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漂亮,这么华丽的地方,是每个育幼院的孩子都梦想的城堡,是许多困苦的人都希望能入住的梦想。
但是,这是间外表奢华的玻璃屋啊!每一个块砖都是用冰块所打造的,里面的人毫无生气,他们个个冷血无情,就连所谓的亲生父亲,都只想利用她。生下子嗣而已。
而那个看起来很酷的男人,即将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也用决绝的口吻,来决定他们之间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想起昨天早上,那辆加长轿车出现在育幼院门口,大家羡慕至极的眼神,她抹去泪水,摇了摇头。
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好,找到亲生父亲,根本一点都不好!
但是为了两百亿,她会忍耐,为了大家,为了玛特琳,她愿意承受这一切。
第三章
早上八点,当沈继来到乔安琳房门口时,再度不见人影。
他敲了好几下门,女佣终于走了过来,轻声告诉他,大小姐已民经起床了。
“她今天又去了哪里?”他有点无奈。
“小姐说要去花圃帮忙拔草。”女佣也轻笑着,因为她们没伺假过这么好动的主人。
叹了口气,他只好旋过脚跟,往屋外走去。
从接回乔安琳至今已经两个多星期了,与她签订契约之后,他便积极的筹画所有行程,该怎么让她曝光,怎么让他们的婚事顺理成章,他都谨慎的拿捏,不仅忙工事,还得连筹幄这一切。
而她呢?至少必须变得丰腴些,她太瘦了,还得学习一下基本礼仪和上流圈子里的礼貌,她不能用大刺刺的面貌去对人。
而这位小姐却一样也不想学,天天顾着帮佣人打扫家里,花园除草,听说上周末还跟一群园丁组队打篮球。
漫步到花园,刘家的花园很大,但是根据推算,东、南两面的花园之前她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今天应该是往西面或北面去了。
果不其然,沈继顺利的在西边花圃找到正忙得起劲的乔安琳。
她跟着园丁们东奔西跑,一会儿除草,一会儿种花,一会儿洒水施肥的,每一个花圃都开了一小区给她亲自栽种花儿。
“这样吗?嘿……我这儿除乾净了!”远远地,就听见乔安琳欢呼的声音。
“哇!小乔!厉害喔!”
双手戴着手套,握紧杂草,乔安琳甚至满脸都是泥土,但是看起来却相当的……美丽。
沈继不得不使用这样的形容词,因为变得丰腴的乔安琳,真的一如母亲般亮眼。
她有着跟母亲一样的双眼,既大又灵活,只是母亲呈现的是一种柔情,而她却是强韧;她的脸形也像母亲,细长的鹅蛋脸,适中大小;而那双浓眉与鼻子,却跟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为她的面容更添刚强。
最不像的,应该是那张唇,不似母亲的单薄,也不像父亲的苛刻,反而是柔软而娇嫩,透着樱桃色的清新。
她之前太瘦了,两颊凹陷,现在的脸形成了标准的鹅蛋脸,经历风吹雨打日晒的肌肤也在调理下变得更加细嫩,身形不再骨感,虽然偏瘦,但还是出现了曲线,让他的视线会不自觉的一直追逐着她,自己都难以控制。
不过,沈继这会皱起了眉头,注意到她身上那件超大T恤,领口宽松得有点夸张。
“你到底是几点起床?”他走近,出了声。
“听见他的声音,园丁们立刻白了脸色,低首噤声。”
“不一定,今天六点就起来了!”乔安琳抬头看着这位管太多小爷。“要吃早餐了吗?”
“差不多了。”他走近一瞧才发现她整张脸都是泥巴,“你去洗下脸跟手,再来吃早餐。”
“好吧。”她把草扔到一边去,愉悦的朝着园丁们笑,“那我先走喽!”
“等等。”沈继突地把她叫住,“我不反对你到这里来活动筋骨,但是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服装仪容?”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打量了她一遍。她的脸颊被晒得通红,铁定没擦防晒,随便套一
件宽松的T恤出来,由上往下看就能显尽春光,下半身搭件跟睡裤一样的裤子。裤管还卷到膝上,简直是——邋遢加随便!他真不敢想像万一有贵客临门,听见她的真实身份时,会是什么表情。
“你穿成这样,太随便了!”他其实想讲的是太暴露了。
只是这些对乔安琳来说根本是无理取闹。
“什么太随便?你以为全天下都是跟你们一样,要穿那种高级衣服才出得了门吗?”她用沾满泥巴的手抹了抹脸蛋。“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少管我!”
“那是你在育儿园的时候,乔安琳,你现在是刘家的千金!”这女人的思想永远说不通!“你要有基本的形象。”
“我自始至终都不会是什么千金,我永远都是育儿园里的人!”她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一把,“我管你什么形象,我只是维持小乔的样子!”
“那我也只好对不起了,别忘了我们已经说定,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必须以刘家千金的身份待下来,就请你称职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角色?乔安琳紧皱眉头,她怎么忘了,这家伙是冷血动物的养子!
“听进去了!”她尖叫着,气愤离去。
看着她冒火的背影,沈继不禁觉得头疼。乔安琳跟这个家、这个环境,的确是格格不入,也因为如此,他才不阻止她跟下人在一起,不急着避她学习各种礼仪,但是显然也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至少他不能允许她穿成那样在男人堆里晃!
他跟上前,发现她没有回屋子的打算,而是往灌木林走去,还越走越快,
“乔安琳!”他发现不对,连忙追了上去。
穿过灌木林,就是树林迷宫,他不记得她进去过那里。
乔安琳一听见他追上来的声音,索性迈开步伐奔跑。她讨厌这一切,讨厌这个家,讨厌一天到晚面对沈继!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可是却又每天出现在她面前,问她生活习不习惯,又问她缺什么,再问她喜欢吃什么菜,罗里八唆得要死,但是又很机车的照顾她,不管是责任还是义务,她就是受不了他那种照顾!光是一大早来找她一起吃早餐她就觉得烦,他不会自己吃吗?为什么非要跟她一起不可?
以前阿颖也黏着她吃早餐,但是……就是不会那么令人厌烦。
最讨厌的,就沈继会看她吃东西的模样!
他会噙着浅笑,双眼变得柔和,带着极度愉悦的神情看她吃东西,她讨厌看他那种神情,因为她的心会突然跳的很快。柔和的沈继,有着如弯月的双眼,笑起来和煦如春风,是仅仅她看得见的面貌。
她在屋子里无聊时,就会去他那边打转,处理公事时的他总会锁着一双剑眉,用冷然的双眸与不苟言笑的神情去面对每一个下属。即使面对客人,他微笑的也只有嘴唇,眼睛并没有笑。
其实他眼睛笑起来很好看的,会让他从冷峻的企业精英,一转眼变成风采迷人的绅士。
缓下了脚步,她真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了无聊的事烦心,为了每天都会见到、还得持续见一年的男人而烦躁。
嗯?像发现了什么,她左顾右盼起来,这里的树林怎么这么高啊?而且为什么路这么狭窄?
下一妙,她倒抽了一口气,不会吧……这里是阳台上看到的迷宫区吗?
她开始慌张的走着,每一条都是死路,不然就是不知道会通到什么地方去,她慌乱的四处奔跑,却只被困在迷宫中。
“喂——”她终于放声大喊,“沈——继!”
他有追来吧?有追来吧?
她的声音传来阵阵回音。但就是没有听见反应。不会吧?没追来?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平常总是跟前跟后的罗嗦,真正该跟的时候却跑掉了?
她身上又没带手机,要怎么办啦?
“混帐沈继!你不是很喜欢说教吗!”她气的在原地踢土,“干嘛不跟来啦!”
泪水被挤了出来,她讨厌不安全的感觉。
“我什么时候爱说教了?”悠哉的声音突地从某处发出。
咦咦?乔安琳赶紧循着声音走去,发现她身后有条岔路,只是刻意被掩饰,不走进去,并不知道那儿还有条路。
“哇——”她吓了一跳,“你干嘛躲在这么不出声啊!”
“我刚不是出声了?”她的逻辑真诡异。
她微赧红了脸,咬著唇,想到刚刚偷骂他还被听见,有点尴尬。
而沈继则没有错过她眼眶的泪水。
她在哭?因为刚刚迷路的关系吗?他有点呀异,他真的以为像她这种大刺刺的女人,根本不可能会哭泣。
“从这里出去吗?”她打破沉默,指着眼前的路问。
“跟着我走就好。”他不打算告诉她怎么走。
她立即发难。“你应该画张地图给我,至少以后我万一又跑进来才不会迷路。”
“我不应该画地图给你,省得你动不动就躲到这里来。”
“我、我才没有躲!”像被说中一样,乔安琳立即面红耳赤。
沈继窃笑着,但他走在她面前,所以她没瞧见。
“我只是不喜欢被管东管西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干嘛要穿那些麻烦的裙子,把自己装成名门淑女?”
沈继倏地止住脚步转身,激动的乔安琳差点撞上了他,若不是他赶紧扶住,只怕她整个人就往他胸膛撞了。
握住她的双肩,他可以感受到她其实有多瘦弱。
“我想跟你谈谈。”他语重心长的开口,然后继续执握住她的手,往右拐了去。
乔安琳并没有拒绝他的牵握,相反地,她发现自己有点紧张。
奇怪,在家里时阿颖一天到晚抱她牵她,她都不会有这种感觉啊!
接着沈继左拐右弯的,绕的她根本来不及记路,前头突地一阵光亮,然后视眼瞬间豁然开朗。
乔安琳原本以为他们来到了出口,却发现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庭院。
这是一个偌大的圆形花园,中间有座喷水池,上头矗立着一尊维纳斯雕像,绕在喷水池边的一圈子百花盛开,色彩缤纷,舆水相映成趣。
而在后面,就一座雪白的休息凉亭,她在书里看过,跟凡而赛宫殿花园的凉亭非常相像!
“哇——”她禁不住赞叹起来。
瞧她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摸样,沈继的眼角嘴角忍不住的一起弯了起来。
他喜欢她各种不造作的表情,喜欢她因一点点芝麻小事兴奋、喜欢她因微不足道的东西感到幸福。
他周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像是天堂的事物。
但是她却没有习惯奢华,尝试奢侈。她大可以使大小姐的权威,可以要求更好的衣服,更丰富的物质生活,但从她入住开始,她只要求过三套宽大的运动服、一双帆布些,其他什么都不要,甚至还嫌他吩咐准备的三餐太多,太高级,还有卫浴用品太贵上礼拜他还被她骂就冤大头,十元就有的肥皂,干吗买一千五百元的什么精油皂。
“好棒喔,这里……可以办舞会耶!”她整个人都陶醉在想像中的快乐气氛圈里,在育幼园时,他们都只能用院前的小空地。
“你会跳舞吗?”他莞而。
“会啊!我最会跳街舞耶!”她一脸自信满满。
“……我是说社交舞。”
乔安琳挑了挑眉,无缘无故干什么跳社交舞?
“我们办舞会,只要有很多灯泡、音乐跟烤肉,就可以跳到天亮了。”
问题是他们没那么多钱办舞会,现在舞会已经改成了五年一次了。
“没关系,我会教你,”他走进凉亭里坐了下来。“你必须开始学习了。”
闻言,乔安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皱着眉往他走去。
“不要摆那张脸,这是你早就知道的事。”他无奈的笑了笑。“我不强迫你,是因为知道你对这里没有归属感,硬要逼你成为刘氏千金,根本就强人所难。”
她不语,只是看着他。
“但现在时间到了,这周六有个公开场合,是某银行大小姐的生日宴,我必须带你出席,屈时,你必须要高贵优雅,像个刘家的千金。”
“你会这样介绍我吗?”
“不,我暂时只会叫你乔安琳。”他挑起一抹笑,“剩下的,媒体会去帮我们公布。”
他们会好奇这位乔安琳是从那里出现的千金,会去追查,最后会对于她的身世感到惊奇——一个育幼院的孤儿。
“等到满城风雨时,你就顺势宣布你是刘光耀二十年前被绑架的女儿。”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喜欢他的智慧,不费吹灰之力的让她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要你融入这样的环境不容易,但是你必须做,从这星期六开始,你就再也不能过乔安琳的生活。”他握紧她的手,“一年,我们能让这一切结束,就委屈一年。”
他打从心里这么想着。
他不想逼她做不愿意的事,更不希望她变成跟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一样,有着傲气舆贵气。
他意外地知道怎么样的环境对她而言是最好的,了解她喜欢如何的气氛,知道她的心在育幼院里,只有在那里,她才会快乐。
“你……”乔安琳有些惊讶,“你觉得我委屈?”
沈继皱着眉。惊觉自己还握住他的双手不放,立即不动声色的松开。
“我可是即将拿走两百亿的人喔,这是工作,不是吗?”她半试探地问。
他淡淡出声,“因为这不是你想做的工作。”
真是讽刺,有人此生最不愿意的事,竟是认祖归宗。
现在她为了育幼院,决定牺牲自己,所以他觉得委屈她了。
如果可以,他同样想问父亲,既然如此思念乔安琳,为什么找到她后,却只急着希望她生下刘家的血脉。连开出的条件,都像是一张毫无感情的契约?
“……我想先从外表开始吧。”乔安林愉悦的声音无预警的扬起,“你不会希望我顶着这头粉红色头出门吧。”
“没错!”谜起眼,他实在非常想问——“我可以请教你的头发怎么了吗?”
那鲜艳的粉红色头发每天在他眼前晃,实在太刺眼了!
“呵,我给美发院的小妹练习啊,赚点模特儿费。”她耸了耸肩,这种颜色只有她敢顶着出门吧?
“我想把它变得正常一点。”他拉起她离子烫长直发,“黑色、栗子色我都能接受。”
“随你高兴。”她的眸子中炯炯有神,挂着微笑,“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就染什么颜色。”
这是一个种回赠。
回赠他若有似无的贴心舆照顾,回赠他已经站在她的立场、用她的背景、她的思想去考量过种种。
沈继对她的答案感到相当诧异,他从不敢想这位叛逆的女人会说出这么温顺的话语。
微眯起双眼,他狐疑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她。
乔安琳只是将双眼睁得跟洋娃娃似的,眨巴眨巴装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