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着月名雪进王府,当她的贴身女侍,因为主子正得宠,所以也跟着趾高气扬,一点都不把正妃放在眼里。
「不是我家小姐要我做的,真的是意外呀!」
袁长生拉着多寿的手,轻声道:「不用说了,随她们去吧。」
「王妃,王爷冷落您,宠爱雪姑娘,您也毋需杀白桃出气呀,它何其无辜?」心采将白猫抱在怀里,冷冷的丢下一句,呼喝众人离去。
袁长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仆从、侍女完全没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她们看她的眼光没有丝毫的尊重和敬畏。
只有轻视。
「小姐,都是我不对!我太莽撞了。」
都是她的错,让小姐受气又受辱。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她勉强笑了一笑,「没事的。」
但是,真的会没事吗?
雪姑娘到底是谁?
多寿抹着眼泪,愤恨难平,「这王府真是怪了!一个侍妾竟然比正妃的地位还来得高?」
「什么侍妾?」
她把私下听见的消息说出来,「就是那个雪姑娘呀!听说王爷很宠爱她,还打算立她为侧妃,我真替小姐感到委屈!」
侧妃?他要立侧妃!
袁长生苦涩的一笑。她争什么呢……就算韩斐对她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改变不了他厌恶她的事实。
他的眼睛里面,只能看见她的眼泪,他不是这么说了吗?
那么她还要痴心妄想什么呢?
她真奢望什么?
他的呵护和关爱吗?太傻了。
那个温柔放走白狐的善良少年,早已在下令放火焚园时,一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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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名雪美丽的脸高高的昂着,眼光是充满胜利和优越感的。
虽然只是一个侍妾,但她在府里的地位绝对比这个王妃还高,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王爷的宠爱。
新王妃入府不到半个月,全府上下都知道王妃不受宠,不得王爷的欢心,因此没人把这个备受冷落的王妃放在眼里。
再说王爷也说择日要立她为侧妃,以后王府里的事就由她这个女主人发落了。
虽然她的出身让她只能是侧妃,但比傀儡王妃的处境好太多了,等到她顺利怀了孩子,要将袁长生拉下正室的位置,简直是易如反掌。
此刻,她盛气凌人的前来兴师问罪。
她跩得不经过允许,直入房,连招呼也不打,劈头就是责备的话语。
「王妃,听说你不喜欢王爷送我的宠物,所以要人打伤我的喵喵?」
袁长生惊讶的抬起头,放下药碗,站起来说道:「当然不是这样,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原来她就是雪姑娘,的确是很美。
但她散发出来的霸道,好像可以随意将别人线踏在她脚底的神态,却让她的美丽失色了不少。
「那是怎么样?」月名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嫉妒我是不是?因为失宠,所以对我怀恨在心,用伤害我的宠物来泄恨?」
「别再为难小姐了,那是意外。」多寿生怕主子受委屈,因此抢着说。
月名雪站起身,回头瞪视她,一扬手,清脆的落下一巴掌。
「死奴才!我跟王妃说话呢,要你多什么嘴!」
多寿抚着脸,惊愕不已。这个坏女人居然一伸手就打她?
袁长生忿忿的挡在她面前,多寿的被殴让她愤怒不已。
「雪姑娘,多寿不是奴才,她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和好心,她绝对不会故意伤害任何动物,也不会糟蹋任何人。」她严肃的说:「我希望你马上离开我的房间,你没有资格到这里动手打人,王府是个有规矩的地方,就算我们主仆犯了事,也只有王爷能发落,王爷还没死呢,你要当家作主还早得很。」
月名雪愣了一下,没想到袁长生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像个风吹大一点就会倒的纸美人,一张嘴居然这么厉害犀利。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诅咒王爷早死!」
袁长生冷然以对,「我没那么说,你大可以尽量扭曲我的话。」
「我看你是喜欢等到王爷来向你兴师问罪。」月名雪邪恶的笑着,已经想好怎么搬弄是非。
「如果他跟你一样是非不分的话。」她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我想他会来替你讨回公道的。」
月名雪惊讶的看着她,夸张的喊,「你说什么……王爷是非不分?」
「小姐不是那么说的。」多寿着急的说,「你存心冤枉人。」
「多寿,别插话,你不知道以我们的身份跟她说话是侮辱她吗?她听不懂人话,不用解释了。」
月名雪原本得意洋洋,等到袁长生话一说完,一张俏脸霎时变绿。
「你倒是牙尖嘴利的,不要紧,我忍,咱们走着瞧!」
袁长生冷声道:「你请便,不送。」
她不愿意多跟她纠缠,月名雪的一言一行都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她真不敢相信韩斐喜欢这样不讲道理的女人。
看来江涵月真的伤他很重,让他连品味都降低到没水准的地步了。
「王妃,很遗憾不能跟你和平相处。」月名雪装作惋惜的笑了笑,「很抱歉抢走了你的丈夫,谁让你不如我呢。」
她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丢下这句,光荣退场,直到走出房间,才露出狠毒的目光。
待她气呼呼的回到房里,心采立刻抱着已经上了药的白桃过来。
「小姐,白桃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它上了药,应该没事了。」
「该死的!怎么能没事!」
她正打算扩大这件事,让袁长生尝尝她的手段,人家都自动送上门来要吃亏了,她不隆重的招待,不是太失礼了吗?
从心采的怀里抢过猫,将虚弱的宠物扔到床上,紧紧的用棉被压住。
受伤的猫被压得不断挣扎、嚎叫,可是月名雪冷着脸,动都不动,一副存心要置它于死地的狠样。
心采讶道:「小姐!你做什么?这样会把白桃给闷死的!」
小姐是心疼得疯啦?这猫是进贡的,非常贵重,王爷是因为喜欢小姐才会送给她,她没好好照顾就算了,怎么可以痛下杀手,给王爷知道了还得了?
「白桃是被袁长生叫人打死的,唉,我们都尽力救它了,可是袁长生太过狠毒,下手太重,白桃拖了几个时辰,这是死了。」
心采看着主子,棉被底下不再有动静,她突然明白,而且对主子佩服得要命。
「小姐,你的脑筋动得好快喔。」
「不是,是袁长生太狠了!」
掀开棉被,将已经断气的猫咪抱在怀里,月名雪陡然发出尖叫,「啊!我的白桃死了!她打死了我的白桃!」
看着她精彩的演技,心采佩服到都呆掉了。
月名雪见状,啐了一声,「还站着?还不快去看王爷回来了没,要是回来了,就赶紧告状去呀,真笨。」
心采如梦初醒,「对对对,我马上去!」看来小姐要当上正妃是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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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长生系妥披风,开始她每天黄昏时的探险活动。
九王府大得吓人,她已经来了好多天,却依然没有将这座大园看遍。
平常多寿会陪着她四处漫步散心,可是今天的事让她吓得厉害,所以哄她睡了后,她才出来活动。
「这么漂亮的园子,却是这么了无生气。」 「
不是因为人少的关系,这里似乎到处都飘着沉重的味道,让人感觉好难受,快要透不过气。
似乎来到九王府的人,连怎么样开心过日子都不会了。
「还说别人呢,我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
王府里一定是住了个会吸走欢乐和笑声的怪物,所以大家的幸福快乐都被怪物吃掉了。
因为是探险,所以她特地挑没什么足迹的小径走,一排绿油油的竹林尽头竟有道小篱。
看得出来这片篱笆曾经爬满各式花草,因为乏人照顾,才成了荒草丛生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篱上小门,脚上突然踩到东西。
蹲下来拨开杂草一看,是块匾牌,写着「爱月小筑」四个字。
「爱月小筑?」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是爱江涵月的意思吗?」
那么这里以前住着谁,应该很清楚了。
「够了,到此为止,不要再前进了。」
韩斐的声音淡淡的在她背后响起,听不出来有愤怒的成份。
袁长生惊讶的转身,「你怎么……」
为什么会突然跟在她身后?如果她不是碰巧来到爱月小筑,难道他要跟着她晃过大半个王府吗?
「你跟着我?」
「我想知道你能到哪里去。」
听过心采的说词后,他竟没来由的想听听她的说法,可等到看见她闲适的漫步在园中时,想问的话却忘了。只是傻傻的跟着走,因为在她身边,他莫名的感到心安。
「什么时候你对我的行踪有兴趣了?」
「从我把你抱进房里的那一刻。」
袁长生脸一红,那日他将她挪到他的房间养病,但他却从不曾在那里过夜。
而她现在终于明白,过去那些夜晚他在哪里。
他,在另一个女人怀里。
这个事实让她感到很悲伤,虽然清楚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留在他身边,承担他的痛苦,但想到月名雪那样的女人日夜陪着他,却不见得了解他,就觉得心如刀割。
「不要开玩笑了。」她移开脸,刻意不与他的目光相接。
才察觉到自己的安心,韩斐立时感觉自己差点又受她影响而乱了计划,正了正自己,连忙拉回脱轨的思绪,重新照意进行,「你不喜欢我跟你说笑?那要我怎么对你,嗯?你要我大声的责备你、骂你,这样你会比较开心?」
「没有人会因为被这样对待而感到开心的。」
袁长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居然可以这么冷静的跟她说话,没有乱发脾气、没有大吼大叫,没有愤世嫉俗的觉得大家都对不起他?
那天他说要忘掉所有的不愉快,重新开始,难道是真的吗?
「那你要我怎么对待你?像一个丈夫对待妻子那样吗?」举起手,韩斐勾起一缕她颊边秀发,轻轻的在鼻端一嗅。「你真香。」
袁长生陡然心跳加快,狼狈的低下头,「我、我还不习惯你这样的表现。」
抬起她的下巴,韩斐注视着她羞怯的眼眸,「但这才是真正的我。之前我让你看见了太多不好的一面,那真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闻言,她觉得又期待又害怕,他突然的温柔让她不知所措。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资格把所有的怨气发在你身上,伤害别人并不能使我自己的痛苦减少一丝一毫。」
她脸一红,「抱歉,我似乎太爱说大道理了。」
「不会,你说的对,那一席话对我有如当头棒喝,突然之间,我醒了过来,过去三年好像都在作梦似的。」
而现在,恶梦依然,只是多了她,让他开始期待快乐,因为她的痛苦而生的快乐。
袁长生微笑,「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花三年的时间就想通了。」
「三年。」他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很长的一段时间,瞧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在哀悼不属于我的东西,心如刀割的时候,连一刻钟都难过得像一年。」
「不。」她柔和的望着他,伸手轻轻碰触他脸颊,「你这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过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你只是忘记了怎么快乐而已,多练习几次,会想起来的。」
他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一吻,「我想你真的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袁长生酡红着双颊,「我不是菩萨。」
「对,你是我的妻子。」
喔,天哪,她真不敢相信事情会这样演变。
他抛开了过去的阴霆,不再透过她看见江涵月的影子。
他在迎娶她进门之后,重新活了回来。
袁长生感动得想哭。
韩斐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进入爱月小筑。
他温柔的将她放在竹床上,袁长生又羞又怯,颤声道:「你、你……」
「嘘,不要说话。」
抚开落在她额上的发,他低头吻住那如樱花瓣美丽的双唇,她的甜美,让他几乎都忘了自己在演戏。
他只是为了伤害她,只是为了让她流泪。他扯去她的外衣。
他不会爱上她的!在彻底沉沦于快感前,韩斐浑浑噩噩的想。
夕阳渐渐失去光辉,夜色悄悄靠拢,屋内正是旖旎浪漫。
这一夜,袁长生成了韩斐的妻子。
第六章
一大片乌云遮住泰半的圆月,微微清风吹过院前的梧桐树,树叶摇摆着摩擦发出沙沙声。
袁长生在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里醒来,裸露的香肩感觉到一丝凉意。
对于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她还有点恍惚,自己是真的成了九王的妻子。
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当他凝视她的时候,都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
他知道她是长生,是他的妻子。
安静的趴在男人的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她忍不住流出温热的眼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或许是为了他的心结不再,江涵月再也不能伤害他了。
「你醒了。」韩斐轻轻的搂住她,低头在她头顶一吻,「怎么不睡?」
袁长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惹来他的轻笑。
「我吓到你了,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的语音听不出哭意,「没有,是我吵醒你吗?」
「我本来就没睡。」
袁长生带着怯意从他身上爬起来,韩斐跟着坐起,藉着月光抓起自己的外衣,温柔的替她披上。
她红着脸,低声道:「谢谢你。」
「夫妻之间,说什么谢?」
藉着隐约的月光,韩斐看见地又羞又怯的脸庞,那温柔羞涩的眼眸让他感到平静,心中一片清明。
他几乎都要忘了这只是个报复而己。
「是泪痕?」韩斐伸手在她脸上一抹,「作了恶梦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
他并没有睡着,当她的眼泪缓缓滑落在他的胸膛时,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她在哭,无声的啜泣,那是为了什么?
他要问她,瞧她能编出什么样的谎言。
「我只是高兴而已。」她温柔一笑,「很高兴。」
「高兴?」韩斐奇怪的说:「为了我们圆房这件事吗?」
「不是的!」她面红耳赤,连忙否认,「我是替你感到高兴,你说的,你已经从过去的恶梦里醒过来了。」
韩斐看着她,温柔轻抚她的秀发,「长生,你……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他真同情她的单纯和愚笨。
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吗?
为什么不怀疑他?为什么她要相信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只要她有一点点不信任,他就能毫无愧意的继续伤她了。
听见他叹气,袁长生有些迷惑,「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好美。」
她凝目望着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难以解释的奇妙感觉,就像温习第一次见到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