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元喆当她在说笑。
“我是说如果嘛!你会怎么做?”
瞧她问得认真,即使觉得荒谬,他也认真的想了一下。“我会等,等你想起我。”
“如果我一辈子都把别人当成是你,再也想不起你呢?”
向月宁脸上的无助和慌张令元喆起疑。她的性子一向开朗活泼,何时有过这样杞人忧天的神情?“月宁,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为了不打扰你的生活,也为了不想看到你爱着另一个人,也许……我会选择离开。”
“其实被遗忘的人痛苦,遗忘人的那个人……也许更无助!”说着说着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她的眼眶红了。
她经历的事真的太奇怪了,说出去别人搞不好会以为她有病,可她真的很正常,她记得住每个人、每件事,可却独独会把元喆和尹德给弄混!
她现在很怕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脸,生怕只是一眨眼,又把元喆认为是尹德!
“月宁,你有事瞒着我?”他澄澈的眸子盯着她。“我说过,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的。”
向月宁犹豫、挣扎了好一下,她站了起来。“元喆,有件事最近一直困扰着我!”
“什么事?”
她回头看他,眼一眨。眼前的人是……尹德?!她心里头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元喆看她步伐一直往后挪,提醒她,“月宁,小心!”
他伸手要拉住她,可还没够着,她脚底已踩空。
“啊,”
向月宁尖叫了一声,滚下观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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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些小擦伤和脚踝有些扭伤外,大致上没有什么问题。”急诊室的医生大概对元喆和尹德报告着向月宁的伤势,“再来则是观察看看向医生有没有脑震荡的情形。”
尹德拿起X光片仔细的查看,然后伙同元喆一同到病房看向月宁。
“怎么受伤的?”这是尹德第二次看到他,上一次气定神闲的儒雅形象,和这回慌了手脚的样子还真是判若两人,这也表示月宁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她从观众台上摔下来。”元喆还是忧心她的伤势。“她真的没事吗?”
“目前看来是没问题,至于是不是有脑震荡,目前还看不太出来,要观察。”
到了病房,向月宁还没醒,也许是这几天苦恼元喆误会她的事,几乎没怎么睡,因此乘机好好睡一觉。
两个男人也不打扰她,静静的退出病房,步行到衔接两栋大楼的通廊,现在是深夜时分,通廊除了偶有一些医护人员走动外,几乎没人经过。
尹德止住了步伐,手撑着栏杆往下看,下头是医院大厅,算是医院最多装饰的地方。配合着圣诞节的来临,医院应景的摆上了一些圣诞红和一株圣诞树。
两个差不多水平的美男子站在一起,还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尹德仰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率先开口,“关于报纸上的那件事……”
“报导是假、激吻是假,你的拥抱是真。”元喆截断他的话。
他扬眉。“你不笨。”既然他看得仔细,想必也没道理对月宁发脾气,顶多是对他不爽吧!他无所谓。
“你的赞美我接受了!”
这个男人……好像没这么讨厌了。“有个男人苦恋着你的女友,你不在乎吗?”
“怎么不在乎?若说不在乎不是太虚伪,就是不爱她。”元喆的手肘靠在栏杆上,十指轻松交扣。“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就更在乎了。”
“你没自信?”
“也许吧!”
“你在暗示我离她远远的吗?”
元喆一笑。“我认为你也想,可爱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尹德的傲气一定也不允许自己这样沉沦在一段没希望的感情。
是啊!是不由自主的。“给我时间,我会放手!”
“尹德,即使是情敌,我还是喜欢你这个人。”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高兴?”下一秒他笑了。对啊!是情敌,不是应该对对方恨之入骨?为什么他还是欣赏他这个人?
这到底是怎样的孽缘?!元喆这个人,很对他的味。
元喆难得要宝的说:“常言道,‘巧妇常伴拙夫眠’,可为什么像月宁这样的女人,反而能得到两个高水平男人的青睐?”
“她前辈子可能铺桥造路兼烧好香吧!”
“不是我们造孽太多吗?”
尹德一怔,难得的大笑。“正解!我到底迷恋她哪里呢?不是造太多孽,还真是想不出个合理的理由。”
“放心啦!你造的孽没我多,因此你的业快消了,我还得娶她,继续消业!”
尹德为之失笑。
缘分真奇怪!在今天之前,两人还是互看不顺眼的,而今竟能站在一块消遣喜欢的女子!
松放了不属于自己的情缘,也许他能获得更多。
他看了下表。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看看月宁醒来了没有。”
元喆想起方才向月宁照X光时摘下来的铁制发夹。那发夹她很喜欢的,弄丢了她会伤心。“你先过去,我到楼下拿她方才解下的发夹。”
“好。”
十分钟后,元喆取回了发夹,上楼来到向月宁病房门口,正要推门而入,虚掩的房门内传出尹德和向月宁的对话。
“元喆,我怎会在这里?这里是……医院?!”
元喆?站在门外的他怔住了。门是虚掩的没错,可并没有开到能让她由门缝看到他,到底怎么回事?
“月宁,你在开玩笑吗?”是尹德的声音。
“玩笑?”
“你说我是谁?”
“元喆啊。”奇怪!有什么不对吗?他化成了灰她都没认错的道理。他的表情怎么这么怪?好像她认错人似的。她以为对方是逗着她玩。“好吧,如果你不是元喆,要不你说你是谁?”
“月宁,我是尹德。”
向月宁横了他一眼。“元喆先生,你不要这么小鼻子、小眼睛的好不好!你不是也知道报导是假的?虽然我有撒些小谎骗你,可你不也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吗?现在又这样吓我!无聊!”
尹德的眉越锁越紧。不对!月宁的神情并不像在开玩笑,也不像丧失记忆的人一脸茫然的样子,那到底是……
元喆在门外听了一会,觉得情况有异,敲了门之后就推门而入。
向月宁看到他一怔。“阿德,你怎么来了?”
元喆和尹德互看了一眼,表情皆是凝重。
向月宁似乎也嗅出不对劲。“你们两人的表情怎么那么沉重?”她知道自己是从观众台上摔了下来。“我的伤势很严重吗?”
尹德开口,“还好,只是小伤。”
“那就好啦!你们俩干啥一副我伤重不治的样子?我好得很!说真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我居然只有小伤,想一想还真命大!”
她看着尹德说:“元喆,下一次你要伸援手请快一点好吗?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这么狼狈的滚下台。所以呢,我决定出院后要你请吃大餐!”
“……”尹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后她看了一眼站在床旁边的元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阿德,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惊动你!”
两个男人皆是百感交集。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的样子不像神志不清,也不像丧失记忆,可为什么独独就是把他们两人搞混了?
为什么会这样?
第十章
时刻是子时欲跨丑时,一家颇负盛名的婚纱会馆已然是休息时间,展示玻璃橱窗里有着浪漫的柔和灯光,和展示着婚纱的模特儿。
配合着圣诞节的来临,除了橱窗背景改成雪景、圣诞红外,店门口也有一株两三人高,挂满应节吊饰的圣诞树。
时针由十二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往下一秒走时,漂亮的古董钟“当当当当”的作响,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显得了亮异常。
婚纱会馆一角的木桌前端坐一人,一身长袍马褂,仙风道骨。他本是托腮假寐,钟声一响,凤眼微张。
玻璃窗外的圣诞树下,不知何时立了一个笑容可掬,一身白色西装、白色皮鞋、白呢帽,穿着很“啪哩啪哩”的老人。
桌前的冷面男子身形微动,双手一拱。“月老,你来了。”
老人家并没有推门,身形穿门而过。“香,多时不见呐!”
年轻男子双眼微闭,淡淡一哂。“月老,今天你来,是为公为私?”
天庭老是出这种冷冰冰又很严肃的神,想说这位好歹在人间也够久了,算得上是“老油条”,可能会比较有人情味一点,看来是他想太多。
像他一样鸡婆又有人情味的神真的很珍贵!
“为公的话,我是个牵红线的,你又帮不上忙。”其实这家伙隐居在这里,就行业上多多少少有点相似啦!“于私嘛……”
“月老,你和天机的恩怨,恕我插不上手。”
月老瞪他,再瞪。这家伙真是不可爱!老早就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也知道他为何事而来,可就是装傻!“我也不是要你真的插什么手,只是说……你和天机一向不对盘,也交过手,我是想说……嗯……那个……”
“替身法。”
“啊?”
“向月宁被施了替身法,她会把心仪她的男人看成元喆,刚开始她只是会混乱,久了,就会忘了元喆,倾心于另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天机为了防止有人试图想破法,抑或桃柳二仙磁场相激破法,因此,他加强了施予桃仙身上的法,使她彻底遗忘了柳仙。”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是天机那小人,不,小神动的手脚!怪不得他明明把红线系在向月宁和元喆两人身上,可老掉了向月宁那边!
天机法力之高可是众所皆知,说实在的,他也不能怎样。“这法没法子破吗?”
“若施法之初有人施法相抗,也许还有救,如今……已迟!”
“喂!他在你的地盘施法,你……”差点口不择言的说“你死啦”,可又觉得有失身份,而且香的职等可不低!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是神仙也有权限,在各朝代每个天人的权限不同,也互相尊重。一般而言,天人是被禁止在人间使用法术的,除非必要,而且得经过彼朝代待在人间的天人许可。
在现代,香的权限算大,又是游走在人间的巡狩,且他一向和天机不和,天机敢在香的势力范围施法,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咽得下这口气?
而且香和天机的法力是很有得拚的,为什么在天机施法时,他没施法相抗?
怪哉!
“你不觉得天机在渺视你吗?”
又是一哂。“月老可省下激将法。”他直视着月老,“你可上告玉帝,未经许可,又无玉旨在身,这下天机的麻烦可大了。
“不过,月老和天机的恩怨,玉帝认为只是小事,因此要尔等私下了吧?”所以月老上告玉帝也没用,才想把他拖下水,毕竟私下在人间施法,这事若无正当性,吃罪不小。
怎么连这一点小计谋他也知道?人家都明说了,他也甭拐弯抹角。“你就是摆明不帮我吗?”
“柳仙和桃仙的续缘一事非我允诺。”香一副事下关己的样子。
“喂,你这么说就伤感情了,好像允诺的人就该死,你这岂不是‘死道友,下死贫道’!”
“那月老希望我帮什么呢?”
终于说了句“人”话!“天机的替身法真的无人可破?”
“是。”
“那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叫天机那家伙吃点苦头了?”
“大致上是这样,没错。”
“没有?真的一点方法也没有?”他手很痒呐!那位心机重到让人手痒的天人,如果不恶整他,他心里很不舒坦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
曙光乍现,月老重燃希望。“这话怎么说?”
“此事可大可小。”香慢条斯理的说:“大者闹上天庭,要玉帝主持公道。”
月老瞪了他一眼。“就是不想闹大呗!”说天机在人间偷施法……咳,他也算一份,毕竟他也是“非法”施法才把元喆的魂魄藏住的。“这个就不予考虑。那……何谓可小?”
“替身法并非立即的法术,而是渐强的封住记忆,一旦被施法要解不易,除非……”
“除非什么?”
“柳仙和桃仙能在替身法完成之前记起彼此。”
“可是他们都被天机施了法,忘了彼此的前世,就算现在有情,也只是靠磁场相激,慢慢的在找回前世的感觉。”有时候连他都替他们着急,可又能怎样?
好不容易彼此有情了,天机这可恶的老家伙又来阴的!
真是气死神了!
“那我也没法子了。”香凤眸微掀,“柳桃二仙一起修行逾数百年,如今元喆和向月宁两人只要记得起一起修行的岁月,替身法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那如果没能及时想起?”
“其实也不会怎样!”香温吞的开口,“也不过是……尹德苦恋向月宁,他会以为她生病,必有耐心陪她度过一生,即使向月宁一辈子记不起他是尹德,而非元喆;向月宁会以为她嫁的是元喆,快快乐乐的当了尹家妇而不自知的过了一辈子。
“至于元喆嘛……当然是最哑巴吃黄连的一个!百口莫辩,又束手无策、欲哭无泪,最后如果不是气得吐血的再夭折一次,就可能真会看破红尘随天机修行去。至于你嘛……”
“我?我怎样?”干他这老头儿什么事?
“你只不过又着了一回天机的道,再度无法替柳桃二仙完成你拖欠多世的承诺,一切又如了天机的愿。”
“这如何可以!”光是想象,他就给他很心急如焚呐!想了又想,还真的是没什么人可以帮他了。“替我想想法子吧!只要你帮我这一回,就算我欠你一回人情。”
细长的凤眸似乎有了笑意,香紧闭的薄唇又开启了。“依月老看来,柳桃二仙在同修的岁月,何事最为难忘?”
“我怎会知道!”
“想必是成亲当天受仇家所害,遭遇雷击,双双魂飞魄散一事。”
对喔!这种大喜大悲的事该是最难忘的!柳桃二仙不但失去了近千年、数百年的修行,而且失去挚爱,可想象心中的悲痛愤恨。
“雷击?!”
“雷击。”香微点头。
“好法子!”月老击掌叫好,随后他白眉又皱,“只是雷神电母无玉帝降旨,何来雷电?”
凤眸一闭,掐指一算,而后开口,“自有法子。”
“有你这话老夫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