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妲在心底碎念着,但还是耐着着子回答。“你曾经说过,只要他娶你当太子妃,伴他一辈子,即使他爱的人不是你你也甘愿。同样的,只要他爱的人是我,我当不成太子妃也不要紧。我们只是追求不一样的事物,与什么风骨无关。”
“你以为你很了解男人吗?你只不过是成全一个男人的贪心而已,哪个男人不想要坐拥三妻四妾。最好是一个能助他巩固王位、一个美艳无双赏心悦目、一个温柔贴心……”常妲没有说话,听见丹茗将话说到这份儿上来,她心头不禁一震,有些不高兴了。
丹茗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常妲的表情,咬着牙恨恨道:“你竟然傻成这样,没有一个男人会守一个女人守一辈子的,他现在疼你个五年十年,倦了后就会有更多的女人,有更多的五年十年……他如果够爱你,就会让你当上太子妃……”
“你认为这样的说法会让你觉得舒坦一点吗?”常妲淡淡应着,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性。这些天她已经为了冯羿的事情扰得有些烦躁了,还要担心那些坏人们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实在没有心思再听丹茗这样胡言乱语。
“不,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同冯羿说去,我没空理你。”她不是不想为丹茗着想,毕竟丹茗迷恋冯羿这么久了,还得承受那个蛇蝎王后的压力……可她不是菩萨不是圣贤耶,她也是有脾气的,要她为每个人着想的话,那谁又替她想想呢?曹薇虽说是来当个挂名太子妃,可对她来说依然是个疙瘩,她得花点时间接受这件事情。
毕竟那个女子就某方面而言可以冠上“名正言顺”四个字,而她可能只会被说成蛊惑君王的红颜祸水……
她只会是个“宠妾”,不能“举案齐眉”,也不能是“鹣鲽情深”。
在她能够坦然接受这件事、认为他的决定代表了他的承诺、相信有他的真实宠爱比什么都重要之前,她不要任何人再提起。
“你早点认清事实吧。”丹茗站起来,声音尖锐,唇边那抹笑也不再高雅,一瞬间,常妲在她身上看到陈王后的影子。
“我等着看你失宠的那天!”常妲心火突地一冒。
“是,我当小,没风骨。”她仰高脸直视她,难得地说了重话,“可你连小都当不成!”丹茗紧咬住牙,气红了脸,想也没想地举起手往她脸上摔去。意料中的,戚承赋反应奇快地将常妲往怀里带,硬生生地接下那一巴掌,但意料之外的是,本应该被他保护在怀里的常妲却跌倒了,撞向一旁的小几。
“噢。”她轻呼了声,按压住额际。
“公主?”戚承赋伸手要将她拉回来,却有个人动作比他更快。
丹茗站得直挺挺的,觉得自己如大梦初醒一般,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好像清楚得很。愣望着蹲下身一手环着常妲、一手轻拨开她额前发丝,细看着那一小片红肿的冯羿。
丹茗像是哑了,连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她是知道的,一直知道这个男人只可能对这个女孩动心,他眼里只有常妲。
无关于甜美的长相或是纯真的个性,全然是纯粹的吸引。
这两人是命中注定的吧,本就没有她介入的空间。
“我看看。”冯羿拉开常妲捂着伤处的手,轻道。
“没、没事,只是有些红肿。”糟糕,这人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不论是他看到丹茗凶狠的一面,还是看到她泼辣地回话,都不是啥好事。
“说了让我看。”冯羿紧抿了下唇,将她的手抓开,眉微蹙着,轻推揉了下。“这么大的人了,还成天磕这碰那的。”
“不小心的。”她心虚地回话。
“是故意的还得了。”冯羿摇摇头,抬头望向丹茗,像是疑惑她为什么还在似的,眼中闪过些微不悦,但那抹笑竟然还在,他看了她好一阵,才道:“丹茗,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酒醒了再说。”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回答不在她的预期之内,也或许是因为冯羿将她当做是个发酒疯、一点理性也没有的人,丹茗顿时恼怒了起来。“冯羿,你的心就这么狠?”
“你说的是哪件事?”他平静地问着。“你就这么狠狠把我抛下,你明明知道我、我……”丹茗对他嚷着,却没胆子继续说下去,只能垂着头,双手握拳,紧抿着唇地看向他处。
“我从未对你做出腧矩或是让你误会的事,更达论有什么承诺。”冯羿缓缓站起身,那抹笑犹在,却带着点轻蔑。
“若我真的狠心,应该拿你代替妲儿嫁给郁央的王太子才是,这么一来,妲儿便能如我愿地当个很有风骨的太子妃。”丹茗微微一震,更是不敢再说什么。
冯羿也不想再多说了,扶起常妲便往内室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没有转头直接道:“冯顺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你最好奉劝王后娘娘聪明些,别惹祸上身。”说着便蹲下身将常妲抱进里边,不再理会身后的是是非非。
“你来做什么?”常妲抱住曲着的腿,眼神冷淡地瞥向一旁的冯羿。冯羿望了她一眼,浅笑了下,将衣服解开。
吓!这人干啥脱衣服?
“你、你干嘛?”热也不用打赤膊吧!她偷偷望了眼那精壮魁梧的身材,偷偷咽了下口水。
“今儿比较较累,我想早一点休息。”他微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疼宠地抚了下她的脸颊,轻啄吻了下她的唇。她瞪他,觉得这人实在是莫名其妙。“那你还在我这边做啥,快点回去啊。”
“我的床在这。”又吻她。
本来只是想要浅尝,却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有自制力,又加深了吻。她杠上丹茗可真让他开了眼界,是怎样的原因让她动了怒?他不是不想问,只是他知道她绝对不会说,他们俩对于真实感受的隐瞒能力都十分强……
“胡说,这明明是我睡的地方!”在被他吻得头晕之前,她宣布主权道。冯羿依然只是微笑,眼前蒙上了一厚重的烟幕,像是深深的欲望。他伸手缓缓抽去她的腰带,手撑在她身子的两侧,让她向后倒去,居高临下地看她。
“你别压着我。”她挣扎,微推拒着他。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几天没见,一见面就对她上下其手,唉。“可上回那样的姿势,你上我下的,你说不合适。”他好苦恼。常妲瞠眼。这是什么回话?!面对这个男人她怕是有吃不完的亏了。
“那是……”她正要反驳,他却以唇封了她的嘴。热烫的大掌缓缓地在她身上摸索,硬是将那晚的记忆唤回。为什么经过刚刚那件事,他还可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吻她?他是真的不在一忌还是……唔!不行……她、她现在什么都没办法想……
“我在这睡了好几天了,你不知道吗?”他直震人心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低喃着。她顿了下,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知是因为他的举动,还是他真的这几夜都陪着她的事实。
“你、你这样摸我,我没办法好好回答问题……”她只能这样抗议。嘴上抗议着,但心头是暖的。
那些像只存在于梦境中的怀抱,那些柔吻……都是真的。
“那就别回答了。”他知道她是开心的,笑着轻咬了下她的唇办。“抱紧我就好。”她感受到他的意图,脸更红了,羞窘地咕哝:“你不是说很累了吗……”
“每每遇上你我就很难当个有理智的人。”他摇头,依然困扰,轻啃吻着她细致的肩颈。
“你少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她轻喘了声,继续抗议。“你话真多……”他低笑着,又封住她的唇,让她全然感受他的存在。
只有他。
第九章
这点她没有一丁点的怀疑,也不是感受不到。她知道她得到他独一无二的关注,是唯一能够让他失去理智的人。
但这样不够!她不要老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做了些什么,不要在醒了以后看见身旁被褥的痕迹才知道他来过,为什么他从不主动说些什么?!
他企图将她安置在一座不受外界干扰的高塔里,这是他既霸道又温柔的表现,是他爱她的表现。可她不喜欢!
“据说冯顺勾结了北边的一些小国……”
“住口,戚二。”她打断戚承赋的话。她不想知道那些没得逞的叛军逃到哪去,不想知道陈王后是怎么为自己开脱,也不想知道父王作王把丹茗嫁到哪去。
这些不是都结束了吗?结束得又快又利落,没有损兵折将,前后压根不到一个月哪。所以她不要再听了,听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做无意义的担心,冯羿才不希罕她的担心!他是全能的储君,三两下就把那些“坏人”解决得一个也不剩,而她只是他的配饰,只要随时亮晶晶地供他兴起时欣赏就好了!
戚承赋瞄了她一眼,目光望向她一遁遍抚着小柚的手。他从没看过公主急躁的模样,她那火气应该是酝酿很久了,从她上次自己去撞桌角之前就开始了吧?
爱情真是可怕的东西,把他一向悠然自得的主子折腾得不像样。她有时也想当个弱势的人,流点血或流点泪来博取同情,好赢得能够让她安心踏实的承诺。她一定很气为什么冯羿什么都不说,什么消息都得由他去打听吧。
可公主似乎没发现,她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呀。她没告诉冯羿她很在意那个即将嫁过来的郁央公主,没告诉冯羿她讨厌那些他睡在她身旁她却浑然不知的夜晚,也没告诉冯羿她已经厌倦当个识大体的女人。
唉,这两人都是傻瓜,兜在一块儿正好。
“戚爷,太子爷请您去一趟。”一名宫女进来通报。
戚承赋皱了下眉。“这么晚了,太子有什么事吗?”
“太子没说。”
“公主,那我去一趟,您若身子不舒服,早些休息吧。”
“噢。”常妲淡应着,继续搂着小柚发呆。
这些天也不知怎了,天气回暖应该是会舒适些的,怎么还老觉得不舒服……还老觉得想要发火。
戚二真可怜,在她旁边当个无辜的箭靶。
算了,不管那么多,先睡再说吧。然而,她睡了比以往多上好几个时辰,醒来以后感受到的只是昏沉。
“戚二呢?”她唤宫女进来,要了杯水。一边轻问着。
宫女一脸迷糊,愣愣地回答:“戚爷……走啦。”
“走?走去哪?”她是知道他上冯羿那,可是那是她睡之前的事了,现在都翌日晌午了……
宫女依然是一脸的不明白,像是她犯糊涂在说梦话似的。“戚爷他返乡去啦,公主……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常妲一惊,跳下床。
“戚、戚爷说您早知道的。”宫女退了步,结巴着。
知道?!知道个鬼啊!
“他就这么走了,也没留什么只字片语?”她的手搁在一旁几台上的花瓶,抓得紧紧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
戚二不可能没跟她说一声就离开,再怎么急,也会留个口信吧?!他昨日还好好的呀,除了、除了……晚上莫名其妙地被冯羿叫去……一定是冯羿!一定是冯羿对戚二说了什么!他凭什么赶她身边的人?!
“戚爷除了说要回家一趟外,没多说什么呀……”宫女又退了步,畏怯地道,觉得眼前这个一向容易相处的温柔可爱公主好像要抓狂了。
常妲气血上冲,顺手了挥,那个无辜的花瓶在三步之遥处摔个粉碎。
“气死我了!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倪将军,这事儿你怎么解释?”冯羿交握着双手,微笑的眼中不带丝毫温度地望着站在面前、着镘甲的几个男人。
被点名的将军微微一颤,有些冷汗涔涔,双手抱拳,垂首道:“回殿下,据、据派去的探子回报,叛贼冯顺勾结了北方的……”
“七天前给的回报就是这个,这件事恐怕连宫里守门的人都已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这七日你一点冯顺的消息都没有?”微笑又深了些,问道。
“属、属下……”几个将军跪了一地,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冯羿冷着脸,缓缓站起身。“依我看,要不是冯顺的仆役泄漏了主子意图谋反的事,凭你们这几个草包恐怕保不住讼卿……”突地顿了一下,不悦地眯了下限,扬声道:“外头是谁在闹?”
“回殿下,是、是辰湘斋的玲儿。”殿下同将军们议事,当然是不能让任何人打扰的,可若是打辰湘斋来的、还这般急,他们也实在不敢强拦。
“有什么事?”
“呈玉公主正大发脾气哪。”
“什么?”冯羿闻言一愣,便疾步走出去,抛下一地不知所措的将军们。众将军们怯怯地回首,望着太子渐消失的身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听见呈玉公主在生气,一向平静没有太多情绪化表现的太子竟然连句“发生什么事了?”都没有问,就心急得直接奔去,看来真是十分宠爱她呀。
不过……那好脾气的呈玉公主也会发脾气啊?
不知道发起脾气是怎生模样……好想看喔。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所谓的“大发脾气”是不是应该老远处就听见咆哮声或东西碎裂的声音?
但没有,当他大步踏进辰湘斋时,只看到几个丫头从里边出来,收拾着花瓶碎片。每个人头都垂得低低的,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的样子……
“公主呢?”他抓了个宫女低问着。
“还、还在杨上躺着呢……”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远远的,他就感觉到一股十分强烈的怨念往他身上射过来。
几个宫女低着头,好生为难:“太子爷您赶紧进去安慰安慰公主吧,我、我们实在不敢说。”
谁不知道太子爷早就看老待在公主身旁的戚爷十分不顺眼了?她们还是不要在太子面前提及他好了。
冯羿白了几个不中用的下人一眼,便往里头走去。
榻上,常妲侧躺,背对着他。
“怎么了?”他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问着。
常妲转头,怒眼瞪视,质问道:“戚二呢?”好啊,他自己送上门,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她可是忍他忍很久了!
“什么?”冯羿像是完全不知情。她坐起来,依旧是质问的语气。“你凭什么把他赶走?!”竟然是为了戚承赋的事?冯羿皱眉,不太高兴了,但还是耐着性子。
“妲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戚承赋怎么了干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