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把他打成那样……”太混乱,她已经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礼多人不怪,明天正式登门道歉吧!”厉婕提议。
“对,买些鲜花素果……”安多丽忙附和。
“呿呿呿,什么鲜花素果?听起来像是要去上坟咧!”厉婕笑嗤。“是鲜花水果啦。”慕语霏被她们俩的对话逗得笑了出来,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嗯,我明天就去。”现在只希望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第二章
第N次对着镜子检视自己缺了颗门牙的可笑模样,杨适楷心里的火山已经是峰峰相连到天边。
他怀疑自己今年犯太岁而不自知,否则怎会只差几步路就可以回家,居然飞来横祸,惨遭一名看似柔弱、实则金刚附体的小女人痛殴?
然后倒霉的隔天想找熟识的牙医装假牙,扑了个空就算了,还得到医师出国一周的坏消息——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偏偏他的牙医要选在他的门牙“遇难”时出国旅游?
这意外状况,又教他当场傻眼,顿时茫然无措。
缺了颗牙,既不雅观,吃东西也不方便,说话还会漏风……可熟识的牙医不在,他又没有那个勇气把牙齿大事交给不熟的人,该怎么办?
他只能忿然沮丧的打道同府,并在回程买了两个口罩.准备轮流替换,遮掩可笑的模样,认命的等待牙医回国。
其实不能怪牙医出国的不是时候,一切都是那个叫慕语霏的女人造成的。
他可是杨适楷耶,畅销男性杂志“男人主义”的总监,成把的女人想要倒贴,他都避之唯恐不及了,她居然把他和色狼划上等号?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对讲机声突然响起,打断他看着齿间黑洞愈看愈不爽的情绪,杨适楷走出浴室接听——
“杨先生吗?一楼大厅有位访客,要让她上去吗?”大楼警卫在话筒彼端尽职通知。
“什么访客?”杨适楷俊眉皱起,不耐的沉声问。
警卫立刻询问访客,随即又说:“她说她叫杨红玉,是你的姑妈。”
姑妈?杨适楷愕然一愣,反射的看向壁上时钟,惊觉午餐时间已过,同时也发现连随身的手机也忘了开机。惨了,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你快让她上来。”他赶紧交代。
被牙齿的事搞得心浮气躁,居然忘了美国的姑妈是昨晚的班机抵达台湾,而且约好了今天中午要和父亲一起替姑妈接风。
现在午餐时间已过,被放鸽子的姑妈肯定是来逮人训话了'
戴上口罩,整理仪容,他打开大门到电梯口迎接姑妈。
“嗨,美丽的杨小姐,好久不见了!”电梯门一开,杨适楷扬起手招呼,口罩遮去他半张脸,只看见笑意拱弯了他的眼。
“切,别以为嘴巴甜就可以弥补你失约的过错。”穿着及膝裙装的杨红玉虽然已经六十出头,身材也微微发福,但因为保养得宜,又没生过小孩,看起来风韵犹存。
“好嘛,自首无罪。”杨适楷上前搀着姑妈进门,立刻投降认错。“我是因为人不太舒服,所以才会没记性,把午餐的约给忘了。”
姑妈对他而言,就宛如母亲一般,在他生命占了极重要的位置。
因为父母在他还小时就离异,母亲放弃了他的监护权,而父亲一个大男人不懂得照顾孩子,于是当时还小姑独处的姑妈便在他五岁到十八岁的期间,扮演了保母的角色,陪伴他成长。
虽然后来晚婚的姑妈远嫁美国,但严格来讲,他和姑妈的感情远比和父母还要亲。
“不舒服?”杨红玉这才惊觉他模样有异。“还戴口罩?感冒了是吗?”在客厅沙发落坐,她立刻抬手摸他额头。
“钦。”杨适楷尴尬漫应。
除了感冒,他临时想不到要瞎掰什么借口解释自己戴口罩的矬样?
一听宝贝侄儿身体微恙,杨红玉就忘了计较他失约的事情,天生母性让她立刻担忧起来。
“严重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不严重,不用看医生啦。”他赶紧拒绝,事实上根本没事,生怕被姑妈押去看病就穿帮了。
“生病了本来就应该去看医生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呢?”跟所有母亲一样.在杨红玉眼中,他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晚点儿诊所营业,姑妈陪你去看医生。”
“呃……再说啦!”杨适楷赶紧转移话题,捧住姑妈的脸顽皮的左右转动,仔细瞧了瞧?“我们这回有三年不见了,我来瞧瞧,啧啧,姑妈,你SKII用喝的吗?怎么都不会老?”
“切!就会消遣我!”杨红玉戳了下他的额头,随即想要拉下他的口罩。“给姑妈瞧瞧你现和有没有比较帅。”
杨适楷吓得赶紧捂住嘴巴。绝对不能让姑妈看见他现在这个丑样子!
“你干么?”她皱起眉头,纳闷他的大反应。
“不能拿下来,我怕会把病菌传染给你。”他一屁股弹到沙发另一角。
“哪有这样就传染的!”杨红玉嗤笑,还是要伸手拿下那碍眼的口罩,这一仔细看,才发现他一边眼睛有瘀青。“歇,你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啦,走路撞到墙……”他敷衍乱答,两手都很忙,一下要捂口罩、一下要挡眼睛。
“啊,姑妈,我去煮咖啡给你喝,我煮咖啡的功力是一流的哦,你坐一下……”杨适楷赶紧找理由落跑,躲到厨房去。
见他跑得跟飞的一样,杨红玉没辙的摇头,索性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电视。
不会儿,电铃声响起,正在磨咖啡豆的杨适楷没听见.她便前去应门。
“你好,请问杨适楷先生在吗?”慕语霏左手捧着花束,右手提着水果篮,客气的颔首询问。
“请问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吗?”瞧见来访者,杨红玉不禁眼睛一亮,暗暗打量起她来。
瞧这女孩,杏眼明亮有神、鼻粱秀气挺直、嘴巴小巧樱红,组合成精致秀雅的五官,气质清新、神韵温婉,让人一眼就觉得喜欢。
“是这样的,我是十六楼的住户,我叫慕语霏.昨天晚上不小心害杨先生受了伤,所以今天是特地来向他赔罪的。”慕语霏据实以告,视线朝屋内张望了下。“他……不在吗?”
“在在在,你进来。”杨红玉忙让她进屋,立刻好奇探问:“你说害他受伤,是怎么回事?”
“我因为晚归,把他误认成坏人……所以打掉了他的门牙。”慕语霏很不好意思的叙述着。
“门牙?!”她像九宫鸟似的重复。
“嗯,这里。”慕语霏尴尬牵唇,指指自己的门牙。
杨红玉不敢置信的瞠目结舌。啊!难怪他刚才死不肯拿下口罩,午餐约会也缺席!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不好,没搞清楚就动手,但那也是因为出于自卫,不是故意的,请伯母谅解……”慕语霏猜想,眼前妇人应该是杨适楷的母亲,连忙先向她致歉,待会儿好多一个人帮帮腔。
“女孩子单身夜归,有警觉心是应该的。”杨红玉安抚的对她微笑。
“歇?”意外的回答教慕语霏一愣。
她单纯娇憨的反应让杨红玉感到莞尔,不禁对她更加喜次了。
“这一切的巧合,只能说是我们家楷楷倒霉,呵呵……”她的笑容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放心好了,他不会再怪你……”
“谁说的!”端着咖啡从厨房走出的杨适楷,立即阻止姑妈擅作主张的代言,目光不善的看向不速之客。“你来干么?”
“杨先生。”一见他出现,慕语霏倏地站起,困窘地说:“我是特地来看看你的状况.跟你道歉的……”
“你觉得道歉有用吗?能还我一颗门牙吗?”他忘了顾虑姑妈还不知道他门牙被打掉的事,直觉反应就是拒绝她的道歉。
“我昨天不是捡起来还你了吗?”她呐呐的回答。
鸡同鸭讲。杨适楷翻了个大白眼,吐气摇头,像是隐忍着怒气。
“既然已经还了,那就没事啦!”杨红玉插花打圆场。
“什么没事?”杨适楷气冲冲的反驳。“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瘀青还没褪、黑洞也还没补,他没那么快消气!
“真的很抱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赔偿你医药费。”道歉不被接受,慕语霏困窘尴尬的脸红耳热,局促的杵在原地,继续表达诚意。
杨适楷还是赏她卫生眼。
不同于昨晚的套装装扮,今天她一身轻便,穿着针织衫加牛仔裤,长发斜扎在颈边,气质更加清新可人。不过,面对一个曾动手害他受伤的人——就算是个正妹,他也很难保持风度。
“有这么糟糕吗?我瞧瞧。”说着,杨红玉趁着杨适楷两手都端着东西,冷不防的起身拉下他的口罩。
“姑妈!你干么?”杨适楷惊愕的瞪眼大叫,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才好,手忙脚乱的赶紧搁下咖啡,凶手却已经把口罩藏进外套里,害他不敢动手冒犯。“快把口罩还我!”
“唷!好可爱哦!”杨红玉突然夸张怪叫 ,还倾身去捏他两边脸颊。“你这样子让我想起读幼稚园大班时的小楷楷。”
杨适楷受不了的垮下眼角,用加菲猫眼神与姑妈对望。
慕语霏噗哧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原来这位女士是杨适楷的姑妈,而不是妈妈。不过,看他们相处的样子,感情似乎很好,杨适楷也好像有点拿她没辙,要是她帮忙敲边鼓,应该就能弭平这次的事。
“你还敢笑!”杨适楷不爽的瞪向慕语霏。始作俑者还好意思笑?一点自觉都没有!
慕语霏赶紧咬住嘴唇,别过头偷笑。
“啧,这么凶做啥!”杨红玉松手,蹙眉一瞪,像劝导小朋友似的说道:“忘了姑妈教你,对待淑女要有绅士风度吗?”
“可是我的牙齿……”杨适楷只觉得火冒三丈,哪里还记得什么风度?没有当场扭断她纤细的脖子就不错了。
“都已经掉了还能怎样呢?就去装个假的嘛,姑妈我后面牙齿蛀光光,还不是去装假牙,跟真的一样呢!”杨红玉还张开嘴巴,拿自己当范例安抚他。
“我有熟识的牙医,可以介绍你去,医药费我会负责。”慕语霏立刻接话,想做些什么聊表心意,可她一开口,杨适楷就忍不住火大。
“谁希罕医药费!”他又一口堵掉她的话。
“哎.人家不是故意的嘛,而且都特地登门道歉了。”杨红玉帮慕语霏说话,又向她使了使眼色。
接收到再接再厉的讯息,慕语霏忙绽开讨好的笑,努力的赔罪。“对呀,杨先生,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区区医药费你不计较,那这样好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做得到的一定帮,好吗?”
“我杨适楷会需要你帮忙?”他踉不拉叽的鄙视嗤笑。
慕语霏语塞,下不了台,热气直冲脑门,烘红了脸蛋和耳朵,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好了好了.邻居间本来就要和和气气的才对,姑妈说没事就没事。”杨红玉拉慕语霏坐下,端起茶几上仪有的两杯咖啡,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客人。“来,喝咖啡,现磨现煮的哦!”
受害者居然被晾在一旁?
“歇……那是我的……”杨适楷来不及抗议,只能眼睁睁接受自己的咖啡被霸占。他有份煮,却没份喝?
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还想要他原谅?
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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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杨适楷回到家,洗完澡,一切整理妥当,打算看个电视休息一下,可屁股才沾上沙发,电铃声却马上响起。
“还真会挑时间。”杨适楷无奈叹道。
五天以来,他每次下班回家梳洗过后,椅子都还没坐热.电铃就会响起,而来者就是楼下那位脸皮媲美城墙厚的慕小姐,以各种理由来“敦亲睦邻”。
他怀疑她是不是在哪个角落装了监视器,否则为何每次他正要闲下来时,她就会抓准时机按电铃?
他叼着烟前去应门,毫不意外的看着门外端着一锅不知什么的慕语霏。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家的?”他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比她早开口。
“哦~~我到阳台上抬头一望,就知道啦!”她随口掰,不能出卖透露消息的警卫大哥。
他挑挑眉,觉得的确有几分可能性便没再追问,注意力转到她手中端着的东西。
“今天又是什么了?”每天变换的花样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红润嘴唇像初春绽放的绋樱,扬起柔美笑意,慕语霏热络笑道:“八宝粥。最适合没有牙齿的人吃了!”
不中听的话让他陡地眯起眼,心情开始不悦。
“你一定要强调这一点吗?”他连想咬牙切齿的说话都会漏风。
慕语霏吐了吐舌,装作若无其事的钻进屋里,直达饭厅——经过最近每天造访,她对他家的客厅、饭厅、厨房,都已经很熟了。
就一个单身汉而言,他的住处实在干净整齐得令人惊叹。
相同的格局,她们的住处走的是温馨浪漫风格,而他屋内的陈设装潢简约时尚,很有格调,采用的家具质感一流,家电都是最新科技,看得出他是个讲究生活品味的人。
客厅的展示柜里,一边收藏了数不清的汽车模型、变形金刚,另一边则陈列了各种洋酒,透露出他虽然是个成熟的男人,但仍保有赤子之心——这样的人,心肠不会硬到哪儿去,所以她相信只要诚意够,一定能取得他的原谅的。
“你的牙医快回国了吧?”她取来瓷碗装盛,一边问道。
“后天。我大后天就可以去把这该死的黑洞补上了。”说这话的同时,他不禁恶狠狠的横瞪向她。
“太好了,你恢复之后,我就不会那么内疚了。”她松了口气。
“你犯错是事实,我就算恢复了,你还是要心存愧疚。”接过她递来的瓷碗,他鸭霸地讲。
慕语霏努努俏鼻,横睇了他一眼。
“我是害你掉了一颗牙齿,又不是害你残废,有没有这么罪不可赦啊?”她咕哝着,抱怨他生气太久。
其实她有点被搞糊涂了,要说他心眼小嘛,他又没有索取什么赔偿,也似乎没打算把事情闹大;可若要说他肚量大,也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不停计较,对她说话也不是很客气。
“要真是那样,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哪还能这么轻松!”他耳尖的听见了,淡淡冷哼,兀自品尝着八宝粥。
“我不觉得现在有轻松呀!”她笑笑的跟他抬杠。
“才每天送甜品点心来就觉得不轻松了?”他睨着她调侃。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其实他也了解到,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否则她大可不必天天上门献殷勤,拿热脸贴冷屁股,毕竟一切真的只是意外,而她会动手是出于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