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是席安,别忘了你是潘家的长孙,地位可不同!”潘父瞄了梁凯茵一眼,转而向她叨念起来。
“小茵你也真是的,病了就请护士来陪你,何必连自己的丈夫也要拖下水。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我……对不起。”她赶紧低头道歉。要是事先知道丈夫今晚的聚会如此重要,她一定会想办法送他去参加,等结束后再接他回来休息,绝不让他耽误大事。
“嗳,生病本来就该休息,再说天柏和那几位官员又不是没见过面,算起来也是朋友了,缺席一次又何妨?况且还有你和席安出面,人家很清楚咱们的诚意,你就别再唠叨了。”潘夫人出声缓颊。
“哼!”潘父冷嗤了声,倒也不反驳了。
潘夫人又转向媳妇。“我顺便来要几个上回看过的小玩意带回家去摆着,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梁凯茵惊喜地甜笑。
“那好,陪我去挑吧!”潘夫人对她眨眨眼,想把媳妇带开,免得向来对孩子严厉的丈夫又说了什么令人难受的话。
第6章(2)
婆媳俩躲进客房,梁凯茵赶紧向婆婆赔罪。“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今晚有这么重要的聚会——”
“没事。”潘夫人拍拍她的手,笑意更深。“我宁可他留在家里照顾你。”
“妈,谢谢您。”
瞧着媳妇漾着粉红气色的脸蛋,潘夫人知道那床百衲被应该已经物尽其用,发挥该有的功能,否则刚才被骂时,儿子不会还拉着媳妇的小手,紧紧护在自己身旁。
若能以一百五十万换来儿子幸福美满的婚姻……呵呵,这个算盘怎么打都划算!
她噙着深意的笑,仔细挑了一组母鸡带小鸡的小布偶,又拣了几只可爱小熊,客房忽然响起敲门声。
梁凯茵前去应门,门一旋开,是潘天柏。
“妈,爸要回去了!”
“好。”潘夫人优雅地将媳妇的作品放入提包,不知是随口或刻意,朝着媳妇又丢了句话。“小茵,给宝宝的那床被,记得要赶进度啊,嗯?”
“宝宝?”梁凯茵瞬时脸热了,不由自主她望向丈夫。
潘天柏闻言一怔,但随即笑着催促母亲。“妈,再不走爸又要发火了。”
“发火?他敢?”潘夫人凉凉应着。
“当然不敢直接对妈,而是对我们啊!”谁不知潘副董事长是疼老婆出名,孩子们反倒成炮口下的牺牲品了。
送走了双亲,潘天柏拉着她又进客房。
“这里就是你做拼布的地方?”环看一室暖意,他问。
“嗯。反正平时我们也没有客人留宿……不行吗?”
“我没意见。”潘天柏的目光移到墙上的拼布画饰,边欣赏边踱步到母亲方才伫立的橱柜前,随手取了个红花布小柿子,握在掌间把玩着。
“这些真的都是你亲自做的?”他执起她的手,抚过细嫩的掌心和指尖,难以置信。
“真的是我做的。”梁凯茵明白丈夫的疑问,纤手反握住他,拉着他到工作台前,打开精致的工具箱,取出许多小道具介绍。
“做的时候戴上指套,就不用担心手指受伤或长茧。还有这种特殊设计的剪刀,很省力好用,剪布时也不会伤了手掌——”
她还拿了块碎布剪给他看,以俐落的手法证明一切全出于自己的手艺。
“没事做的时候,我就窝在这里——”
潘天柏哂笑,却忍不住想——过去他是不是太冷淡待她,才会让她把时间心思都放在玩艺上?
“意思是我让你太闲?”
“事实上……”她眨着眼笑,旋即又承诺。“以后的时间都移到你身上好不好?”
“嗯哼。”他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不过我得先把这床被完成才行。”她伸手摊开一张才缝到一半的被面,粉色系的用布已经看得出被上是只小熊图案。
“嗯?”
“这是将来要给贝比用的百衲被。你没听到刚才妈又在催进度?上回她来的时候瞧见了,好像很在意呢!”
潘天柏没有回答,转身把手中的小柿子放回原处,似乎对这个话题并无兴趣讨论。
“柏——怎么了?”他没有意见吗?
潘天柏停了几秒,才回过身。“那床百衲被,陈妈已经洗好烘干熨好,收在更衣室里。”
她说的明明是宝宝用的百衲被,丈夫却提起那床百衲被,似乎不想多说……
他拉着她就想往外走,也不顾她手上还拎着贝比的百衲被,她只得扔在客房床上,让丈夫拖着走。
打开更衣室的灯,那床婚戒图案的百衲被果然被收在提袋里,安稳地放在衣柜前。潘天柏拿出来后,轻轻摸了好一会儿,才对她说:“以后得挑日子才能拿出来铺在床上睡。”
“为什么?你不喜欢?还是因为花了一百五十万,所以——”
“真感谢夫人的提醒,我还没睡过这么昂贵的寝具。”薄唇又扯起笑。
“我也没想到你会出手下标买下啊……咦,对了,为什么你会……”
“是妈安排好的,你还猜不出来吗?”
“真的?我竟然连想都没想到……”该说是迟钝,还是傻?总之,她都不否认。
“无所谓。不过——”他隐着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妈说的没错,确实非常非常值得,所以得珍藏。”他郑重宣布。“以后只有结婚纪念日、你和我的生日之类的重要日子,才能拿出来用。”
“柏……”梁凯茵感动得眼眶泛红。能得到丈夫的珍惜,果然不枉费当时用心缝制这床被的心意。
这床被似乎有魔法,终于让丈夫看见了她。这一段她梦寐以求的婚姻,就要从这床被真正展开,愿此后能紧紧牵系相伴至白头——
“这床被要陪我们一辈子……”潘天柏又在她耳边低喃,带着鼻音的嗓音听来好性感。说完,他旋即揽住她的腰,吻住水嫩唇瓣。
“唔……”她纤手攀上他的肩,心跳快了起来。要在这里吗?更衣室呢……
“我得让你知道我不凶,真的……”他低笑。“一点也不凶。”
第7章(1)
经过这一个月,梁凯茵感觉自己变了。
她的脚步轻快,脸色娇润,连身材也更玲珑有致,全身像是飘着恋爱气氛的粉红泡泡。
不只自己这么觉得,连她专属的发型设计师也发现了,方才替她的长发上卷时还特地问她——
“最近怎么了?全身都是桃花味!”
“桃花?别胡说了。”她笑着否认,可镜子里是一张任何化妆品都无法装饰出来的粉红娇颜。
原来先结婚后恋爱,反而更甜蜜呢……梁凯茵坐在美发沙龙的沙发上饮着花茶,忍不住微笑,这时手机正好响起,是丈夫打来的。
“我在楼上……嗯,我马上下去!”她匆匆向设计师挥手道别,立即优雅却迅速地搭电梯至一楼,黑色房车正稳稳地在门口等着。
“很漂亮。”一上车,他瞅着妻子刚做好的发型,轻声赞赏。
“谢谢。”她在他的颊畔一啾,催促他开车。“可以出发了。”
这一个月来,潘天柏知道妻子与他已经改变了。他看到她端庄优雅的闺秀风情之外,热情、可爱、偶尔有点小迷糊的一面,而她也明了丈夫沉稳冷峻外表下的款款温柔,原先存在他们之间的冷淡、不解和畏怯已消失无踪,这对夫妻努力想更了解对方,探索彼此内心深处隐藏的另一面。
“对了,下周我得去一趟上海,若你没特别的事,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从办公室过来接她的路上,潘天柏一直想着这个旅行计划。
“上海?”她坐直身子,兴奋地嚷着。
“我们结婚后一直没空去度蜜月,算是我补给你的,如何?”
“好好喔!”她靠过来,在他脸上又是一啾。“可以顺便去探望我爸妈吗?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好啊。”他笑着,在招待所的地下室停好车,牵着她的手准备搭电梯上楼。
今晚是潘父作东的餐会,宴请数位政坛大老。这一年来,金融界发生许多弊端事件,让原本许多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投资案更难进行,尤其是这桩由潘父主导、潘天柏为辅的美商在台的保险公司并购案,层级横跨香港、美国与台湾三地,更别提背后还有陆资喑地操作,想要顺利取得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股权,简直是近期在“兆邦金控”里困难度最高的专案。如今,因并购案而衍生的私募基金申请案已经在金管会送审,成败可说是进入倒数计时,潘父不得不想尽办法,还安排了今晚的餐会,想乘机探询有无小道消息,好能即时应对。
为了让餐会看起来柔性,不致引起注目而令人怀疑,潘父还提议所有聚会贵宾携伴参加,毕竟有太太在场看起来比较像是老友聚会,反正只要进了招待所,再分别安排至不同包厢即可。
梁凯茵很习惯这种场合,反正她从小就被父母带在身边,见识过无数高级宴会,但今晚又要遇见公公……不知怎地,她竟然有些紧张。
进了电梯,她按了按一直握着她的大手,柔声要求。“待会儿如果又被问起几时生宝宝,这回你自己回答,我不想开口。”
昨晚的欢爱照例把她累得昏沉沉睡去,直到晨起时,才在浴室的垃圾桶瞧见用过的保险套踪迹。
他又……
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呢?她不想当面直截了当地问,不如让他自己去面对外人的关心,也许她也能从旁探知一二。
丈夫还没表示意见,电梯门已经叮地开启。潘副董夫妇正在大厅跟今晚负责餐肴的主厨叮咛细节,潘父瞧见儿子到来,立即招手要他一起移至休息室。
才刚坐下,潘父即问:“下周去上海的事准备得如何?”
“相关的数据资料已经全部备妥,我会带吕特助、丁协理一起过去,另外——”潘天柏顿了顿,才说:“这次凯茵也会跟我一道去,会议结束后我会多留三天,和凯茵探望岳父母。”
闻言,潘父的眉头皱了。“这回是要你去布局私募基金后续发展的事,不是让你去度假!只要申请案一通过,资金必须立即全数到位,你可得牢记在心!”
“我知道。”他淡淡回答,眸光瞥见门口妻子的身影。“有事?”他微偏头,轻声问。
梁凯茵站在门口,恭敬地传达来意。“妈说请爸爸先到包厢,厨师准备了洋参鸡粥想让爸爸先垫胃……”
“知道了。”潘父手一挥,起身步出休息室。
确认公公已经进入包厢,她才靠近丈夫身边,轻声说:“爸不同意我和你一起去,那就不要勉强。我刚都听见了——”
潘天柏温暖一笑。“没事。我得去门口准备迎接客人,女眷的部分就麻烦你和妈了。”
“我会多注意的。”她替丈夫整理领带,微微一笑。“加油!”
潘天柏笑了。有妻子陪伴一起奋战,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安定许多,这场仗,一定可以顺利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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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简约干净得犹如杂志图片的客厅,罕见地出现乱象,昂贵的大理石茶几已被一堆碎花布和针线淹没,地板、沙发上全都是碎花布块。
“哇,不行啦,太难了,我的手已经僵硬得动不了!”说话的是潘席安的未婚妻胡星语。
“慢慢来嘛,你是初学者,别贪快。”
“还要慢啊?乌龟都比我快!”胡星语沮丧地嚷着:“大嫂,你看那针线根本不听我的话,缝了一个小时,我连一个最简单的接合都练不好,怎么有可能在结婚前把百衲被缝好?”
“你别紧张,放轻松。”接过胡星语手上的碎花布,她很有耐心地又示范一遍。“像这样往前慢慢推……再拉出来……你看,并不难,再试试看嗯?”
上周与丈夫从上海回来后,梁凯茵便听说席安与星语已经将婚期定在半年后,这对新人还特地邀请住在同一栋大楼的大哥大嫂一同晚餐,席安笑问未婚妻是否也要和大嫂一样做一床百衲被来当嫁妆,胡星语听了其中的故事,觉得有趣,便央着梁凯茵亲自传授,于是约了今天晚上过来学做百衲被。
“大嫂,你和大哥的感情好好喔!有什么秘诀可以教教我吗?”
梁凯茵哑然失笑。“你与席安还不够好吗?”
“我们……还不错啦!”红着脸,胡星语又说:“但我总觉得大嫂内外兼备,和大哥站在一起非常相衬,而我好像跟潘家还距离很远……”
“你的感觉其实都只是外在因素而已,只要和席安的感情稳固就够了,其余的慢慢就会适应的,别担心。”
“大嫂,你在结婚前也像我这样,很紧张、烦恼吗?”
梁凯茵悠然一笑。“当然啊,你以为我真的很轻松地嫁入潘家呀?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很享受和天柏两个人的生活。”
“大嫂,那我再问个问题……不好意思,是很隐私的问题——你和大哥有生小孩的计划吗?”胡星语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发问。
梁凯茵先是一怔,不由得敛去笑容,顿了顿,才反问:“你和席安呢?有计划吗?”
“我是想三年后再说,不过还没和席安讨论。但之前问过席安,他只说早晚都要生,随我几时想生,他没意见。”
意思就是一切由星语决定了?真羡慕……梁凯茵怔怔想着。
“我是怕要是真等三年的话,爷爷和爸妈会不会生气?”她想先听听未来妯娌的意见。
“这……其实我也被催了几回……”话到唇际,却戛然止住。该说出来吗?她真希望能和谁谈谈这件事。
她本以为既然上海行算是蜜月,应该要求丈夫别再避孕——如果能在绮丽浪漫的夜里迎来两人爱的结晶,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谁知丈夫还是拒绝了。
“生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当时他这么说,然后密密吮上她的唇,摆明不准她继续追问。
为什么要等以后?而且,还要她等多久?女人的青春有限,她想在自己身体状态最佳时孕育属于两人的宝贝呀……
她兀自沉思着,胡星语的手机忽然响了。
“席?我还在大嫂这儿……你要过来?大哥喝醉了?怎么会这样……喔,好,等一下。”她把电话递给大嫂。“席安打来的。”
“席安?”
“大嫂,哥喝醉了,我现在送他上去,不过他今晚心情不好,麻烦大嫂多体谅。”
“发生什么事了?”她焦急地问。
“上去再说,掰。”
梁凯茵把手机还给胡星语,随即步至门口准备迎接。结婚这么久,丈夫即使应酬至深夜归来,顶多只是微醺,还不曾喝醉过,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