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墨枭这么一说,燚衍不吭声了,好半晌,才又嘴硬的说:「再等等吧,瞧她那模样,都快养不活自己了,若她能活下来,并长进一点,本大爷再考虑要不要收了她。」
他是上古存留的守护兽,这朝代不像上古,充满灵念,若没有族人的供奉,他只能等着殒落,可要骄傲的他去教一个愚材,他还是老大不愿意。
墨枭连话都懒得应了,没见过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人看到了,走了。」燚衍不耐的扔下话,咻地一声,便已离去。
墨枭见状,冷然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才跟着离开。
第一章 穿越到贫穷之家(2)
直到小屋再次恢复宁静,被冻得快成冰棒的夏以烟这才蓦地惊醒,慌张的四处张望。
「是谁在骂我?」她搓着泛着鸡皮疙瘩的手臂,看了看一眼就能扫视完的小屋,确定没有异样,这才嘀咕着躺回床榻,「怪了,我明明听见有人在说话呀……怎么这么冷呀……」
早晨,夏以烟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她昨夜作了个梦,梦里一直有人在说话,她还听到有人骂她是发育不全的次货,害得她整晚没睡好。
夏以烟叹了口气,梳洗过后,背起竹篓出门。
她打算趁夏以卉和夏以松未起床前到山上去寻宝,以免再被扒着大腿不让她走,又怕两个小家伙起来后找不着人,于是绕至古大叔家,想请他照看一会儿,没想到开门的却是古大叔的女儿古秀娥。
古秀娥一看到她便是一阵冷嘲热讽,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自然不想与这人一般见识,转身要走,谁知这疯女人拦着她。
她绕过古秀娥,明明没撞到,古秀娥却跌坐在地,她好心要扶古秀娥起来,这疯婆子却拿起石块往她头上砸。
夏以烟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冷不防地被砸了个正着,痛得她倒抽了口气,「嘶——」
她吃痛的抚上额角,发现不仅肿了起来,甚至还微微的渗了些血,内心不禁升起一股怒火。
古秀娥见打中了她,一扫方才的不悦,愉快的拍手叫好,「活该!谁让你破坏我和赵顺的感情,打不死你,就让你破相!」
古秀娥和夏以烟虽说打小一块长大,可随着两人渐渐长大,她看夏以烟愈来愈不顺眼,一方面是因为夏以烟那愈大愈出众的面貌,让她心仪的男子对夏以烟一往情深,导致说亲被拒,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自家爹娘对夏以烟比她这个亲闺女还要疼。
这话让夏以烟怒火更炽,想要狠狠教训她的念头一起,刹那间,彷佛有着什么冲向她的额间,她感到额间一热,那股热流像是要冲出体内似的,炽热难挡。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就要骤起的变化。
「秀娥!」
这一声令夏以烟蓦地回过神,她下意识伸手拂过有些发烫的额间,却什么也没摸着。
「爹!」
古秀娥见自家爹来了,一反方才的骄纵,委屈的指着杵在一旁的夏以烟大声嚷着,「爹,她欺侮我,打我又骂我!爹,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她!」
古益匆匆赶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陈大娘。原来两人争吵时,一旁的邻居陈大娘怕夏以烟吃亏,特地去将古益给找了回来。
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则是生死之交的女儿,古益左看右看,并没有为难,而是问夏以烟,「烟丫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古秀娥瞪大双眼,又气又恼的喊着,「爹,你不信我?」
又是这样!每次她和夏以烟起争执,爹都问也不问就站在夏以烟那边,她真不明白,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夏以烟听见问话后,原本满腔火气倏时消了大半,目光一柔,轻声说:「没什么事,是秀娥对我有些误会,古大叔,真对不住,让你跑一趟。」
一听见「误会」两个字,古益当下了然。
他知道自家女儿为了那未成的婚事一直记恨着烟丫头,他也清楚这事压根不关烟丫头的事,是赵顺自己一厢情愿,烟丫头对他根本无情,然而秀娥听不进去,执着的认为是烟丫头害她和赵顺的婚事没成,为了这事,他也是烦恼不已。
暗自叹了口气,古益才发现她一直捂着额,「烟丫头,你的头怎么了?」
夏以烟看着仍赖在地上的古秀娥。
古秀娥原本气恼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心虚,旋即恶狠狠的瞪向她,警告她别多话。
见状,夏以烟勾起了笑,缓缓放下手,露出那渗血的额,引来陈大娘一声惊呼。
「这是怎么了?小烟,这……这……」她刚才离开时,两人可是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就一个跌坐在地、一个破了相?
陈大娘再认真一看,发现夏以烟额上伤得颇重,而古秀娥虽跌坐在地,看起来倒是没怎样。
这一猜想,陈大娘倒是不好把话说出口了,只是同情的看着夏以烟。
古益的脸色不太好看,自家女儿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见到那伤口,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问不出口,只能满怀歉意的看着夏以烟。
那愧疚的眼神让夏以烟叹了口气,她软声说:「古大叔,我没事,是我方才不小心磕着了,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她不忍让这真心疼爱她的长辈为难,于是替古秀娥隐下了罪行。
谁知,古秀娥见她当真不敢说实话,以为她是怕了,顿时翘起了下巴,得意洋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对她说:「若不是你动手打我,又怎么会去磕到?说到底,就是你自个儿活该。」
这女人!夏以烟心中的火又升了起来,正想开骂,古益已早她一步斥道——
「够了,给我回屋去。」
他怎么会不清楚烟丫头是看在他的脸面,才替秀娥隐下罪行,要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敢下这般狠手,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嫁人?
可惜他就只有秀娥这么个独生女,自小如珠如宝的疼宠着,当他惊觉将女儿给宠坏时,这性子早已养成,想改都来不及,他悔不当初,只能努力拘着点。
「爹!」古秀娥气得跺脚。
「回去!」古益恨铁不成钢的又喊了次。
最后,古秀娥恶狠狠的瞪了夏以烟一眼,才转身回屋。
陈大娘见没事了,也跟着回屋去。
待两人都走了,古益才一脸愧疚的朝夏以烟道:「烟丫头,又让你受委屈了,都怪我教女无方,你放心,我等会儿就进城替你请大夫,绝不会让你留疤的。」
女子破相可是大事,夏以烟不仅不闹,还替自家闺女掩饰,他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到,他良心过意不去。
「古大叔,您别破费了。」夏以烟忙挥手,「这点伤,我自个儿去山里摘些药敷着就好,不打紧的。」
她懂药理,很清楚什么药草能祛疤痕,压根就不需要请大夫。
「你又要去山里?」听她又要入山,古益瞪大了眼,脸上写着不赞同,「丫头,你的伤才刚好一些,这一去若是再出意外可怎么办?不行,你要是有困难就跟我说,我不能让你再去冒险。」
古益和夏以烟的父亲夏木是生死之交,有一回他和夏木进山狩猎,遇上了只熊瞎子,那熊瞎子正在追一名过路人,原本不关他们的事,只要小心点避开就没事,可他因为太紧张,不小心朝那熊瞎子射了一箭,惹怒了那熊瞎子,他吓软了脚,若不是夏木引开那熊瞎子,他这条命当场就交代了。
当夏木带着一身伤回到村里时,古益抱着他痛哭,告诉他,自己这条命是他救的,往后他要他做什么,绝不二话,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辞。
然而夏木从未要古益做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临终前拜托古益替他好好照顾那三个孩子。
「古大叔,我早就没事了。」对于这些阻挡她进山的人,夏以烟有些头疼,偏偏这些人都是真心关怀她,她只能耐着性子说:「您放心,我不会走得太远,就是去山边看看有什么药草能采,再说,我这伤也得去采些药回来敷。」她指了指被古秀娥敲破的口子。
见到那伤口,古益又是一阵愧疚,直说:「古大叔给你找大夫去,你就别上山了。」
想到上回她摔下山谷的画面,古益眼都红了。
他还记得当时在山谷找到她时,人已经没气了,他辜负了夏木的期望,红着眼把人给带回村里,没想到原本没气的人一回到村里,突然间又有了气息,这变故惊喜大于惊吓,对他来说,只要人活着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上山。
对于他的执着,夏以烟很无奈,「古大叔,你有你的日子要过,总不能老是帮衬我们——」
「怎么不行?」古益打断她,「你爹将你们托付给我,我自然得好好照顾你们。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绝不会不管你们。」
那如果你不在了呢?这话她可不能说出口,于是抿了抿唇,接着说:「我知道古大叔是好意,可你的日子也不是挺好过的,你若是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帮衬我们,我会很感激,若不是……你让我如何心安?
「再说,我身为长姊,下头有一双弟妹,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们着想。松儿是长子,之后是要娶妻的,卉儿也是,迟早要嫁人,难不成连聘礼和嫁妆都要你帮我们筹备吗?」见古大叔张口欲言,她忙又说:「就算你肯,也得顾虑家人的感受,你说是不?」
古大娘和古大叔一样,一心的对他们好,完全不计较,所以她口中的「家人」指的是谁,她想古大叔肯定能理解。
果然,她最后一句话让古益哑了声,沉默了。
秀娥一直对他送米粮和银子给烟丫头一家而不悦,直嚷着再这么下去,她的嫁妆迟早会被他们一家给拿去,为此对烟丫头的仇恨更深。
他抬眼看着夏以烟那血迹已干涸的伤口,最后只能闷声说:「是我没用……」
夏以烟却是笑了,她知道少个人阻止她了,「古大叔,你帮的够多了,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说着,朝他挥了挥手,往山里走去。
她耽搁太多时间了,再不快点,家里两个小家伙就要起来了。
古益见她走得急,也不再拦,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叫喊——
「小烟!小烟,快、快回去,你家出事了!」
这话让夏以烟脸色一变,连问都不问,便转身朝家里奔去。
古益见状,忙追了上去,「烟丫头,等等我——」
第二章 上山采药遇伤患(1)
夏以烟离家不远,加上她跑得也快,不一会儿就看见家门。
家门前,有几名大汉正围着夏以松和夏以卉,对着他们恶狠狠的要胁着。
「小鬼!快说,你姊姊去哪里了?不然我就抓你们两个去抵债!」
夏以松挡在妹妹身前,小脸满是惊惶,却勇敢的不挪一步。
在他身后的夏以卉早已哭花了小脸,紧紧抓着哥哥不放,浑身发抖,不停的哭喊着,「阿姊走了,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们原本睡得正香,被这群讨债的人吵醒,醒来时就没看见夏以烟了。
夏以烟不见,他们比谁都慌,可一听见这些人是要抓她的,他们便咬死她不在,这样就算他们真被抓走了,至少阿姊没事。
「我阿姊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没钱,你们要抓就抓,快点!」夏以松小小年纪,气势不小,可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那小身板正微微颤抖。
他知道有人去找阿姊了,可阿姊不能回来,这些坏人在阿姊昏迷时来过一次,知道阿姊受伤,还不了银子,便撂下话,说下次若再还不出银子,就要把阿姊给卖到青楼。
他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偷偷问了二狗子,二狗子说,他娘说青楼都是一群狐媚的女人,专勾男人上门,去做一些不要脸的勾当。
什么叫做不要脸的勾当他也不懂,却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不能让阿姊被抓到,他得趁阿姊没回来前,把这些人赶紧走。
可惜他才打定主意,便听见夏以烟着急的声音——
「松儿!卉儿!」
他还未反应过来,夏以烟已蹲在他们面前,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
「对不住,阿姊不该乱跑,让你们两个人在家。你们有没有受伤?怕不怕?」夏以烟紧张的打量着两人,见他们小脸发白,一个倔强中带着害怕,另一个则是满脸的泪痕,心蓦地一痛,将他们紧紧抱入怀中。
三个月的相处,她早已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弟妹看待,方才听见他们为了维护她,不惜让人抓走他们,她感动之余又觉得前景堪忧。
这个家原本就一贫如洗,现在居然还有人来要债?她突然觉得很头疼。
两个小家伙一见到夏以烟,宛若见到了主心骨,一个放松就哭了出来。
「阿姊,你怎么可以回来,你快走!他们说要把你卖到青楼,你快点走——」夏以松哭喊着,不停的推着她。
夏以卉原本紧紧抱着阿姊,听见哥哥的话,也开始推她,跟着哭叫,「阿姊你快走!别回来,快点走!」
把她卖到青楼?
夏以烟脸都黑了,穷就罢了,欠债也不要紧,若是真被卖到青楼,她这辈子还玩啥?甭玩了呗!
这一想,她不顾两个小家伙的推搡,站起身,环视着眼前一群人,冷声说:「我们欠了多少银子?」
为首的汉子长得很是猥琐,一双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夏以烟,总觉得三个月没见,眼前的女孩似乎变得更美了一些。
夏以烟其实生得很美,瓜子脸,大眼睛,丹唇皓齿,明眸善睐,身材虽娇小,却玲珑有致,就是可惜那本是细白无瑕的肌肤因长期劳动及营养不良,有些蜡黄,就连那一头及腰青丝,也显得枯黄无光泽。
可这些都掩不去她是个美人的事实,猥琐汉子早在第一眼见到她时,便对她垂涎不已。
原本的夏以烟美归美,却十分怯弱,那胆小的模样虽然很能勾起男人的怔服欲,却总让人觉得少了什么,而受伤之后的夏以烟彷佛蜕变了一般,胆小怯弱不见了,虽然一样楚楚可怜,却增添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坚韧且从容不迫,眉目之间隐隐有着之前从未见过的自信,让本就心痒难耐的汉子更加心动。
他粗声说:「一百两。」
一百两?这数字让夏以烟心一沉。
一两银子足够一户庄稼人家过一个月的日子了,一百两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天价。
但她没被吓到,而是稳了稳心神,又问:「借据呢?口说无凭,你说一百两就一百两?我怎知你有没有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