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穿来这个地方,我好想念我爸妈,还有我哥和我妹,可是人总是要向前走的,我回不去了,也只能在这里坚强的活下去……」她靠着他哭了起来。
严笙温柔的拍着她的背道:「安琪儿,有我在……」
「不要叫我安琪儿,我最讨厌的那个人都那么叫我!」方浣露从他怀里挣扎起身,大嚷道:「我要跳舞,我要唱歌!」
接着,方浣露拉起裙子,将裙子拉到膝盖上,跳起大腿舞,还五音不全的唱起《痴情玫瑰花》。
方浣露喝醉酒的样子很是惊人,严笙却见怪不怪,早在穿越之前,他就见识过她的酒品有多差。
是的,严笙和方浣露一样是穿来的,他就是她口中那个最讨厌的人——范季渊,也就是她这个小秘书头顶上的总裁大人。
如今已成了严笙的范季渊并没有想到,在那场车祸中,他本是想救梁安淇,却一起被撞死,穿到这个大兴国。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中剧毒,幸而被路过的康王所救,等从阿齐口中得知他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新婚妻子才离家出走的,他更不想回去了。
他无法面对那个他不爱的女人,恰好他和康王聊了聊后发现彼此很谈得来,也很欣赏对方,便结为金兰之交,他为报答康王的救命之恩,便成了康王的军师,和康王一起出兵攻打赤蛮。
他在现代时本就对兵法有所研究,不管东方西方、古代现代皆有涉猎,毕竟他领导的T集团一直以战略游戏闻名,那些最火红的战略游戏更是他亲自和团队一起研发设计出来的。
其中有不少难以破关的关卡与变化多端的计谋,都是他从兵法里运用变化而来,再加上他过去纵横商场、运筹帷幄的经验,在成了康王的军师后,他都运用在战场上,助康王攻打赤蛮,那三年,他在战场上使出了他所有本领,也过了三年不受到束缚的自由日子。
但仗打完了,他终究得回去,得回去面对那个他不爱的女人,面对那一场被逼迫的婚姻,以及只能漫长思念着他的安琪儿的日子,他不知道梁安淇是死是活,只知他从此与她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她。
他万万没想到,老天爷待他还挺好的,原来不只他,梁安淇也和他一块穿来了大兴国,看来在那场车祸里她也死了,甚至她还穿成了他的妻子,与自己近在咫尺。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字迹,还有只有她才会说出的话,让他几乎确定眼前人就是她,但,他还是必须亲耳听她说出她的名字,才能百分百的确定。
于是他故意如严老太君的意,说要与她圆房,又想着该如何让她喝醉酒,哄着她亲口说出她本来的名字,他知道她酒量不好,但兴致一来的时候就会多喝几杯,喝多了便容易说出真话。
岂料他还没有动作,阿齐便说看到她到酒窖搬了一坛酒进房间,看来他再度猜中了她的心思——为了躲避圆房她打算灌醉他。
她真是太小看他了,他岂是她能灌醉的?
如今除去体内毒素、又养了三年身子的他,已和正常人一般可以饮酒,而且酒量好得很,不输给前世的他,于是他先故意将计就计,像说书般说起一个个精采的故事吸引她听下去,同时为她倒了一杯杯的酒,诱使她一边听一边喝,直到她喝醉了,他终于从她口中套出他想要的答案,她,就是梁安淇没有错。
严笙不知有多么的欣喜若狂,只因为能和梁安淇在这个异地重逢,只因为他爱她,爱着他的小秘书。
身为T集团继承人的他,不管外貌和能力都很出众,一直是镁光灯的焦点,旗下推出的游戏更是在众多游戏中独领风骚,一推出就蔚为风潮,广受众人喜爱。
他看起来就是属于人生胜利组,过着人人钦羡的完美人生,但他的内心却是空洞的,他的父亲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对孩子没有所谓的亲情;他的生母是情妇,为了讨父亲欢心,连尊严都没有。
而他,不过是大妈和哥哥们眼里的私生子,他们不满父亲让他这个能力超群的私生子继承T集团,不只到处谩骂攻击他,甚至派杀手杀他,什么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
至于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也只是爱着他的外表和他的钱,他早看透一切,他的物质生活不虞匮乏,可他的心灵却是一片荒芜,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直到梁安淇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在面试时他挑中她当他的秘书,只因他受够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她是来面试的秘书里打扮得最朴素的一位。
她完全不会玩公司旗下的游戏,可说是个电玩白痴,但她做事尽心尽力,从不偷懒,对他亦不迷恋,一直好好的做好分内之事,让他很欣赏她。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他只将她当成普通的秘书而已,直到那一天,他听到她和其他女员工的对话,这才让他对她的印象彻底颠覆——
「总裁大人对我来说可是尊贵如天上谪仙,又优雅纯洁如天使,我只能远远的欣赏,不能亵玩,他不是任何女人可以拥有的……他有着一张俊美的脸庞,活脱脱像是从BL漫画里走出来的受君,当然要配给男人了,强势攻最适合他了!」
「原来你是腐女!」
「嘿啊,比起跟总裁谈恋爱,我比较想看他和男人在一起!」
梁安淇是个腐女,他确实受到震惊了,还从她口中听到什么攻君受君的,原来她对他没兴趣的原因竟是因为她把他当成受君,希望他和男人在一起。
他是个异性恋,对同性完全没兴趣,当然不允许他的小秘书把他当成受君,这让他潜藏在骨子里、被完美的皮相掩盖住的真性情曝露出来。
他并不是个温柔体贴、待人和气的男人,那是为了生存所装出来的,事实上,他是个有着满肚子坏水、狡猾又工于心计的男人。
他若不伪装一下,要怎么躲过大妈和哥哥们的毒手?
他为了惩罚梁安淇竟敢说他是受君,还意图把他跟其他男人配对,便开始欺负她、恶整她,频频丢出困难的任务要她解决,将她当成宠物耍弄,乐此不疲。
但日子久了,他也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他渐渐明白,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他越欺负她,就越喜欢她,只有她能完美应对他的欺负,只有她能看到他没有伪装的真实面貌。
可这丫头当真不明白他对她的感情,他屡屡破坏她的约会,还要她为他煮宵夜,休假也找机会约她出门,各种暗示自己对她有意思,偏偏她竟迟钝得察觉不到,简直快让他气炸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在她还不知道他的心意前,他们就一起出了车祸,他穿越到了这个大兴国。
曾经他以为,他这辈子只能思念着她过日子,现在竟能和她在这个大兴国重逢,他如获至宝,宛如重获新生。
这会儿,方浣露因为一直唱跳个不停,终于没体力了,她一个踉跄,眼见快摔跤了,严笙忙冲过去接住她,她整个人柔若无骨的落入他怀里。
那柔软的身子一入怀,严笙就嗅到了她身上的酒香和特有的女性清香,他心头一悸,隐隐浮现了遐想。
方浣露的脸就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不禁怦怦跳着,越跳越快,接着,他听到了一阵徐缓绵长的呼吸声。
严笙真不敢相信,这女人撩了他后,居然就这么醉得睡着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看她睡得那么香甜,他真想捏痛她的脸颊将她叫醒,却又舍不得。
「真是的,喝那么多酒,你明天会头疼的。」他都忘了,他是把她灌醉的始作俑者。
严笙继续注视她的睡容,想到他明明换了张脸,她还是再一次把他当成受君看,实在让他很是无奈,不过,却也是让他确定她身分的关键。
他是这么的想念她,那她呢?
他穿来这里已经三年了,她呢?也来了三年吗?
那么,她是否有想念过一次他?或者,她早已经忘记他了?
既然老天爷让他们重生,又结为夫妻,他不会再错过这次机会,他会让她爱上他的,用他的方式,让她深深地将他牢记在骨子里,不得不爱上他。
第五章 梅酒有毒(1)
方浣露是因为宿醉的头疼醒过来的,她难以相信她会宿醉,明明喝醉的人应该是……她倒抽了口气,忙从床上爬起身,就见有个男人睡在她身侧。
这个大胆跑来她床上睡的男人会是谁?当然是她的丈夫了!
方浣露一边揉着泛疼的头,一边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是她开口提议要和他喝酒,好多了解彼此、培养感情,接着她就听严笙说起他这三年来在战场上经历的事,说得有如说书般精采,她听得忘我,便忘了劝酒,甚至因为太兴奋,自己多喝了好几杯……
方浣露敲了敲头,责骂着自己,她这是在做什么呀,还没灌醉他,她自己就先倒了……庆幸的是他们两人衣着整齐,应该没有酒后乱性吧?
方浣露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任何异状,她松了口气,再看向严笙熟睡的脸庞,她心里打起主意——虽然和原本计划的不同,但趁他睡着时扒光他的衣服,在床单上滴几滴血也是可行的吧?
方浣露一浮现这念头,就见躺在床上的睡美男睁开了双眸,见他双眼清明的睐向自己,她脑里的计划顿时支离破碎,她只好退而其次的恳求他道:「呃,夫君,很抱歉,昨晚我喝多醉倒了,所以昨晚我们没有圆房的事,你要帮我向老太君隐瞒……」
干么不回答?难不成一大早,他就有兴致了,想把圆房补回来?
方浣露紧张的捉起枕头挡在胸前。
严笙终于从床上爬起身,他与她面对面而坐,看着她这副防备他的模样,颇有兴味的提醒她道:「还记得吗?昨晚你发酒疯,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方浣露听得震惊不已,欸!不会吧,她老毛病又犯了?!
她知道自己的酒品很差,听家人和同事说,她只要一喝醉酒就会做出搞笑的事,会唱歌跳舞,说有多嗨就有多嗨,可酒醒后她会完全想不起来她做了什么事……
天啊,她居然在他面前……她丢脸得快抬不起头了。
更让方浣露感到意外的是,她好像在他眼里捕捉到取笑的目光?是她的错觉吗?
冷不防地,严笙靠向她,头埋在她颈间嗅着,这姿势太亲密了,方浣露被逼得仓皇往后退,她干瞪着他,在她差点脱口说出「不要乱来」四个字前,就见他抬起头,冷哼一声道——
「一身酒臭味,真的臭死了!」
方浣露当下大受打击,他说她臭死了?
望入他眸里,她丝毫不见认识他以来的一丝温柔和煦,只有不客气和挑剔,就算昨晚她很胡来的在他面前像疯婆子般跳舞和唱歌,他怎么能……变脸得那么快?
这时候,严笙下了床,从桌上拿起昨晚为了让她好睡点,从她头上拔下的发簪,然后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走回床前,将发簪刺向指头,任那鲜红的血滴在床单上。
方浣露呆滞住了,瞪着床上的血,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严笙很快就回答了她,「娘子,我不会逼你圆房,这几滴血可以假装我们有圆房过,暂时瞒过老太君。」
严笙说出了自己用意,方浣露还来不及高兴,下一刻,就见他朝她扩大笑弧,那是抹邪肆带着坏心的恶劣笑容,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他句句轻柔又愉悦的警告她道:「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不会如你所愿和你和离的,你生是严家的人,死是严家的鬼,你别想甩开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说了什么?
方浣露屏住呼吸,完完全全的吓住了,真不敢相信,这张像天使般俊美非凡的脸孔,怎会变得如此充满着邪气、讥讽和恶意,他的坏心眼彷佛朝她张牙舞爪的飞扑过来一般。
但这是真的,她所看到的全是事实,原来这男人的温柔亲切都是伪装出来的,他骨子里就是个腹黑!
方浣露甚至从他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他那像戏弄猎物般充满玩味的神情、那唇角微弯的讥讽弧度,都再再让她感到熟悉,让她本能的兴起一股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不会吧,不会有这种事吧?
方浣露冒出了一个超级可怕的念头,莫非……这男人是她的总裁大人穿来的?
打从方浣露怀疑严笙有可能也是穿来的后,不得不去想一个问题——总裁大人看起来身强体壮,健康检查都没有红字,他平常坐的车又是最坚固的,出门又有保镖,他怎么可能会死?
但人生很难说,像她也没料想到她会出车祸死去,她和他的那通电话,会成为她人生里最后和人说过的话。
想到严笙曾因受重伤失去记忆,性格大变,还那么厉害的一下就成为康王的军师,更让她相信他是总裁大人穿来的这个可能性,只是再怎么怀疑,她总不能直接开口问他——你是不是姓范,名季渊,还是T集团的总裁大人?
方浣露只能偷偷的观察他,连跟踪这种事都做了,像小偷般的躲在他后面看他在做什么事。
有几次被他发现她在跟踪他,害她心脏都快停了,他却对她笑了笑,恍若那天对她绽开那恶魔般的笑容只是她一时眼花,是她的错觉。
最后,观察了好几天,她仍然无法确定现在的严笙是不是范季渊。
倒是翠玉以为他们真的圆房了,也当方浣露时常尾随在严笙身后的行为是迷恋上他,而且已经打消了和离的念头,对此,她已经懒得去解释什么。
说到圆房,严老太君在听到清理床单的嬷嬷禀报后,便给方浣露好脸色看了,方浣露松了口气,但她也怕严笙哪天会兽性大发,因此她会故意比他还早入睡。
几天时间,她都平安渡过了,她想,他说不会强迫她这句话是真的吧,若他真的有心,她比他早睡有用吗?
而她原本是急着跟他和离的,但在这男人威胁了她,用恶魔般的笑容说着他绝对不会和她和离,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之类的话,在弄不清他真正的心思前、在这种诡谲难辨的状况下,她只能放慢脚步,静观其变,总之,她暂时和他好好相处就是了。
不硬碰硬,识时务的在夹缝里求一线生机,一直都是方浣露的生存之道。
而在严笙回侯府休息几天后,他开始巡视位于临川县的封地,这是他不在的这三年,严律为他代劳的工作。此次他立功归来又亲自巡视,十分受到临川县百姓的欢迎,所到之处都聚满人潮,县里的地方官员也都跟前跟后的巴结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