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个男人都被他吓傻了。这时,酒店经理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四。
「快把你家三少爷带回去吧!」经理叹道。
「是,很抱歉。」十四上前扶住仍一迳狂笑的东方倾国,将他架离现场。
第十天,第五家酒店,三少爷闹得还不够吗?
十四叹着气,紧急连络十一,迅速将东方倾国载回东方居。
第七章
闻知来忽然一震,心神不宁地起身下床,摸索地踱到窗前。
出事了。
她看见了血……东方倾国流血了……
抖着手按住发疼的胸口,心,跳得狂乱无章,她忘了自己设下的警戒,忘了该保持的距离,焦急地打开卧室大门,急步往外走,可是客厅里的动线还未熟悉,不慎绊到了柜子,打翻了立灯。
阿薰被惊醒,急着冲出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薰,我要出去。」她急道。
「现在是凌晨三点耶!小姐你去哪里啊?」阿薰傻眼。
「我要去看看倾国先生……」她忧心焦虑地道。
「三少爷?三少爷怎么了?」阿薰愣愣地问,她第一次看见闻知来这么慌乱。 「他受伤了。」
「有吗?」阿薰一怔,赶紧推开别居的门,但见外头一片平静,才要回头安抚她,就看见主屋那边灯光乍亮,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咦?好像真的出事了……」
「你替我过去看看倾国先生伤得如何。」她急道。
「是。」阿薰立刻奔向主屋大厅。
十四分钟后,她带着一脸敬佩回来,对着闻知来就哇啦啦地道:「小姐,你真的太厉害了,三少爷真的受伤了,他在酒店喝酒和人打架,手被酒瓶砸破,满手都是血,十一帮他消毒止血,又缝了好几针……」
「现在呢?情况如何?」
「十一帮他打了镇定剂,让他休息了。」阿薰又道。
「其他人也都休息了吗?」
「是,因为怕吵到老夫人,很快处理完毕,仇总管就叫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了。」
「那……请你带我过去好吗?」她请求道。
「现在?」阿薰一怔。
「是,我想去看看倾国先生……」她不确认他没事的话,今晚肯定难以入眠。
「好,我知道了,来,我扶你去看三少爷。」阿薰感觉得出,这位先知小姐对三少爷其实是有情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爱好像不能说出口。
深夜,四周静谧,闻知来在阿薰的带领下,一步步走进了东方倾国的房间,房内,有着消毒药水和烈酒混杂的味道,还有一股淡得闻不出来的血气。
阿薰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在床边坐着,她无声无息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东方倾国,虽然看不清,但在天眼中,隐约戚觉到他的轮廓。
他的心跳平稳,呼吸沉缓,唯独气息有些混乱,她心疼地拧起秀眉,几乎猜得出,在被带回来之前他是怎样地闹事,怎样地放浪糟蹋自己。
这阵子东方倾国总是在外流连,喝酒厮混,夜夜晚归,她不能闻、不能问,只能独自锁在别居中,暗暗为他担心伤神。
这都是她造成的,是她扰乱了他的心,把他推向痛苦的深渊。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他好,如果现在不把他推开,他很可能会跟着她一起死……
她不要那样的结局,她想改变所谓的命运,如果牺牲了她的爱情可以换回他一条命,那她宁可不要爱情,也只要他活下去。
这么美的人,该有个更幸福的人生,不该为了她这眼盲的人,年纪轻轻就死去……
思忖中,她的脑海又浮现了第一次「见」到的倾城绝色,那张不属于人间该有的脸孔给她的悸动至今未褪,那将会是她此生唯一美丽的印象:永远无法遗忘。
可是,她多希望能真实地碰触他啊!多希望她能毫无顾忌地轻抚着他美丽的脸庞……
情难自禁地,她慢慢伸出手,想像着轻轻抚摸他的脸……
这里,应该是他黑湛晶亮的明眸吧!
又这里,应该是他挺直漂亮的鼻尖吧!
而这里,应该是他优美迷人的嘴唇……
阿薰在一旁看着她的手在半空中画着,胸口微热,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闻知来小姐的深情,也只能在这样的黑夜,在对方不知情的时候,无声地展现吗?
这时,原本闭眼沉睡的东方倾国,突然睁开了眼睛,晶铄地直盯着闻知来。
看着她,用她的方式爱着他。
阿薰张大嘴,差点就叫出声,急忙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三少爷居然醒着?
然后,她接收到他递过来的一记眼神,明白地点点头,悄俏地,慢慢地退出去。
闻知来仍兀自出着神,没有发现异状,直到手被握住,她才惊吓地低呼出声:「啊?」
他没吭声,强将她的手和人都拉了过来,并扣着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脸上。
「不要!」她慌乱地想抽回手,可是他不放,硬是握着她的手,强迫她直接抚触着他。
当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戚,她的心整个颤动,几乎喘下过气来。
他移动着她的手,让她的指尖从他脸颊,轻轻抚摸到他的眼睛,鼻子,最后,来到他的唇边,接着,他在她的掌心烙上一个深深的唇印。
倏地,她模糊的眼睛整个亮了,她看见了他那憔悴却深挚的容颜,看见了他那狂烧得又野又亮的瞳眸。
他的眼神,让她全身发痛。
「我爱你。」他声音低哑而深邃。
「不可以……」她惊斥。
「你可以爱我,却不让我爱你?」他沉着脸瞪她。
早知道她对他并非无情,令他痛恨的是她刻意的隐藏和冷漠,是她用她的死亡来吓阻他的倾心。
「不,我不爱你……」她急急驳斥,失措地想挣开他的手。
「如果不爱我,那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我……」她结舌:心中万缕情丝,却说不出口,不能说出口。
「担心我,是吧?非得要我用这种方式,才能试探你的心吗?要我做到什么地步,你才肯真心地面对你对我的感觉?」他郁郁地问。
她错愕不已。他的伤是故意弄的?这个人好重的心机……
「我……对你没有感觉,放开我,放手……」她心里有气,使尽力气想逃开被他锁死的手。
一阵扭抗,他突然低哼一声,但手仍紧扫住她的手腕。
她一呆,知道他扯动了手上的伤口,急道:「快放开,你的手受伤了。」
「让它废了算了。」他任性而赌气地冷哼。
「你……请你理智点好吗?」
「不好,我的生命从不需要理智!」他沉声道。
「倾国先生……」
「别再叫我『先生』!把这两字省略很难吗?」他气喊。
「我……」
「直接叫我的名字,直接接受我的感情,不要逃避。」
「求求你,别这样……你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禁苦声哀求。
「那你告诉我!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爱你,才能和你在一起?」他握住她的肩膀,痛苦地低喊。
「不可能的!我此生和任何人都无缘,一旦动了情,就必死无疑。」她刻意恐吓。
「是谁说的?谁规定的?是谁在安排你的命运?为什么你不能爱?为什么我不能爱?我们相爱到底犯了谁?」他怒吼。
是谁?她怔住了。这命,是谁在安排?
隐隐有道红光劈进她的眼中,她听见了一声厉喊——
我将生生世世缠着你,而你,将用你生生世世的爱情来偿还!
耳中嗡鸣,她有一时的混乱。
「你也不知道,对吧?所谓的既定命运,不见得要照着走,就像,命运规定你不能爱,但你还是爱了,爱上了我。」东方倾国紧盯着她。
「我没有……」她脸色微变。
「你有。」
「没有。」
「你有。」
「没有!我没有爱上你,没有没有没有……」她不安失控地直嚷。
他陡地凑上前,吻住了她心虚的唇,也封住了她那言不由衷的否认。
四片早已互相思念的唇办,一旦触碰,就再也难以分开。
他狂热地吻着她,在她的柔唇上含吮滑走,饥渴地吸取着她独有的清芬气息,因为,只有她的唇,才能净化他脏污混乱的心灵。
闻知来心中那根早已脆弱的戒规,断了;早已危危欲坠的定力,垮了。
在他炙人的双唇吻住她的刹那,她才明白,这十天不见他,她的心魂皆乱,吃不下,睡不着,以前的清心寡欲是如何做到,她早已忘记。
她只知道,每天一睁开眼,想的就是他的容颜,她总会不由自主去倾听门外的脚步声,既希望是他,又怕是他,整日在矛盾中煎熬,苦撑着那薄弱的意志,做最后的把持。
但,此刻这样被他拥吻着,她终于认清自己有多虚伪,在她推开他的同时,她心里却在期待老天给她一个藉口,可以走向他……
唇上的力道加深了,那直接且毫不掩饰的深情,从他的口中传递而来,她的心整个蜷缩着,忘了师父的警告,忘了命中的预言,不自觉地回吻着他。
还有什么比情人的回应更加甜美?他激动地低吟一声,一个翻身,将她压进了床垫,热切地吻住她软润的唇,与她的口舌深深地交缠……
她喘着气,麻了,酥了,觉得自己在坠落,在沉没,然后,那封住的记忆裂了一道缝,她的意识跌入了千年的过去,跌回那个诅咒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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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衣,你会帮我吧?帮我解开这纠缠不清的结……」公主流着泪,已病入膏肓,仍心有不甘地撑着,给她一个布包。「拿着,这是将军和天工两人的头发。」
「公主,这法术太狠险,我的力量可能还无法做到改变轮回……」她一袭白净衣衫,清雅的脸上有些为难。公主的要求,已超过了自然法则,强迫施法,到时相关的人都得承受强大的煞气,尤其是她自己。
「你是国师最看好的弟子,能力自不在话下,连父皇都对你赞不绝口……我不要你改变什么,你只要设个阻障,别再让他们相见,阻断他们的缘分,也阻断我和他之间的缘分……」公主的口气虚弱,却深藏着怨恨。
「唉!你何苦呢?」她怜惜地看着公主。
「来世,我希望我是个平凡的女人,不要再那么敏锐,不要再那么易感,爽朗就好,大而化之就好……」公王许着愿。
她静静地听着,心,也跟着痛着。
身为公主的至交,她深知公主因这不伦的畸恋受了多大的伤害。
「天工深爱着我,但他却也夺走了我丈夫的心,这是场怎样的混乱?他介入了我的婚姻,同时伤害了我和我丈夫,然而,他却又甘心为我而死……」公主凄苦地道。「而我,嫁给将军多年,因为这件事,才发现他从没爱过我,发现他只为一个男人痴狂……呵……真可笑啊!我那么爱他,他却渴望着一个男人……他以为我瞎了吗?以为我没感觉吗?这丑事,我只能忍,不能说,但他却只会逃避,逃到远远的地方,想着天工,恨着我……」
「公主……」
「我不是圣人,净衣,我这口咽不下的怨气,只有你能帮我报仇,只有你能帮我……」公主揪着拧痛的胸口,哀声低喊。
「好吧!就依你吧!天工的图我会施法,他来生只会是个女子,而且,他会找到自己的爱情,他与将军之间,再无缘分。」她不忍心,只能允诺。
「也帮我斩了与将军的情缘吧!净衣,我往后,不论经历多少轮回,百年千年,都不想再与他相见。」公主的心已冷,情已绝。
「你要明白,缘分一斩,你与这个人,就永远形同陌路了,而你往后的情路,也将倍受考验。」
「没关系,考验就考验吧,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才是真的。」公主感慨地道。
「既然你已决定,我会帮你的。别担心,好好养病。」她握住公主的手。
「还有,天工的美人瓷,我要带走。」公主又道。
「美人瓷内藏天工的痴念,真要殉葬,他将与你纠缠不清,甚至困住你,不让你进入轮回转世!」她惊道。
「我宁可和他纠缠,也不要让将军得到他。是我要困住他啊!我把他困得愈久,将军就再也找不到他……」公主阴骛地道。
她一怔,女人的心机与妒意,原来是如此可怕哪……
「美人瓷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你懂吗?」公主盯着她。
「是,我明白了。」她不得不感叹,这就是爱情和妒恨的力量吗?原本天真美丽又善良的公主,已变成了地狱修罗。
「谢谢你了……净衣,一切就拜托你了……」公主终于放了心,合上眼。
没几天,公主病逝,那日,外头漫天飞雪,像公主粉碎了的心,在隆冬中凄怆呜咽。
她则在公主封坟前一日,瞒着国师师父,设法坛为公主施法。
天地苍苍,时空漫漫,她冒险引阴气加强自己的法力,试图左右三人的未来。
炉中烈火焚烧,阴风狂卷着法坛,她的白袍恣扬,纤细身影定在炉前,念着咒语,举手挥着师父的法剑——
公主,天工,将军,三人之间,缘断,情断,生生世世,视而不见,见而不识,不再纠缠……
就在法术完成之前,阴风陡地不受控制,化为数道凌厉戾气,朝她袭来。
她大惊,迅速举剑抵挡,但剑当地一声,骤然断裂,碎片飞射向她的双眼——
「啊!」她双目喷血,痛呼倒地。
这就是诅咒的反扑!是施法得付出的代价,她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料到竟是要赔上双眼……
「净衣,我正在找你……」将军的声音突然闯进了法坛。
「我……」她痛苦地捂住眼,无法睁眼。
「你的眼睛……」将军愕然地看着她布满血的小脸。
「出去!神坛不是外人能进入的!」她低喝。
「你在施法?」将军疑心地瞥了一眼祭台。
「是,这里很危险,快走。」
将军愣了片刻,即焦急地道:「你告诉我天工的美人瓷在哪里,我就走,我只要那个圆盘。」
「你要圆盘做什么?那可是天工送给公主的遗物。」她暗暗为公主心痛,在封坟的此刻,将军却只拚了命找美人瓷。
「我……」将军顿了片刻,心虚地说出理由:「我只是不希望混着一个瓷工血骨的东西进了公王的陵寝。」
「太迟了……美人瓷应公主遗命……早在三天前就已先行入葬了。」她气弱地道,同时也为公主痛心。
「什么?为什么提早三天?」将军愤然,却陡地惊凛抽气:「难道公主她……」
「是啊,公主早就知道了……她什么都看在眼里……看着她的丈夫,疯狂地迷恋着一个男人……」
「不……」将军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