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首看着眼前这个与他妻子相反,从来就没有什么欲求,甚至对自个儿也不怎么在乎的子问,并一如他所期的,看着她不久后即再次在他面前涨红了一张俏脸,抿着嘴,不怎么自在地抽回她的手。
“再不说我就回房了。”
慢条斯理地拖回她后,他喃声轻问。
“告诉我,幸福究竟是什么模样?”爱恨他早已尝尽,可他却从未触摸过幸福的影子。
在这世上,或许所谓的爱与恨,是在盛绽过后,就被迫得凋尽鲜妍的花办,秋风未尽,即衰老离枝,再遣旷野的风儿吹去,吹尽一地的寂寞、一地的遗憾,和一地的渴望……最终.它们会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再无人闻问,也无人相识的地方。
那么幸福呢?当下愕然张大杏眸的子问,在他面前,愣了好久好久,久到滕玉以为盘古可以再开天辟地一回,而女娲也可以再补锅似的,再补上好几次的天。 “你……未曾见过?”他……不是成过亲、也爱过恨过吗?难道说在他曾经有过的生命里,或是死后的数百年内,全然都没有拥有过一点或是小小的幸福吗?
“未曾。”他深深凝视着她, “你呢?”
“我从未看见过幸福是什么模样,但我想一她黯然地垂下了眼眸,说着说着,忽地一顿。
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来,他的喜怒哀乐她全都看尽了,只是,却怎么也没见过他真心的笑。
她扬起头来,朝他绽出一抹微笑。
“但我想,你的笑,定和幸福一样。”
穿过九曲廊的风儿,携着园里月下香的香味一路如艳蝶翩翩而过,就在那时,凉风拂开了子问一缯垂落在胸前的发,有若一双小手,轻抚着他的脸庞。
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在这样的一个虫儿繁唱的春夜裹,事先毫无预料到这等景况的滕玉,就在他俩的一个无意间,一个寂寞的灵魂与另一灵魂有了所谓的交集,而就在灵魂与另一个灵魂碰撞的那一刻,或许,在暗地里,他们早已为对方留下了些什么。
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唇办,并在她犹疑的目光下,徐缓地描绘着她的唇形,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人,他的指尖,也随即再跟了上来。
有一瞬间,什么逃离或是躲避的念头,全都自她的思绪一畏遭到抽离,某种想沉沦片刻的心情,反而萦绕着她,不肯离去。
她颤抖地握住了他的掌指,没有丝毫把握地问。
“倘若有天……我离开了你,你会找我吗?”
聆听着她那似是再也不会与他相见的口吻,以及瞧着地那平淡得像是一无所求的目光,一股冲动,就侩秋原上恣烧野草的野火,怎么也不受拘管地开始在他心底无言窜烧。
“会。”
“会上天下地的找吗?”
“会。”
她侧首凝娣着他, “即使在很久以后,你已不记得我的模样?”徘徊不肯散去的风儿,吹散了缠绵地不肯离开灿月的云朵,当这片大地再次重迎皎皎皓月的光影时,她虽近在眼前的身影,却仍旧是朦腾胧胧得几乎无法看清。半晌,他扬手接来她的皓腕,低首将它凑至唇边印下一吻之时,也将他的承诺一并给了她。
“我会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