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不通后,她只好将主意打到创业上,想摆个小吃摊之类的,但虎视眈眈的杨氏可能会放过她吗?
不管是能卖钱或能赚钱,杨氏肯定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这话是芸姨说的。
而就像是为了应证她说的无误,在西坊街赵老爷又一次娶妻的消息传出后不久,璩家饭馆收下卫河街萧家的聘礼要嫁女儿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林芸娘气疯了,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跑到璩家饭馆破口大骂,却不知此举无异是打草惊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氏因此一口咬定璩心宁是被她给藏起来,要她交出来,她抵死不认,在杨氏说出反正她已收下萧家的聘礼,璩心宁从此便是萧家人,自会有萧家人出面将他们的十五姨娘请回家去的话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
回家后,林芸娘忧心忡忡的说了这件事,璩心宁听后也觉得大事不妙,如果萧家真的派人来捉她……
“芸姨,现在怎么办?”她忽然有些六神无主。
“唯今之计只能离开京城了。”林芸娘眉头紧蹙。
“离开京城去哪儿?芸姨,宁儿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能去哪儿……”她不知所措的问,感觉穿越后自己好像变得很没用。
“傻孩子,芸姨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走呢,芸姨和你一起走。”林芸娘安慰的轻抚了下她的头发,“来,帮忙芸姨收拾东西,咱们早一天离开早一天安全。”
她话才说完,大门外却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响,夹杂着陌生的男人声音,大声的叫喊着,“开门!开门!有人在家吗?”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同时在对上看见了惊疑不定与凝重的神情。
“芸姨……”
“别理他,咱们快点收拾,等天黑之后就离开。”林芸娘强自镇定,当机立断。
怎知门外的人根本不让她们有装聋的机会,在敲了一会儿却始终无人应门后,竟直接以蛮力破门而入闯进屋里,并且二话不说的拿着一张璩心宁的画像比对了一下,便让跟随而来的两个婆子强行将她带走。
林芸娘想阻止,却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芸姨!”璩心宁大叫,既急又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真的好不甘心,难道老天让她穿越到这个十四岁女孩的身上,目的就只为了延续这女孩命运中的不幸吗?她,一个在二十一世纪活了三十年的女人,难道真的就这么没用,连一点自救的能力都没有吗?她真的好恨、好不甘心!
“金管事,前头就是璩家饭馆,咱们要不要顺道确认一下这丫头的身份?”紧紧地扣押着璩心宁的其中一个婆子忽然开口。
“既然顺道,那就确认一下吧。”金管事面无表情的瞄了一眼变得安静,好像已经认命的丫头点头说。
一行人往前头走去,却在临近饭馆时听见里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吵杂声,好像有人正在饭馆里掀桌闹事,吵闹的声音中还夹杂着求饶声。
“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金管事皱了皱眉头,转头对身后的一名属下吩咐道。
这事若在平时他根本不会管也懒得管,但现下不管不行,因为整个西市的人都知道萧家刚下聘璩家饭馆女儿的事,如果现在就发生有人上璩家饭馆滋事,这不是在打萧家的脸是什么?若他遇到这事还不闻不问,回去肯定逃不过老爷的责罚。
他不悦的抿紧嘴巴站在原地等候属下的回报,怎知等了又等,派去的人却迟迟未归,而饭馆内的吵闹声与求饶声仍没有停歇。
“走,过去看看。”没耐性再等下去,他冷哼一声,迳自带头往饭馆走去。
今天为了捉璩家丫头回去,他一共带了五个人出来,除了两个婆子还有三个壮丁,即使刚派去一人没回来,这里连同他也还有五个人,他就不信在这西市里谁敢惹他们萧家。
仗着萧家的名头和人多势众,金管事底气十足的走进璩家饭馆,对着正一脚踢翻店一张桌子的人冷声喝道:“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下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在这里闹事?”
“你又是什么人,敢多管闲事?”对方反问道,完全是一副不慌不忙也无惧的表情。
看见他出现,杨氏有如看见救命绳索般立刻冲到他跟前,跪下并抓着他的衣摆哭喊,“管事大人救命,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家人,我没有说谎欺骗世子爷,真的没有啊!”
“世、世子爷?”金管事被这三个字吓得脸色发白,目光微微一转,这才发现除了刚才一脚踢翻饭桌的人之外,店里还坐了一位锦衣华服、金冠玉带、贵气逼人的贵公子。
他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双脚发软,咚的一声便跪了下来。
“世子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您在这儿,冲撞了您,请您责罚,请您饶命。”他跪在地上,抖着声,磕头乞求道。
他这一跪,一求,其他人也跟着全都颤抖的跪了下来,只剩璩心宁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没跪,因而显得异常显眼。
“你怎么不跪,吓呆了吗?”唐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奇的问。
杨氏原以为萧家财大势大,或许能救得了他们,怎知金管事一见对方就跪了下来,还向对方乞求饶命。正当她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的跪俯在地上时,却听见竟然有人没下跪?是谁?这里还有谁不怕这位爷,可以救他们一家人吗?
她禁不住好奇与求生欲的抬头偷看,却在看清楚那唯一还站着的人是谁时,登时差点被吓破胆。
“你这个死丫头,你想害死谁?还不快点给我跪下来!”她倏然跳起了起来,将璩心宁狠狠地推打,压跪到地上去,然后跪地哭喊乞求,“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民妇一家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说谎欺骗您啊,请您明察秋毫,民妇在这给您磕头了。”说完,她立即磕起头来,眼角余光见那死丫头竟然没随她磕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抓住她的头发就将她用力往地上撞。
“你做什么?放手!”璩心宁又怒又痛的伸手反抗,将杨氏的手拉开,把自己的头发从她手中拯救出来。
“你这个死丫头反了不成?”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抵抗,杨氏怒不可遏的伸手就打。
第2章(2)
璩心宁直接站了起来,退后两步远离她攻击的范围,冷冷地看着她说:“你都将我卖了,还有什么权利打我,说我反了?”
“我是你娘——”
“是后娘,不是亲娘!”她直接打断她。“如果我真是你生的,你还会将我枰斤论两的卖给别人,将我推向死地吗?”
“你、你说什么?什么死地,萧家财大势大,哪家闺女不想嫁到那里去?我费了多大功夫才为你谋得这好姻缘,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嫁过去做第十五房妾室叫好姻缘,是为了我好?这么好,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嫁?”璩心宁讽刺道。
“噗!”正在喝茶的唐奕冷不防将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接着遏制不住的放声大笑。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真的是让人拍案叫绝,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咳咳……”他笑不可抑,笑到咳嗽了还忍不住边咳边笑。
“世子爷,您别笑了,喝口茶、喝口茶。”唐墨有些手忙脚乱的赶紧为他递上一杯茶水,让他缓气。
现场其他人全都瑟瑟发抖,不知所措。这位世子爷在京城里可说是恶名远播,喜怒无常呀,这笑也不知是真笑还是怒极反笑,他们要被这对无知的母女害死了。
“继续,继续。”喝口茶稍微缓下气的唐奕开口道。
但现场谁还敢放肆?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怎么不说了?”他再度问道,看向那令他觉得有趣的丫头。
“还不跪……”注意到他目光的投向,唐墨朝璩心宁冷声喝道。
唐奕手一举,唐墨立刻闭上嘴巴,安静地站到一旁去。
“说说看你后娘是怎么将你枰斤论两卖掉的。”唐奕看着那背脊始终挺得笔直的丫头说。
“说出来你有本事可以为我改变这既定的事吗?如果有我就说。”璩心宁双眼直视着眼前这位世子爷,冷静地问。
“大胆!”唐墨朝她怒斥,却再度被主子伸手拦阻。
“你的胆子很大。”唐奕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淡声道:“告诉她本世子有没有那个本事。”
现场一片沉静。
“你们都是哑巴吗?”唐墨怒声斥道。
“有。”
“有有。”
“有有有。”
顿时“有”声此起彼落,满场飞扬。
“现在可以说了?”唐奕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她,好整以暇的等着。
璩心宁略微犹豫了一下,决定豁出去了。反正以她的个性被带进萧家,横竖都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她是绝对不会乖乖地做那十五姨娘的,所以与其被凌辱后在萧家被乱捧打死,不如在这里赌上一赌,顺便替原主泄泄恨。
“她,杨氏,我娘因病过世后我爹再娶的继室,平常一直都端着一张伪善的脸孔在我爹面前表现得很疼爱我,私底下却背着我爹对我又捏又打又骂的,没有一天善待过我。”璩心宁伸手指着杨氏说。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杨氏又惊又怒的喝斥。
你一心想将我嫁进赵家本身就有问题,之后在街坊邻居都知道我逃家失踪后……你又收下萧家的聘礼将我出卖,其心态可谓路人皆知。真相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从未真心待我,也从未视我如己出,连一天都不曾——”
“住口,你这个逆女!”璩勇突然朝她怒吼出声。
璩心宁震愕的看向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吼她。
这个爹在原主的记忆中向来沉默寡言,对她虽然有些冷淡,却也从未打骂过她,所以相对于后娘,爹完全是她的依靠,她的希望,她也之所以觉得一旦杨氏的恶行被揭穿之后,爹一定会向着她、心疼她多年来的遭遇。结果呢?为什么爹会对她吼叫,还骂她是逆女?
“为什么?”她不由自主的问,感觉很伤心,好像原主还留了一份对父亲的依恋在这个身体上不舍离去,而今却大受打击、伤心欲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她是你娘,即使不是亲生的,也养了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璩勇怒声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璩心宁被后娘苛刻虐待了十年,之后又被枰斤论两的卖掉,也该心存感激吗?你真的是我爹,是璩心宁的亲爹吗?”她忍不住泪如雨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有数。”她冷笑。“你可曾有一天善待过我这个前妻所留下来的女儿,你自己们心自问。你不待见我也就算了,却还狠心想卖女求荣,将我嫁到西坊街的赵家,若不是溺水意外发生,赵家视我不祥而婉拒了这门亲事,我早已被你送入死地。即使如此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马上又将我卖给萧家做第十五房小妾,还通风报信将早已离家躲藏在外的我的藏身之处告诉萧家,让萧家派大队人马来强行将我押走,这样你还敢睁眼说瞎话,说这是为我好?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你、你全是胡说八道!我嫁给你爹后,一直尽心尽力照顾这个家,照顾你这个孩子,将你视如己出,没想到……呜……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呀,孩子他爹,你也说说话,评评理,我有哪儿做错了……呜呜……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呜呜……”杨氏索性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璩心宁无言以对的看着她,觉得这妇人如果生在现代绝不会默默无名,因为她演技一流,若是走影剧圈那条路,绝对能发光发热,太会演了,只可惜这是一场烂戏。
“别再演戏了,后娘。住在这儿的人谁不知道西坊街的赵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为原主感到心疼、愤慨与不值。
璩勇铁青着脸,闭嘴不答的瞪了她半晌,忽然转头对端坐在一旁看戏的唐奕——趴俯在地上道:“世子爷,小的斗胆禀报,小的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小的煮的菜都会加入一构高汤调味,近来因为高汤用完了所以没再加,不知道您所说的味道不一样与这有无关连?”
“高汤?”唐奕挑眉。
“是。”
“那高汤哪来的?为什么之前加了,之后却又不加?”
“回世子爷,那高汤正是小的这个不孝女不小心调制出来的,用完就没有了。”
“不小心调制出来的?”他看向那名叫璩心宁的丫头,挑眉问:“你爹说的都是真话?”
“高汤的确是我调制出来的,但不是不小心,而是特别调制出来的。”璩心宁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垂下头低声说:“我本想如果能帮忙让饭馆的生意变好,让自己对这个家有所贡献,也许他们会舍不得将我卖掉。”
半晌后,唐奕的声音打破沉静。
“你会做菜?”
璩心宁抬起头确定他是在问自己后,这才点头,“会。”
“那你去厨房随意做两道拿手菜给本世子吃,如果味道能令本世子满意的话,我就帮你退了和萧家的婚事,并为你作主,让你爹和后娘无权再任意决定你的婚姻大事。”
她双眼一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世子爷说的可是真的?”
“本世子向来一言九鼎。”他直视着她。
璩心宁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倏然点头,“我相信你。”然后立刻转身钻进厨房做料理去。
杨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让他们无权再管那死丫头的婚事?这怎么成,她好不容易才将那死丫头拉拔长大,浪费多少米粮,等的不就是能从聘礼中收回血本吗?现在不让她作主,那不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吗?
不成,她一定要阻止才行,虽然她不认为那死丫头会煮出什么好吃的菜来,但还是要以防万一才行。
偷偷地,她缩着身子往厨房方向移动而去,冷不防一只茶杯猛然摔落在她面前,吓得她顿时往后仰倒,跌了个四脚朝天,还发出一声惨叫。“哎哟喂呀!”
“你想去哪儿?”唐奕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没、没有……没有……”杨氏登时被吓得浑身发抖,面无血色。
“没有最好。”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吓得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
唐墨有些同情这堆搞不清楚情况的人,他们难道都没听过传闻,勤王府的世子爷近来愈来愈难伺候,尤其是在吃的方面,挑剔得都快让王府厨子、厨娘们活不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