他对她的兴趣才刚刚燃起,就被她财迷的双眸给掐熄了,当时他脸上依然带着笑,但他的眼神已是冰冷。
原来她救他是冲着利益,她没有错,他也觉得人心皆是利之所驱。
现在,她竟然妄想攀上他,做出跟其他女人一样的事。他原以为她真是洁身自爱的,当知道她拒绝赵管事的要挟时,他的确高看了她,却原来是她瞧不上赵管事的身分和地位罢了,她真正想攀上的是他冉疆。
盯着她刻意的使媚讨好,他沉寂的黑眸依然静水深流,无波无绪。
这几日关于她居功自傲的闲言闲语不断传来……看样子,他得换个人伺候了。
苗洛青依然不屈不挠,那双水汪汪的美眸含情脉脉地瞅着他,一副「你一定舍不得罚我」的眼神,是吧?是吧?是吧?
冉疆二话不说,直接把她从院内调到院外,从此以后不得贴身伺候。
她失宠了。
原本在府内,大伙儿都知道,丫鬟青儿舍命救主,所以才让大人对她青眼有加。但赏罚分明的大人,在她打翻茶水后,照样罚她去外院扫地,充分表明大人的态度,有功赏,有过罚,如此罢了。
「不过是个奴婢,运气好,得了个功劳,就蹬鼻子上眼,践起来了,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依我看,她是故意的,把茶水泼在大人身上,是想借机给大人更衣时,好爬上大人的床!」
「瞧她这心机,当自己倾国倾城呢,咱们大人什么漂亮的女子没见过?她这是自取其辱!」
几个丫鬟和下人们聚在一块嚼舌根,嘲笑苗洛青,对她倨傲的态度早就看不顺眼,现在知道她被罚去外院扫地,都乐得奚落她。
对于那些落井下石的冷言冷语,苗洛青也很配合地装出一副气怒怨恨的模样。
在别人眼里,她输了。
在她心里,她这步棋赢了。
顺利调离那头狼的身边,正是她要的。
长睫下的美眸,藏着别人不知道的笑意。
在她被调往院外的隔天,这一夜,她躺在床上,到了子时,仍未有睡意,因为她有预感易会来找她。
当她察觉到屋内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时,她见到易了。
这男人依然一身黑衣,刻意融入黑暗里,让人无法窥其全貌。他半脸蒙面,唯独露出一双精芒,在暗夜里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怎么回事?」他沉声质问。一句简单的话,不用明说,彼此心知肚明他在问什么?
苗洛青早有心理准备等着他来质问。
她坐住床上,冷着脸看他
「我昨日在书房,趁着四下无人色诱他,没想到他不动心,反而把我调离。」
「你平日谨慎,昨日为何轻率行事?」
她拧眉。「昨日是大好时机,他在为我疗伤时搂了我,也摸了我,分明对我意动,只不过碍于我毒伤未愈,需要\'休养。打铁要趁热,今日只有我与他在书房,孤男寡女,我当然得乘机表示些意思,让他被我迷惑,才有机会下手,这叫看准时机,哪里轻率了?」
这一番说词,她前后仔细斟酌过,觉得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漏洞,相信能说服对方。
易沉默下来,那双隐在黑暗中的墨眸与她微怒的目光对峙,似在深思她的话。
她坐在床上,几丝月光淡淡投射在她身上,描摹出明暗不一的光影线条,为她镀上一层神秘美。
她本就生得娇媚,娇而不俗,媚而不艳,而她冷着脸色时,自有一股让人想要征服的清冷。
易盯着她,心想当初上头之所以选定她进冉府,便是衡量过她的美色和手段,应是冉疆会感兴趣的,却没想到冉疆不为所动。
一阵沉默后,易缓缓道:「他将你调离,你已失了机会。」
「我知道。」她冷淡的语气里充满懊恼和遗憾。
「无妨,接下来的事,我自会安排。」
苗洛青听了,心中一动。「你有何计划?」
他未多说,只丢下一句。「时机一到,听我命令行事。」
见他说完要走,她立即叫住他。「等等。」
他回头看她,等她开口。
「下次来之前,打声招呼,免得我不方便。」她说。
易冷哼一声。「哪来那么多规矩。」说完,不再停留,一如来时,鬼魅般眨眼消失,恍若惊鸿一瞥的掠影。
他一走,苗洛青立即下床察看。
也不知这男人是从哪里进来的?无声无息的,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她才发现他,这样很不好,万一哪天她正好在更衣或是方便时,被他瞧见怎么办?
她来到屋内另一头,丫鬟穗儿就睡在那头的床榻上,从头到尾都没醒过,应该是被点了睡穴。
苗洛青盯了穗儿一眼,便走回自己的床榻,上床睡觉。
第3章(2)
冉疆这人的狠戾毒辣,固然让人害怕,但不可否认的,他亦是清俊有魅力的男子。有些女人就对这种坏男人万分依恋,其中就包括了七公主。
七公主对冉疆的迷恋人尽皆知,对高傲的七公主来说,若能征服英俊又冷冽的冉疆,让他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是一件非常有成就的事。
她不只迷恋冉疆的相貌,亦迷恋他魁梧挺拔的身形。七公主认为武举出身的冉疆,比那些翩翩的文人公子好看多了,她就爱武人的粗犷英武,尤其像冉疆这种还带点坏坏的冷戾。七公主恨不得想知道,到了床榻上,脱掉那一身衣袍后,他是否如同野兽一般猛浪?
想到床榻上的冉疆,七公主只觉得身子一热,脸蛋浮起的绯红,不知是酒醉还是欲望?
今日她特地来冉府作客,此时,她正举着酒杯,言笑晏晏地与冉疆对饮。
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冉疆总是不假辞色,看似恭敬有礼,实则与她保持疏远的距离。
她想要的男人就一定要得到手,对冉疆,她是势在必得。
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七公主脸上的笑意更醉人了。她向一旁的宫女看去,那宫女对她轻轻点头。这宫女是母后给她的人,一身功夫了得,能助自己成事。
「冉大人,我敬你一杯。」她娇滴滴地说。
冉疆望着七公主含羞娇媚的美眸,眼中笑意轻浅,端起酒杯,笑道:「不敢,应是下官敬公主才是。」
他举杯饮酒,七公主一杯又一杯地敬着他,他也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面对七公主,他始终端着笑,把七公主眼底的心机看得一清二楚。
七公主仗着自己的身分,摆明了想灌醉他,他也不慌不忙,陪着她喝。
在喝完一坛酒后,他还没醉,反倒七公主已经身子不稳了。
冉疆放下酒杯,声音平稳地让下人去召来内侍公公和服侍的宫女。
「公主醉了,服侍公主回府休憩吧!」他对内侍公公说。
内侍公公朝他一礼,对两名宫女们吩咐。「还不扶公主回去。」
两名宫女应是,小心地扶起公主,此时左边的宫女一个踉跄,竟不小心碰翻了酒壶,黄色的酒液便倾倒洒在公主的衣裳上。
内侍公公见状,当即大怒。「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样公主还怎么出去?让人瞧见,岂不笑话!」
犯错的宫女慌乱地跪地求饶,公公骂了她几句,便又命令。「还不扶公主到屋里换衣裳!」
两名宫女立即搀着公主,竟是连问主人一声都没有,便要往冉疆的寝房而去。冉疆面不改色,立即命令。「来人,领公主去客院。」
大总管知晓大人的心思,立即恭敬上前,却是刻意挡住他们的路,把手一抬。
「请随奴才往这儿走。」
公公和两名宫女早受了公主的指示,要找个理由留下来。客院就客院,反正目的已达到,便扶着公主随大总管去。
他们嘴上说要帮公主换件干净的衣裳,但是一到客院,便不肯走了,他们用的理由是公主一沾了床,便睡下不肯起了,若是有人动她,她便生气,惹得奴才们都不敢动她。
冉疆听了大总管的报告后,只淡淡吩咐。「既如此,来人,去通知姨娘们,全去客院伺候公主。」
冉疆一方面命人把后院姨娘全都叫去客院,一方面派人去宫里传话,将七公主酒醉之事禀报上去。
他让小妾们去伺候公主,至于他自己,却是命人备了马车,即刻出府。
他早就看透七公主打的如意算盘,堂堂公主身分尊贵,他不能赶她走,但他可以走。
就算七公主在他府中过夜又如何?他人不在府中,所有侍妾都在客院当证人,不但可保公主清白,还可把自己摘出去,既不得罪公主,也避免让人钻了空子设计他,这是两面兼顾之计。
马车很快备好,就停在前院里。
冉疆带了六名手下,来到马车旁,正要上车,却顿了下,想了想,回头看向大总管,丢了句命令。
「去把青儿叫过来。」
大总管应是,转身命令一名下人,立即去把苗洛青找来。
此时苗洛青不知大难临头,正躲在自己的屋里凉快呢。
当她从一名管事口中听闻七公主进府找冉疆时,她便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事了。
每一世,随着自己改变做法,有些事也跟着改变了走向,但有些事情的进展也依然跟前世一样,例如七公主对响疆的迷恋,又如今日七公主来访,冉疆不得不设宴款待她。
不过她相信,宴会后发生的事必不会跟前世一样,因为她已经调离冉疆身边,不再参与其中。
想到此,她嘴角一勾,坐在屋里喝茶,乐得轻松自在,哪想到不过才刚放下心,麻烦便找上门来了。
「青儿何在?」
苗洛青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又立刻放下来,起身出了屋。
「青儿在,有何吩咐?」她认得这小厮是在前院伺候的。
「大人召你,跟我走吧。」
闻言,她顿住,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
「这位大哥,大人唤我,不知是为了何事?」
「大人要出府,大概是唤你随行伺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别人不知,苗洛青却是知晓,冉疆喝了七公主敬的酒,此刻恐怕正上火呢,她这时候跟在他身边,无疑是把自己往狼口送。
她不明白,冉疆不管找谁伴驾,都不可能找她才对。她才刚失宠,他怎么突然想到她?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传话的小厮见她没动,喝令道:「发什么呆,还不快随我去前院,你不怕大人怪罪,我可怕呢!」
苗洛青低头应是,跟在那名下人身后,拳头紧握,心里急转着应变之道。
怎么办?怎么办?冉疆是哪根筋不对,怎么谁人不找,却找上她这个才刚犯错得罪他的丫鬟?难不成自己今晚在劫难逃?
苗洛青每走一步,便如铅重,恨不得多点时间想法子,不过等着复命的小厮可不准她耽搁,频频催她加快脚步。
终于来到前院,她抬眼,便瞧见等在那儿的马车。
「大人,青儿带到。」
「上来。」马车里传来冉疆低沉的嗓音,平稳有力,不容置疑。
苗洛青悄悄握紧了拳,低头上前,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她一抬眼,便撞进一双深幽莫测的眼里。
冉疆的视线沉寂威严,又似虎如狼。
她飞快地低头,掩住眼底的惊慌,却压不下心头的剧跳。
第4章(1)
马车逐渐驶出冉府,沉默的车厢内,只闻两人的呼吸声,一人压抑,一人喘息。冉疆背靠车壁,慵懒地坐着,苗洛青则跪坐在他脚边,低着头,感觉到上头目光灼灼,自己则是头皮发麻。
自上车后,她便维持这个跪坐的姿势,不去奉承讨好,也不出声,像个哑巴似的不动。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冉疆终于开口。
「过来。」简单两个字,却已听出其中语气,比适才多了几分喑哑。
他药性发作了!
苗洛青依然低着头,没动一步,脑子乱糟糟的,还来不及理出个头绪,男人却等不及了,大掌握住她的手臂,往怀中一拉,把她整个人抱到大腿上。
苗洛青身子一僵,紧接胸口一热,是他的大掌罩在左边的浑圆上,靠近她的心脏,揉捏她的饱满。
冉疆一手圈住她细致的蛮腰,另一手揉着她的胸脯,而他灼热不稳的气息,已吮住她敏感的耳垂。
他果真是要拿她来泄火,好去除媚药发作的药性。
苗洛青压抑的怒火,终于被他如掠夺的抚摸给点燃了。
他的后院那么多小妾,随便抓一个都行,要不然还有其他丫鬟,为何偏偏找上她?苗洛青努力忍耐再忍耐,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压住在胸前作乱的大掌。
「拿开。」他命令。
她不从,死活不给。
冉疆缓缓移开一点距离盯着她,明明是饱含情欲的眼,此时却眯出了冷意。
「你不愿?」
她当然不愿,小手压着他的大手,不肯妥协。虽然嘴上没说不,动作却是明白的拒绝。
她竟然拒绝他?她怎么敢拒绝他?
冉疆脸色更为阴沉。「怎么?你先前向我献媚,难道是假的?」
「大人那时候拒绝我,难道也是假的?」
不但拒绝,还敢顶嘴,真是活腻了。冉疆在蕴怒的同时,也咨异她的大胆。
他知道七公主命人在酒水里下了媚药,他故意饮下,也故意备马出府,顺道还要带上个女人。
在挑人时,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青儿。
这丫头不是想攀上他吗?他干脆成全她,好让七公主知道,他冉疆不是个能任女人耍心机的男人,即便她贵为公主也一样。他就用她给的媚药,把欲火发泄在一个丫鬟身上。他宁要个丫鬟,也对公主没兴趣。
岂料,这个丫鬟竟敢不怕死的拒绝他?
苗洛青是没办法了,因为她忍不了,上一世,他便是在马车里要了她。
那是一个残忍又可怕的记忆,她趁着冉疆中了七公主的媚药,成功诱惑他,与他在车厢里情欲交缠,使出浑身解数挑逗他。
他越是精虫冲脑,对她越是有利。她任他蹂躏、泄欲,一手却悄悄摸向发里的银针,眼看他喘息冲刺,完全沉溺在她酥媚入骨的肉体中,手上的银针离他的天灵盖只差一寸,她的手腕却被他硬生生地折断了。
她惊恐地瞪大眼,无法置信地看着他。
那冷酷无情的利眸里,哪还有情欲?有的只是残酷的寒芒,以及沉寂的戾气。而当时,他那硕大的欲望还深埋在她的花径里,激烈地冲撞着。
他折断她两只手,盯着她恐濯的眼,嘴角勾着残佞的笑。他在笑她的自不量力,原来他早已看透她的伎俩,而她还以为自己成功诱惑他,其实是他挖了陷阱等她自投罗网。
这男人一边对她发泄欲火,还能一边用甜言蜜语似的声调,在她耳畔呢喃。
「人够媚,身子够辣,的确让我满意,可惜是个刺客。」
前世残忍的话言犹在耳,狠狠掐疼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