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做什么?你忘了吗?我来和你生小貔貅的呀!”银貅赏他一眼“你装啥傻呀?公貔母貅在一块还能做啥?!”的鄙夷目光。
“呀——”发出尖叫的人,是云遥。
生、生、生小貔貅?那、那、那不就表示……
金貔银貅是一对儿?!
这好像没啥好惊讶的……貔貅本来就是一公一母组合而成,况且他们两人好相衬,男的俊女的艳,生下来的小神兽定也可爱漂亮,继承了来自于父母的优良血脉——不、不对不对,她脑子里干嘛帮他们勾勒出未来孩子的模样?!挥掉挥掉快挥掉!
银貅纤纤藕臂叠挂在金貔颈后,噘高红唇又要吻他。
“快点快点……我忍不住了,你应该也是吧?”
银貅嗓音软绵如糖,带着魅惑勾引。教人酥骨的呢喃,让云遥浑身哆嗦,她看见银貅贴吻着金貔的面颊,洒落轻吻,顿时快要呼吸不过来,但金貔并没有严正推拒银貅,她甚至看见银貅细啄他唇瓣时,他缓缓闭上眼,似享受、似品味,回应了银貅。
接下来,儿童不宜。
云遥瞪大眼,木愣站着,眼前两人也不介意她瞧,若要说哪方羞赧,恐怕只有云遥一人吧。
她想叫金貔不要吻银貅,好想好想,几乎要扯着他的袖,哀求他……
可金貔不像曾经拒绝她时那般拒绝银貅,他没推开银貅,被云遥攀紧的手臂甚至毫不在意她还环于那儿,勾搂银貅纤盈细腰,让两人之间不存空隙及阻碍。
阻碍。
云遥领悟到,原来那两个字,就是指她。
“呃,我、我先到外头去……”她没有权利继续待在洞穴里打扰别人恩爱,而她说的话,在场也没人有空去听吧?她站在这儿好碍眼,只好默默退了出去,将洞穴留给金貔银貅。
她像逃命一般,跑得好远好远好远,远到回头也瞧不见山洞。然而再远,仍是在这处与世隔绝的宁静仙境之中。
她一迳奔驰,跑过绿茵草地,跑过白木森林,跑过崎岖石路,到达尽头。
云遥上气不接下气,双脚一软,瘫坐在崖边尽头。
下头是深不可测的厚重云海,云海下头便是她及北海他们一路爬上来的山峰,这里凡人无法爬上来,她也下不去,她试图分神去注意云海有多美,试图去感受日光有多暖,试图去担忧荒城现在的处境,偏偏她更加在意的,是此时此刻洞穴内那两个人……
明明身边就有那么美的银貅在,为何还要留下她,说什么要她爱他?他想尝尝爱情的滋味就找银貅呀!银貅都愿意与他生小貔貅了,难道会不愿意爱他吗?
大概只剩她一个人还傻呼呼地每天努力思索该如何爱他,把这件事当成人生中最重要的烦恼——
难怪金貔说,人类真蠢,而她,是人类中最蠢最蠢最最蠢的一只!
他一定不稀罕她的爱,因为连她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她长得更没有银貅一半美,她甚至非他同类!
他不需要她了吧,都有了银貅呢……
云遥的心窝被什么给螫了一下,疼得发酸,她深深吸气,告诉自己:现在感受到强烈失落,是因为她没有办法为荒城带回一丝希望,而不是为了其他……
骗人!她在骗她自己!
她嫉妒!她嫉妒银貅!嫉妒得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漫长得像经过几辈子,她呆呆坐着,见脚下云浪缓慢涌生,那般清灵美景,平息不了她翻腾紊乱的心绪,她根本无心欣赏,只要一思及金貔银貅的拥抱,她就想哭,就想号啕大哭……
不要抱银貅……
不要吻银貅……
不要爱银貅……
不要不要不要……
我……
云遥倏地想起一件事。
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过,共处了这些日子,他不知道她姓何名何。
他不在意这种小事。
关于她,他一点都不在意……
第5章(1)
云遥一直坐到了夜深,才敢慢慢走回山洞。
她不想太早回去,撞见他与银貅的好事。
一方面,她带着奢望,期盼金貔会追着她的脚步出来,向她解释他与银貅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要她别胡思乱想,别误会他……所以她等在崖边,等他出现。
果然是奢望。
她在崖边吹了许久冷风,身后连道脚步声也没传来过。
那是当然,金貔手揽艳美母貅,哪还有心思顾及路人甲乙丙丁?恐怕连她跑出来都没察觉吧?
万一,一踏进洞中,看见他们赤裸相拥,怎么办?
要是……金貔跟她说,银貅要留在那儿,与他共同生活,她怎么办?
思及此,云遥足下生根,黏在原地动弹不得,迟迟不敢跨出半步。
云遥,你的勇气哪儿去了?
要、要是银貅真的决定留下来与金貔作伴,那、那很好呀,貔和貅天生便是一对,他身旁本来就该有只母貅照顾他,陪他一块吃那些硬邦邦冷冰冰的金块银砖,两人还能连袂去寻找财气,那是你做不到的事,就算再怎么努力,你也吞不下金银珠宝,无法飞上蓝天,与他同翔。
你是人,变不成神兽,给不了银貅能给他的。
有这层觉悟多好,你勇敢回去洞里,看见银貅偎在金貔怀里撒娇的话,就大大方方向他们打声招呼,夸奖他们无比相衬,祝福他们永浴爱河,然后,请金貔放你下山,他想要体验的爱情,由银貅接手给他,你可以离开了。离开之前,别忘了向金貔讨价还价,当时的交易条件没有说明时限,只要求你要爱他,你做到了,你爱上他了!你达成你的承诺,他至少也实现他的应允,他必须去荒城盘旋有三天三夜,让城民看见他……
深深吸口气,云遥跨出第一步,脑海里勾勒出任何一种可能面临的情况,事先想好应对方式——若进洞中撞见男女赤身祼体正在……她就赶道歉,再退出洞外;若洞里没有过度刺激的养眼场景,只有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互喂金块的甜蜜模样,她就状似自然地走过去,以“银貅你好美,难怪金貔情难自禁”这句调侃做开头,加入他们;若洞里只剩银貅,金貔去为她寻找更美味的财宝,她就立刻向银貅解释她与金貔的关系清清白白,不当坏人好事的第三者;若洞里……
云遥刻意放慢脚步,偏偏距离洞口的路不长,步伐再怎么慢,总还是要到达。她做完最后一个假设,假设金貔主动开口要她离开,口出狠话告诉她,他不要她爱他,他找到更想要的爱情时,她千万不能哭,哭了就麻烦,哭了就会像在耍赖,好似准备死赖着不走;她一定要笑咪咪,不啰唆,拜托金貔去荒城,等他点头,她就得表现得开开心心,准备下山,记住,连头都不要回——她刚想完,人已经站在洞穴口,里面没有熠熠银光,也没有娇喘或交谈。
她先探进半颗脑袋偷觑偷听,确定洞里好静,她又蹑脚往里头走。
“……难道两只貔貅一块去月下幽会谈情吗?”她正自问自答,便见水池里有细碎金光闪耀,还有金色荧光舞动流窜。
“跑哪里去鬼混了?”金貔低懒的声音,由金光处传来。
云遥一震,这才看见金貔祼身浸泡在水池里——以人形状态——闭目养神,即使开口说话也未张开眼看她,而且只有他独自一人,银貅并没有与他快乐共享鸳鸯浴。
“银、银貅呢?”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两字要从口里问出来竟有些干涩艰难。
“走了。”金貔头部微仰,靠在池畔石矿上,水间金发起起伏伏,泉水打湿宽阔白皙的双肩,由皮肤上泛开的金芒,透过凝结的水珠,变得柔和。
谁说只有美人入浴美?男人入浴同样能教人忍不住口中生津,来不及吞咽。
云遥趁他没张眸时,忙不迭摸摸嘴角,幸好,口水没淌下来。她咽咽唾,“你没有留她下来?”
“留她下来做什么?”金貔终于张眼,漂亮璨明的瞳,视线落在她脸上。
“……作伴呀。”无论是心灵上,或是身体上。
他嗤了一声,却没针对她的语音接话,态度像在嘲弄她的“作伴”论,又更像在说“你管太多了吧”,她着实无法弄懂那声“啐”代表的是前者、后者,或是其他。
“金貔,你在泡澡呀?那……要不要恢复兽形,我替你刷毛?”这是讨好,很谄媚的讨好,先将大爷他伺候得通体舒畅,再来旁敲侧击探问他与银貅究竟怎么回事,说不定银貅只是回她自个儿的洞里去收拾细软,再搬来金貔这儿与他双宿双飞。
“我今天不想恢复兽形。”
“哦。”大爷的硬脾性她是知道的,说不想就是真的不想,绝不来跟你耍客气那套。“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
废话,都和银貅从白日玩到夜晚,谁不累呀?!她家耗呆之前欺负其他母雪犬,不过才一回,耗呆累得像条狗——它本来就是狗——得趴地休息好久好久,现在金貔不过是脸色差一些些、表情凝重一些些而已,称得上是天赋异禀。
云遥恼着自己说了句蠢话,更恼那件让他这么累的“事情”。
“不然,你不要恢复兽形,我还是可以替你捏捏肩。”
云遥!你够了!他是和另一个女人翻滚厮混而导致的肌肉酸痛,你凑什么热闹?!你要不要干脆端杯茶水过来,帮他润润纵情嘶吼过度的喉咙?!
马上跟他说清楚,交易破裂——不,是交易完成,你跟他再无瓜葛,他爱去找银貅铜貅铁貅都随便他!
“你最好不要碰我。”
金貔睨她的眼神,是陌生的,她没被谁这么看过,所以不懂他眼眸中流溢的深沉金光是什么,但他那句话真的很伤人。
他这是在嫌弃她吗?嫌她手脏还是技术糟?!
太过分太过分太过分了!
云遥委屈了一整天的脾气大爆发,她愤怒地拨水泼他,溅得他满头水湿——
“是!你是伟大的神兽!我是卑贱的人类,你只给神兽碰,我没有资格!那么你放我下山呀!我不留在这里打扰你!反正你不稀罕我的爱,我也不要给你了!我马上走!马上就走——”她气呼呼的,水花四溅,喷得两人都狼狈,她脸上晶莹水珠分不出是水或是泪,爬满双腮,吼完,她踉跄爬起,不顾浑身湿漉漉,气急败坏掉头要走。
才跨出一步,身后鸷猛的力道狠狠扯回她,云遥娇小的身子抗衡不了,直接跌入金貔膀内,裸金色手臂蛮横钳制,她轻易感受到他压迫而来的狠劲,她被迫完全贴合于他的胸膛,他身上未拭干的水痕,让她的袄襦吸收,透进背脊肌肤,本该冷冰冰的泉水,此刻变得热烫。
“你吠些什么我听不懂——”他咬牙,声音显得紧绷,气息喷吐在她颈际,近到只要他张开嘴,就能咬断她细白脖子,而他确实非常想这么做。
那纤纤玉颈,看来多可口,弧形优美,一绺顽皮皮鬈发垂在那儿,带些湿润,黑得发亮,不知死活地随他吐纳而拂动得如此妖娆,更挑衅地朝他舞来,撩在他鼻前,像极了正向他下战帖的混帐,勾着指,在说:你来呀,你来呀……
“你不是不让我碰你吗?我也不话你碰我!放手!放手——”她赌气挣扎,使劲扭呀扭呀扭呀,像条衔在鸟嘴里的受死小虫。
“我不让你碰我,是因为你快把我逼疯了!”金貔野性迸发,牙关一张,咬向她的颈,云遥吃痛一叫,想缩肩,偏偏他的脑袋就卡在肩颈部位,逼她只是能歪着螓首,任由宰割。
他没有真的咬断她白嫩脖子,他哪可能舍得。她在他嘴里如此软嫩,他可以尝到她的脉动及血液奔流的声音,她的战栗好迷人,口鼻并用的喘息声,短而急促,随着他牙关的施力轻重更加清晰可闻,他咬用力些,她抽息便重;他吮温柔些,她的吐纳仿佛呻吟……
这只混蛋,这么美,这么软,这么柔嫩,在他面前招摇,殊不知自己落在他眼中有多美味,殊不知她的碰触就会逼他失控,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耐力如此薄弱。
“金貔!”好疼,好疼……他怎么了?他要吃掉她吗?貔、貔貅不是不吃肉,仅以珍贵财宝为食的神兽吗?为什么凶性大发——
“我不让你碰我,是因为你一靠过来,我就浑身焦躁沸腾。”他说话仍旧龇牙咧嘴,只是口中吮含她的颈肤,他收敛了力道。“我不让你碰我,是因为我没自信抵抗你这家伙,你像只在挑衅我的动物,以为我追不上你、咬不着你、奈何不了你,你便时近时远地撩拨一下,又跑掉;撩拨一下,又跑掉——这样戏弄我,很好玩,是吗?!”
“我没有……”
“你就有。”他指控道。
银貅多美呐,美得像块银宝,多少公貔视她如仙女,她自己上门来,在受情欲本能掌控的一貔一貅顺应时令,生儿育女,延续貔貅代代相传,她欲火焚身,他亦然,天时地利人和,发情的兽,哪还顾及其他?
食色性也,不单单指人类。
到了嘴边的美丽母貅,已经在他身上磨蹭索欢,他闭上眼,试图要自己受她迷惑,忘掉另一只干扰他的家伙,他以为可以从银貅身上得到云遥带给他的巨大影响,但,不一样,头发触觉不一样,亲吻方法不一样,声音不一样,娇躯上甜甜的味道不一样,神情不一样!感觉不一样!全部都不一样!
银貅被他一把推开,他嫌恶撇头,抹去唇上湿濡芳津,不只银貅错愕茫然,就连他,都不懂自己生了什么病……
对,他生病了,他生了一种“给我云遥,其余免谈”的病!
而害他染病的妖孽,胆敢有脸对他说“我没有?”
“金貔,你先放开我,你咬得我好痛……”云遥双手拍打环在她胸前的烫人手臂,他抱太紧,好似要将她揉进体内。
“到底是谁害谁好痛?”恶人先告状吗?她怎么不先反省反省她也让他饱受欲望折腾得有多疼痛?!
金貔放过她——仅止于牙关,双臂依旧揽紧紧的——薄唇转移阵地,朝上,蹭戏她圆润耳垂、柔软发鬓,越是靠近她,他血脉中的亢奋程度越强烈。
“我不让你碰我,是给你警告,及教你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但你不听,还一脸责备我冷落你的可怜表情。你刚是怎么吠的?你没资格碰我?放你下山?不留在这里打扰我?不要给我爱?马上走?”
金貔将她转回身,逼她正面迎战,两人间仍然密密相贴,金貔身上一丝不挂,大掌按紧她僵直背脊,要她感爱他的急迫和火热。
云遥不敢往下看,虽然帮他刷过全身长毛,但只限于兽形的他,人形与兽形的金貔带来的刺激大不相同。他变回兽,她可以当他是耗呆,大很多的金毛耗呆,柔荑摸遍遍也不会害臊,可是一旦他恢复成眼前这魅人模样,她便无法轻松看待,那是一个男人,一个货真价实的……美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