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针对我?为什么我也这样,你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也不想要这样……我不知道……走开!”她推开杨尊,想要逃离。
他更专制的将她抓了回来,两人拉扯好一会儿。
“把话说清楚!”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楼梯响起一阵踩踏声,梁飞亚、阿常、杨尊的手下石青铁等等都跑上来,他们之所以都在,是因为约好要去打篮球。
看到这么多人,杨尊也不好再僵持下去,只得放她走。他想,之前嫌弃她的初恋男友说得没错,只要有她在,身边的兄弟们都会被她吸引过去。
他心生疑惑,自己的感觉为什么不是怪她比他有魅力,而是生气他在她这样出色刚烈的女人眼里竟然是跟那些男人一样的?
但他也不懂,那样的一样和不一样重要吗?有意义吗?
他为什么这么想让自己在这个女人眼中看起来不一样?
偏僻的小渔村,身穿名牌套装的陶怡岑露出嫌恶的表情,坐在破旧的小屋里,只想尽快交差了事,哪知这个挺着八个月肚子的孕妇就是嘴硬。
“我只是一个渔夫的老婆,对你所提的人名和铁盒子听都没听过,我才觉得奇怪,你和你的男朋友开车撞我,我都还没告你们,你们竟然敢找上门来!”张雪梅随意拿了报纸煽风。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按照德清被上面吩咐的命令,让杀手对你开枪,宝宝跟你一起死……还是你把秘密告诉我,这笔钱封你的嘴,让你这辈子都别对第三人说起你曾经把铁盒子的下落告诉我们?”陶怡岑把一只信封放在她的膝上。
张雪梅打开信封,拿出一张填有巨额数字的支票,莫名的笑了,笑到差点动胎气,还哀号几声痛。
“你笑什么?找死?”陶怡岑很不悦。
“你以为我那么笨吗?如果我知道什么鬼盒子的秘密,告诉了你,难道你真的会留我活口?哈哈哈……”张雪梅将那张支票撕毁。
陶怡岑倏地站起身,甩张雪梅一个耳光,这也是给伪摄影师的暗示,原来她假借采访前阵子发生的车祸而进屋,摄影师是杀手假扮,他冷血的亮枪扣扳机。
砰!枪声响起的同时,门被撞开。
不定时会来探望张雪梅的丁熙虹听到屋里有冲突,立刻冲进来,扑倒张雪梅之际,撞翻了书报柜,她还不忘当张雪梅的垫背,瞬间看见张雪梅的肚子上有红光,来不及细想,她又一个翻身,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啊!”
丁熙虹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一阵剧烈的灼痛。
倒了一堆杂物的地板上有一把水果刀,她强忍着剧痛,努力分辨杀手的位置,抓起水果刀便向门外射去。
杀手的小腿被刺伤,摔倒地上,但害怕久留会遗下血迹,仍然拔腿逃跑。
“陶主播,除非你敢把我杀了,否则你要是在这几分钟之内对张雪梅怎样,我绝不放过你!”丁熙虹满身冷汗,忍痛追了出去。
什么铁盒子?什么蛇洞老大?严德清不是开车不当,原来是要撞死张雪梅,但可能后来察觉蛇洞老大很怕张雪梅手里的铁盒子,严德清便想要黑吃黑,打算从张雪梅手中取得铁盒子,反过来压制蛇洞老大。
铁盒子跟蛇洞老大有什么关系?只要追到这个人,就能让杨尊正在查的毒品案找到源头,甚至找到全世界最险恶的蛇洞所在吗?只要能维护世界正义,只要能让毒品消失于世上,只要能帮杨尊查案,她受伤又算什么?
她愈追体力愈不支,喘着气,倒在地上,腹部血流如注。
再次抬头,她发现那个腿被刺伤的杀手显然是要赶尽杀绝,他站在那里举起枪,枪口瞄准她。
砰!枪声再次响起,子弹落在她身后。
这时才赶来的杨尊凌空扑倒杀手,随即坐到那人身上,一手用力扼住他的喉咙,一手持枪抵住他的眉心,无论力道和眼神都是冷绝而锐狠,大声喝问:“谁派你来的?”
“严……德清……”倒地被胁持的杀手无力的说。
“不是他,严德清上面还有一个。”
“没有了……”
杨尊绝不留情的用枪柄重击杀手的头,敲得他头痛欲裂、鲜血直涌,对于这种连孕妇也下得了手的恶徒,他是不需要考虑轻重的。
“再问你一次,严德清上面是谁?”杨尊加重扼住他的喉咙的力道。
“哼哼……”那人冷笑几声,口吐白沫而死。
杨尊一怔,心知有异,连忙掰开杀手的嘴,舌根颜色变深,看来是服毒自尽了。
线索追到这里又断掉,他心里的沉痛可想而知,想他菁英小队第一班二十七人便是在一次剿毒行动被蛇洞人全数害死,让他从此誓言与恶势力为敌,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世界各地的道上都在流传,令人闻风丧胆的蛇洞老大便是昔日修罗门的伍刚,那个身为掌门人养子还能六亲不认、杀死掌门人的无情男人。
想要抓伍刚,或是想证明那不是伍刚,杨尊都弄不清楚了。
“老大,救护车在半路抛锚,杜大哥说已重新派了三辆,分别走不同路线赶来……”石青铁抱着昏迷过去的丁熙虹,大声的说。
救护车慢了一步,怎么办?
杨尊看着子弹还卡在腹部、大量失血的丁熙虹。
“等等……这个颜色、味道……”他心一惊,“子弹有毒!”
石青铁愕然。这可怎么办才好?非得立刻挖出子弹不可!
张雪梅走了出来,连忙开口,“快把她抬进来,烤刀消毒好止血,你忘了吗?”
杨尊抱起丁熙虹,走进屋里,将她放到床上。
张雪梅找出一根蜡烛,迅速点燃。
杨尊用酒精擦拭随时携带的匕首,看着昏厥过去的丁熙虹,心想,若是在她血肉模糊的腹部切十字,不知她能否承受得了这种痛楚?而且,也不知伤口有没有细菌?
“把酒精泼上去?”张雪梅问。
“不!那会很痛……很痛的……只能消毒,不能麻醉。”杨尊忧心。
张雪梅看着他,“你何时会怕别人痛了?”
因为那是丁熙虹,因为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她愿意将自己的一辈子拱手让给他,只要他有令,她一定生死相随……杨尊的眼神既伤心又温柔。
忽然,他想到身上有一壶好酒,是丁熙虹那日在网球场跟梁飞亚拗来的,而他又耍诈硬是诬赖梁飞亚,打着送鉴定科的名义给污走,本来几天前就跟丁熙虹约好,她先来找张雪梅,他后到,再一起分享,但是后来他们吵架了,所以分开前来。
早知道那天在她家就不要莫名其妙的跟她吵起来,他杨尊何时会跟女人吵架了?要不就是将女人当作疯子,要不就是谢谢再联络,他为什么要跟她起争执?
百年好酒可以麻醉又能消毒,真是再好也不过,他打开瓶盖,立刻满屋酒香。
“只能闻,不能喝,唉!”他禁不住喃喃。
“到现在你还只顾自己享受,不顾我的死活?”丁熙虹忽然无力的睁开眼瞪着他。
“你还活着?既然你那么期待,我赶快倒。”他将烈酒倾倒在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你什么意……啊,啊……好痛……啊……该死的你!”她含恨大叫。
石青铁等人不忍的撇开头。
原本几乎昏迷的丁熙虹痛得恢复意识,哼了一声,呼吸变快,感觉腹部象是被火烧,咬牙转头,看见杨尊把刀子放在火上烤,然后移向自己,她连忙伸手阻挡。
“你……你想干嘛?”她颤声问道。
“把卡在你体内的子弹挖出来。”他面不改色的说。
“没人性啊你……”她想哭,却全身失了力气。
“我是为你好,如果不挖出子弹,便不能帮你止血,而你会一直痛下去……”
“等救护车来不行吗?”她痛得直咬嘴唇。
“第一辆救护车在半路抛锚,现在有三辆朝着这里赶来。”他不疾不徐的陈述。
“也可以就近送别家医院啊……都什么时代了……还挖子弹咧?”
杨尊不想让她知道子弹有毒,可能会侵入血液的事。
“别家医院不受理这种麻烦事,我们只能在圣夫综合医院的医生到来之前,自己解决掉了。准备好了没?讲这些话的时间,老酒应该已经产生麻醉效果了,深吸一口气,憋住……”
丁熙虹连反驳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照着他的话,憋住呼吸。
杨尊手上烫热的刀尖在她的伤口划了个十字,血涌得更凶。
张雪梅知道这样的痛楚有多么难忍,但也只能揪着心,拿布条帮忙止血。
丁熙虹痛得龇牙咧嘴,脸色发白,额头不停的冒出冷汗。
石青铁等人压住她的双手双脚,不让她乱动。
满心怨恨和撕裂剧痛无处发泄的丁熙虹,只好紧咬着张雪梅塞进她嘴里的毛巾。
“如果你就这么被我医死了,你的遗憾是什么?”杨尊忽然转头问道。
“杀了你……唔……”丁熙虹痛得说不出话,完全没想到这是移转分心法。
杨尊趁她回答问题时,再将刀尖放在火上烤一会儿,手起刀挑,一口气掘出子弹。
丁熙虹再也承受不住,痛晕过去,还不忘对着杨尊比中指。
杨尊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丁熙虹真是比男人还要不罗唆,但也够古怪的了……不过他旋即沉下脸。光是止血还不够,要是不吸出毒血,恐怕她依旧小命难保。
“我来吧,毕竟我是女人。”张雪梅冷静的说。
杨尊摇摇头,微愠的说:“现在还有什么男女之分?而且你有身孕……”
“她说她会杀了你,如果让她再次痛醒,恐怕她做鬼也要找你了。”
第6章(2)
此时,圣夫综合医院的救护车已到,几位医护人员鱼贯进入屋里。
“没在怕的。”杨尊喝了口老酒,含在嘴里漱了漱。
众人既佩服又惊诧,不禁暗暗叫好。
杨尊俯身,吸吮她伤口处的毒血及残余毒液。
丁熙虹再次痛醒,已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好像有人俯在自己柔软敏感的腹部上头,待看清是杨尊,更是怒从中来,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被男人碰过,没想到第一次就给了他,而且是在这种时刻,周遭还有好几个人围观,这情景真是够诡异也够糗了……
但是,为什么杨尊要这么做呢?难道是……
想到这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接下来脑子一片空白……
三天后
“毒药是由九十九尾眼镜蛇和九十九尾雨伞节,一双一双分别强制杂交后生的混种,放在瓮里让它们互相残杀斗争所留下的毒液,最后掺入蛇王的毒液炼制而成。”院长办公室内,杜圣夫找了医界的权威和专家共同鉴定,再加上自己的奔走打听。“由于属于神经性毒,又改良过,因此很难在短时间内研发出解药,一般只有七十二小时的抢救时间,我运用自己多年来用毒的经验,暂时制了一剂让她感觉无异的延命药,不过技术难得,每天服用一次,只有九十九帖。”
“需要什么技术、什么高科技?我叫老爸透过研究院还是国科会,全都弄来!”知道她出事,梁飞亚双手交抱胸前,着急的走来走去。
纵横江湖数十年的硬汉钱崇光,也不禁颓然坐倒床沿,哽咽的说:“难道小虹只有不到百日可活了?她还有好多抱负和好多事没做,一向是个精力旺盛的孩子,早知道她会这样,我就不阻拦她考警察特考,也不阻止她参与义道门了……”
“她原来是想要当警察的吗?”杨尊问。
“她从小就得到我的真传,除了品尝食物的天赋以外,也好打抱不平,对武学有兴趣。不瞒大家,我钱崇光年轻时候也干过警察,因为这个原因,岳父坚持我和她妈妈的第一个孩子跟他们家姓,就怕我不小心出意外……虽然我后来为了一些事,退出了警界,不过也没要求孩子改跟我姓,因为她妈妈先死了,她妈妈从前也是记者,在东南亚采访乡民冤案时得罪当地政府,被关在牢狱里死了。”钱崇光回忆起往事,不禁伤感起来,“小虹对警察这个职业非常有兴趣,但我太知道个中的辛酸和包袱,不准她考,她想走记者这一行也能伸张正义,却又得罪了陶怡岑,出不了头,只好在周刊写写美食单元。”
“她那天想去探望被撞伤的孕妇,却碰巧遇到有人来袭,就奋不顾身的挡子弹,还猛追敌人。”杨尊回想起那天惊险的过程,不由得心中一动,“丁熙虹追求正义的热切,竟然不在我之下……”
“还有,你看不出来吗?她喜欢你!”梁飞亚忍不住气愤的说。
“她……喜欢我?”杨尊心跳的速度突然加快。
“如果不是喜欢你,她怎么会动了想把头发留长的念头?虽然她说是为了能像那些名女人一样,用交易来换取跟在你身边的机会,可是她太没信心了,觉得你不会喜欢她这种跟娇嫩无趣沾不上边的大女人,所以不奢求可以跟你像普通恋人一样相爱,只要能跟你出生入死,便心满意足,你怎么会没感觉?”
杨尊一直以为她是太想在记者这一行出头,才会神出鬼没的跟着他这个名震江湖的“不破之神”,他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有太多媒体记者想跟警方打交道、套交情,企求获得独家新闻,他以为她也是这样,尤其她一直不得志,不料是他想错了,她真的想为人民伸张正义和权利。
还有,她喜欢他,她难得的用小女人的心情爱他这个大男人。
但是她不敢说出口,因为不想他为难,不想再被自己所爱的男人拒绝。
“我没有不喜欢她啊!”他难过的说。
杨尊的一颗心飘忽不定,来到加护病房。
“啊,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吗?”始终昏了又醒、醒了又昏的丁熙虹勉强恢复神智。
“还活着。”杨尊站在床沿,看着她。
“嗯,我确定了,没理由在天堂看到你。”
“你认为我没资格上天堂就是了。”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她想伸懒腰,但扯到了腹部伤口,疼痛让她想起自己受了枪伤,皱起眉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抓到犯人了吗?”
“抓到了。”他没说出对方旋即服毒自尽。
“他有说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我们还在侦讯中,你不要担心那么多,这锅是我煮给你喝的鱼汤,你乖乖的,一天喝一锅,不够我会再煮。”杨尊打开锅盖,香味四溢,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在床头。“我要调整床的高度罗……”
“好。”丁熙虹心想,真是难得,被他服侍的感觉真好,打从有记忆以来,她不曾被服侍得这么妥贴。“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他深深的看着一脸灿然的她,不由得心生伤感,又有异样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