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虽挂着笑,但眼角却冰冷如石。
秦震远见自己的提议换来皇上的否决,脸色自然不太好看,可身为人家臣子,他又不可以抗旨不遵,所以只能无声点头。
众人见秦大元帅不再作声,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免得惹怒龙颜,后果将不堪设想。
与几个朝中重臣又商讨一番国事之后,已经接近午膳时间,然而傅凌钰却发现自己今天没什么胃口,脑中不时会想起那个胆敢对他出言不逊的胡悦儿。
不是说她在狼国并不受宠吗?更准确的说,胡霸天根本就没把这个九公主放在眼里过。
尚武呈上来的奏折里还说,胡悦儿久居深宫,平日少言内向害羞,就连见了下人,都不敢大声跟人家讲话。
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女人,那天居然敢用那种态度来与他对峙……
他发现自己越是深思,对她的好奇便越强烈。明明那张脸普通得几乎没什么看头,唯一令他在意的,恐怕就是她那双无辜清澈的大眼,以及其中所流露出来的坦然神色吧。
想到这里,傅凌钰蠢蠢欲动,想要再见她一面的欲望强烈得让他坐不住了。
身旁伺候多年的太监见主子迟迟不用膳,还不时露出让他不解的表情,正想提问,却见他突然起身,撂下一句“摆驾无忧宫”,便撩袍走人。
与此同时,无忧宫里,罗羽然和小豆子正不分主仆的坐在桌前,同心协力的将一条条新鲜的小黄瓜切成片,小心翼翼的放到盘里摆好。
“娘娘,这些黄瓜片放到脸上后,真的会让皮肤变白,变嫩吗?”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蔬菜水果还能贴在脸上享用。
“当然喽,这就叫做蔬果养颜法,除了小黄瓜之外,木瓜的效果也是超明显的。”虽说人参鹿茸银耳她这个悦妃娘娘无福享用,但水果蔬菜还是应有尽有的。
自从在池塘里偷鱼的事迹败露之后,那个可恶的皇帝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一般,居然下旨对池塘严加看管,但凡再有偷鱼者,一律鞭笞二十。
而且这道旨还是当着她的面下的,更让她发憷的是,他下旨时,还似笑非笑的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这里偷鱼。
她气!她恨!捶胸顿足外加扼腕跳脚,可这皇宫内院里,皇帝是老大,而她无非是个不受宠的妃子,地位比资历深的老宫女还不如,就算再不满,哪有胆子敢抗旨不遵。
肥嫩的鲤鱼没得捉,只得再想别的办法来自救,所以蔬果养颜法便被她派上用场。
就在主仆两人兴致勃勃的一问一答时,只听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位公公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罗羽然皱眉。这位公公的嗓音也太刺耳了,就像一只公乌鸦发出的噪音,也难为那位俊美的皇上。
宫里居然养着这种人,每次听他喊,她都替自己的耳朵哀悼。
咦?刚刚那乌鸦太监喊什么?
她猛然一怔,再抬头时,就见小豆子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惊慌失措,分明一副吓傻的模样。
第2章(2)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又是那乌鸦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怎么还没人出来迎接圣驾?”
小豆子这才回过神来,而罗羽然也终于搞明白,原来刚刚外面的那声“皇上驾到”,是冲着自己的宫殿来的。
自从她入宫以来,还没被皇上召见过,更何况她这无忧宫又小又简陋,圣驾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光临?
主仆俩惊愕之余,傅凌钰已经在太监的陪同下走进来。
今天的他身着一袭月牙白色锦袍,胸前金色蓝色红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五爪飞龙,头戴紫金龙冠,冠冕正中还镶着一颗宝石。
比起上次那身随意的打扮,这下更昭显出他无可匹敌的帝王之姿,他的身材傲然,气势威严,从内向外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
小豆子何曾看过这么俊美又尊贵逼人的男子,更何况对方还是北国皇帝,仅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龙威,便让她双膝一软的重重跪倒,浑身不住打颤。
罗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看着满屋子的奴才全都跪倒在地,只有她傻愣愣的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还粘着一堆黄瓜片,及时想起自己可笑的模样,这才急忙将黄瓜片扯下来,落得满地皆是。
“大胆悦妃,见了皇上,为何还不下跪?”那乌鸦太监厉声一吼,显然对她的行为十分不满。
罗羽然皱了皱眉。在现代社会活了二十六年,见人就跪拜这种事,她实在做不来,可古代皇权大过天,不跪拜就是大不敬,罪足以杀头。
因此即使心底不满,她还是硬着头皮屈膝跪下。
真是要命的郁闷,这都怪那该死的月老,无缘无故把文明世界的她扔到这八股时代,还要守着那些繁文缛节,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真是烦死!
“大胆悦妃,见了皇上,为何不问安?”又是那乌鸦太监刺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罗羽然已经够不爽了,耳边又不断传来那尖细的噪音,她暗暗咬着银牙,心里早将对方骂得体无完肤。
对着傅凌钰盈盈一拜,她强迫自己露出自己都觉得恶心笑容,“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傅凌钰闲适的坐在软榻上,无视这满屋子跪着的奴才,仿佛已经习惯被人如此膜拜。
再看跪在脚边的悦妃,一头乌丝被她随意盘于脑后,不但没有半根珠钗陪衬,还脂粉未施,更夸张的是,一片未来得及扯下的小黄瓜还很可笑的黏在上面。
这女人一定要每次都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吗?
见她明明跪在面前,可眼中却散发着倔强的光芒,仿佛向他跪拜,便会折辱了她的身份似的。
偏偏她越是倔强,他便越想征服她。既然这小女人跪得不情不愿,他倒要好好罚罚她。
“悦妃,好歹你也曾是一国公主,这宫里的规矩还要朕再找人重新调教你一遍吗?见了朕不但不下跪请安,反而还胆敢用这种大不敬的目光与朕直视,莫非,你是想对朕的威严做出挑战?”
冤枉啊大人!小女子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宫规不懂,礼节不知,还有,难道皇上老兄你不知道,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才是对别人的尊重吗?
罗羽然在心里对他做了个大鬼脸,可脸上却依旧挂着谦虚的微笑,“皇上您说这话岂不是折煞臣妾了?自从嫁到北国,皇上可是从来都没摆驾过无忧宫,刚刚突然听到皇上驾到,臣妾还以为是耳朵出现幻听,所以一时之间忘了礼节规矩。
皇上您大人大量,何必在这些小事上与臣妾计较?不过幸好臣妾之前略有耳闻,知道皇上您器量无边,否则您刚刚的那番质问,倒差点让臣妾误会您是个小器的君主呢。”
一番话说得褒贬不明,涵义颇深,傅凌钰哪可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分明就是在拐着弯骂他小心眼。
好呀,你越是喜欢跟朕对抗,朕就越想挫挫你的锐气。
他似笑非笑的将身子倚进软榻里,坐姿慵懒不羁,脸上挂着戏谑的神情。
“悦妃,朕听说你自进宫以来,每日在这无忧宫里生活得惬意又自在,而且还放话说,并不希罕朕的恩宠,口气嚣张又狂妄,真是好大的胆子,莫非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怪了,明明是他把她晾在无忧宫自生自灭,她自己找到一套排遣时间的生活方式,这也碍着他了吗?
再瞧着满屋子跪了一地奴才,而他自己却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像一只吃饱的豹子,既危险,又带着几分戏耍心跳,视他人如无物。
他这种藐视他人的行为激起她的不满,她无畏的迎视他,笑得极为优雅轻柔。
“责任可不是臣妾一人的,若皇上也在乎自身责任,何苦臣妾进宫这么久,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过,你我好歹在名义上也是夫妻,皇上指责臣妾的同时,莫非也在数落自己没尽到丈夫的职责?”
“大胆悦妃……”
尖细嗓音再次响起,罗羽然狠狠一记目光瞪了过去,“大胆奴才,我们夫妻在这里说话,有你什么事?你左一句大胆、右一句大胆,可有把我这堂堂皇妃放在眼中?亏你一口一声悦妃的叫着,对待皇上的妻子,哪容得你如此放肆还是……”
她挑衅的望向傅凌钰,“这北国皇宫中,所有的奴才都能爬到主人的头上使泼撒野?”
一番话训得那尖嗓太监面红耳赤。
傅凌钰从旁细心打量。这女人虽然跪在地上,可姿态却傲气凌人,这种并非深宫女子才有的霸气,不禁令他刮目相看。
他向来欣赏有能力、有胆识的人,可他后宫佳丽每个见了他,不是唯唯诺诺,就是献媚讨宠,令人烦不胜烦。
而她不但口齿伶俐,反应也极快,总能够不着痕迹的将别人陷于有口难言的窘境。
他也知道身边的太监平日里喜欢仗势欺人,更知道那些嫔妃皆想利用贴身太监来讨好他,但他多半心思都在朝政上,对这种芝麻小事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见她把那嚣张太监训得脸红耳赤,心中倒也觉得痛快。
他淡然一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指尖玩味的拨弄着右颊上的小黄瓜片。
“悦妃的胆子倒挺大的,居然连朕都敢教训了。”
被迫抬起下巴,罗羽然不得不与他对视,他的手指又长又白,分明就是一双富贵手,指尖透过黄瓜片轻轻刮着自己的脸,那种奇异的触觉令她心头小鹿乱撞。
她暗咬贝齿,依旧不卑不亢的道:“臣妾哪敢指责皇上,臣妾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在这宫里,皇上就是臣妾的天,就算是借臣妾千百个胆子,又怎么敢去挑战您的权威。就像此刻,皇上不让臣妾起身,臣妾就要乖乖跪在这里,就算膝盖很痛,臣妾也是万万不敢多吭半声的。”
“哈哈哈,没想到狼国的九公主竟这样有趣……”
听她拐弯抹角的数落他的霸道,傅凌钰终于被她逗得朗声大笑起来。
这下不但尖嗓太监吓了一跳,就连几个仍跪着的奴才也是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刚刚笑得很放纵的人,是传闻中冷酷威严的皇上。
见他笑得嚣张,罗羽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含怒瞪了他一眼,小声咕哝道:“哼!给你下跪的人,可并非都是真心服从你的人,高兴个什么劲?”
没想到她的碎碎念却被傅凌钰听个一清二楚,“朕既然能坐稳这个皇位,自然有朕的治国之策,至于那些人是否真心臣服于朕,朕心里自然有数。”
他戏谑的瞟了她一眼,“这个天不是朕的,这个皇宫是朕的,就算是你,同样也是朕的,只要朕勾勾手指,你不是一样要乖乖臣服于朕的脚下,乞求朕疼宠,朕想要的,哪个敢对朕说出半个不字?”
好个狂妄的家伙!
她哼了一声,故意与他作对的启口道:“可惜臣妾要让皇上失望了,因为臣妾从头到尾,都没希罕过皇上的恩宠。”
“噢?”他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表情慵懒邪魅,“这倒是有趣了,朕倒想看看,你是真的不希罕,还是装作不希罕?”
说罢,他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脚边的悦妃。
“陈公公,传朕旨意,今晚,命悦妃侍寝。”
第3章(1)
早睡早起不但能令身体健康,还可以养颜美白。
罗羽然一直遵循着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绝不熬夜,因为熬夜不但会有黑眼圈,而且还会新陈代谢失调,进而导致便秘之类的毛病。
于是用过晚膳,散个步回来,她便宜早早上床,准备睡美容觉,压根将傅凌钰那道侍寝的圣旨,抛到九霄云外。
所以,当她在睡梦中被人唤醒,迷迷糊糊的被带到皇极宫,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寝宫时,整颗脑袋还停留在梦境里。
傅凌钰忙完朝政,又在宫女的侍奉上用过晚膳,才命人将悦妃召进寝宫。
本以为那个嘴硬的小女人在接到侍寝的圣旨后,会使劲全力来迎合自己,就像以往那些新入宫的妃子,一开始也是有人故作矜持的摆高姿态,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个迫不及待的爬上他的龙床,等待他的宠幸。
可万万没想到,他回到皇极宫之后,第一眼看到的竟是那女人乱没形象的躺在他的龙床上,怀中还抱着一团锦被呼呼大睡。
“皇上,一刻钟前,奴婢已经提醒过娘娘了,一定要等到皇上回来,可没想到她……”
傅凌钰朝那宫女挥了挥手,对方知趣的屈膝告退。
他走到床前,仔细打量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女人,洁白的绸质亵衣微微敞开,腿虽被绸裤包裹着,露出的细白脚踝仍有种引人遐想的诱惑在。
她微张着小嘴,鼻间发出均匀的呼吸,睫毛并不浓密,但却又长又卷,脸上那道疤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她的脸蛋比初见时白皙许多。
忍不住伸出大手,在她脸颊上掐捏着,很快便换来她一阵不舒服的嘤咛,并不客气的伸手拍了他的手背一下。
傅凌钰怔了片刻,唇边泛起浅笑。好个无礼的小家伙,你越是想睡,我便越不让你睡。
坏心眼一起,他像个顽皮的孩子,不断的搔着她的痒,很快,她便皱起眉头,一副被惹毛的模样。
“小豆子别闹了,我很困……”吼声一起,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她的。
好啊,居然还敢无视朕的存在。
恶意再起,他抬起大手,对着那挺翘的小屁股便是几巴掌,
这下,罗羽然总算清醒过来,她怒气冲冲的转身要开口大骂,迎面却对上傅凌钰的俊颜,即将出口的三字经也被她硬生生吞回口中。
她皱着眉,不满的揉着自己的小屁股,“皇上,扰人清梦是很不道德的,难道您贵为天子,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悦妃好大胆,居然连朕也敢教训,该罚!”
说着,便坐到床前,一把将她扯至腿上,再次挥起巴掌,惩罚性的拍了几下。
罗羽然从小到大何曾被个男人打过屁股,不禁脸微红,直觉的开始拼命反抗。
傅凌钰本只想教训教训这个总是跟他顶嘴的女人,但此刻对方这样在他怀里钻来钻去,小屁股为了躲避巴掌的袭击,更是用力挤进他的腿间,再嗅着不断飘进鼻腔的诱人体香,不经意间已经撩拨得他欲火焚身,不能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