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只是来摆臭脸给我看吧?是不是因为收到了我的简讯?”
Jerry似笑非笑撇唇,还是有点不爽的道:“你是真的有那么多事可分享,还是只因为少了个‘陪睡’的晚上睡不好,故意把我骗来的?”
见他不再皱着眉说话,吉丽娃开心忘形的将手勾进他的臂弯,“那我们一样一样去‘验收’吧。”
不过,在到外头吃吃喝喝前,得先安置Jerry的行李,于是他们很自然的就又回到吉丽娃承租的房间。
“这是你住的地方?”Jerry随意大量了一下,约有六坪大,一个人住不算小,她东西不多,环境干净宽敞,听她讲,价格也便宜,真要说有什么不好,大概就只有隔壁的“室友”不太好。
“不错吧?”她倒了杯开水给他,然后问:“晚上你要住下来吗?”
问这句话,对一般男女而言是有点尴尬,甚至有某种暗示,可她和Jerry都“同房”那么久了,还这么想也未免矫情。
这个男人很绅士,她八成也不是他的菜,看得再久也不会想“冲动”。只是想起他的眼神、他替她做的事……一般朋友,会为对方做那么多吗?
她会为他做那么多,一开始以为是出于感激,后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她做那些事的动力不是感激,而是喜欢。
那他呢?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这背后的原因,她可以期待吗?
“你的沙发只适合坐。”他很嫌弃的看着那张连躺都不能躺的单人沙发。
吉丽娃直觉反应,“我的床还算大。”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这话有多暧昧,整个脸都红了,“那个,你你你……别想歪,我的意思、意思……”
Jerry几乎要大笑了,“放心,我懂。”脸红成这样,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了。
那几个字出自别的女人口中,可能就是某些邀请暗示,但由Doll说来,话就是原来的意思,不必想太多,这女人没那么多的心机。
为了不让她尴尬下去,他转移话题的问:“为什么想租这种月租旅馆?”摆明了会长时间在这附近活动。“你确定在这里能找到你哥?”只凭几天前在这里偶遇了一回?
“其实,我家在波士顿有家小小的分公司,我爸要我偶尔也要去走走看看,至于我哥……只能尽量了。”上一回Jerry问她,她没多说,只提到老哥和老爸理念不合,离家出走。
“嗯。”她的话说的小心,可能有什么家丑或难言之隐,这部分她不说,他也就不宜知道的太多,一如他不爱提他显赫的家世一样。
“要喝咖啡吗?”她讨好的问。
“这里有得煮?”才几坪大的空间,不可能还藏着一间厨房吧?
“三合一要不要?”她说着倏地站起来,却动作笨拙的踢到桌脚。“哇噢!”
痛麻的感觉让她低呼了一声。
“喂,你没事吧?”Jerry连忙过去。
“还……还好。”看着他温柔仔细的查看自己的伤势,吉丽娃开心又感动。
才五天没相处,今天无预警的看到他,她居然兴奋又有点手足无措了?尤其是在清理自己对他的感觉后,每当他一凝视她,她不知是不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的想太多,怎么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得像在回应她的心情?
她也发现,现在的她没有办法再像之前一样,大刺刺的打着“朋友”的名义,赖他赖得很理所当然了。她一直以为她可以,可以……像她这样的人,能藏得住什么?
她藏得住千言万语,藏不住羞怯欣喜的笨拙动作;藏得住满溢的思念,藏不住追随他的目光。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又得藏住这份喜欢,是这么困难的事。
“那个……我想没事了。”一会后,吉丽娃呐呐的说,他靠得太近,她怕自己会想去拥抱他,感受他的体温,满足思念。
“真的没事?”脚趾有些红红的,不过看来的确没有大碍。
吉丽娃点了点头,走过去按下热水壶加热。
见她没事,Jerry也有心情损她了,“还真的是三合一呢!传给我的简讯果然只是‘噱头’。什么咖啡喝到饱?搞了半天,原来是三合一无限量供应;至于牛油咸烤饼……不会是你在脑海中卖的吧?”
被他这么一闹,她笑了出来,方才浓浓的情思也变淡了,“才不是呢。走吧,出去吃东西了,要不然被你说得我好像是什么大骗子。”
Jerry也笑了,他顺势的倒向床铺,倚着枕头半坐卧,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微微闭起。“开你玩笑的。你……从方才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好像瘦了。”
这几天他一直没睡好,Doll的离开对他而言,差别应该只是回到他原来的生活状态,可怪的是,同样的环境自己却感到大大的不适应。
当他开始察觉自己会对Doll感到心疼时,就知道情况有点“不妙”了,之后的心动,当然也不令他讶异,反而是在乎她的程度令他吃惊不小。
也许是Doll一开始的坚强,让他得花更多心思去注意她的情绪。
当一个人的眼睛,心神老跟着另一个人转时,那种每分每秒、积点成片,在不知不觉中投入的情感累计,早无以计数。
原本要她到机场接他,他想说的话其实就是告白,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提早离开了!
这件事会令他很不高兴,她要搬到波士顿的事并没有那么急,不是吗?她那么做,感觉就是连两天的时间都不愿意为他留下来。
而Doll不在他身边的时间,崔咏欣倒是相当殷勤,不但飞到加州相伴,还说她可是带着Doll满满的祝福来的——
就是崔咏欣这句话,让原本在收到Doll几封简讯后就想“恢复邦交”的他,火大的继续不理人。
因为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而怄气着,他五天拒绝和Doll联络。这煎熬的五天,他可是一天忍过一天,日子越往后越难忍耐,每天都在硬撑。
到了第五天,他终于放弃这种愚蠢的行为。
如果说,不和Doll联络是为了惩罚她,那么在让她受罚的同时,他也在受“连坐法”——哪来那么蠢的惩罚招数?
五天已经是极限了,只能撑这么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吧,人家都一直在“输诚”了,他也大人有大量吧,原谅她。
他一向是个眼见为凭的信奉者,并不是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姑且不说他在来之前拒绝了崔咏欣,在他还没亲自向Doll告白前,崔咏欣说的一切都不算数。
就算告白暂且失利,一次被打回票就放弃,那也不是他的作风。
“没吧?哪有瘦?”这几天她的饮食是有点不正常,可还不至于这样就瘦了多少。“这年头女生不是崇尚越瘦越美,你这是另类赞美吗?”
“我不喜欢胖女人,但瘦的只剩骨头的,我一样是敬谢不敏。”Jerry睁开眼看她,“就我的标准,你可以再胖个五公斤。”
五公斤?那她还真得努力加餐饭了。“告诉我这个干么?再胖个五公斤,你也不会因为这样而喜欢我。”她笑笑的说,其实心里有点酸酸的。
一瞬间,气氛有点古怪,吉丽娃原本预期Jerry能像以往一般毒舌,似笑非笑的损她说——“原来傻瓜也会变聪明,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之类的。
可没有!这一回他什么也没说,这种默认般的回答,更是狠狠的伤了她。
她果然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Jerry嘴巴坏,他说的损人话往往不必太当真,可当他真的不喜欢时,沉默就算直接打回票了。
吉丽娃等着他的毒舌,等到心情一荡、再荡……
不行!得找话说!要不然,她的视线就会浮现出水雾,越来越模糊了。“那个……”
她才开口,Jerry的眼睛就瞥向小几上的玫瑰,问:“那三枝玫瑰是你简讯上说得?”
深呼吸一口。“嗯。”她走向玻璃瓶,拿起玫瑰来到他面前,短短二十秒不到的时间,她成功逼回眼泪,展开了笑颜。“呐,白色代表友情,粉色……”她不厌其烦的又重复,想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
不待她说完,他便拿起白色和粉色玫瑰。
吉丽娃看着他手中的花朵,有些错愕。
Jerry看着她说:“第一次我挑走白玫瑰,把粉色、红色留在你手中,那是因为我感觉到了自己对你的心动,友谊已经不能代表我对你的心情。至于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抑或喜欢?老实说,我那时无法确定,所以把粉色和红色留在你手中。
这一次,我挑走了白玫瑰和粉色玫瑰,独独将红色留在你手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吉丽娃的心情好激动,眼眶慢慢红了,她笑着说:“你不是老爱说我的笨蛋、傻瓜,我怎么会知道?”她想要听他把话直接说出口,请容她舍弃一回当聪明人的机会,装一次笨。
“我很确定要你收下的是红色玫瑰。”他说。
泪水跌出她眼眶,感动和开心盈满了胸口,“……不懂耶。”装傻要装到底。
“Doll,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他又说。
吉丽娃泪流不止的说不出话,忙着点头。
Jerry掏出手帕为她拭泪,开玩笑的再说:“喂,和我交往很委屈吗?瞧你哭成这样。”
她破涕为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此时Jerry伸手抬起她的脸,缓缓的将自己的脸凑近,以吻封缄。
幸福的感觉啊……嘘,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6章(1)
和Jerry交往后的日子,吉丽娃过得开心的不得了。
他目前仍暂居纽约,而她住波士顿,可只要彼此一有空就会约见面,有时约在纽约,有时在波士顿,一起吃饭或逛书店。上一回,他们还到波士顿的中国城逛了一天,吃了整天的各式各样中式美食。
结果,Jerry还技痒的买了一些东西带回纽约,准备有时间要煮给她吃。
周末放假,从公司离开后,吉丽娃就开心的搭车到纽约。出发前,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带笔记本电脑?才两天不能视讯,改由电话联络,小妻子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到了纽约时间有些晚了,Jerry早在约好的地方等她,但当她开心的走过去时才发现崔咏欣也在他旁边,一瞬间,她的笑容冻结,脚上的速度也放缓了。
“哈罗,好久不见。”崔咏欣倒大方,主动打招呼。
吉丽娃是有些尴尬,“好久不见。”虽然不喜欢她,可对她……她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的。
和Jerry交往后,她鸵鸟心态的不去问任何有关崔咏欣的事,然后又自我安慰的想,Jerry既然选择了她,必然是拒绝了前女友。
但即使这样想,还是减轻不了她内疚的感觉,因为她的确在崔咏欣大方坦承要追回Jerry时,说她对他没那个意思。
而现在,那个让她内疚的人就在她面前,像是赤裸裸的嘲讽着她曾经的言不由衷。
Jerry提过她手中的行李,“咏欣这几天要参加几场重要的研讨会,目前暂居别墅。”他淡淡的解释。
这几天?也就是说,她就住在那栋大别墅里喽?这样的事,为什么Jerry昨天在电话中没说?
吉丽娃感觉心里不太舒服。她当然知道别墅很大,十几个房间跑不掉,Jerry也不像是那种有了女友还会搞七捻三的人,只不过崔咏欣是他的前女友,又大方的承认还喜欢他,想再续前缘……在这样的前提下,就算她知道自己不该乱吃飞醋,但面对这种情况,真的很难高兴得起来。
“很累吗?怎么很没精神?”Jerry注意到她脸色不好看,似乎也隐约感觉到这两个女人之间“怪怪的”,于是他说:“对了,咏欣,跟你介绍一下,我这是女朋友,Doll。”
崔咏欣凉凉的开口,“早知道了,何必刻意介绍?”
“这叫‘正名’,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他看了眼Doll,她正朝着他甜笑,但四目交集,她又低下头,他干脆伸手拉住她的手,朝停车场的方向走。
“啧,还跟我秀国学呢。”崔咏欣看他们十指交扣的手,眼眸不甘的眯了眯,“就算有女友,那也无损我对你的喜欢,而且只是女朋友又不是老婆,这关系在法律上不成立,真抢也不会坐牢。这年头讲的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看谁有本事!唉唉唉!我这个人就是太诚实了,这种时候该掩饰一下的。”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Jerry恼怒地蹙起眉,对着Doll说:“别介意,她这个人喜欢开玩笑。把她的话当真,会被气死。”
是开玩笑吗?吉丽娃可不这么认为,她倒觉得崔咏欣话说得很认真。不当真的话,她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回程时,吉丽娃不怎么开口说话,倒是崔咏欣一路上心情大好的喋喋不休,聊吃的、聊喜好、聊学生时代和Jerry时曾有的点点滴滴。
她像是故意的,老挑她和Jerry的甜蜜时光,他为她做的浪漫事情来说。
这样的话题,吉丽娃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他们过往的两人世界又岂是第三人能分享?她手托着腮,眼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尽量要自己保持风度。
崔咏欣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沿途不绝于耳,“哈哈哈……啊,我说Doll,可别看Jerry平时冷冷的,嘴巴又坏,他其实很闷骚、很浪漫的。”无视于Jerry借着后照镜对她瞪视的警告,她接着说,“因为他中文名字叫慕朝雪,名字中有一个雪字,所以他老喜欢拍我在雪景中的相片。交往的时候,有一次我还收到一张用我在戏雪的相片做成的卡片,上面写着——属于你的雪。”
她话一说完,这对情侣也没有人搭腔,她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一时之间,气氛冷到最高点,三个人的车内,比一个人开车还安静。
到了别墅,吉丽娃借口身体有些不舒服,拿着行李就先回房睡了。
第二个进屋子的是崔咏欣,到了Jerry停好车进门,偌大的客厅里只剩她和他。
为自己倒了杯子,崔咏欣挑了挑眉说:“啊,我说你那新女友,长得那么大个儿,器量却这么小,连个玩笑都开不得!和这种女人交往,以后有你苦头吃。”
慕朝雪眯着眼打量她,“你在回味吗?”
“什么?”她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回味过往的点点滴滴。”他直视着她,不让她蒙混过去,“美丽聪明又骄傲的崔咏欣,只能靠回忆过日子了,是这样吗?”他表情很冷。“这样很难看,咏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