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小玉备好早膳,就见卧冬脸色有些苍白的从院子里走了回来,让小玉不禁为她担心了起来。
先生也真是奇怪,前阵子还嘻嘻哈哈不当一回事,没想到这两天就变了一个样,像失了魂似的,不是睡不着觉,就是像这样一大早就醒来往外跑,这对重眠的先生来讲可是不得了的怪事,更别说最近先生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
煮饭的黄嫂说先生这得的是“嫁人病”,姑娘要嫁人前都会这样像失了魂一样,等嫁过去就好了。
可她看先生不像是会得这种病的人,毕竟先生的“嗜睡好吃病”远比任何病都还要厉害,怎么可能得了嫁人病就治好了嗜睡好吃病呢?
“先生?卧冬先生?”小玉喊了喊恍神的人。
“啊?小玉?你叫我?”
“不叫你难道叫魂啊?先生,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看得很开,去哪儿都好吗?北方也不是没去过,才刚回来而已,你这次怎么担心成这样?”
“唉~~”
“我说先生,教主大人可是很喜欢你的,大费周章的派人在所有别庄门上贴上你写的字,费心筹了十二皇印来讨庄主开心,还亲自跑这一趟来接你回去,可是帮你面子里子都做足了,他若不在乎你的想法,大可以直接把你抢回去,庄主再强也抢不赢人家啊!你到底还在烦恼什么呢?”
小玉搬出婆婆妈妈劝说大全,自从教主现身啸天山庄公告他和卧冬已私订终身之后,所有婆婆妈妈就一面倒的支持他俩有情人终成眷属,再说卧冬这么不成材,怎么教都教不会一个好女人的本分,如果不是刚好“问题教主”遇到“问题先生”,一个茶壶一个锅盖,她们以后可是得操烦卧冬的婚事好一阵子的。
“小玉,你不懂,要嫁的是我耶!你又不清楚那人有多么难以捉摸,搞不好我才认真想要嫁给他,他就说这只是一场算计。”
小玉翻了翻白眼,“卧冬先生,人家教主吃饱撑着,会放着离教不管来给你一场假结婚的算计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教主有多中意你,你真的喔……”小玉摇摇头。
“我……小玉,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好了,我还是……不行啊!”卧冬抱头在椅子上坐下。
“为什么不行?”小玉决定帮先生晓以大义,她年纪虽小,但眼可尖得很,连丫鬟管事都称赞她将来大有前途。
“小玉,我光想到以后多了一个丈夫要担心他是死是活,我就觉得好烦恼。”
小玉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先生,你在开玩笑吗?”
“我是认真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担心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人真的变得那么重要,那……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小玉窃笑道:“先生,你爱上人家了啦!”
“嗄?”
“先生,你·爱·上·人·家·了~~”小玉故意一字一顿的再说一次。
“胡说八道!”
“才没有呢!举个例子来说好了,祈岚少爷的安危,你会担心吗?”
“会啊!”她点点头。
“嗯,那你会在现在担心祈岚少爷的安危吗?”
“现在?他好好的,要担心什么?”
“这就对了,以平常先生你的个性,很少会去注意周遭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刻意去留意大家的安危、担心大家,为什么偏偏会去担心现在也很好的教主大人,还担心如果他变得很重要怎么办?分明就是已经很重要,才会这样胡乱烦恼。”
卧冬念头一转,有些傻眼的呆坐了一会儿。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儿耶!从苗大哥、红毛怪、苗羽……一个个影像自她脑海掠过,到火祭那夜的吻,她的脑子里塞满了他的一举一动,和带给她的困扰。
苗大哥的亲切、教主的霸道……一点一滴,逐渐占据她心中极大的分量。小玉说得没错,已经很重要了,才会烦恼这种旁人听起来一点也不重要的事。
但是如果已经逐渐变得很重要了,还刻意去骗自己不重要,是不是也是烦恼?
方才教主的话是否就是在提醒她?
小玉继续劝说:“所以先生,既然已经很重要了,就要好好的珍惜不是吗?要遇到这么喜欢先生的人也不容易了,教主怪是怪了点,但先生也不会怪输他,不用担心啦!”
小玉怎么感觉好像在暗暗损她?卧冬咕哝了一声,但想通之后,脑袋顿时开明多了,果然女人的事还是要女人聊比较聊得清楚,总而言之,很不幸的,教主已经变成她很重要的人了,她现在再骗自己也没用。
虽然这个很重要的人非常可恶的算计了她很多次,但就如同他所说,所有的计谋都是认真的,连他的心也是,火祭的那一晚,他强势不容拒绝的温柔,就把一切写在那个吻里,昭告祭神,不容置疑。
她的怀疑,其实是来自自己。
“小玉,谢谢你!”
还在唠叨的小玉被卧冬这么一谢,呆了一下,回过神来,卧冬已经回复原来的卧冬,大吃大喝起来了。
就说嘛!嗜睡好吃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好。
***
用过早膳,教主整装备马准备回北方,却迟迟不见卧冬出现,心里不禁有些气
闷,难道他还是赌错了?要她发现自己的心意,还得把她拎回北方慢慢磨不可?说让她选是赌注,这次可能会顺着她,但他绝对会再回来把她带走,因为他要的人,是不可能放手的。
藻难得见教主竟然可以忍着等卧冬决定,不禁告慰师父在天之灵,师弟终于也有了点人性。
一路等到正午,卧冬还是没有出现,教主不信她会连道别都没有,就让他自己回北方。
他沉着声音问丫鬟,面具底下的表情高深莫测,“卧冬呢?”
丫鬟摇摇头,有些害怕,“我帮您问问小玉,她是负责照顾卧冬先生的人。”
“小玉?小玉?”
就见啸天山庄里一阵大呼小叫,终于在厨房里找到小玉。
“小玉,卧冬先生呢?教主大人今天要回北方,看不到卧冬先生整个很生气。”
“今天?这么仓促?先生怎么没跟我说?我都还没帮先生打点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先生现在在哪里?”
“她……”小玉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正在房里睡觉。”补足这几天因为过度烦恼失眠的分,套句卧冬的话,既然拨云见日,找到烦恼的原因,那就不用烦恼了,先睡再说。
听到丫鬟的回报,面具底下的脸微微抽动,看不出是怒是喜。
是啊!睡觉,他怎么忘了她最擅长的就是睡觉呢?找不到她时,她最可能的所在地就是床上,清晨她憔悴苍白的脸才让他揪心,不到一个时辰,佳人就大剌剌的躺在床上睡觉,一路睡到正午,完全无视于正在等她回覆的人!
看来她调适得很好嘛!他还以为她正在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事烦心,事实上她却是安心的在睡大头觉。想到这,他就气得牙痒痒的,睡觉显然比他重要多了,他不会一辈子都要和周公吃醋吧!
竟然敢在这当口儿睡到昏迷不醒,那就别怪他剥夺她做决定的机会,他眯起眼来,放弃与周公争夺佳人的不可能任务,直接驮起睡到不省人事的佳人,背到马车上,准备出发。
小玉追了出来,“等等,教主大人,我们准备要给先生的嫁妆还没搬上来呢!”
就这样,一群人在准新娘昏睡不醒,和祈岚少爷无奈的送别下,手忙脚乱的搬着嫁妆把卧冬给嫁掉了。
第10章(1)
锦织罗缎,红烛成双,离教上上下下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息。
教主大人终于要成亲了,那个行事作风乖戾,总是让藻护法伤透脑筋、令全离教捏把冷汗的教主大人,终于要定下来了!大夥欢天喜地一起欢迎这个有能力把教主大人拴住的奇女子。
虽然有不少人在卧冬和陆祈岚一起来离教时,就见过她,在火祭时更是对卧冬印象深刻,但更多的人都只是听过传言,听过教主刻意营造的各式轶闻,让大夥对卧冬更是好奇十足。
只见离教大本营外挤得人山人海,就为一睹未来夫人的风采。
哒哒的马蹄声自远方而来,一列马车停在人群之外,车夫示意人群散开,让马车进入,没想到车内的人伸出手阻止,那是戴着红珊瑚手链的手。
手的工人推开车门,熟悉的面具、火红的衣服、耀眼的羽毛映入眼帘,不同的是,他的怀中抱着纤细的佳人,正是另一个戴着红珊瑚手链的人,卧冬先生。
现场响起一阵欢呼,欢迎教主夺得佳人归来。
教主点头致意,施展轻功,一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眼前,进门里去。
众人还在为教主夫妻归来这件事欢欣,进屋里去的教主瞪着这三天路程,除了醒来吃饭之外,一律补眠补到底的卧冬,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吃瘪的滋味,这三天,卧冬只有回答过他一句话。
那是在卧冬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震惊,似乎早就预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一醒来就往大夥用餐的地方去。
“你醒了?”
没有回答,继续吃东西。
“你决定和我一起走?”
卧冬抬头微微白了他一眼,意指废话,继续吃东西。
“你……”
卧冬终于吃饱了,擦擦嘴,站起身,准备回马车继续补眠,要知道一个月没睡饱的分,不是睡一天就可以补回来的。
“你……在生气?”他迟疑的问,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直接带走她,可能会让她反弹。
卧冬叹了口气,“没有,我只是很累,需要休息。”
然后,接下来两天,卧冬约莫一天起来吃一餐,其他时间都像睡死了一般,完全无法叫醒,就连到了离教大门前,众人的欢呼声都可以震破千人的耳膜了,她还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继续呼呼大睡!
虽然她已经自己找到心里的出路,愿意跟他走,又不再苍白憔悴到令人担忧,那是很好,但完全回到睡觉远比他重要的情况,未免也太过分了点。
看着怀中睡死的佳人,教主微眯起双眼。他一定要证明,他绝对比周公对她还要有影响力!
***
卧冬昏睡三四天后,终于有点回神了,才稍微清醒,就又是一番折腾人的事,一群大姊姑娘们,热心十足的准备为她穿嫁衣,打点妆容。
“夫人,你怎么还穿着裹胸布呢!我帮你拆掉!”
“咦?夫人,你背部有个刺青呢!没关系,不碍事;夫人,这是你们中原的嫁衣吗?哎呀呀!看来可要好好的改一改了,我们这边的习俗要再缝死一点才行,你快点穿上,我才能照你的身形帮你缝紧。”
“夫人,你不要乱动啊!这头发盘上去就不能拆了,背要挺直点……嗯,就是这样,维持这个姿势。”
“啊!夫人,你的眼睛不可以眨,一眨都画成大花脸了,别动别动,忍耐一下下就好了。”
卧冬简直哭笑不得,她就这样硬邦邦直挺挺一动也不能动的站了两个时辰,站到两眼发直,脸部表情僵硬,全身酸痛,她们才宣告大功告成,“好了,夫人,你真是美人胚子啊!这样多好看,你瞧瞧镜子。”
就见那镜中人,唇红齿白,巴掌脸配上滴溜溜转的眼,卧冬都快认不出自己了,加上被大姊们强迫拆下的裹胸布,那凹凸有致的身形在刻意缝紧的嫁衣中,显得更加迷人,啸天山庄挑的红锦金边嫁衣衬着白皙的肤色,相得益彰。
卧冬有些吓傻了眼,想要倒退一步,却发现刻意缝紧的嫁衣把全身都勒得死紧,根本不太可能有太大的动作。
她还没动,众家姊妹们就连忙阻止,“夫人,你要小心点,穿这衣服一不小心会跌倒的。”
是的,一定会跌倒的,她觉得自己全身被勒得像肉粽一般,有肉粽可以好好走路的吗?
肉粽会不会走路,教主是不知道,至少刚刚成亲时,卧冬一路都是靠众家姊妹搀着行礼,不过,肉粽会睡觉他现在就见识到了!
他简直无法相信,有人可以刚跟他拜完堂,就穿着几乎可以勒死人的衣服,硬邦邦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教主摘下红面具,坐在床边,单手支着床沿,危险的眯眼看着熟睡的佳人。经过妆点之后,那张脸显得格外诱人,还有那像是掐得出水的双唇,和那穠纤合度的嫁衣,今天的她比平常的男子装束诱人百倍,他从以前就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在她熟睡时吻遍她全身,那么她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离教的婚俗里,新婚之夜新郎不可以用双手去解开新娘的嫁衣,必须用牙齿去撕咬缝线,慢慢的把衣服全部解开,而听说花的时间越久,代表两个人的感情越坚贞,越经得起考验。
夜,还很长。
他,有的是时间。
***
次日中午,卧冬拉着棉被惊醒的同时,马上被一双手拉回怀中,视线对上一张迷人的脸,熟悉的细长狐狸眼,有意无意的在诱惑她。
“你……你……”卧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昨夜的一点一滴隐约回到脑海里,严格来讲,这不是她第一次醒来,她在某人一直咬她衣服,像把她当作食物一样吃过一遍时,就不得不醒过来了,然后在迷糊之中任凭他诱惑,根本无法抗拒,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又因为疲累而沉沉睡去。
唉!当真是羞恼人啊!
教主心情十分的好,他咧开好看的薄唇,邪恶的调侃,“娘子,你今天起得比为夫早呢!”
“你……”卧冬“你”了半天也吐不出一句话来,想起自己还是一丝不挂的躺在被窝中,连忙拉着被子就想逃跑,免得受到二次诱惑。
教主哪里容得她逃,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她抓回怀中,装无辜抱怨道:“娘子,不可以始乱终弃啊!”
“你……我……”还没来得及辩驳,红唇便又被封住,新房内又是一片春光旖旎。
透过窗外洒进的日光,苗羽的眼角留意到卧冬雪白的背部,过去一直藏在裹胸布下的绿色刺青,一个得意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不愧是一家人啊!有人又要欠他一分人情了。
***
成亲过了三天,卧冬终于习惯教主动不动就把面具拿掉,故意凑近脸来诱惑她,那张脸生得真是罪过,难怪他平常要戴面具,偏偏她对那张脸又没什么抵抗力,后来干脆全盘放弃,心想看久了会不会麻痹一点,不过她一直到今天才觉得自己的脑袋终于清楚些了,想起还有很多事没有问清楚,差点让他蒙混过去。
“苗羽?”下午时刻,教主通常都在书斋处理离教的一些琐事,今天卧冬在书斋里却找不着他,只好往外去找。
“夫人,你在找教主大人吗?”一个教徒看卧冬探头探脑的,主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