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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俊娘子  第16页    作者:雷恩那

  墨龙低下大马头蹭她,她不理,揪在手里的绿底金纹带忽被扯了扯。

  她以为是墨龙咬扯,边哭边收带子,岂知她一收,另一头亦收!

  带子的那一端是埋在沙子里的,那、那沙里有人?!

  脸上犹挂满泪,她推开马头、拉紧带子爬过去,原以脱力的双手蓦然间又充满力气。

  这一次才奋力挖了十多下,被埋在底下的人已“啪!”一声突破沙层,探出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那五指正抓着绿底金纹带。

  “穆大少,你叫得可真响,魂飞得再远,都能被你叫回了。”游石珍费了点力从沙中坐起,厚厚沙子如流金般淌开。

  吐掉嘴里沙,定睛再瞧眼前人,他微地一愣。“唔,你哭得……也真惨啊。”

  穆容华哪管惨不惨,失而复得,喜极而泣,怎么哭都不够的。

  她抱住她的汉子,低低一唤,唇便凑了上去,好用力好用力狠吻他。

  “穆容唔唔……嗯嗯……”他嘴里还有沙子,但狠吻他的这个姑娘完全不理会,仿佛怕他不见似,一再一再纠缠他的舌。

  彼此尝到汗味、血味,还有心痛心软的滋味,舍不得放开。

  当老图领着“地头老大”的一小批人马,而殷翼亦领着广丰号的一批人手赶至时,落入众人眼中的正是日阳下泛金光的黄沙地上,游家珍二爷单臂搂紧穆家大少的素腰,穆大少两袖攀紧珍二爷的硬颈,两人这至死方休般的缠绵啊,比夏季沙漠上的太阳还灿烂炽烈。

  事情闹开,也闹大了。

  “地头老大”底下的多是狠角色,眼力绝佳,之前尽管被穆大少蒙骗过去,如今她落冠散发,哭得眼红、鼻子红,又因吻着心爱之人吻得雪颊生花,除非那些狠角色全瞎了,才会瞧不出她是女非男。

  而殷翼也只能扶额叹气,随他赶来的广丰号人手虽非嘴碎之徒,但穆少突然从主子爷变成主子姑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肯定拦不下来。果然当日他们返回关外货栈不久,天都还未尽沉,整货栈上上下下的管事和伙计全都风闻,私下还啧啧称奇。

  至于穆容华——

  向来鞠躬尽瘁、克己复礼的穆家大少这一次耍无赖了。

  对于女扮男妆之事,一句……不,半句亦未交代,尽管事情已传回永宁,穆家几房的老小肯定都听闻了,她就是懒得出面,而人则住进珍二的关外马场,一是避风头,二是游石珍在那场飞漩沙暴中仍受了伤,她实放不下心。

  游石珍额角肿了大包,一边肩胛骨脱臼,胸骨亦有小创,左大腿有道撕裂伤。

  以一个被卷进狂风沙漩的人来说,他当真把自个儿护得颇好。

  虽受伤,然被送回马场养伤的这些天,他觉得这辈子从没这般快活过。

  穆大少还是惯常的一袭宽袖素衫,长发还是高高束起,但他就是怎么瞧怎么可爱,因她瞧着他时,眸子会闪闪发亮,红唇会腼腆带娇地勾起,好像很喜欢他,喜欢到很害羞,又害羞得很喜欢,又喜欢得好害羞,又……咳咳,总之就是她眼睛透露心意,对他一次次诉情。噢,害他也、也害羞了……

  在马场养伤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她一直跟他要好,伤也都是她亲自看顾,虽然其实都好得差不多,她继续顾着他,他也就继续享受……呃,任她摆弄。

  这一日,她突然收拾好行李,让人弄来一辆坚固朴实的马车,连马都套好了。

  他心下大惊,气她竟然要走,而且事先全无告知。

  她过来拉他的手,他气到本想甩开,却被她好用力握住。

  他撇开脸不看她,她竟当众亲他,还淡扬嘴角脆声问……

  “游石珍,你要不要跟我私奔?”

  他惊瞠了一双长目,浓眉飞挑到快要竖起。

  这个无赖,这种话应该是他问才对,她怎抢了他的话?!

  她挠挠脸,有些倔气,又掩不住腼腆。“我知道秀爷给你写家书,还是螳子事……水宁那儿传得满天飞,你家秀大爷气到跳脚。”又挠脸,双颊微艳……

  “秀爷手书一封,疾递给你,肯定把你大骂一顿,把我也大骂一顿,他催你回永宁是不?你若回去,他端着长兄如父的派头,定要干涉你的婚事了,是不?”话听到这儿,游石珍不恼亦不恨,不仅这样,他还心花朵朵开。

  胸膛里像炸烟花似,每一下跳颤都让他喜孜孜,但面上却淡淡,点头道……

  “我家秀大爷已托媒永宁的八大媒婆,替我物色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穆容华一听脸色陡变,静了会儿,咬咬唇,手仍扯着他的。

  “那……那你说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私奔?”

  “好。”

  “啊?”明快的答覆让她一时间怔愣。

  “万事拜托了。”

  她仍没回过神,难得的傻模样。

  他笑叹。“穆容华,求求你带我走吧。”男人笑得两排白牙闪亮亮。

  她紧绷的心绪突然松弛,竟很没用地掉了好几滴泪,没来得及再哭,人已被他肩胛未受伤的那只铁臂揽了去。

  他的吻虔诚且珍爱地落在她发上。

  私奔也是要有个方向,既然被“万事拜托”了,那大权便在穆容华手中,一切听她穆大少安排。

  “我们往江南去,找我姥姥。”

  将珍二带走的这一天晚上,他们尚未入关内,穆容华选择夜宿在一处隐密的白泉池旁,她架起枯木枝生火的手法挺有架势,很有老图的样子……游石珍想,就连这处白泉池,应也是马场里的那些家伙提供路线给她的吧。

  自从她姑娘家的身分被揭穿,还不遮不掩大剌剌住进来,那群家伙见到她就呵呵诡笑,连莽叔亦是,像瞧着新奇玩意儿直盯着看。

  这次姑娘家邀他私奔,马场里的老少肯定对她倾力相帮、倾囊相授。

  “找你姥姥啊……”用过晚饭,喝了热热的汤,也在泉池里泡了个澡,游石珍躺在铺有厚毯的马车车厢内,明明肩胛、胸骨的伤好得差不多,他还是懒懒赖着,任穆大少在他身上东弄西弄,又擦药膏又轻手轻脚推推揉揉。

  穆容华小手忙碌,头也未抬边道——

  “嗯,姥姥独自住在她的浣清小筑,那地方极好,我想带你去。”

  “那就是带我见长辈了。”

  一听,她推药的手略顿,而后才慢吞吞扬睫。

  她脸红红对上他故作无辜的脸。“是啊,就见长辈了……你可要表现好些。”

  “我一直表现得很好啊,你最清楚不过了。”他意有所指,目光往下。

  穆容华循着他两眼所看的方向瞥去,红红的脸一下子烧烫,他腿间鼓高,把薄薄锦裤都给撑起。

  “你——”又开始不正经!

  她欲撤手,一袖却被他五指绞住,粗犷英俊的面庞仍无辜得很。“我怎样?我也很可怜啊,你拚命往我身上靠,头发这样软、这样好闻,软绵绵的手对我推推捏捏、揉揉抓抓的,适才还脱我裤子往我大腿上洒药粉,我忍功再好,也是有血性、有抱负的好汉一条,你是要我怎么办?”

  “这……这跟抱负又有什么干系?”忍笑瞪人,心砰砰跳。

  他还有理了。“怎没干系?哥哥我的抱负就是这辈子打姑娘,专打那么一个,你让不让我打一辈子?”说着将她的手扯去自个儿胯间按着。

  轰——羞火恼火,什么火都来了!

  这种没脸没皮的话,没谁说得过他!

  穆容华好气又好笑,脸热心更炽,被他激起性子,低头就去吮咬他的嘴。

  她秀手更是大胆地圈抚着他,听他低低哼出什么,有种稍稍占了上风之感,心里喜欢、得意,对他下手就更“狠”了些。

  察觉他想动,她微用力按住,怕他妄动起来会弄痛伤处,她略紧张的语气透出关爱和浓浓绵情。“别——你别动,我、我来……”

  游石珍没有抗拒,低应一声让她脱掉他的衣裤。

  幽暗中,他染欲蕴情的双目如火炬,烧着她,看她亦腼腆地卸尽轻衫罗裤。

  马车外是白泉流动的涓涓水音,以及木枝在火焰中的爆裂轻响,马车内则是男子闷烧般的低嗄喘息,和着女子娇软带泣的轻吟。

  第10章(2)

  一阵胡天胡地的摇弄,欢愉降下,两具身子在深埋与圈绞中彼此滋润。

  她软软伏下,怕压疼他受伤之处,改而贴在他身侧,一手犹环抱着他。

  神思浮掠间,她知他正亲着她的发,稍见回稳的气息拂动她的发丝——

  “方仰怀对你怀有心思,你老早就察觉到了,是不是?”

  “嗯?嗯……”听到那人的名字,她微蹙眉心应了声。

  游石珍向来是攻其不备的高手,紧接又问:“他对你做过什么?”

  “唔,没什么啊……”她脑袋瓜蹭了蹭。

  “怎会没什么?他若无动静,你如何能知?穆容华——”

  她被唤得微微一凛,长睫颤动,低低吐语——

  “他……他那时握了我的手,他说我跟他的事,可以慢慢来的,我谁都没说……之后见到你了,那时在灯市街上,见到你,心里就舒坦些,没有怕他了……”

  莫怪那年在灯市上,她会当街走进他怀中,拿头顶心蹭他胸膛。

  她其实被吓着,却不自知。

  这女人天生来磨他的,让他这样心疼,恼她太过坚强又怜她如此坚强。

  “当时为什么没告诉我?”

  “唔……”她想将脸蛋藏起来,但他不让。

  她终被吵得清醒些,叹气,声微扬。“那时跟你又没那么熟!”

  下一瞬,她连惊叫都不及发出,裸身已被困在男人身下。

  “你、你……伤啊!要留意伤处啊!”这会子真清醒了,但不敢乱动。

  “伤老早都痊愈,腿上那道撕裂口子,哥哥我还不看在眼里。”他双目窜火苗,亮出白牙。“我们那时不熟吗?若我推算无误,那时我们亲也亲过,抱也抱过,拜堂成亲更是老早就办过,有这么不熟吗?”

  穆容华被问得哑口无言,脸烫红,耳朵都热呼呼了,她才欲装睡蒙混,却遭他一阵热吻。过后,他轻抵她的唇瓣问——

  “还有我的那条绿底金纹带,你收藏很久了吧?你贴身私藏我的发带不还,日日睹物思人,到底有多喜爱我?”

  被逼问个没停,守不如攻,退不如进。

  穆容华干脆两腿一抬圈住他,双手揽住他的颈,豁出去般低嚷——

  “是啊,就是喜爱,再喜爱没有了,穆容华喜爱珍二,满眼都是他,心里老早有他,喜爱得不能再喜爱啊!”

  她忽地颤哼,男人在她吐露爱语时再次侵据她潮润的娇身。

  “穆容华……”他嗄声幽唤,含情带欲。

  “你、你怎么又……又这样……”

  “苏醒”得这样彻底!

  他知她的话意,不禁低笑,鼻与唇似猛虎嗅蔷薇般挲过她热烫的肤。

  “我问过丝姆嬷嬷,除天红贝的用药外,还有什么法子能帮你治那个女人家的症状……嬷嬷说,把我自个儿用上便好。”他笑,吻啄落。“穆容华,你爱我爱到不行,见哥哥我不见了,还哭得像个小娃娃,真爱惨我了,欸,珍二总得好好回报不是?莫怕,我定会用心治好你的……”

  穆容华羞恼,但仍被逗得笑出声,随即笑音一弱,禁不住细细喘息。

  肤上流淌的、心中漫流的,皆是情。

  明明也知“私奔”之举不可能解决所有事,广丰号被她手书一封硬是丢给十一弟代管,她从未这样任情任性,亦不知族内几位入股广丰号的长辈要如何恼她、斗她,但这一次,为了跟她的男人在一起,她只想这么蛮干。

  另外还有游家秀大爷。

  游石珍跟她跑了,但总有一天会回永宁,那是他亲亲大哥,他不可能一辈子不返家,而她不怕秀爷寻她麻烦,只怕珍二因她受委屈。

  欸,不想了不想了,她总之护着他的……

  捧他的脸,指腹温柔摩挲,她倾情亲吻他的眉目和唇瓣。

  “游石珍,你说对了,我确实爱惨了呀……”

  今夜。

  私奔的这一夜。

  她心无旁骛,只想好好爱他。

  几天后,一封信被送进永宁游家大宅。

  送信的是珍二爷的手下,那人交了信就跑,老管事德叔不明就里,只得赶忙将信送到主爷游岩秀手中。

  游岩秀展信一阅,一张俊美无端的脸瞬间变色,桃红唇气到都……都笑了!

  游家温柔沉稳的主母大人被老管事哭着急急请来。

  顾禾良拾起信纸一看,一目十行,才知是小叔来信,信中问好兄长和嫂子,还说自己很想念肥娃爱侄,且已帮家里这位小小爷相中一匹温驯小马,不日将送抵游家给小小爷玩弄。

  信的前大半段是寻常家书,变数落在最后几行——

  小叔说,请家兄家嫂不必再为他的亲事挂怀,他成亲了,几年前娶了个媳妇儿,很俊俏,跟他一样是江北永宁人。

  小叔把自家媳妇儿的姓名也报上,姓穆,名容华。

  然后丈夫便怒海掀巨涛了!

  “这混蛋!不肖子啊不肖子!我、我……老子宰了他!”说风就是雨,游岩秀一把取下书房墙上的挂剑,立时要冲出家门。

  “秀爷这是要上哪儿去?”禾良状若无意地挡在门边,软软一问。

  “禾良你让开些,我宰了咱们家二爷去!”气归气,再怎么气也不敢动手将软软的人儿挥开。

  家里“大魔”发火,一干洒扫作事的仆婢们对温柔可亲的主母相挺到底,即便惊得想逃、想躲,有几个仍壮起胆子守在外边,等着主母发令关门放狗……呃,关门挡爷。

  游家大爷向来吃软不吃硬,而游家主母恰恰是个软磨不硬碰硬的主儿。

  “秀爷要上哪儿宰人?信里不都写了,二爷跟着穆大哥……”一向喊惯了,此时“穆大哥”三字一出口,不禁想笑,但此时不能笑出。她整整面容又道:“他们游玩去了,天南地北这样辽阔,秀爷岂知他们落脚何处?”

  “我上关外马场,逮住他底下那些人问个清楚明白,总能问出点蛛丝马迹!”

  禾良点点头。“嗯,这倒可行。”

  随即眸光微掠,似想起什么,她自言自语般轻叹——

  “那我那两笼白糖糕怎么办?”

  “什么?”游岩秀漂亮的两耳陡竖,提剑的手劲略松。

  “就今早揉了面粉团作的两笼白糖糕,还在炉灶上蒸着呢,得再过好一会儿才能出炉,出炉后还得稍稍放凉,然后滚过白霜糖粉,噢,是了,那糖粉是咱们太川行里新进的货,甜而不腻,入口滋味层层变化,较其他货好上太多,这样的白糖糕风味肯定绝佳……啊,可秀爷赶着出门,那两笼白糖糕看来只好全分给府里的大伙儿了。”

  守在外边的几个仆婢暗暗吞着口水,又纷纷点头……主母亲手作的白糖糕,全分给他们那是再好不过啊……

  “禾良!”游岩秀很明显地咽下唾沫,美到没天理的俊颜小扭曲,很挣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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