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岳父诊脉一事就交给我。」
「麻烦你了。」清歌没问他要怎么做,她知道他定能帮她把事情办好。
「你我不必这么客气。」他温声道,由怀中拿出一个匣子。「这给你。」
清歌接过,神情很是愉悦。「这是什么?我现在能开吗?」
虽说不知是什么,但她就是高兴,因为这是他给她的头一份礼物。
「当然。」
得到他的允许,清歌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匣子,里头放的是他原本系在腰际的玉佩。
「这不是……」她记得他遗失这块玉佩时,神情十分紧张,她一问之下才知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慕容煜看着那块玉佩,回想着母亲离世前与他说的话。「这是我母亲离开前亲手拿给我的,她告诉我,她恐怕看不到我成亲的时候了,这是她送给未来媳妇的礼物,让我长大后当成定亲信物送给她的儿媳妇,今日,我便将这玉佩交给你了。」
当初与魏大小姐以及其他两任未婚妻订亲时,他都没将玉佩送上,明知母亲要他将这块玉当作定亲信物,但他却莫名有些排斥,迟迟不肯送出。
直到他见到了清歌,他才知道为何他一直不肯把玉佩交给其他人,因为这块玉佩本该属于她,也只能是她。
清歌摸着手中的玉佩,发现明明是冬日,玉佩却带着暖意,让她诧异的抬起头。「这是块暖玉?」
暖玉可是极为稀少,每年进贡的数量不多,这么大块又翠绿的暖玉不知道价值多少呢!
慕容煜点头。「这是当年太祖皇帝的赏赐,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是江国公府的家传之物,外祖母本来要传给长媳,但母亲一眼便相中了,缠着外祖母讨要,外祖母疼惜母亲,就留给了母亲当陪嫁,母亲很是喜爱,那些年一直带在身边不曾离身。」
清歌只知是他母亲的遗物,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贵重。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慎重的将玉佩放回匣子,紧紧的抱在怀中。
慕容煜见她这般小心,神情更柔。「若是珍惜,就不该放在匣子里,而是随身配戴,要不要我替你系上?」
清歌闻言挑起眉,忍不住开他玩笑。「你学会了?」她可还记得他在觉明寺的时候那笨拙的模样。
慕容煜一愣,这才想到那日将玉佩搞丢一事,旋即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等我学会再替你系上。」
清歌笑得更开心了。「好,我等你。」
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少女,慕容煜发觉自己的视线莫名的挪不开,心口的跃动都快了几分,尤其是望着她那精致红润的唇瓣,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引诱着他前去采撷一般。
清歌看他神情认真,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意图,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颗心跳得飞快,既期待又羞涩,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动也不敢动。
屋内的气氛正好,就在慕容煜的手将要碰上那白瓷一般的脸庞时,外头却突然传来莲儿有些慌乱的声音——
「方嬷嬷,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莲儿这一唤,让即将靠在一块的两人倏地弹开,清歌小脸涨红,慕容煜虽不似她红了脸,耳根子也是泛了淡淡的红晕。
「我先走了。」他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
清歌点头,垂着一双羞涩的双眸,不敢看他。
她那模样十分娇俏,双颊上的两抹红云更是美不胜收,让慕容煜忍不住将她轻抱入怀。
「等我。」
说完这话,他便翻窗出房,不一会儿便不见人影。
清歌还沉浸在他那突如其来的怀抱中,本就泛红的双颊此时就像火烧一般。
想着他的那句「等我」,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等他来娶她。
之后的日子,清歌过得很是清幽,一眨眼,离她出嫁不剩多少时间。
清歌除了每日到福寿堂给长辈们请安之外,便是窝在秋棠院里绣嫁妆,虽说她的嫁衣早已绣好,但还有绣给慕容煜的衣物,包含两身衣袍、贴身衣物和一双鞋子,这些都得她亲手绣。
要说这些日子有什么事,那便是慕容煜那极快的办事效率了。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在她请他帮忙的第五日,她便收到了他的回信,告诉她事情已办妥。
清歌十分高兴,去找符氏,这才知道冷传礼已经开始在吃补药,说是皇上为体恤众臣,特意让太医替朝臣把平安脉,有病治病,没病补身,冷传礼无病,太医便开了三个月的补药,因是皇上御赐,他就是不想吃都不行。
清歌没想到慕容煜竟是请动皇上替她爹「看病」,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困扰她许久的事就辽么被解决了。
除了这事之外,还有件事,那便是冷清凤订亲了,定的是敬王的嫡次子。
为此,冷清凤还来秋棠院显摆了几次,明里暗里的向清歌讨要嫁妆。这情况和前世一模一样,可这一次清歌可不会惯着她。
「三妹妹,都是一府姊妹,你难道忍心看姊姊嫁进敬王府被人看轻?」这段日子冷清凤没少到秋棠院,为的就是清歌那丰厚的嫁妆。
比起符氏给清歌备下的嫁妆,冷清凤的嫁妆可以说是少得可怜,若不是有冷老夫人的补贴,那可是连清歌的一半都比不上。
冷传义虽是威远侯府的长房嫡子,偏偏官职不高,为人也不够通透,比起风姿卓越、个性圆融的冷传礼,可以说是十分普通,当年在说亲时好不容易才说了一位六品官的嫡女,冷沾凤的心亲留给她的嫁妆惟个多。
不多也就算了,有冷老夫人的补贴,还不至于让敬王府的人看轻,毕竟冷清凤嫁的只是次子,而非嫡长子。
可冷清凤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清歌嫁妆比她还多?明明她嫁的是王府!
虽说敬王是个闲散王爷,可毕竟是皇亲国戚,比起沐国公府,不论是权势还是地位都高了许多,偏偏她的嫁妆却比清歌的差,这让外头的人怎么看她?
比起先前一看见冷清凤就烦,如今的清歌可能是出嫁在即,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的看冷清凤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前世除了被冷清凤骗去不少财物外,两人没有多大的仇恨,总归是一府姊妹,与慕容承和许苹对她的所做所为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前提是冷清凤别来招惹她。
「谁敢看轻二姊姊?」清歌放下手中绣到一半的鞋子,挑起秀眉。「若敬王府真看不起二姊姊,怎么可能会与姊姊订亲?再说了,敬王府下聘那日妹妹也在,根据那些聘礼,祖母替二姊姊准备的嫁妆已是不差了,究竟是谁在乱嚼舌根,胡乱说话让二姊姊以为敬王府看轻二姊姊?待我禀了母亲,将人给发卖出府!」
这是在说敬王府的聘礼比不上沐国公府?冷清凤见自己都快说破了嘴,清歌非但不理,还暗讽她,终于忍不住绷紧了脸。「冷清歌,你是不是非要我把话说开了,你才肯把你的嫁妆分一半给我?」
她就是不想开门见山,搞得自己像是乞讨一般,偏偏清歌装傻的功夫一流,逼得她不得不把话说开。
这是要撕破脸了?清歌笑了。「二姊姊这是在说笑?自古以来还未听说过有谁会把自己的嫁妆分一半给人的……二姊姊这是白日作梦?」妄想!
冷清凤气得咬牙。「冷清歌,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难道你不怕我把信拿给慕容煜?」
不能往沐国公府送,也不能给祖母,那么给慕容煜总成了吧,她就不信他看了信之后能多喜欢冷清歌这个未过门的妻子,说不准还不娶了呢!
早先清歌不承认自己喜欢慕容承时,她还不信,可在她替慕容煜说话且害得她们被罚抄《女诫》后,她便有些迷糊了。
先不论清歌究竟喜欢谁,她嫁给慕容煜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就不信她不害怕。
清歌闻言果然沉下俏脸,却不是怕,而是怒。
要说她的底线是谁,除了父母之外,那便是慕容煜了,冷清凤存心要挑拨她与慕容煜的感情,对她而言绝对是大忌。
她敛下眼眉,再抬眸时,眼中已盈满了害怕。「二姊姊,你千万别把信给他,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冷清凤本以为自己还得多威胁几句,没料到清歌竟真答应了。
她弄不明白清歌怎么突然便看中慕容煜,虽然他生得是好看,还刚立下大功,前途似锦,可他克妻的名声便让人避如蛇蜡,光是这点,他就不比慕容承了。
不过清歌看中慕容煜对她而言是件好事,这些日子她连连在清歌身上吃瘪,今日总算能够扳回一城了。
冷清凤见她低了头,顿时愉悦了。「把祖母给你的两套首饰交出来,我记得婶娘还给你备了不少名家的字画和孤本,你不爱看书,那些我全要了,还有……」
她林林总总说了数来样,竟是对清歌的嫁妆了若指掌,丝毫没发现清歌那越来越冷凝的脸色。
冷清凤指名的全是无价之宝,随便一幅名家真迹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是外祖母特地留给母亲,母亲又留给她的珍贵之物,冷清凤竟张口便讨要,尤其她还知道,前世这些东西全让大伯父拿去贿赂左相,让左相在大殿上替大伯父说情,逼祖父将威远侯这个爵位传给他……
冷清凤虽未害她性命,却也是可恶至极。
「……暂时就这些了。」冷清凤说得口干舌燥,拿起茶杯连喝了两杯。
还暂时?这都快挖去她大半嫁妆了!
清歌颤了颤眼睫,轻声道:「那信呢?总不能我把东西给了你,你下回又用同样的方法威胁我吧?」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把信给销毁。」冷清凤见她没拒绝,心情极好,十分大方的说。
清歌最有价值的地方便是那些东西了,等到了手,她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可我不放心。」清歌咬着唇。「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但你得把信还给我,还有,你得立下字据,保证不将那封信的事告诉任何人。」
冷清凤闻言拧了眉。「等你把东西给我,我再把信还给你便是了。」
她可不傻,要是清歌反悔,她岂不是亏大了。
清歌沉凝了一会儿,才道:「可以,但你得先立字据,我也怕你反悔,你若不答应,那我也不会答应你任何事。」
冷清凤闻言瞪眼。这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难缠了?
她衡量了半天,还是咬牙应了。「好!我答应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父亲与自己的前程,她赌了。
待清歌拿到冷清凤亲手写下的字据后,这才道:「二姊姊先将祖母给的两套首饰拿回去吧,其余的,我等会儿就去找母亲。」
要将大半的嫁妆给冷清凤,自然要得到符氏的允许,至于清歌要用什么方法让符氏答应,那就不关冷清凤的事了。
符氏就清歌一个宝贝女儿,只要是女儿的要求,她从未拒绝,所以冷清凤一点也不怀疑清歌会办不到,拿着那两套心心念念的首饰,高兴的要离开秋棠院。
然而就在她要离开前,突然听见清歌小声的对莲儿说:「莲儿,你不是说你与二姊姊院子里一个丫鬟佩儿是同乡?你等等去找她,让她找……」
清歌的声意突然隐了去,冷清凤听不到她说了什么,眉头却是一皱,离开的步伐加快了些。
冷清凤前脚一走,清歌便让莲儿往屋顶扔石头,不一会儿锦一便出现了。
「少夫人找属下?」
自从知道锦一就在屋顶后,清歌便想到了用石子叫人的方法,方法虽粗糙却好用。
清歌知道这事交代锦一不太妥当,不过她能用的人也就只有他了。「替我做件事……」
锦一听完立马道:「交给属下。」
不过是偷一封信,他要是办不成,也甭在少夫人面前混了。
「小姐,你让锦一大哥去偷东西,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还有,那首饰就白白给二小姐?」莲儿又担心又气愤。
清歌却是一点也不怕,拿起方才绣到一半的鞋面继续绣着,等着锦一的消息。
锦一动作很快,不过一刻钟便将信给拿回来了。「少夫人猜得真准,冷二小姐果然一回屋便将信给翻出来换了位置。」
冷清凤不知她的所做所为全落在锦一眼中,在确定那封信除了她之外再没人知道藏在何处之后,她才放心的抱着刚得手的首饰去找冷清雅与冷清月显摆。
殊不知她前脚一走,锦一后脚便将那封信给挖了出来。
清歌拿着被冷清凤拿来一再要胁她的信件,打开一看,果然是她写的那封蠢信,让莲儿燃起烛火,直接把信给烧成了灰。
待信完完全全消失在眼前,她对着莲儿说:「去!到福寿堂禀告祖母,说二姊姊把她送我的首饰给强要了去,我这会儿正在哭呢。」
虽说拿回了信,可莲儿依然为那两套首饰心痛着,这一听,双眼一亮,立马兴奋的喊着,「奴婢这就去!」
第四章 用把柄反将一军(2)
一个时辰后,清歌被叫去了福寿堂。
她才刚走进屋内,便看见气得双眼发红的冷清凤。
冷清凤指着她问:「冷清歌!这两套首饰明明是你给我的,怎么会变成我抢去了?」
清歌眨了眨双眼,一脸委屈地看向冷老夫人,一句话也不说,那模样让人看来就像是害怕冷清凤一般,这可和平时的她不一样。
这段期间以来,清歌都是乖乖待在秋棠院里,今日也是冷清凤主动去找她,还带着那两套首饰去冷清雅那儿显摆,究竟谁才是对的,谁也说不准。
冷老夫人脸色微沉,还未说话,符氏便一把搅过女儿,心疼的问:「歌儿,你告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歌依旧不说话,只低垂着头,那模样一看便是有苦说不出。符氏见女儿委屈,又气又急,看向莲儿。「莲儿你说!」
莲儿早等着了,符氏一问,便像倒豆子似的,将冷清凤等人这些年来三不五时便从白家小姐那儿拐骗东西的事全数说出来。
当然,信的事被她给含糊过去,没说是写给慕容承的,而是说成一时的情感抒发,并没有指名道姓给谁,却被冷清凤污蔑成她家小姐与人私相授受。
「……今日小姐本也不应,偏偏二小姐要胁小姐,让她想办法把大半的嫁妆给她,否则就要把信给未来姑爷。」
众人一听,皆倒抽了口气。一半的嫁妆?二小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符氏气得直发抖,这些年来,她给女儿的东西,女儿总用各种名义送给冷清凤她们,她还当她们姊妹不过就是爱逗嘴,私下感情好得很才会互送东西,没想到……
冷老夫人听了也十分讶异,但她偏疼冷清凤,自然不会只听一个丫鬟的片面之词,沉声问:「凤儿,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