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尚瑞雪有没有算出他接下来的打算?
拿起话筒,他援了熟悉的号码。
“妈咪,是我,我想找爹地谈出国留学的事。”
“出国留学?你才刚结婚半年耶!”
话筒被抢走,握在展父的手中,“你们可以夫妻一同出去。你的指导教授早就向我提出建议,希望你能前往瑞士医学中心参加脑部研究小组,至于学位可以在那里一边进行研究一边由医学中心进行考核,这对身为医界的人来说是最高的荣誉,你——”
“林教授有和我提起,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找您讨论。”
瞧,这就是他的父亲,他永远工作无暇,甚至没有发现他们夫妻感情触礁。
夫妻一同出去?比冀双飞是吗?他是该找白轻云讨论他的未来打算。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透过岳父的告知,才知道白轻云,自己的老婆办了手机。
“我想找你谈点事,明天回公寓可以吗?”
“好。”
一样是淡淡的声调,没有任何欣喜。展鹏飞,你该死心了!
没有约定时间,只说公寓见,所以展鹏飞没有给自己时间表。
下了实习课,他到PUB喝杯酒才漫步回家。
才八点半,没料到她会这么早回家,甚至如往常穿著一件长及大腿的白色T恤,坐在客厅看电视。
“回来了!”白轻云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瞄瞄桌上,声音嗫嚅地说。“那个……你喝一点。”
她是在示好吗?腹部滑过热液,心长出翅膀不停拍打,让他凌空,几乎。
展鹏飞端起来小啜一口,是参茶,当眼睛触及她白皙修长的腿时,黑眸深黝,流转异光。
放下茶杯,他一把抱住她,将脸埋进熟悉的香颈。全身一阵舒坦,毛细孔齐声欢呼争相与她的肌肤接触,顺著个人的yu\望。
宜到四肢交缠,他才发现……思念好深!
氤氲的浪漫高张,渐渐掩盖月光的晕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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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拥她在怀里,裸身的肌肤相贴,他居然毫无睡意,来回的抚摸她丝般的手臂,偶尔在爱极时分,会落下一、两个轻羽般的细吻。
白轻云轻咛一声,让他屏住呼吸,知道受过的欢爱太多,对他们彼此的身体都有点刺激,也让她累坏,所以不想吵醒她的酣眠。
“你找我回来,做什么?”她声音慵懒,含著睡意,似乎可以拧出水来。
“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下意识地,她将他扰人的手臂放进怀里。这样来回的抚弄她的背,搔得有点痒。
接触她胸前的香软,他又开始蠢动。
“你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
“事……是有事!有什么事?”
白轻云放开手,试图转身面对他,“你怎么了?语无伦次的。”
顺著他的眼光,发现他的视线落在丝被滑落后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胸房上。
“啊!”一声惊呼,她拉起丝被裹住自己。“色狼!”
[和我一起去瑞士好吗?”不想要分开,全身的细胞都在呐喊。
“瑞士?”白轻云瞪大眼眸。
“我要去瑞士的医学中心进行研究,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和机会,和我一起去好吗?”
离开台湾,离开熟悉的语言?那如果……如果哪天他们又吵架,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度,她要去哪里避开他的怒意?
刹那间浮上的问题让她不安。
“在台湾不好吗?”
没有喜悦和与有荣焉,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印入他的眼帘。“去瑞士你一样可以念书,一样可以做你在台湾想做的任何事,我们一起去好吗?”
“可是我熟悉的人事物都在这里,那里我举目无亲。”
“不是举目无亲,我也是你的亲人啊!”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如果去了瑞士,对我的将来有多大的影响你明白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和我分享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你不要强迫我!”
强迫?
“你认为我在强迫你?”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而她是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相偕而去算是强迫吗?
“你答应了吗?”
“下个月五号起程,我们可以过去再帮你申请入学。”
“你已经答应才告诉我,这是希望吗?你根本就是通知我包袱整理一下就随你上飞机。”
“我想早点告诉你,可是你一直没有回家。”
“如果你尊重我的意见,你会排除万难去告诉我,就像昨晚一样,用手机告诉我。”
“我以前要帮你办手机你一直不肯,说不爱束缚,为什么现在就愿意办?”
“不要岔开话题,我们谈的是去瑞士,不是手机。”
“如果你不想去,那就别去!”这句话一出口,原本火爆的沸点降到冰点。
白轻云起身穿上睡袍,走进浴室,旋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盖过一切喧腾。
该死!他单手爬梳黑发。他妈的该死!用力槌了一记墙壁。
怎么会这样子?
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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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园中正机场,飞机起降频繁,他依然决定在五号搭飞机前往瑞士。
而她呢,留在台湾,甚至没有去送机,冷战中的夫妻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展现虚伪的温馨。
“少爷,时间差不多了。”
展鹏飞收回四处张望的视线。“嗯。”接过司机手中的随身背包,他搭上手扶梯准备去检验证件。
她仍然没有来。
昨晚在她手机中的留话她没收到吗?
分离在即,她仍然在生气吗?
随著手扶梯的移动,他仍不舍的回头。没有,想念的人没有出现在机场大厅!
“小陈,少爷……少爷呢?”白轻云喘著气,向来姿态端雅的她甚少疾步行走,更遑论跑步。
“少奶奶,你怎么现在才赶到,少爷刚刚离开。”
糟糕!慢了一步。她迅速掏出纸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折了几折,冲到航空公司人员面前,苦苦拜托对方帮忙。
当对方勉为其难的同意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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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您是展鹏飞先生吗?”
“是,我是。有什么事吗?”他拿下刚戴上的耳机。
“在机场,有位小姐托我们将这纸条转给你。”
小姐?展鹏飞接过纸条,道了谢后,打开一看
我等你回来!
短短的几个字,娟秀字迹不用署名,他知道是谁。
嘴角扬起笑,他明白这代表她的原谅。
老天!他已经开始思念她了。
给彼此四年的时间,四年后他一定会顺利拿下心脏暨脑科博士学位,衣锦回乡的同时,他们会更幸福!
第6章(1)
昔日誓言犹在耳边回荡,展鹏飞知道。
他也试著收敛心神,可是每当研究工作结束,回到空无一人的房子,他会寂寞,看著同事有女友或家人的陪伴,他的独来独往变成异类。
安吉儿,与他同样为万中选一的在学研究员,同样的天赋惊人,同样的成长环境,一开始只是朋友,安吉儿有男朋友,他则有老婆,可是同样的孤寂让两人拉近距离。
一切就是如此自然,当他发现时,安吉儿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在朋友之间,她是称职的女主人;在同事之间,她是值得称赞的伙伴。
可以陪他漫谈冠状动脉再度狭窄手术的治疗,在研究β及γ射线治疗时,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样的知己少见!
所以他们的关系变得暧昧。
一转眼四年过去,他即将离开医学中心,在他最荣耀的一刻,他的妻子始终不曾出现。
不曾来瑞士看他,从每天写E-mail到现在,他累了!
总是他一个人盲目追求,到底在追求什么他也不明白。
离开的四年,时间和空间的沉淀平息当年的痴狂,让他慢慢厘清这份情感,似乎是介于一种青少年的欲望,延续出来的虚幻,让他坚持那就是爱情。
现在?
他该醒了!他已经二十三岁,拿到心脏及脑科双料博士学位,加上他的毕业论文写的是冠状动脉内部放射治疗理论及实际成果,也让他一举在医界留名。
和白轻云是一份痴恋,该醒了!
他爱的应该是未来在事业及人生上可以牵手的安吉儿。
虽然他和安吉儿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但在分道扬镳前夕,他明白安吉儿在等他的回答,一如她也了解他内心的挣扎。
“你明天要回台湾是吗?”
“嗯!早上十点二十分的飞机。”
“我开车送你到机场。”
展鹏飞摇摇头,接过安吉儿递给他的蓝山咖啡,轻啜一口,热郁的香气盈满口鼻。 “你不也要回美国吗?”
“你会来看我吗?”
展鹏飞握住她的手,“会,我会去看你!一定。”
在尚未回复自由之身时,给太多的承诺都是空谈,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所以屐鹏飞不轻易说出口,但他的行为如果她了解的话,就会明白。
“我等你来作客。”
“我会去的!”
“那我先回宿舍,不打扰你收拾行李了。”安吉儿拿过他手中的杯子。
“我还没有喝完!”
“我要带回去做纪念,等你来美国时,我会用这杯子泡同样的蓝山咖啡给你喝。”
“你在诱惑我吗?”
“用各种方式,你现在才发现吗?”安吉儿抛给他一记娇嗔。
清洗杯子后,她在他的目送下,开车离去。
展鹏飞关上门,慢慢走到沙发坐下,抚过咖啡色外皮的电话簿,他翻开,找到熟悉的页数,曾几何时,久未拨动的号码已经要靠电话簿来帮助记忆了。
找到她的手机号码,他边念边拨。
铃响了几声,通了!
“Hello,我是轻云。”
“是我。”记忆中,她的声音不曾如此轻灵。
“你是?”
“展鹏飞。”会不会太讽刺了?居然连老公的声音都认不出来。
沉默半晌,谁也没有开口。
或许她早就忘记有一个丈夫在瑞士,毕竟一丈之内才是夫,他们相距何止一丈,快要变成陌生人了!若是没有那只结婚证书。
“有事吗?”她干涩的嗓音缓缓响起。
“我明天会搭飞机回台湾。”
“我有收到你写的E-mail,我请小陈去接你。”
“我已经告诉爸妈了,他们会安排。我回台湾想见你,我们谈谈离婚的事。”
又是一阵沉默。
“你找到你想要的那个女人了吗?”
一样的平静,完全听不出任何责难,这凸显他的背叛。
“这是迟来的关切吗?”下意识地,他不承认是他理亏在先,毕竟她不曾做到为人妻该做的事。
“我了解了!离婚的事我们见面再谈,你路上小心。”她挂了电话。
太平静了!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像……她是否也在这四年期间找到最爱?
他嗤笑。也可能没有,因为她太冷情了,总是柔柔如风,教人感受不到她的喜怒哀乐,无法体会她的情绪波动。
她,或许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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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离婚?妈咪。”小女儿展凌风侧著头注视母亲,眼中写满好奇。
大儿子展凌虚撇撇嘴“爹地爱上那个叫安吉儿的坏女人。”
“爹地,我们算是婚生子吗?”二儿子展凌御捧起眉头,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想像力和组织能力。
“如果爹地爱上安吉儿,你们不会和妈咪一起坐在这儿听爹地说故事。”展鹏飞为儿女的定论失笑。
“妈咪,我不要离开你,风儿会带著云儿一起走。”小女儿圈住白轻云的颈项,在她雪白细致的粉颊印下一吻。
“爹地和妈咪不会分开,爹地和妈咪也爱著对方哦!”白轻云嘴角噙著笑意,诡计得逞,这三个小宝贝真是贴心,不枉她当年生下他们的辛苦。
展鹏飞看著白轻云。这样的女人,怎能教他不爱呢?
“原来是爱情战胜,安吉儿落败!”
“凌虚,爱情没有成功与失败之分。”展鹏飞纠正儿子的观念。
“爹地不爱她,没有娶她,这就是失败不是吗?”
“傻小子,你长大之后自然就会明白爹地话中的意思。”
“爹地,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念中学三年级。”
“我也是,我二年级。”
“爹地,人家是小学五年级,这样算长大喝?”小女儿硬要凑上一脚。
“爹地指的长大是说,当你们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就像爹地遇上妈咪,就像爹地爱妈咪,所以我们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不分离就是爱!”大儿子权威性的下了注解。
稚气的结论只让夫妻两人相识而笑。
“爹地,接下来呢?你回台湾有和妈咪离婚吗?”
“噢!不行,现在是晚餐时间,我们该下去用餐了。”
“可是人家还没听完故事,我们要听完才去吃。爹他什么时候和妈咪复合?妈咪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爹地?”二儿子要赖的说。
“我也是!我要听故事。”大儿子双手环胸,也跟著坚定的点头。
“你们都要继续听啊……可是妈咪肚子饿了邪!你们听,有没有咕噜咕噜的声音?”白轻云恻著身,手掌放在耳侧,将中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们噤声注意听。
一片寂静——
好吧!显然大家都饿了。 “下次爹地要说给我们听哦!”大儿子开口要求。 “爹地打算把这段爱情写成书,到时候读你们先睹为快。” “一言为定。”展游虚郑重的点头后,领著弟妹一起下楼。 展鹏飞伸手覆住妻子的手,眼神交换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想问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 “你不要告诉我。我已经打算用一辈子慢慢来挖掘。” “我们之间的后续发展,你要告诉儿女?” “我会等他们满十八岁才告诉他们。”展鹏飞暗示性的朝她眨眼。 “到那时候,我会得了失忆症,什么都予以否认。至于你说的写成书……” “当然是为了防止你失忆罗!” “那是传记类小品,可不是要你写个人情史!”白轻云啐他一记,不以为然。 他朗笑出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怎么办?我发现我染上一种叫白轻云的毒瘾。”
“放心,这毒瘾虽然不时会发作,但解药轻易可取得,只要你常说*我爱你*。”
“那我今天吃了吗?”
白轻云转动骨碌碌的瞳眸。“没有。你不觉得现在全身在颤抖吗?这是毒瘾发作的前兆。”
“噢!那说*我爱你*可能药效会不够,你介意我身体力行吗?”
她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色狼!”
展鹏飞但笑不语。
白轻云挣脱他的钳制。“我要下去吃饭了。”
展鹏飞垫后,收拾桌上的茶点,关上电灯,他也该去参加家庭的温馨晚餐,肚子真的有点饿了呢!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当然不,接下来要换谁继续说?
没有当事人愿意接手!
那就用看的罗!
爱情,唯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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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离婚?白轻云从没想过自己会等到这种结果。
她该以歇斯底里来表现自己的失败吗?其实展太太这个头衔对她来说,并无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