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康府,秦非凯便上前敲着大门。
不一会儿门房将大门开启,一见是他立刻笑问:“秦三少爷!你找我们二小姐吗?”
“没错,她在吗?”
“她有三天没回府了,我们老爷也很担心呢!”当门房说出这句话,秦非凯的眉头不自觉的紧蹙,“你说的话我能信吗?”
“扼……”门房一脸疑惑,“秦三少爷,为什么这么说?”
瞧他一脸愣然,秦非凯看得出他并非佯装,而是真的不了解这整件事,于是又问:“当真不知道她去哪儿?”
“已经找了三天,还是没有二小姐的消息呀!”
“好,那你最后一次看见她可见她带着一位姑娘?”秦非凯必须掌握每条线索。
“姑娘?”门房摇摇脑袋,“没……不过奇怪的是,我记得二小姐是做男装打扮出府,她出府后,我们才发现她掉了样东西在门边。”
“什么东西?”
“呃……长得很怪,上头画了个山,还写了一个字,不知是什么东西。”门房想了好一会儿。
“东西还在吗?”
“有,我等着二小姐回来要交给她呢!”门房从襟内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秦非凯接过一看,是块木制令牌,上头画了座山,还有个“风”字。
“这东西怎么这么面熟?”他直在脑海搜寻着。
“秦三少爷你别担心,如果二小姐回来我会过去通知你。”门房赶紧回道。
“好,我知道。”
秦非凯往回走了几步,思绪游移着,突然他停下脚步,终于想起来了。
那不就是专门掳掠良家妇女到北方贩卖的山贼令牌吗?记得有一回他和林捕快在客栈喝酒,他曾拿出来让他瞧,说这山寨非常诡异,藏身之处成谜,十分不好应付。
这件事又让他蓦然想起半年前康欣突然失踪,消失数日才被人在一间空屋寻获,当时她曾告诉他自己被山贼抓走,之所以将她弃于空屋,乃是她承诺会给予对方大笔银两。
难不成康欣跟这些山贼有关?
第十章
宛奴被人绑在山寨外的大树上,只因为她不肯依那些人的命令,为他们下山继续行骗村妇,好诱拐她们到北方为突厥兵做军妓。
“好,既然你不肯,那我们就把你给卖了。”山贼老大直逼问着,“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
“你杀了我吧!如果……真打算卖了我,我会立即嚼舌自尽。”虽然很虚弱,但她还是狠狠的瞪着这些人。
“何宛奴,你干嘛嘴硬,大哥们不杀你已经很好了,难道你真想死?”康欣眼看这情况,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若她死了,非凯哥知情后肯定会恨她一辈子,或许连妹妹都做不成了。
原以为她若能得到秦非凯的心,就可以央求他带着她远走高飞,离开这帮人的威胁,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康欣,你为何要助纣为虐?”宛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劝她,希望她能想通,回头是岸,“你该帮助官府……早点将这帮人缉拿归案。”
“哈……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她早已是我的人了,如果不听话,我就将她的丑事给宣扬出去。”山贼头子一步步走近宛奴,“这下换你了!”
“别过来,否则我就嚼舌自尽!”宛奴眯起眸。
“等等老大,这娘儿们看样子是真的会寻死,既然将她绑在这里就是打算烧死她,就不必改变心意了。”老大贪图美色,但属下却怕他闹出事来。
“烧死她?!”康欣一愣,“不,不行……你们就留她一条生路,不然把她卖了也好。”
“你没听见她说要自尽吗?既然要死,就称她的心。”山贼头子立即下令,“来人,把火点上。”
“是。”有人拿着火炬走来,才想点上,就见一阵风吹来,火把竟然熄了!
“到底怎么回事?”大伙四处张望,突见有人远远走了来,近距离一看竟是秦非凯!
“非凯!”宛奴瞧见了他,立刻红了眼眶,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好希望他来救她,可又怕他应付不了这么多人,会让自己身陷危险之中……
“你不该一个人来,太危险了!”三天未进食,她已全身无力,可尽管会死,她也不要他陪葬。
“放心,我不是一个人。”这时,他身后又出现一批官兵,原来他是有备而来。
“非凯哥——”康欣冲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这地方?”
“康欣,这是你掉的吧?”他将令牌拿出来,“上头画了座山,还有一个风字,这不就是岚吗?在苏州山岚最浓重的地方就是这里了。说,为什么要帮这些人为非作歹?”
“我……”她没想到自己一时不小心,竟留下了线索!
“原来是你这女人泄了底。”山贼头子咒骂道。
“我……”康欣肩膀一垮,顿时泪流满面。
“放了我的女人。”秦非凯看着宛奴被捆在树上,底下全是柴火,胸口就熊熊烧好几把火。
“秦非凯,算你行。不过我们也不会束手就擒。”山贼头子朝手下使个眼色,不一会儿立刻燃起红色烟雾,而这些山贼就趁这时机逃跑。
“咳……咳咳……”
秦非凯立即冲进烟雾中,将宛奴从树上救下,而林捕快也带领手下前去追捕那帮贼人。
“宛奴,你还好吧?”他将她拥入怀里。
她点点头,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秦非凯转而望着站在旁边一脸泪痕的康欣,“为什么要这么对宛奴?”
“我知道我错了……”康欣抽噎下已,“我只是不服气,我爱你爱了这么久却得不到你的心,而她却轻而易举的将你的心偷走。”
“所以你就要置她于死?”他眸光一湛。
“我没意思让她死,只想……只想将她赶得远远的……”康欣掩面跪了下来。
“好了非凯,她知道……错就好,别再怪她了。”宛奴知道她心底的苦,如果是她肯定也会活不下去呀!
“算了,就算我不怪她,她也难逃良心的谴责。”将虚弱的宛奴扶起,秦非凯背着她下山。
“这几天他们是怎么对你的?”真担心她吃了太多苦。
“他们囚禁我,让我挨饿,倒是没对我动粗,而他们若是逼迫我,我就以死抵抗。”她轻逸出一丝笑影,“我……我可是镳师之女耶!怎么可以受威胁呢?”
“你呀!都变成这样还镳师之女!”他既心疼又好笑。
宛奴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山寨后方还囚禁着好几位姑娘……”
“什么?”非凯顿下脚步,“后面还囚着人?”
“嗯。”她点点头,接着便整个身子沉了下来,不再说一句话。
“宛奴……宛奴……”他摇了摇她,见她没回应,才知道这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他背着她返回山上,打算去解救那些姑娘,可远远的就瞧见康欣已将姑娘们放了出来。
一瞧见他,康欣便走上前,垂着脑袋说:“非凯哥,这些女人都是乡下的村姑,全是被我骗来的,现在我放了她们。”
“康欣……”
秦非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毕竟她已不是孩子,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回头继续往山下走,又听见康欣说:“我会去衙门认罪,希望以后你还当我是妹妹。”
闭上眼,他叹了口气,但并没应允她什么。
康欣虽难过,但知道这次是自己做得过火了,但愿总有一天,秦非凯会真正的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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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去,峰南镳局也正如火如荼的重建。
何乙峰忙进忙出的,就希望一切能顺利进行。
“爹,你一天到晚待在这儿,身子怎么吃得消?”宛奴与秦非凯特地前来为爹送上膳食。
“没关系,爹一点都不累,爹很开心啊!”何乙峰看看她,又看看秦非凯,“真的谢谢你,不但为我圆梦,还对宛奴这么好。”
“快别这么说,我能做的也只是如此,剩下的根本帮不上忙。”何乙峰在这儿忙得不亦乐乎,自己是连插手的份都没。
“是呀!非凯的意思是你都把事都做完了,我们也只能在一旁纳凉。”宛奴也能感觉到爹爹对重建镳局的重视。
何乙峰听了大笑出声,“天,没想到我给了你们这么多抱怨?好,我多留点事给你们做。”
“这才对嘛!”宛奴为他倒了杯茶递上。
何乙峰喝了口,不禁又叹口气,“可目前有件事我还是比较担忧。”
“你的意思是?”秦非凯挑起眉。
“吴霸天还没逮到,另外又多个山贼头子,他们一天不伏法,我就不免为宛奴的安危担忧呀!”他的目光转向宝贝女儿。
“爹,这你放心,山贼已经在前天抓进大牢了。”宛奴立即说道:“至于吴霸天,听说逃到北方了,这一路战乱,他要活着回来可不容易。”
“当真?”何乙峰笑出抹欣慰,跟着拍拍秦非凯的肩,“非凯,那就早点将宛奴娶进门,你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此才能名正言顺让宛奴跟着你到处走走,以后也可继续待在秦府呀!”
“爹,你不能这么急啦!”宛奴赶紧拉住爹,被他这么一说可难为情极了。
她偷偷瞄了秦非凯那张笑脸,真糟,他会不会以为是她要爹说的呀?
真的好丢脸!
“是呀!我还真是老糊涂。”何乙峰也明白秦府家大业大,成亲之事自然得让秦老爷也同意才成,他一个人干着急又能如何?但他相信秦非凯不会让他失望的,“这里全是木屑,你们快回去吧!”
“好啦爹,我们走就是,不打扰你了。”宛奴知道爹虽然忙,但看着镳局一天天接近完成,他心底是最开心的。
离开之后,秦非凯回头看了看,“人手似乎少了些,我明天再多派几个人过来帮忙。”
“为了我们,你已经做了太多,不必了。”宛奴噘着嘴儿。
“怎么说这种话?好像把我当外人似的。”他瞅着她一脸颓丧。
“你不是外人,我才是呢!”
“怎么了?”她从刚刚开始就不太对劲。
“我很好呀……倒是你,不是有长假,怎不去玩玩,成天还留在苏州城,不无聊吗?”这下听出来了,她口气还真酸。
“有你陪在身边,怎么会无聊呢?”
“以后我会陪我爹,你去玩吧!”说着她便提着竹篮,打算返回住处。
“你怎么了?”秦非凯大步追上,“不是说好成了亲一块儿去游山玩水,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吗?你以前口口声声要我嫁给你,可是刚刚我爹提了,你却一句话都不吭……若反悔就算了,但在我爹面前至少也敷衍一下。”小女人终于吐露出不愉快。
“原来是这回事。”他用力将她拉进怀里,“我当然要娶你,这不是咱们说好的?我以为你心底明白,所以刚刚岳父提及时,我还以为你会替我回答呢!”
“岳父?!”她眨着眼。
“就要娶你进门了,当然要改口,只是在岳父面前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喊出口。”他微皱眉,“如果你真在意,那我们回去,我正式喊他一声岳父。”
拉着她的小手,他立刻往回走,倒是宛奴拉住他,“不用了,才不逼你呢!等哪天你做好心理准备再说吧!”
“我明天就请我爷爷派人过去提亲,嗯?”他拧拧她的腮帮子。
“我可没有逼你喔!”一抹笑偷偷藏在嘴角,她继续往前走。
来到柳湖,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两岸垂落的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曳,不禁笑说:“这里真的好美!”
“这是苏州城的美景之一。”
“以前曾来过,都没仔细好好欣赏,前两天与香湘来此,才发现它的美。”宛奴突然瞧见那儿有艘小船,“咱们去游湖好不好?”
“我现在可是清闲得很,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牵着她的小手,秦非凯将她带上小船,由船夫划桨让他们在波光粼粼的柳湖上恣意欣赏美景。
远方山烟袅袅,两侧飘着迟落的枯叶,在这近黄昏的时刻特别动人。
宛奴微笑地说:“非凯,你知道吗?在这艘船上,不只我们两个人。”
“是啊!还有船夫。”他指着在前面操桨的人。
“我不是指船夫。”宛奴敛下小脸,表情有丝羞意。
“不是船夫?”这下他真搞下懂了,“那还有谁呢?”
“你怎么这么傻?”好几次都想说,可一直开不了口,就不知他是什么反应?
于是才趁着现在气氛不错、景色又佳,她才怯怯的开口,没想到向来精明的人,却变得愣头愣恼的。
那天与香湘来这儿,香湘告诉她已怀了二少爷的孩子,却不知该怎么告诉二少爷,和她的心情是一模一样呀!
她知道非凯爱她,但爱归爱,想不想被孩子束缚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她跟香湘约好,就挑今儿个一起开口,不论结果如何,至少让自己了了桩心事。而现在,香湘应该已经告诉二少爷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一脸不解。
小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她睨了他一眼,“娃娃,你爹好笨,娘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他却还不明白。”
“娃娃!”他浑沌的脑子顿时清明了,“你……你是说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开心吗?”她偷觑着他的表情,可从他那瞠目结舌样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丝开心的线条。
“你说呢?傻瓜。”他随即对船夫说:“请回岸上。”
“怎么了?我还没看够呢!”他怎么说回去就回去?
“我得马上准备向岳父提亲去,绝不能让我的女人过得这么没安全感。”他哪会看不出她怀疑他不喜欢他们的孩子。
“可也不必这么急,现在已不早了。”
“就算半夜我也要去。”
就这么,宛奴瞧他带着兴奋的心情四处挑选提亲用的大礼,虽然他没说出口,可她明白他是真的开心。
看着看着,她不禁感动得想哭,想她这一辈子能遇上这样的男人,已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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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家正式向何家提亲,当下秦非凯认真的喊了何乙峰一声岳父,可是让他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但由于秦府大少爷有事出门未归,老爷的愿望是他们兄弟能一同办婚事,让府里热闹一点,于是决定先定下亲事,待四兄弟都回来了,再一并举行大婚。
对此,何乙峰并没意见,因为他相信秦非凯一定会好好善待宛奴的。
数日后,近晚时分,宛奴为爹送了饭菜后,便先行返家了。
回到府里,她先返回房间,点燃油灯,望着绣架上的鸳鸯戏水图,真不知道凭自己拙劣的手艺何日才能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