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陪璩心宁和林芸娘一起坐在马车里,由暗七驾着马车,暗六策马随行的在一旁保护着,暗九则先行一步前去安排各种事宜,他们一行五人正朝着凉州前进。
由于林芸娘的存在,唐奕和璩心宁没办法畅所欲言,只能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以及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
听闻那些蒙面歹徒竟真是冲着璩心宁而来,林芸娘吓白了脸。她愈听他们俩的对话,知道的愈多,脸上神情也愈显担忧与复杂,整个人眉头紧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与唐奕相谈甚欢的璩心宁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全副注意都放在唐奕身上。“你这样离家出走,难道不怕王爷在一气之下真废除你的世子之位吗?”她低声问他。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说的轻巧,没了世子爷光环与权势,你以为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吗?这时代权势大于一切。”她有感而发。
“就算没了世子爷的光环,我仍是勤王的嫡长子,这个身份是不会变的,至于没了世子的权势,我会用其他方法补回来。”他淡然说道,自信满满。
“什么方法?”她好奇的问。
“不久后你自会知道。”
“现在不能说吗?”
唐奕瞟了瞟一旁的林芸娘。
璩心宁无声的轻叹一口气,也只能作罢,但却因他这一瞟发现芸姨好像有些奇怪。
“芸姨,您在想什么?”她靠向她,亲昵的伸手勾着她的臂弯问道。
林芸娘猛然回过神来,却只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唐奕。
“怎么了,芸姨?世子爷不是外人,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关系的。”她柔声道。
闻言,唐奕配合的对林芸娘微微一笑。“需要我到马车外头回避一下吗?”他问道。
璩心宁看着芸姨,让她做决定。
林芸娘立刻诚惶诚恐的摇头,以她平民百姓的身份怎敢对世子爷的去留存有意见,更何况有些关于宁儿的问题她还得听听世子爷的答覆。
“芸姨,世子爷其实很好相处,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没关系,不需要担心冒犯,也不必如此拘礼。”璩心宁柔声安抚她,这时代的老百姓对于达官贵人总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感。
“宁儿说的没错。”唐奕微笑的点头附和。
林芸娘点点头,又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鼓足勇气开口说话。
“民妇斗胆,请问世子爷对宁儿是怎么想的?”
唐奕笑了笑,看了璩心宁一眼,这才开口道:“她很合我心意。”
“据闻世子爷家中美妾无数,宁儿出身低微,长相也不特别美,之前还在王府中当过厨娘。敢问世子爷,不知您看上了宁儿哪一点?”芸姨再问。
“她,与众不同。她,无可取代。”唐奕嘴角微扬。
璩心宁忍不住微笑,睨他一眼。
“所以,世子爷欲纳宁儿为妾吗?”林芸娘沉默了一下,眉头紧蹙的问。她并不看好这门亲事,世子爷的身份可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高攀的,就算进了门,以宁儿的性子又怎斗得过那些比她早进门的姨娘呢?再加上宁儿又没有娘家做为后盾,即使在王府里受了委屈或冤枉也无人可以替她申冤,听她诉苦,光想到这些,她就忧心忡忡。
“不,我欲娶她为妻。”
“什、什么?”林芸娘顿时被他说的话吓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世、世子爷,您、您刚才说什么?民、民妇没听清楚。”她结结巴巴的问。
“我会娶宁儿为妻,明媒正娶。”唐奕坚定的说。
“这怎么可能呢?”她脱口反驳,还不断地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我会让不可能变成可能。”唐奕神情坚定,语气平和的说。
“即使这样也不可能。”林芸娘继续不断摇头,有些喃喃自语的道:“世子爷您是什么身份,宁儿又是什么身份,你们俩门不当户不对……”
“宁儿身家清白非贱籍,又何来不当不对之说?”唐奕直接打断她,语气已有些不悦。自家人都瞧不起自家人,这算什么?
璩心宁白了他一眼,转头安抚的对芸姨说:“芸姨,您不必烦恼这件事,宁儿已经跟他说了,宁儿只愿接受一夫一妻,倘若他连家里那堆妾室和通房都没办法处理干净,宁儿也不会与他成亲的。”
“宁儿?你别乱说话!”林芸娘被她大不敬的话语吓得脸色发白,迅速跪下求道:“世子爷恕罪,宁儿自小失恃,后娘杨氏又不待见她,疏于教导,才会在此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请原谅她这一次,民妇以后定会好好教导她的,请世子爷饶命,请世子爷恕罪。”
璩心宁有些傻眼、无奈又感动,伸手将她扶起,柔声对她说:“芸姨,别这样,您先起来。唐……世子爷并没有生气,这是他亲口许我的承诺,虽不合礼教,但却是他的一片真心——当然也可能是甜言蜜语,您只需要这么想就好,不必担心。”
唐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在林芸娘偷瞄向他时,又迅速恢复一脸亲和无害的笑容。
“况且,”璩心宁忽然靠近林芸娘的耳朵,在她耳边轻声道:“您不是不希望宁儿嫁进王府吗?这可是拒绝的好理由。”
林芸娘震惊的转头看她,璩心宁却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睛又吐了吐舌头,让林芸娘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胆大妄为又调皮的小姑娘,就是那个被后娘欺负虐待多年,却始终不敢吭声或反抗的小丫头。
这丫头在这半年多来变了好多,变得她都快要认不出她,以为她是别人冒充的了。
但是比起以前那个畏畏缩缩又沉默寡言的孩子,她更喜欢眼前这个变得自信又活泼,总是对她芸姨长芸姨短的丫头,喜欢她对她的依靠,喜欢她偶尔的撒娇,更喜欢她将她当成亲人、家人般对待,让她不再有一个人孤伶伶的感觉。
这丫头虽不是她所生,但就像她的女儿一样。
所以,她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她,竭尽全力的让她不受伤害,即使是要她与勤王世子或是整个勤王府对抗,她也绝对不会退缩的。
“不管将来会如何,芸姨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她慈爱的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对她说。
“芸姨,有您在我身边真好。”璩心宁情不自禁的拥抱她,喉咙微哽的对她说。
唐奕在一旁微笑看着,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勤王,他除了八股一些之外,其实也是个用心良苦的好父亲。至于八股……他们现在就身处在封建制度的古代里,他又怎能怪他八股呢?
算了,下回见面再和他好好的谈吧,这次的事就暂时不和他计较了,毕竟宁儿也没有真的受到什么伤害。
嗯,就这么办吧。
第8章(1)
抵达凉州后,璩心宁没花多少时间就明白唐奕所说的“就算没了世子爷的光环,他仍会用其他方法补回”的意思了。
他们到达凉州之后的落脚处不是客栈也不是临时租赁来的宅院,而是一个有着大庭园,园中有假山奇石,葱茏佳木,名贵花卉,小桥流水,曲径长廊,还有赏花亭、听鸟阁、观莲塘等等,简直让人目不暇给的富贵名园。
这座瑄名园是唐奕的私人产业,是已故勤王妃留给他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除了一座富贵名园外,他名下还有许多商店,例如绸缎庄、茶叶店、古董店和酒楼等等,这些也全都是已故勤王妃留给他的。
以前的世子爷唐奕只懂守成,但换成今日的唐奕,他若不好好利用手上这些
可以赚钱的商店,他便枉为奸商……呃,经商高手了。在二十一世纪时,他便是一个纵横商场的奇才,在商界有翻云覆雨之能,到这么一个就商业来说可谓纯朴的世界,他若做不到点石成金,真的可以一头撞死。
所以,听说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他名下商店的获利已较往年成长一倍,而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他以“谦云”为名的商行早已在凉州、齐州、宗州这三大城遍地开花,犹如黑马般席卷整个商界。
从明白他穿越到这儿一年多来总共做了多少事之后,璩心宁就一直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他,看得唐奕心里发毛。
“你干么一直这样看我?”
“百尝鲜老板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奸人。”她早知道奥客是老板的朋友,也听说了他的一些事。
“什么奸人?”他哭笑不得。
“正所谓无奸不成商,你若不是个奸人,在商业上又怎会有这样的才华和头脑?这就是奸人最好的证明。”她说完还点了点头,一脸赞同的表情。
“胡说八道。”唐奕笑骂一声,“那家伙只是嫉妒我赚的钱比他多而已。”
“唉,谁不嫉妒?我也很嫉妒呀。”她哀声叹息的说。
“你有什么好嫉妒的?等你嫁给我之后,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他诱惑的对她笑道。“你什么时候要嫁给我?”
“你的后宫什么时候处理干净?”她不答反问。
“快了。”
“喔?”他这个回答让她眼睛一亮,整个精神和兴趣都来了。“真的吗?你怎么处理的?还有,你人又不在京城,要怎么处理那些后宫嫔妃?你可别骗我。”
“什么后宫嫔妃?”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的白眼道。
“总之就是那些女人,你快点说。”她催促他。
“其实没你想像得复杂,不守妇道的直接卖掉就行,其他的给笔钱遣走,不然就安排嫁人。”
“还可以嫁人吗?还有,不守妇道的是怎么一回事?”她双目圆瞠,既惊讶又好奇。
“通奸。”唐奕言简意赅。“男人妻妾成群后,大多女人都必须独守空闺,有吟女人会认命,有些女人却不甘寂寞。”
“可是王府戒备森严,怎么还会有这种事?”
“王府里也有男人。”这些日子他没有停止过这件事的调查。
璩心宁张大嘴巴,无声的发出一个“哇”字,真是叹为观止呀。她还以为古代的女人个个都是遵从三从四德的贞洁烈妇,没想到原来也有这种事啊,真是长见识了。
“如果有人想留下来怎么办?”她问他。
“威胁利诱,由不得她。”
“你真狠。”她下了评语,突然有些同些那些女人。
“这不是你要求的吗?”他说。
“是。但是你还是好狠。”她点头道。
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看着他的神情,她没忍住,被他逗笑了。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禀报。
“爷,王爷来了。”
他们俩不由自主的对看一眼,璩心宁一脸无辜,唐奕一脸无奈。
“该来的总是会来,你去面对吧,我去厨房做菜,晚点帮你压惊。”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的说,但脸上洋溢的却是落井下石的笑脸。
她小奸小恶的模样让唐奕看了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惩罚性的狠吻她一番。当他抬起头时,两人都因这个热吻而喘息不已,情愫萌动。
璩心宁红着脸,槌他一记又瞋了他一眼,故意道:“你真有恋童癖呀,我只有十五岁而已,你竟然还啃得下去?”他刚刚的确对她又吻又啃又咬的。
“心理年龄不需要说,至于身体年龄嘛……”他的目光往下移到刚才亲热时,被他扯松的上衣领口内露出来的那一小块肤若凝脂、柔腻光洁的酥胸道:“看起来“的不只有十五岁。”说完,还忍不住手痒的伸手轻抚而过。
“大色狼!”她瞋眼叫道,立刻伸手压住领口,却因两人的动作纠缠,反倒不小心将她的衣领扯得更开,露出更大片的凝脂肌肤,然后在那片光洁的肌肤上突然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痕,就像是瘀伤一样。
“这是什么?你受伤了吗?”唐奕眉头轻蹙的问。
璩心宁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左胸上方靠近腋下处那块紫青色的胎记,摇摇头道:“没有,那是胎记。”
“颜色有点惊人,就像刚撞到的瘀青。”他说。
“形状更惊人。”她微扬起嘴角,眼底忽然闪过一抹狡黠。
“什么形状。”
“心形。”她咧嘴一笑,蓦然将衣领往下拉,露出完整的胎记与半露在肚兜外的酥胸给他看一眼,再慢慢地把衣服拉上,然后脸上带着一抹醉人的微笑,看着眼神都变了的他,柔声提醒道:“勤王爷还在等你呢,你还不快点去。”
唐奕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又呻吟一声。“你这个妖精。”
她笑得万分欢快,赶苍蝇似的对他挥手道:“快去,快去。”
“你等着,等到洞房花烛夜那天,我会报复的。”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狠狠地撂下这句话之后,这才起身离开书房前去见勤王。
璩心宁又待在书房里独自笑了一会儿,这才整了整衣裳,确定看不出什么之后,走出书房,前往厨房履行她刚才所说的话,着手为他做压惊大餐。
真不知勤王这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又会出什么难题来为难他?真是可怜。
来到勤王爷所在的观莲塘,就见他凭拦而坐的静望着莲池,总管和两名丫鬟身体僵硬的恭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唐奕先上前恭敬的行了礼之后,才开口问:“父亲怎会到凉州来?”
“我不来凉州何时才能见得到你?”勤王转头看他,不悦的冷哼一声。
唐奕朝总管和两名丫鬟挥了挥手,三人恭敬的行礼之后,迅速而安静地退了下去。等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开口回答勤王爷的问题。
“父亲若想见孩儿,只需派人来说一声,孩儿自当会回京城见父亲,只是见面的地方可能必须安排在王府外头。”他笑了笑道。
“你——”勤王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问他:“你希望我怎么处理这事?”
“孩儿不敢有意见,全凭父亲处置。”
“我会让唐明去南江别府落户,同时废除他承袭的资格,永不立他为世子。”勤王沉默了下,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
从暗四带回去的黑衣人身上,以及由暗十提供的许多有凭有据的证人与证据,他终于知道想谋害他勤王世子的凶手是何许人了。
答案揭晓之后,他既震惊又难以置信,甚至还一度拒绝接受,但这件事既然关系到儿子的性命,便由不得他感情用事。
于是他布局,设下陷阱,等人自投罗网。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心血能白费,就这一次计划失败,白忙一场,但当那道熟悉的身影走进他的视线时,他便知道自己错了,错信了那个女人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