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逃避的!程之敏苦涩地想。
但是她像着了什么魔似的,每次一见到他就忘了一切,不知不觉想要接近他。她知道他只是把她当作姊姊的替代品,也知道他的眼里只有姊姊,但是她全不在乎!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不在乎他把她当成谁了……
所以她就这么一路陷下来,五年了,她和他就这么暧昧不清地纠缠了五年。
其实,她真该嫉妒姊姊的,不是吗?但是,她能吗?
对于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的姊姊,她无法嫉妒!
其实说来何齐仁也是可怜的!这么多年以来,姊姊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根本容不下别人的存在,他从没有进驻过姊姊的心里。
一天也没有!
接到神秘电话之后没几天,程雨姮接到万国银行打来的电话,说他们要在下个礼拜一开幕典礼当天订购大批花卉,并请她前去布置会场。
程雨姮喜出望外,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哪!她连忙一口答应下来。
为了应付五天后花卉的大量需求,她立刻将所需的花材写下来先请人向大盘商预定,然后自己专心设计会场的摆设造型。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她可得好好表现才行!
第四章
万国银行开幕当天,着实忙煞了不少人,为了这间台湾规模数一数二的私人银行开幕,大伙儿全卯足了劲儿,倾心尽力想让一切看起来更完美、更成功。
这天,程雨姮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她亲自赶到花卉市场去取花材,准备多插几盆花放在各玄关及入口处,让大家都能欣赏到美丽的花朵。
她精湛的技术不到两个钟头就把五盆花都插好了,小心翼翼地挪到自己的形车上,亲自护送到会场。
今天开幕的会场是在万国银行一楼大厅,位置是在信义路上。程雨姮到了万国大楼,将车停在路旁,然后将花一盆盆搬进会场。
总裁秘书张秀在大厅找到忙碌的她,告诉她:
“总裁昨天吩咐他的办公室也需要一盆鲜花,如果今天程秀你来了,就请你把花送到他十九楼的办公室去。”
“哦,好的!没问题,我马上送上去。”
程雨姮给张秘书一个微笑,然后小心地捧着一盆插得最好的花,搭乘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的所在地——十九楼。
一走出电梯,她不禁暗自赞叹这位银行总裁的大手笔,即使连他私人的办公场所也装横得这样气派典雅的话,那比起大厅来是毫不逊色的。
走过接待室及会客室之后,她走到这扇挂着“董事长办公室”名牌的门前,敲敲门,然后王动说道:
“您好!我是花店送花来的。”
“进来吧!”门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程雨姮愣了一
她凝定心神之后推开门,捧着花直接走到董事长办公桌前。
“您是董事长先生吗?请问,这盆花您想摆在哪儿?”她微笑着问那位背对着她的男子。
“直接摆在桌上就行了,程秀。”
神秘的董事长先生转动皮椅面向她,程雨姮手中的花盆瞬间掉落在地上,盆里的水及花朵溅洒得到处都是,而她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比白纸还要白!
“你……你是……”
程雨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发现她所面对的人,竟然是八年不见的——方允泽。
历经了八年的时间,方允泽改变了很多。
他的皮肤不再像当年那样黝黑,而是褪换成了淡淡的古铜色;他的肩膀也变得比以前更宽更厚、更具成熟男人的风范;而他的脸……经过八年岁月的洗礼,使他原本就好看的面孔,变得愈加俊逸迫人。
八年了,他的改变简直教人快认不出来了!
但是,程雨姮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因为,这八年来,他一直在她心里,从没有一天或忘过,他——真的是方允泽!
“允泽!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来你过得好不好?受了很多苦吧——”
程雨姮激动得想跑上前去拥抱他,却被他愈加冰冷的眼神定住,一动也不敢动。他以前对她那种温柔、多情的眼神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还有……怨恨!
对,是恨!那种足以穿透她四肢百赅的怨恨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停在那里,程秀!我不喜欢让不熟识的人靠我大近。”
不熟识的人?她是他不熟识的人?
程雨姮的泪终于忍不住沿着脸庞落下来。不,这……这不是她的允泽!她的允泽怎么会变成这样冰冷而疏远?
“省省吧!程秀,这招对我已经不管用了,有点创意,换换别的招数吧!”方允泽大跨步走到程雨姮面前,用力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你不会记性差得已经忘了八年前的事吧?当年的事,我可是牢记在心一点都没有忘记!八年前在你们程家所受的屈辱,我会一样一样讨回来的,你等着瞧吧!程雨姮,我要慢慢折磨你们,让你们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说完,大步走向门口,迳自开门走出总裁办公室,不再多看程雨姮一眼。
他走了之后,程雨姮才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啜泣起来。
怎么会这样?允泽怎么会变成这样?看他刚才那冰冷无情的模样,不难想象他到底有多恨她。
她要怎样才能弥补他?只要能再让她看到从前的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那愿意,只要能够让他不再恨她,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程雨姮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擦干眼泪木然地走向电梯,现在她所能做的大概就是尽量离他远一点,不要让他再看到她,他应该比较不会痛苦才是吧?
方允泽正在一楼大厅对着数百位来宾致辞,看见程雨姮从电梯走出来,恍惚地闪遇满厅的宾客直接移向门口;他的视线情不自禁跟随着她,穿越重重人潮直到走出了大门,才又将视线转回到大厅里的数百名宾客身上。
他在心里暗想:程雨姮,你别急着跑!刚刚只是我复仇的第一步而已,以后,还有很多你料想不到的事情等着你呢!
程之敏快气死了!
最近两个礼拜以来,她天天换穿不同的裙子,千方百计想引起何齐仁的注意没想到他居然像没看到一样,连问都不问一声,真是气死人了!
她忿忿地走进一家大型的服装店里,笔直地朝店员走去,她今天要是再不让何齐仁注意到她穿裙子,她程之敏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秀,请问你需要什么?我可以为你介绍。”店员发现有客人上门,主动上前招呼程之敏。
“呃,我想要买一套大胆、惹火一点的衣服……还有,要裙子才行。”
“大胆、惹火的裙子?”那店员略想了一下,转身取出架上的一套黑色紧身洋装给程之敏看。“你看这套衣服怎么样?这件洋装本来是别的客人向国外订购的,但是衣服送来她又嫌背太露肯买,所以一直搁在这里好几个礼拜了。如果你喜欢,我算对折给你就好。”
程之敏接过衣服前后看了看,样式还满好看的,她便拿进试衣间试穿。
换上洋装,她对着穿衣镜审视自己,拢起长发发现背部真的很露,几乎整个背全裸露出来,还有胸前也太低了!不过没关系,那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毫不考虑地掏出信用卡交给店员。“这件很好,我买了!”
“好的,我马上替你结帐。”
仿佛看到救世王降临的店员,连忙拿着信用卡前往柜台结帐,唯恐稍晚一点程之敏就会改变主意,毕竟像这样大胆的衣服,在台湾还真找不到几个人敢穿呢!
如过帐之后,程之敏直接穿着刚才新买的衣服前往与何齐仁相约见面的餐厅。现在离约会的时间还太早,但是她又不想回家之后再穿着这样的衣服从家里出来,让爸妈和姊姊罗哩罗嗦唠叨一大堆呢!
她悠哉游哉地坐在这家新开幕的法国餐厅里,品尝他们的下午茶,她和何齐仁约在晚上七点见面,而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她还有得等了!
今天何齐仁下班太晚,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回家洗澡换衣服,只能直接赶向他和程之敏约会的法国餐厅去;如果他这次又迟到,她可能真会气得不再理他了。
他冲进餐厅时,已经是七点过十五分了,他着急地左顾右盼,四处寻找程之敏的踪影。
奇怪,怎么没有看到人呢?难道她真的生气先走了?
何齐仁在餐厅里来回找寻程之敏,可是走了两趟都没有发现,他正打算前往柜台打电话到程家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两个无聊男人的对话:
“嗳,你快看坐在那桌的秀,哇噻!穿得好性感啊!美背式的哦!”
“在哪?在哪?我看看——哇!还真是不赖耶!”
头一个说话的男人轻浮地吹了声口哨。“身材也不错,真是只性感小野猫!她是单独一个人,我看她八成是在等待像我这样的有缘人前去与她共度良宵。”
“就凭你?是我才对吧?像本少爷这种身材与体格,才能让她飘飘欲仙、浑然忘我。”
何齐仁听见他们下流的对话,好奇地将视线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位身穿黑色紧身露背洋装的女人背向着他们独自坐着;她虽然留着一头长发,但仍能从飘散的发丝间,窥见她雪白的裸背。
这个女人的背影……好熟呀!何齐仁皱起眉头在她背后端详着。
应该……不是吧?虽然平时小敏看起来很强悍,但是作风还不至于如此大胆开放才对。
可是……真的很像呀!
他猛然想起最近程之敏常常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像突然穿起裙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突然穿起裙子来,只是她这样的改变太有女人味,让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所以只好假装没看到来逃避。
可是倔强的小敏哪肯就此放弃?依然每天穿着裙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甚至愈来愈离谱,连短得快看到屁股的迷你裙都穿出来了。
如此一想,这个女人倒有可能是小敏喽……
何齐仁特地转了个弯绕到那个女人的面前去,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程之敏。
他在心里暗自祈祷,这个女人千万不要是小敏才好呀!
当他一靠近那露背女人独坐的桌子时,她也正好抬起头来,看到他还不高兴地嚷道: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又迟到了,每次都这样!要是跟姊姊约会,你就不会迟到了,对不对?”
何齐仁只觉脑门轰隆一声,怒火一发不可收拾!果然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他绷起一张俊脸,脱下外套盖在程之敏身上,强拉着她往餐厅外面走。
“哎呀!你那么用力拉着我做什么?很痛的耶!”程之敏大声抱怨着。
何齐仁并不理会她,仍野蛮地将她一路拉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将她丢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驾驶座兀自生着闷气。
“你发什么神经拉我来这里?我还没有吃饭耶!你不想请客就算了,我自己有钱,你干嘛硬拉我来这里?野蛮人!”程之敏不理会何齐仁的那张臭脸,对着他叽哩哇啦地骂着。
“谁叫你穿成这样的?你知不知道穿成这样有多危险?刚刚餐厅里那些男人,都快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程之敏见何齐仁不但没有被她吸引,反而还那么大声骂她心里气不过,便负气道:
“哈!我就是喜欢穿成这样,要你多管闲事?街上穿得比我少的还多得很呢!谁像你这样紧张兮兮的?胆小鬼!”
何齐仁简亘快气疯了,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她,她不但不了解他的苦心,还敢恶声恶气!枉费他一直对她这样尊重,她却穿成这样去养别人的眼……
“好!你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是不是?那我就让你知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他也同时将唇压向程之敏的唇,占据了她欲开日辩驳的口。
程之敏惊骇得睁大眼,看着眼前与她相望的巨大眸子,他——吻了她?他真的吻了她?
这可是她的初吻呀……
何齐仁好笑地看着程之敏睁得大大的眼睛瞪着他瞧。
这是她第一次接吻!何齐仁肯定地想,看她那睁得圆滚滚、不知道闭上的眼睛,他就已经知道了。
“闭上眼睛,小傻瓜!”他稍离开她的唇,轻声说道:
程之敏赶紧顺从地闭上眼睛,何齐仁的唇也再次压下,夺去她诱人的红唇。
何齐仁一向自信满满的自制力已经溃堤了,现在的他忘了一切,只知道专心吻眼前这个折磨人的丫头,这个吻是他想了好久的,他再也愿不了什么君子不君子!
他的手悄悄沿着她开得低的领口,往她胸前高挺的山峰探去,柔软的触感深深魅惑着他的情感与理智……
程之敏轻闭着眼,感受何齐仁万般温柔的攻击,她意乱情迷得微启开双唇,任由他的舌滑进她的唇内肆虐。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吻她,也是他第一次对她展现朋友以外的感情,不像之前所做的都是为了姊姊……
姊姊?
想到姊姊,程之敏才有如大梦初醒一般用力将他推开,她颤声地问:
“你这样做,也是拿我当姊姊的替代品吗?”
何齐仁愣了半晌还来不及回答,程之敏已经打开车门迅速跑出车外,等何齐仁反应过来追下车,她已经拦了一辆计程车绝尘而去。
何齐仁在计程车后追着跑了一段路,因为体力不济追不上,只得气喘吁吁地望着远去的计程车低声骂道:
“你这个小傻瓜,我从来没有拿你当雨姮的替代品,从来没有呀!”
程之敏搭着计程车回到家,立刻冲上楼跑进自己的房里,“碰”一声关上门。
她气忿地将自己身上暴露的紧身洋装脱下来,摔在地上,羞恼地想:
我在干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呀?我怎么可以这样任他轻薄凌辱我?他只是把我当作姊姊的替身呀!而我不但不反抗,反而还那样不知羞耻地回应他?
为了他,我穿上自己不喜欢的裙子;为了他,我甘愿留那又长又恼人的头发;为了他,我把自己弄得四不像,一点都不像原来的自己!
为了讨他欢心,她一直不自觉地模仿姊姊的一切,不论是发型或是衣着,只要是能讨他欢心的,她就会想尽办法去做,只希望他能把她当成姊姊一样看待就好了。
但是,她是贪心的!
她发现只拥有这样是不够的,她不要永远躲在姊姊背后当个影子,她要他真真实实的爱,而不是他情感转移的对象!
她再也不要当替代品了!
“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当替代品!再也不要当替代品了!”程之敏拿起剪刀将地上的洋装抓起来,一下一下狠命地剪,直到那件美丽的黑色洋装变成一块破烂的布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