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昏的呆坐着,忍不住鼻酸,眼眸浮上一层迷蒙水雾。
这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批评湛天祈,他从没做错事,做错的是她,是她先伤害了他,才会造成今天这等局面。
唐苇苇丢下报纸,也不管公司要求员工这个月严禁请假迟到早退的规定,她搭上计程车直奔湛天祈的住处。
跟熟识的警卫打过招呼,唐苇苇来到位于顶楼的住处,她从门口的观景盆栽底部摸到备用钥匙,迳自开门进入公寓。
离开一个多月,这是她头一次踏进这里。
打开公寓大门,她呆若木鸡地瞪着眼前——
以前,公寓由她负责整理,她有洁癖,花很多时间和心力来维持干净整齐。
如今眼前客厅一片狼籍,茶几上堆置着垃圾报纸泡面碗,衣服鞋子四处散置,一团乱的景象让她差点没昏倒。
小心翼翼找到足以走动的空间,她拧眉走进凌乱一片的屋内,轻轻推开主卧室的房门望着里头——掩上的窗帘遮去外头的光线,一片昏暗的卧室里看不出整齐与否,只见床上棉被隆起。
他还在睡,唐苇苇轻巧的将门关上,决定趁他睡着时把屋子清理干净。
整个上午,手机有很多通未接电话,是公司打来的,也有母亲的来电。
唐苇苇没有接,只传了简讯给母亲要她别担心,另外联络了关淑惠,拜托她帮忙请一天病假。
她忍着头痛发烧的不适,在客厅和厨房来来回回忙碌着,把垃圾打包起来。花了一个半小时,终于让屋子恢复整洁。
消耗不少体力,劳动过度让身体不适更加重,头痛的症状更显着。
她疲倦虚弱的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唐苇苇,谁准你进来的?”
一声愤怒的吼声让她的头痛指数瞬间往上飙,耳膜跟头差点当场爆炸。
唐苇苇咬着粉唇勉强站起来,回头看着顶了一头乱发的湛天祈,他消瘦憔悴的样子委实惹人心疼,他眼底的忧郁让她非常自责。
“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进来,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他看起来很不好,而造成这一切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她。
“出去!”尽管希望她回来,但他的落魄依然不愿也不能被她看见。
她文风不动。
已经下定决心来挽回他,说什么她都不走!
她不想离开,想陪伴在他身边,就算只是一天也好。
“天祈,可不可以别赶我走,让我留下来好吗?”
他沉默不语。
她为何央求留下?留下来凌迟他的心吗?
“天祈……我很抱歉。”
口口声声说抱歉,令他想到她执意分手的决定,她不知道她每一句道歉都让他心里的伤口更加疼痛吗?她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他需要的从来就不是道歉。
她坚持留下,不打算走人,把他的逐客令当耳边风。
湛天祈神情一冷,高大瘦削的身影突然朝她逼近,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胸前,眼里闪着残忍的光芒。
“不走是吗?那就别后悔,我给过你机会的。”
猝不及防,他低头粗鲁的封住她的唇,将她用力压在沙发上。
她惊吓的挣扎,在他身下哀求。“天祈,别这样,我——”
哀切求饶声被他吞没,他一手扯掉她的外套扯开粉衫,几颗扣子掉落到沙发底下,唇贴上她洁白的粉胸,他因愤怒而失控,却在感觉到她体温异常的瞬间冻结住——
猛地抬头,瞪着她挂着斑斑泪痕的惊惧小脸,他眼底闪过一丝狼狈。
猛然抽离她的身上,他别开眼逼自己漠视她眼里的惧意和酸楚。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闯进来,我是担心你。求你别这样对待自己好不好,你快点振作起来,别再让所有爱你的人担心。”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好意,我的日子怎么过跟你无关。唐苇苇,我要的不是你的同情,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下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转身走入卧房,他当着她的面甩上门。
湛天祈闭眼靠着门扇,面容情绪万分紧绷,给她难堪和压力,他自己也不好过,凌迟她,他自己的心比她更痛几倍……
第8章(2)
唐苇苇抖着手抓住敞开的粉衫衣襟,扣上外套的钮扣,尽管他用糟糕的方式来对待她,但她清楚湛天祈绝对不忍伤害她,要不他不会停手。
她还是待了下来,并未离开湛天祈的公寓,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想了很多也悟通了很多事。
以前她担心有前科的父亲给湛天祈带来舆论压力,现在看看他闹出的这些负面新闻,让她先前的顾虑似乎变成多余了。
与其把他推向一个悲剧婚姻下场,她应该鼓足勇气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一起努力,而不是背弃他,自己一走了之。
越想头越痛,她昏昏沉沉的倒在沙发上,发烧让她很难受,浑身发冷冒冷汗,单薄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湛天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的几乎要把地板踩坏。
他等了又等,却等不到她开门离去的声音,但心里又担心她现在这情况,一个人离开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如果不能回到他身边,她为什么非留下来不可?
只是同情他现在的处境?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被同情,他要的只是她的认同,需要她愿意跟自己一起努力的勇气,如果她没有这样的共识,他再如何费心挽回也只是徒劳而已。
他只能继续赌下去,继续等待下去,等她自己想通的一天到来。
突然间,外头传来砰的一声声响。
湛天祈惊慌的打开房门往外冲,只见唐苇苇倒在沙发下,双眸紧紧闭着,脸颊是奇怪的潮红,呼息急促。
他抱起她,怀中那比半小时前更灼烫的身躯让他心惊胆跳。
不过才短短的时间,她竟然高烧到半昏迷的状态!
“苇苇、苇苇,你撑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昏昏沉沉间,唐章苇感觉有人在身旁走动。
有个很温柔的力道帮她擦汗,帮她换掉一身湿透黏着皮肤的衣服,抱着她,慢慢喂她吃药。
她觉得好冷,不自觉地抓着那人的手,小嘴发出呓语,眼角闪着脆弱的泪光。
身旁的大床蓦地下陷,一具火热的躯体靠近她,她被抱个满怀。
唐苇苇反射性的偎向那堵令人安心的热源,寻求温暖慰藉。
身体不适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身体里像有把火烧着,但体外却泛着冷,这样冷热交替的折腾像经过了一世纪之久才逐渐减缓消失。
“乖,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苇苇,别动,乖乖睡觉。”
“宝贝,你好像退烧了,是药效发生作用,你乖,来,再把这包药吃了。”
整晚,耳边一直有着熟悉的声嗓,很有耐心的哄着她。
她很听话,意识迷迷糊糊间被喂了一包药丸,喝了几口水后,舒服的偎着那堵宽阔的胸膛沉沉入睡。
唐苇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她终于退烧清醒过来时,人就躺在熟悉的房间里。
她转头看见床边柜上有药袋,上头写着她的名字。
天祈带她看过诊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是病昏头了吗?
头还是有些胀痛着,不过感觉真的好多了。
她捧着微微胀痛的头,撑着虚弱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她找着湛天祈的身影,但房间里一片清冷,连他的气息都没有,床畔的温度是冷的。
就在唐苇苇失望到严重怀疑自己是作梦时,适巧湛天祈打开房门走进来。
他小心捧着一个碗公,看她已经清醒过来,脚步顿了一下,眼神蓦地一整,佯装冰冷。
凝视着他没有温度的眼神和表情,唐苇苇心痛的明白,他是真的不想理她了,自己再继续待下来只会给他带来困扰。
“我……睡在这里多久了?不好意思,占用你的床。”
唐苇苇急着下床,不顾自己身体仍旧处于虚弱状态。
脚丫才踩上地板,她急着站起来的下场就是一阵晕眩朝她席卷而来,让她单薄的身子晃了一大下。
湛天祈大步走过来,碗朝床边柜上一搁,急着将她拥入怀里。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再也装不了冷漠,他将她抱起来,轻柔的将她安置在床上。
“躺好,你现在很虚弱,不能随便下床走动。”
“你……不赶我走了?”她目光哀怨的睇着他,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他幽幽吞下一口叹息,表情显露无奈。
“你都病成这样我还赶你走,会不会太没良心?”
“所以——你不会再赶我走了?我可以留下来……对不对?”
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她现在万分懊悔当初太过独断的抉择,她想求得一个谅解的机会。
对上她满怀希冀的眸子,湛天祈有一瞬间是心软的……
“不!”可一开口,却是毫不留情的浇她一头冷水,灭了唐苇苇心里那微渺的希望。
“你身体出状况我才会同意暂时收留你,等你状况恢复差不多之后,我会送你回去。”
如果真不想理她,他大可打电话给母亲来把她接走,或直接把她丢在医院里。
她唐苇苇虽然笨了些,但可没笨到看不出来这男人关心她。
“这么好心肯收留我还打算送我回去,还帮我煮了粥,你对我真好,代表你心里还是在意我关心我……”她偷觑着他的表情,豁出去的把心里的话大声说出来。
“天祈,我们和好好不好?”
“哼,我是良心未泯。”好!可是他不能就这样答应她,不给她一次震撼教育,她不会知道在乎有屁用,真心换绝情,说分手就分手,马上搬离他的住处,离开前连捎封讯息都没有,走得非常潇洒。
“把这碗清粥吃了,然后把药吃掉,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半,我顶多收留你到八点,两小时后我开车送你回去。”
他冷着脸,照本宣科似的把圣旨读完,然后转身走人,刻意忽视她那句鼓足勇气才吐出来的请求。
背对着她,他悄悄勾唇露出一抹浅笑,黑眸闪烁。
唐苇苇怕他一走不回头,吓得跳下床,可急促下床的下场就是腿软的往前摔去,她以很奇怪的姿势抓住他的裤管,差点把他的运动裤给扯下来。
他扯住下滑的裤头阻止春光外泄。
“你这是做什么?要我喂你吃粥?唐苇苇,你现在没有这福气,我湛天祈也是有尊严的,跟我分手的女人我干么宠,把她踹开都来不及——”
“你舍不得。”话说得那么狠,可却对她好好。
收留她,带她去看病,还亲自洗米煮粥。
同住这三年他何时下过厨,从来都是她张罗吃食,他舒舒服服的等着饱餐一顿。
“要不要试试看?”他作势抬高长腿。
“如果踹我一脚能让你拽愤消气的话,来吧!”她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
湛天祈气得牙痒痒。“你以为我不敢吗?”
蓦地,她表情突然变得古怪。
“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这样子好像小狗撒尿的动作喔。”
“唐、苇、苇!”他气得俊脸胀红一片,刚刚的气势完全不见,一整个弱掉。
“有!干么?”小手举高高,粉唇偷偷提着笑。
看着她那双状似无辜的眸子,看着她憋笑的古锥表情,他爬了爬凌乱的头发,抖着嘴唇说不出任何指责。
“祈,我真的很该打,很欠揍,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她懊恼的抡着粉拳朝自己头上挥拳,又趴在地上磕头,一副懊悔莫及的模样。
“拜托,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和好好不好?只要你肯答应跟我和好,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唯一能原谅你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回到我身边跟我!起并肩作战,但你说什么也不肯,还无情无义的把我抛下,不管我的死活。”
湛天祈眉头深锁,神情谨慎肃穆。“唐苇苇,你想清楚再说,不要耍着我玩。”
“我如果不管你的死活,不会冒着被你报警撵出去的风险偷偷跑进你家来。”
她为自己辩驳,争取被原谅的机会。
“分手这段时间,我所受的煎熬不会比你少好吗?我总是担心受怕,怕你哪天上社会新闻,更怕你变成你哥那样,落入一个悲剧婚姻里痛苦的生活着……”
说着说着,比委屈更多的复杂不安情绪尽数涌上心头,眼泪扑簌敕落下来。
一手仍揪着他的裤管不放,一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她哭得不能自已。
湛天祈蓦地笑了,一个多月来低落沮丧的心情因为她的认错一扫而空。
“别哭了,你哭的样子很丑。”
“丑就丑,反正没人要了。”
“没人要了才回头来找我,唐苇苇,我行情没那么差,我不会吃回头草。”
哼哼,风水轮流转了。
吼!她都拉下脸、不顾自尊地低声下气到这等地步,他竟然还不肯点头。
“算了,不要和好拉倒!”
湛天祈脸一绿,这该死的女人,就不能坚持下去吗?才说她几句就放弃了,看来并没有真正下决心。
“唐苇苇!”
一颗枕头朝他砸过去。“坏蛋!”
他炸毛了。“唐苇苇,要求人家原谅,身段得放低点,你竟还敢动手?”
“不原谅我就拉倒,反正还有主任要我,主任追我三年了,我一直不肯点头,现在我改变主意,我明天就去找主任,告诉他哇啊——”
湛天祈一个飞扑把她扑倒在床,仗着人高马大把她压制住,对她大喷怒气。
“门都没有!你敢让他追,我明天就让他回家吃自己!”
“哼,你别忘了,你早被公司扫地出门,现在的身分可不是高高在上的处长,说不定连集团大门都进不去——”在他恶狠狠的瞪视下,她闭上嘴。
真糟糕,不小心在他伤口洒了盐。
“唐苇苇,你到底是认错还是不认,态度这么嚣张?”很好,他的策略奏效了,这女人终于愿意回心转意。
湛天祈心头乐歪歪,可表面不动声色,继续摆谱还不肯软化,为的就是要百分之百确定她的心意。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啦。”她做错事,错得离谱,她会好好反省面壁思过。
“祈,我们和好好不好,分手就当我没提过,我搬回来跟你住好不好?让我继续当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一连串软言软语的好不好求着他,她挨着他撒娇,小嘴噘起在他脸颊唇角烙上轻吻,小手在他身上轻轻抚弄。
意图用美人计迷惑他?
湛天祈可不是省油的灯,哪这么容易让她过关。
他别开脸拒绝她粉唇的碰触,抓住她乱摸一通的小手。
“我可以考虑看看,从现在起你要好好表现,等我确定你通过了,我再给你答案。”
唐苇苇差点没晕过去。“你怎么这么难沟通,我都不顾尊严求你了,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