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珠早打从一进门就心不在焉,一双眼直盯着她身后,恨不得冲进屋去找寻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一听见这话,立马说:「爹,我亲眼着见夏以烟和一个男人行为亲密,还听见她说要先回家等那男人。」
「好,很好,小小年纪居然敢私藏男人!升宏,给我进去搜!」夏杰虽然畏妻,长年不管这些侄子侄女的死活,可在他心里,大哥已故,家中也无长辈,他就是夏以烟的长辈,侄女做出这等令家族蒙羞的事,他自然得上门管教。
「是。」钱虹和夏杰有副好皮相,夏升宏长得自然也不差,可那一双眼却有些浊黄,双颊凹陷,眼神里闪着淫邪,一瞧就不是个好东西。
就是现在,众人眼底全是对房子的贪婪,他的眼底却只有眼前貌美如花、犹如天仙一般清丽的堂姊,眼中赤裸裸的淫念毫不掩饰。
他朝着夏以烟冲了过去,那模样一点也不像要进屋找人,反倒像是要扑向夏以烟。
钱虹见状沉了脸,自家儿子什么德性她可是再清楚不过,然而这小贱人可是他的堂姊,他那急色的样子是想让人诟病是不?不过,儿子这番举动倒是提醒了她,她有个侄子年龄和夏以烟相当,且十分听她的话,若是让那在侄子娶了夏以烟,是不是代表,不只眼前的好处,就是夏以烟将来赚的钱,也将全都是她的?
这一想,她的双眼倏地一亮,觉得这主意好极了。
看着朝她扑来的夏升宏,夏以烟浑身爬满鸡皮疙瘩,她没想到从未见过面的堂弟居然是这样的货色,这家伙居然连堂姊都想染指,简直恶心至极。
她想闪开,可她一闪不就让他闯进屋了?先别说里头除了银两外还有药材,最重要的是卉儿在屋内,她怎么可能让他进去。
所以她想也未想,抬脚用力朝着扑来的夏升宏踹去。
这么个恶心的家伙,她连碰都不想碰到,勉强用鞋底招呼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啊——」夏升宏没料到这个美丽的女子居然吭也不吭便一脚端来,踹得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力气还特别大,直将他踹得差点滚至大门。
这惨叫让一干人傻了,正打着如意算盘的钱虹嚎了一声,忙上前要扶,「升宏?升宏!你怎么样?」
夏升宏捂着下腹,痛得冷汗直流,那冷汗有一半是吓的,要知道,若是方才那一脚稍稍再偏一点,他用来快活的命根子恐怕就不保了。
「娘,她这是想害儿子绝子绝孙!」忍着后怕,夏升宏气恼地瞪着夏以烟。
闻言,钱虹双眼红了,她就这么个独子,夏以烟居然如此狠毒,她自然不能放过。
她霍地站起身,左看右看,发现角落有根竹扫,她冲过去抓起扫帚便要往夏以烟身上挥下,「贱人!居然敢伤我儿子!看我怎么教训你!」
她早已忘了出门前各种胁迫利诱的盘算,眼下她只想替夏升宏报仇。
若是以前的夏以烟,别说将一大男人给一踹到门口,就是身强力壮的钱虹,她都不是对手,可这些日子经过那些天材地宝的洗礼,体内又有了灵念,她的体质比起一般人好上数倍,虽说比不上那些武林高手,可对付一个农妇那是绰绰有余。
见她眼一睐,正想来个空手夺白刃时,突然一声厉叫从钱虹口中而出——
「啊!好痛——」
随着她的痛呼,她的手突然软了下来,垂在腰侧,动也不动,手上的竹扫帚,自然跟着掉了下来,落在雪地上。
「滚出去!」
一道比雪山还要冰寒的嗓音传来,众人下意识望去,就见墙上位立着一个宛若孤鹰一般,穿着一袭墨黑衣袍,黑发飘飘的俊美男子。
夏明珠双眼倏地发亮,难掩兴奋的低喃着,「他果真住在这……」
相较于女儿的兴奋,夏杰被如其来出现的男子的眼神一扫,一双眼险些软下。
那是双极为冷酷的眸子,锐利如刃,充满着煞气与杀戮之气,彷佛只要他一动,那一双眼便能瞬间将他消灭。
那般恐怖的气势造成的危机感,就是在山里遇上熊瞎子,他都没感受过,眼下居然只是区区一眼,便让他浑身泛起冷汗,不过眨眼之间,已汗流浃背。
「我的手……我的手好痛……」钱虹痛得哭出了声,捂着自己不能动却痛得几乎要她命的右手臂。
钱虹的哭喊让夏杰回过神,忙上前察看,在看见她那明显脱臼的手时,顿时气红了眼,完全忘了方才的胆怯,瞪向眼前的黑衣男子,「你是谁?为什么伤我妻子?」即便愤怒,他依旧忌惮着眼前之人,没敢上前。
「爹,他就是夏以烟私藏的男人。」夏明珠忙出声。
夏杰一听,脸都绿了。
一个见不得人的家伙,居然如此冠冕堂皇的出现在「他」夏家,甚至还伤了他的妻子!
钱虹这时缓过了劲,先朝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确定夏升宏看懂,不着痕迹的往门外挪时,她才强忍着说:「相公,你可看见了?明珠没说,你的好侄女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私通,甚至将人给带回家自毁闺誉,她这可是给大哥大嫂蒙羞,让咱们夏家丢脸,若是这事传到了族里,你还要不要脸呀?」
若是平时,精明的钱虹万万不会招惹眼前犹如煞神的男人,可此时她已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在亲眼看见夏以烟这比他们家大上不止两倍的房子,看见夏以烟和夏以卉身上那细致秀美的衣裳,以及门内隐隐可见的华丽家俱之后,她什么顾虑都没了。
在她看来,夏以烟再如何也不敢忤逆夏杰,夏杰是他们唯一的亲人,除非她一辈子都不嫁人,否则他们就是她的娘家人,她以后的依靠,她若是聪明,就该乖乖听话,将眼前的一切全都给他们,那么他们还会留条后路给她。
夏杰没什么本事,除了怕老婆外就是好面子,没面子甚至比要了他的命还严重,此时听见钱虹的话,他怒火更盛,生生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夏以烟给丢光了,「夏以烟,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家里住了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夏以烟眯起明眸,淡声说:「别忘了,我们两家早已分家,我爹娘没带走分好,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她此时是愤怒的,虽然早有想法要让阿燕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后坑村,可不是用这样的方式,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夏明珠。
阿燕此时已来至她身旁,夏以松和夏以卉也从后门走来,缩在两人身后,惊慌而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一家。
夏杰没想到她居然这般桀骜不驯,那语气、那态度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气得他又骂,「你究意懂不懂得什么礼义廉耻?分不分家,我都是你叔,我当然有资格管你!」
谁知夏以烟根本不理他,冷声又说:「你想管是你的事,我听不听是我的事,如果你们来是为了这事,那我知道了,不送。」
「你、你——」夏杰气到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眼看丈夫词穷,夏以烟又和以前不一样,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钱虹疼得满是冷汗的脸一沉。
看样子,夏以烟是不可能乖乖听话替她赚钱了,这让她气恼,却也不得不放弃这棵摇钱树,但至少她得把房子弄到手。
打定主意,钱虹又说:「相公,你说的对,无论如何你都是他们的长辈,外人要是知道这事,丢脸的可是咱们,这脸咱们丢不起。既然她不听管教,也就不配当夏家人,你是她的长辈,看权力将她给逐出家族。」
只要将人赶出去,眼前的一切自然全是她的了,至于夏以松和夏以卉?两个小娃娃而已,她压根不放在眼里,过阵子寻个理由赶出去便是。
这提议让夏杰一怔,他本没想过要如此,但经钱虹提醒,亦觉得应该如此。
「你没那资格!」对眼前极品的一家人,夏以烟真的觉得厌烦,在她心里,夏杰这样的货色根本不配当她的家人,自然也没资格管她,可她忽略了这朝代的律法以及东耀国对孝道的重视,她无父无母,夏杰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以东耀的律法来看,的确有资格将她除族,甚至剥夺她所拥有的一切财物。
「有没有资格,你很快就知道,我这手可不是白伤的,就算你不认,我们还是你的叔叔和婶娘,伤了婶娘,这可是不孝,你就等着官府来抓人吧!」
钱虹露出一抹笑,她当初能算计夏木夫妻的家产,靠的可不只是撒泼吵闹。
闻言,夏以烟一怔,这才发现那被她一脚踹到大门前的夏升宏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心里有些不安,事实上她也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就能结束,否则古大叔也不会再三叮咛,绝不能让人看见阿燕出现在她家。
眼看外头渐渐围了一批人群,那些原本对她十分和善的邻居有着担忧,却有更多的不认同,这让她心更沉,隐隐觉得好不容易挣来的一切,很有可能在这一瞬间被钱虹给毁了。
比起她的不安,阿燕那双沉凝的黑眸则是闪过一抹杀机,手一挥,坚固的铸铁门蓦地关上,杜绝了众人的眼光,也让钱虹三人一惊。
他们看见了阿燕眼底那浓烈的杀机。
「你、你想干什么……」原本得意洋洋的钱虹怕了,手臂的痛在刹那间放大了数倍。
夏杰原本就对此人十分忌惮,此刻虽恼怒,心里的紧张却也不少,紧紧抱着钱虹,警戒的盯着眼前浑身冰冷的男子。
只有夏明珠还搞不清状况,依旧像个花痴一般,迷恋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觉得再也没有人比得上他那通身的气势。
夏以烟察觉到阿燕的杀机,忙拉住他,摇了摇头,「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当。」
她不清楚阿燕之前是怎样的人,却能感觉到,杀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他若真要出手,夏杰一家绝无生还的可能,问题是,这其中有个漏网之鱼,加上外头的邻居也不是死人,他这么做不仅解快不了事,还可能惹祸上身。
阿燕黑眸更沉,夏以烟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有想到,只是在听见钱虹威胁夏以烟的刹那,他的愤怒与本能告诉他,杀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事,就是捅了天,他都有办法扛下,他隐隐觉得他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和自己的身分有关,可惜的是,他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否则他绝对会亲手将这些威胁夏以烟的人除去。
第八章 成为她的相公(1)
事情还没解决, 门外却突然闹了起来。
「开门!官差办事!」
这声音犹如天籁,夏杰霍地跳起,三步并两步的前去开门,看见门外两名官差和夏升宏时,他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指着夏以烟气愤填膺的说:「大人,您来得正好,这不知廉耻的丫头是我的侄女,她与身旁的男子私通,不仅将人藏在家中,还违逆长辈,说我这个做叔叔的没资格管教她……这笔丢脸之事本不想闹至官府,可我这侄女不受教,不仅不知悔改,还出手打伤婶娘,这才让犬子去请大人们过来,为的就是要将这不孝的侄女给除族。」
「除族!」左邻右舍倒抽了气。
他们虽没想到待人和善的夏以烟会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可除族似乎太严重了些……
有些心软的妇人忍不住开口说话——
「夏二,你们两家早就分家,你多年来不管他们的死活,怎么今日突然找上门?」第一个开口的是陈大娘,她家和夏家比邻而居,感情本就好,加上夏以烟发达后三不五时便送些东西来给她,她自然得开口帮腔。
「就是说,小烟也是年纪小才会做错事,小孩子好好教就是,何必闹成这样……」王大婶也开了口。
最后开口的是听见风声拼命赶来的古益,在看见眼前一幕,顿时气得眼都红了,喊道,「是谁说烟丫头私藏男人了?」
「古大叔!」夏以烟双眼微红,看着拔开人群来到她面前的古益。
比起夏杰,古益反而更像她的亲人,在她出事时不问对错,义无反顾的护在她身前,而不是指责她、唾骂她,在这一刻,她已将古益当成自己的亲人,以后不论她是好是坏,她都会将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侍奉他至终老。
「古大哥,这事和你没关系。」夏杰皱着眉,看着这如同他亲哥哥一样的男人。
「怎么会没关系?」古益心里着急,对着夏杰就是一阵骂,「夏杰,你究竟是怎么当人家叔叔的?当年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大哥大嫂都能赶出门,现在居然连侄女的家产都要贪,甚至不惜用除族这样的方式,闹到官差都上门。烟丫头可是你的侄女,是你大哥的血脉,难不成你的良心被狗给啃了不成?」
古益连猜都不必猜,就知道夏杰出现在这的原因。
当年夏木夫妻过世,夏杰没出现,夏以烟跌入山谷,险些救不活,他也没出现,就是王丰那票人上门讨的债务,也包括他儿子夏升宏欠下的……这些时候他都没出现,偏偏在夏以烟赚了钱、盖了房子后出现一出现便是精心算计,他所图为何,众所皆知。
这一顿骂让夏杰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开始他并不苟同妻子的做法,贪图侄女家产这事,若是让人知道他的面子往哪搁?若不是妻子和女儿一再劝说,还说夏以烟藏了个男人,他也不会前来,然而在亲眼着见夏以烟真窝藏了个男人时,他怒了,他重面子,夏以烟这般作为先疑是丢他的脸,这让他下定决心,与其让她拿那些钱去养个野男人,倒不如将这一切夺过来,如此他才能大哥照顾夏以松和夏以卉。
夏杰给了自己一个能冠冕堂皇霸占侄女家产的理由,然而此时被古益这么直白的给说出口,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夏杰气得脸都红了,半句话也说不出,钱虹见状忙出声,「这是我们夏家的家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判。」接着对着官差又说:「大人,还请您将我这不孝的侄女给带回,对或错,只要对簿公堂便知,我相信青天大老爷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她就是要侵占夏以烟的家产,她不像夏杰好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
她钱虹就是贪,就算没理,可只要他们还是夏以烟的叔父和婶娘一天,她就吃定了夏以烟。
钱虹双眼放光,手臂的痛楚彷佛全消失了,她脑中想的全是搬进眼前大屋的画面。
两名官差打一来就没说半句话,毕竟这样的事他们看得多了,不是夏升宏找来时塞了不少银两,这大冷天的,他们才懒得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