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真也不甘示弱,冷冷地说:“婉婉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何不能碰她?倒是你,趁着婉婉失去记忆的时候,擅自对她做了许多不可饶恕的事,区区一个大周国的将军,居然敢囚禁他国公主,这事传出去,你们大周国的声誉是还要不要!”
见两个男人的战火一触即发,谢孟芝赶紧出面,她一手拦一个,被怒目相向的两人夹在中间。“你们两个快别吵了!”
“吵?我不是在跟他吵,我是在警告他。”尉迟淳气极了。
“本太子用得着跟这种无耻之徒吵吗?”娄真的语气冰冷地反讽。
“太子又如何?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是吗?在我看来,修罗将军也不过尔尔。”
尉迟淳凤眸一眯,旋即抽出腰间的佩剑,见状,娄真也往后退了一小步,随从马上递上一把长剑。
谢孟芝傻了。“你、你们想做什么?”
此刻,两个男人眼中只看得见彼此,浑身散发出想置对方于死地的杀气。
“尉迟淳,你别以为趁着婉婉失去记忆的时候,就能将她拐到身边,我是不可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很好,如果你打算这样死缠烂打的话,我也不介意好好打醒你。”
“你们别闹……”
谢孟芝话还没说完,两道身影已从窗口纵身一跃,不多时,便响起金属相击的打斗声。
她腿一软,整个人滑坐在矮凳上,两手抱着头,当下只觉得欲哭无泪。
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换作是其它女人,或许还会觉得开心,但是一点也不适合在她身上发生啊!
好不容易盼到尉迟淳打赢了仗,两人也约定好一回京城就成亲,眼下却无端惹上了这样的事儿,这教她该如何是好?
“公主,您快去看着太子呀!”娄真的随从邓石廷心疼主子地说道。
谢孟芝嘴角微微一抽。“我跟他一点也不熟啊……”
“哎,公主这是什么话,难道公主全忘了您过去与太子感情有多么好?”
尴尬了,那不是她,而是身体原主啊啊啊!如今无端多出一个太子未婚夫,接下来的路可该怎么走?
谢孟芝扁起嘴,这下真的想哭了。
回京城的路上,尉迟淳与娄真不断起冲突,几乎不出一时半刻,就能见到两人拔剑相向的火爆场面。
好不容易捱到了京城,尉迟淳一进京就被召见面圣,谢孟芝也终于能松口气,准备回一品天香楼向大伙儿报平安,可她万万没想到,才刚走进酒楼,迎面而来又是另一群人。
“奴才冯有州见过公主殿下。”
谢孟芝傻住,看着眼前这个跪了一地、身穿常服却说着不同腔调的男子,以及他身后的那几名黑衣剑客。
眼前这个领头的男子,其实从他的举止不难猜出,他应该是个太监才对。
“冯有州?你又是谁?”有娄真这个例子在前,谢孟芝只呆了一会儿,旋即意会过来。
冯有州明显愣了一下,赶紧又跪了下去。“公主殿下受苦了,冯有州护驾来迟,还请殿下息怒,莫要怪罪奴才。”
她上前扶他起身,叹了口气。“我不是怪罪你,我是真不知道你是谁,老实说吧,我失去记忆了,什么都记不得。”
“殿下失去记忆?!”他脸色大变。
谢孟芝无奈的点着头。
薛明明与小武一伙人,原本还欢天喜地的准备为她接风洗尘,结果一看见这场面,一伙人傻在那儿,动也不动。
“公主殿下?孟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薛明明替其它人问出了口。
“你们别急,一会儿我说给你们听。”谢孟芝安抚着酒楼的伙伴们。
冯有州急巴巴地说:“公主殿下,您不记得奴才没关系,难道您连皇上都忘了?还有您的身分……”
“这位冯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的我只是个普通百姓,我不想回雁沙国,更不想当什么公主,你就请回吧。”
闻言,冯有州大受打击,脸色当场刷白。“这、这怎么可以!殿下可是金枝玉叶,怎能在这种地方……”
“冯公公,你没听清楚吗?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公主,你请回吧!”
于是,在谢孟芝百般坚持之下,冯有州与那班来自雁沙国的剑客,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酒楼。
送走了那群人,谢孟芝往凳子一坐,喝杯茶润润喉,才刚放下茶杯,一抬起眼,又对上无数张好奇的脸,当下不由得直叹气。
老天爷还真是不安好心眼,才想着能够苦尽甘来,非得想出这样的玩笑来折腾她吗?
第8章(2)
入夜,谢孟芝在尉迟淳派来的守卫护送下,回到了将军府。
府里的人一见到她,个个欢喜得不得了,这段日子他们自然也听说了她上战场寻夫的事迹,是以府中上下早已将她当成主母看待。
与府中众人叙完旧,趁着等门的空档,她进了厨房,做了几碟简单的咸甜点心。
等到尉迟淳出宫回府时,已是三更天,他一走进寝房外的小厅,就看见谢孟芝一手撑着额头打盹儿,他停住脚步,调整了下呼息,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旁。
见她的头时不时地往前顿着,他不由得一笑,缓缓伸出手搭上她的肩。
“唔,将军回来了……”她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站起身。
“我才刚回来,你又急着去哪儿?”
大手一捞,才刚走了两步的人儿,旋即被抱进宽大的胸怀,她脸儿一红,放软了身子,任由他搂着自己。
他身上还带着宫中特有的熏香味儿,她侧过脸,看见他脸上带着几分倦容,不禁心疼的伸出手,抚上他的眉宇。“累了?”
“有一点,不过一看到你帮我等门,就不觉得累了。”
谢孟芝脸上的红晕更深,心中欢喜得紧,娇嗔道:“将军是吃太多糖了,怎么说起话来都闻得到甜味。”
尉迟淳睨了一眼茶几上的那几碟点心,笑道:“你三不五时就把糖往我嘴里塞,我说话不甜才怪。”
“都怪我喽?那下回我不做就是了。”她假装生气的轻哼。
“丫头,你几时学会拿乔了?”他朗声笑着,不由分说的亲上她粉嫩的脸颊。
“上过战场当然不一样。”谢孟芝戏谑地回道。
见她水眸含俏,唇儿红艳似樱桃,尉迟淳胸口一动,那双会勾魂的凤眸逐渐发烫,像是两把火默默烧着她。
她心儿怦怦一跳,赶紧出声,“我帮你准备了热水,先净净身子吧。”
不料,他忽然扬起一抹笑,紧接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挑高眉头说:“那好,我俩一块儿净净身子。”
“尉迟淳,你疯了……”她赧然惊呼。
尉迟淳不理会她的娇呼,将她抱到了净房,绕过了一面大插屏,来到浴桶边,亲自帮她解下了衣衫。
“你、你别乱来!”谢孟芝害羞的猛推他,可不敌他的力气,三两下就被制伏了。
他爱煞了她羞窘的模样,即便两人已有夫妻之实,可只要他做出亲密的举动,她总会害羞得想躲开,与平日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相径庭。
“你别乱动,我怕会弄伤你。”
抱她进浴桶的时候,他故意在她耳边暧昧地吹了口气,再配上他这席话,当真让她从里到外泛成了粉人儿。
其实两人共浴已不是第一次,先前在营地里,由于环境克难,偏偏她又爱干净,好几回还是尉迟淳趁着夜深人静,骑马带着她到附近的一处山泉净身,那时,两人便曾一起共浴。
“瞧你脸红成这样,是不是在想什么不正经的?”尉迟淳将背对着自己的玉人儿转过来,俊脸凑近她,笑得几分邪气。
这个人真是……谢孟芝困窘得连话说不全了,只能伸出粉拳轻捶他一下。
每当这种时候,他脾气倒是好得很,说起话来也不像平日那么暴躁火辣。
“你别老是调戏我,就不怕我跟别人说你私下不正经吗?”
他闻言大笑。“哈哈哈,我可不怕你说。”
“为什么?”她纳闷。
他俯身偷了个香,才回道:“这可是闺房之乐,有哪个男人会在这种时候严肃?”
“说的也是……”她气馁地嘟起了红菱小嘴。
“转过身,我帮你擦背。”尉迟淳取来了干净的绸布,体贴地说道。
谢孟芝喜孜孜地转过去,也不跟他客气,让他替自己擦起背来,只是……擦到最后,怎么似乎有点不对劲?
“尉迟淳,那不是我的背,而是我的……”胸。
“别说话。”身后的男人呼吸已逐渐浓重。
不出一会儿,谢孟芝靠在浴桶边,眼若媚丝,不停娇喘,而身后的男人早已丢下了绸布,整个人缠上了她。
她就知道……他没事会这么好心想帮她擦背?原来早已经盘算好了!
片刻过后,净房里除了两人的喘息声,再无其它声响。
等到两人净好身,回到寝房,已经是四更天。
尉迟淳抱着谢孟芝,两人一同靠坐在暖榻上,一起共享着她亲手做的点心。
“今天进宫晋见陛下的时候,我已经向他禀明跟你的亲事,陛下也已经允可,再过几日便会在接风宴上,当着百官的面御赐金婚。”
“真的吗?!”她小脸乍喜,差点就从他怀里跳起来。
他一脸宠溺的笑睇着她,大手摸了摸她笑得甚甜的秀容,为了这抹笑,哪怕要他放弃将军之位,他也愿意。
“皇上不会觉得奇怪吗,你可是一品大将军,却想娶一个厨娘,难道皇上都不觉得糟蹋了你?”
闻言,尉迟淳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你怎么会是厨娘,你可是雁沙国的……”
谢孟芝不等他说完,忽然插话,“我先说好,我根本不记得过去的事,也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冉婉婉,我就是谢孟芝,你喜欢上的女子是我,不是冉婉婉,是谢孟芝。”
他沉默凝视着她好半晌,才低笑点头。“我明白了。”
“我啊,只想继续钻研厨艺,继续跟更多厉害的厨子比试,继续搜集我没看过的食谱,其余的我才不管呢。”
“那我呢?”尉迟淳好笑的挑眉。“你也不想管?”
“还有你。”她娇俏一笑,双手往他后颈一勾。“除了那些事,我还想当你的将军夫人,管管你的火脾气。”
“怎么个管法?”
“嗯……我要做更多甜腻腻的点心,等到你生气的时候,就塞住你的嘴,让你没空骂人。”
“其实,要让我没空骂人的法子,可不只这一个。”语罢,尉迟淳抬起她的下巴,结结实实封住了她的唇。
谢孟芝嘴角翘起,软绵绵的倒进他怀里,这会儿不只嘴里泛着甜,就连心口也像灌了蜜。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她丁点都不在乎,她只想跟着这个男人,一起和和美美的过上好日子。
三日后,宣帝颁布圣旨,宫中摆宴为尉迟淳与军队接风洗尘。
当然,接风洗尘不过是个形式,主要还是由尉迟淳为代表,至于底下那些军士兵将则是在军营中领受皇帝亲赐的御膳。
此次的接风宴非同小可,宣帝还打算在群臣面前亲口封授尉迟淳世袭爵位,更要御赐金婚,是以圣旨里也一并下了令,让谢孟芝以未过门妻子的身分随尉迟淳一同进宫。
这下可急坏了谢孟芝。
俗话说得好,没见过猪走路,好歹也吃过猪肉,过去身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也看过那些宫斗电视剧,明白宫门深似海,宫中人心兜兜绕绕,心底都似藏了毒蛇,一不小心就会丧了命。
加上穿越来此,她一直生活在市井坊间,即便有璟王妃这样地位非凡的至交好友,可人家璟王妃同样来自民间,待她也随和得很,从不做官腔摆架子。
是以这几日谢孟芝可说是将背刀法的看家本领,全都拿了出来,拚命跟着璟王妃学习宫中的礼仪。
当夜,谢孟芝换上了绛色绣金枝牡丹花的礼袍,挽了个大周国仕族女子最常见的流云髻,璟王妃亲自帮她点妆上粉,最后还在额间绘上了一朵小巧的梅花。
当她从寝房走出外间小厅时,尉迟淳的呼吸当下一窒,发灼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美目盼兮,顾盼生姿,红霞似的胭脂点缀其上,衬着额间那朵栩栩如生的梅花,眼前的谢孟芝几乎像是天上仙子,美得不真实,如梦似幻。
“我穿成这样……很奇怪吗?”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垂下了眼睫。
尉迟淳走向她,伸手勾起她都快垂至胸前的下巴,她下意识抬起眼,两人四目胶着,他眼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不奇怪,很美,太美了,美得我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一席话说得好似在调情,她心口一热,抿起上了胭脂的嫣红唇瓣,娇羞一笑。
尉迟淳近乎痴傻地望着,直到一声轻笑声响起,他才想起寝房里还有璟王妃在,赶紧匆匆别开眼,却怎么也压不下胸口那股燥热。
“时辰不早了,将军也该动身了。”璟王妃掩袖轻笑。
“慢着。”尉迟淳一把按住满脸窘态的谢孟芝,随后他从一旁红木雕花小几上,拿起一个细长的乌木匣子,打开雕工精细的面盖,取出一根金簪。
金簪的雕工了得,嵌上七彩玛瑙,顶端雕着数只金蝶,每一只的翅膀纹路都栩栩如生,而且薄如纸片,是以当簪子挪动时,这些金蝶的翅膀也跟着一颤一颤,彷佛真要振翅飞舞一般。
“这是我娘亲生前最喜爱的簪子。”说罢,他将金簪插进她脑后的流云髻。
流云髻本就是能展露女子娇媚的发式,如今再配上这支蝶飞金簪,无疑更是锦上添花,将谢孟芝清丽中透着纯的气质,大大衬托出来。
“孟芝,你当真美极了。”就连璟王妃也忍不住赞叹道。
谢孟芝脸上窘色更浓,只能嗫嚅地说:“楠钰,你别笑话我了……”
“不是笑话,是真的很美。”尉迟淳牵起她的手,拢在胸口前。
“你把你娘亲的簪子借给我,这样好吗?”她不安地抬起另一手想摸摸后脑的发簪。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不好生藏起来,就这么往她发上一簪,她这个人又不是什么优雅淑女,向来就是菜刀锅铲不离手,率性惯了,万一弄丢了金簪,她会内疚得想寻死的。
“不是借,是给你。”尉迟淳扬起笑,眸光似火炬一般,牢牢盯紧她。
“给我?!”
“算是我娘亲给媳妇的过门礼吧。”
闻言,她脸儿臊红,却也没再推辞。是呀,她可是尉迟家即将过门的媳妇,她收下这份厚礼,也就代表着将来由她延续尉迟夫人未完的责任,负责操持尉迟家的大小事。
这份责任是她心甘情愿扛下的,那么这份厚礼她自然也该收得大大方方。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由尉迟淳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坐进宫中派来的宝盖马车,一路风光的进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