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如果喝醉了,我就不开车,搭计程车回家。”他一点也不觉得担心。
美眸斜睇向他,抿起一弯柔柔的笑容。
“好吧,今天既然是我请客,你就尽情喝吧,如果醉了,我负责充当护花使者。”她拍拍胸口,口气佯装豪迈的保证。
“护花?哈哈……”孟震笙不禁朗笑出声。他可是堂堂大男人,竟然被称之为“花”?
他笑得她忍不住窘赧了起来,芙颊酡红,横睇他反问:“说错了吗?难道要说护草?”
“护草听起来逊很多,还是你说的对。”他一边笑,一边微皱起眉。
这时正好有客人从二楼下来,叶朋萱微敛笑意,瞧了眼时间,知道这场演唱将结束,人潮也将会涌出。
“我要开始战争了。”她低声向他宣布。
战争?
孟震笙听得一头雾水,只见她挺胸坐正,双手开始迅速整理桌面,接过客人帐单,噙著笑容说稍待。
原来,她说的战争是要开始结帐!他失笑。
没再打扰她,孟震笙兀自品酒吃菜,随意打量周遭环境,偶尔兴味盎然的欣赏工作状态中的她。
瞧著,他不禁刮目相看。没想到温柔秀气的她,工作起来这么敏捷俐落,完全颠覆她给人的感觉印象。
她只有两只手,却得翻帐单、打计算机、写字、收钱、刷卡,有时还冒出个电话要接听……简直像个八爪章鱼似的,忙得不可开交,动作居然还能够流畅优雅,最难能可贵的是脸上始终保持微笑,应对依然亲切有礼,他佩服得只差没有起立鼓掌叫好了。
他眼里看著,手里的酒怀也一次又一次的空了,欣赏她的目光从偶尔到专注观察。
从侧面的角度瞧她,乌黑的长发披泻在身后,几绺顽皮的发丝以妩媚性感的弧度在她颊侧滑落;那因俯视帐单而垂敛的眼睫浓密纤长,俏鼻挺直秀气,两办粉嫩如樱花般的唇因浅笑而微扬;纤白柔荑像弹秦乐器般流利动作,让他看得目不转睛,一颗心也跃动不已。
是酒精发挥作用了吗?
遗是夜晚让人容易失去防守?
不,不是酒精,不是夜晚,对她念念不忘,是因为情苗早在不知不觉间兀自茁壮……
他和她,就仿彿站在河的两岸,理智上他完全明白只能站在这岸遥望,而且也清楚,再对她多牵挂一分,就会落入湍急河流浮沉,却有股强烈的力量一直招引著他的心,让他踌躇矛盾。
不过,得知她的爱情只是包裹著美丽的糖衣,实则暗藏危险的毒药,将会使她的快乐幸福一点一滴被溶蚀,教他怎么忍心袖手旁观?
认栽了!
他想守护她,那是一种莫名发自心底的渴望。
哪怕只是静静的伫候在她身后,他也……愿意。
嘴角淡淡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自嘲,仰首一杯烈酒,麻痹心口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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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说自己酒量“应、该、还、行”的?
凌晨十二点整,她准时下班,而他,也准时阵亡。
叶朋萱侧头看著只能倚靠在她肩膀上,摇摇晃晃的孟震笙,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震笙?你还好吧?”柔荑拍拍他脸颊,试图唤醒他神智。
“好。很好,我再好不过了,呵呵……”亢奋回应维持三秒钟,随即又恢复黑泥状态。
他的反应让她悄悄翻了个白眼。
才被唬弄过他酒量还行,居然忘了教训!她不该这么问的,因为答案一点都不可靠。
“你住哪里?把地址告诉我,我送你回去。”她在他耳边问道。
“#$%《&……”孟震笙叽哩呱啦的说了一串。
她傻眼。他居然说英文!大概是从美国回来不到一个月,所以一喝醉了,习惯改不回来,说不定连他说的地址都是美国的住处咧。
没想到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孟震笙,也会有这么迷糊有趣的一面!虽然她现在有些哭笑不得,但觉得这样的他还挺可爱的。
“算了。”她嗤笑摇头,放弃从他口中听见正确地址,再问:“你有没有随身带著证件?”
“唔……不知道……”回答的同时,他倒是动作迟钝的从口袋里掏出皮夹,下意识信任她。
叶朋萱接过,单手打开皮夹检视夹层,因为还得扶著他,所以动作有点困难,不过看了半天,才发现除了现金、信用卡,竟然什么证件都没有,她的头突然痛了起来。
“怎么办?”她苦恼的咕哝。
“我想睡觉了,我要回家……”他皱起眉,虽然被她撑著,但酒精让他头重脚轻,站久很累。
“要回家也得让我知道地方吧?”她低叹。
他的酒品还算好,有些人一喝醉就丑态百出,会大吵大闹、会有怪异举止,但他只有迷糊迟钝想睡觉,这是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
把皮夹放回他的口袋里,她想再碰碰运气打手机给孟祖铭,如果接得通,就算他不方便过来帮忙,至少可以问得到地址。
不过她的运气显然不太好,结果和之前的每一次都意样——祖铭的电话还是没接通。
还是靠自己吧!已经许诺今天会照顾他到底,所以不能丢下他,两人也不能一直杵在路上,她只好把他带回自己家。
“我们叫计程车坐,你走好。”叶朋萱使劲扶著他走向路旁,招手叫车。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况且爸妈留给她的房子是三楼半的透天历,如果他情况还OK,她可以把他拖到三楼去睡,要是已经拖不动,就让他睡在一楼客厅沙发,然后她锁上自己的房门,就不会有其他顾虑。
第四章
翌日,孟震笙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
他坐起身,揉压著抽痛的太阳穴,愣愣的环顾四周,脑袋像灌了铅似的,运作缓慢。
这儿看起来是一般住家,但他完全不知道这儿是哪里……
他记得昨晚到PUB找叶朋萱,心事重重的他,不知不觉的就一杯接著一杯喝,到后来,他根本忘了是什么时候喝醉的,当然也根本不晓得是怎么到这陌生地方来的。
关掉舒适的空调,将床上棉被折叠好,他走出房间,看见楼梯,空气中弥漫著食物的香味,吸引他的脚步。
往下走,不知是第几楼,有间敞开门扉的卧房,他先是出声提醒,再微微探头察看。
“哈啰,有人吗?”
没有人应声,但他瞧见里头的摆设,鹅黄色寝具、米色窗帘、几只玩偶在床头柜上排排坐,还有摆了几罐保养品的化妆台……感觉上是完全的女性化而且十分淡雅。
他直觉这就是叶朋萱的房间了!俊唇莞尔一笑。
玩偶。她还保有著童稚之心呢!不过这单纯的小女人,未免太没有戒心了,竟然就这么把他带回她家?!难道她不怕他酒后乱性,或是披著羊皮的狼吗?
是她太没有危机意识?还是太相信他?
唉!或许就是心思太简单了,才会被人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啊!
他苦笑叹息,继续举步往下走,忽然顾虑到自己模样可能有些凌乱,随即以指扒梳发丝,抚抚衬衫上的绉招。
循著食物香气,他找到了饭厅,毫无意外的在开放式厨房里瞧见叶朋萱的窈窕身影。
餐桌上摆好了三碟小菜,流理台上还有一盘番茄炒蛋,而她正站在瓦斯炉前一面顾著粥,一面炒菜。
心口蓦然淌过一阵暖流,同时也觉得惋叹。
如果能够每天吃到她张罗的早餐,那该有多好?
如果能够像今天这样,一起床就可以马上看到她,那该有多好?
如果……她能够属于他,那该有多好?
“咦?你起床啦?”叶朋萱瞥见他,立刻扬声招呼,也将他从酸涩的思绪中给唤了回来。
“呃……不好意思,我不晓得自己酒量这么逊,居然会醉得迷迷糊糊……”孟震笙尴尬的笑笑。
“对啊,不知是谁说自己酒量应该还行的?”她横睇他一眼,一点也不客气的笑他。
他搔搔头,想著应该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不过她却早一步再开口。
“待会儿再说,我早餐快弄好了,你先去一楼厕所刷牙洗脸,新的牙刷毛巾都在里面。”
“谢谢。”点点头,他旋即随著她的指引走向厕所盥洗,等他再回到饭厅,叶朋萱已经坐在饭桌前等他了。
“开动吧,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弄弄了,希望你吃得惯。”她噙著亲切的笑容。
她考虑过三明治、吐司之类的,但想想又觉得他才从美国回来,说不定会比较怀念中式早餐。
“随便弄弄就这么丰富了,要认真起来岂不是满汉大餐?”他端起碗,正考虑著要先从哪一道菜下手。“原来你是真的会做菜,没有吹牛。”
“真的随便弄弄啦,这凉拌黄瓜、番茄炒蛋还有菜,都是平时我自己做三明治时常备的材料,肉松和笋都是罐头的。”她解释著。被他这样赞,她都要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吃了两口地瓜粥,暖了胸腹,牵起满足微笑。
“我不知道多久没有吃中式早餐了,这地瓜粥的味道尝起来觉得好感动。”这倒不是夸张,在美国住了几年,真的怀念台菜的味道。
“那你就多吃点,最好全部吃光光。”她替他挟菜。
“没问题。”他朗声答应。由她亲手做的清粥小菜,胜过外头的山珍海味,教他食欲大开。
看见孟震笙这么随和捧场,叶朋萱想起孟祖铭。
他比较挑嘴,似乎不太喜欢吃家常料理,更遑论吃路边摊,每次出门约会吃饭都找知名餐厅……
她无法想像和孟祖铭过家庭生活是什么情况?因为她感觉到他虽然说爱她,却保持著无形的距离,并没有让她真正走进他的生活,否则,就不会老是让她找不著人,让她三不五时就会觉得心里不踏实。
“你再不吃,菜都被我抢光了。”见她恍神了,他出声唤她,顺便也挟了块黄瓜放进她碗里。
“对了,你的车还停在PUB附近哦!我上中午的班,你要不要等晚点我们一块坐车去,我也得去牵我的机车。”她想起交通问题。
“我以为你会开我的车。”
“呵,你连自己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怎么可能记得车子停在哪儿?我看说不定连姓啥名谁都忘了呢!”思及昨晚醉得迷糊的他,叶朋萱忍不住调侃的笑睇著他。
“真的吗?”他讶笑。“我喝醉了这么夸张?”
坦白讲,若要饮酒,他向来懂得节制,稍微觉得醺醉就会打住,不会醉到神智不清……
这次会喝得这样醉,大概是因为情感上出现困扰的关系,才会不知不觉多喝了些吧!
“当然啊,就是问不出地址,加上你身上没带证件,又联络不到祖铭,我不忍心把你丢在路边当流浪汉,只好大发慈悲,把你带回家喽!”叶朋萱打趣的叙述经过。
“那还真是感谢你愿意收留我,没让我流落街头。”他也夸张的拱手作揖,打趣回应。
两人边聊边吃,度过一段愉快的短暂时光,直到——
大门的电铃声响起。
叶朋萱满心纳闷的离座去应门,猜不出这时间会有谁来找她。
对了,说不定是祖铭,他们刚谈恋爱那段时间,他曾经冷不防的跑来,就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还曾经在她代夜班时,接她下班……
“是谁?”开门前,她先以对讲机询问。
“萱萱,是我。”轻快的嗓音透过机器传达。
“祖铭?!”猜对了!她惊喜扬声,迅速开启两道门。
虽然明知很不争气,但只要他一出现,之前找不到他时的落寞气恼就全都自动自发的抛到九霄云外了。
“没想到你刚好在,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孟祖铭一见到她,就亲匿的掐了掐她的脸颊。
“没有先跟我联络,怎么就突然跑来呢?”俏脸因为见著爱人而漾著娇媚的粉红。
“我要去视察工地,刚好顺路,来到这附近我就想起你,所以特地绕过来看看,想给你个惊喜。”他递上单枝玫瑰,吻了吻她的发丝。
他说的一半是事实,一半则是因为昨晚和朱丽儿在一起,刻意将朋萱的专属手机给关机,今早检视时才发现有她的几通来电,担心她会生他的气,所以过来哄哄她。
“还好我今天上十二点到八点的班。要是我不在,你岂不是扑了空?”她开心的接过花朵。
“我工作忙,你上班时间又老是变来变去,要见面都很不容易,我看你也不要这么辛苦了,干脆把这份工作辞了算了。”他自私要求,希望能在工作与朱丽儿之后的空档,随时想见她就能见她。
她侧身让他进屋,横他一眼反问:“辞了喝西北风啊?”
“怕什么?我养你啊!”他一把搂住她的纤腰,豪气地讲。
她轻推开他。“别这样,我有客人。”
不满意她的推拒,他蹙起眉问:“客人?谁啊?”
“你绝对料想不到的人。”她神秘地说。
因为光明正大,所以丝毫没有意识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让人想歪,还神情俏皮的卖关子。
孟祖铭觉得纳闷,随她身后走向饭厅,愕然瞧见孟震笙,脸色微变,心里莫名打了个突。
没想到会撞见孟祖铭,孟震笙一愣,顿时神情也僵了僵,缓缓站起,不知要说什么做为开场白。
“这么早,你怎么会在这儿?”孟祖铭不怎么客气地问。
他甚至疑惑的看了看手表,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时间,否则怎会在早上不到九点就看见孟震笙待在他的女友家吃早餐?
是一早就跑来,还是……他还在猜想,孟震笙已经开始解释。
“我昨晚在朋萱上班的PUB不小心喝醉了,朋萱又不知道我家,不能送我回去,所以让我在这儿过夜。”他简单明了地答。
“过夜?”孟祖铭瞠大眼,忍不住拔高了嗓音,再转向女友质问:“有没有搞错?你让一个大男人在家里过夜?”
没瞧见预料之中的相见欢,又听男友反应激烈的扬高语调,叶朋萱不仅错愕,也慌了。
“震笙是你的堂弟啊!而且他睡的是三楼……”她连忙解释。
“堂弟就不是男人吗?三楼也在这屋子里啊!”孟祖铭的理智已经被妒火烧毁,不禁对不懂得避嫌的叶朋萱大声怒吼。
没被男友这样凶过,叶朋萱瞬间红了眼眶。
怎么会这样?
她原以为因为震笙的亲戚身分,祖铭应该是不会介意的……看来是她高估了祖铭的肚量。
见状,孟震笙反射的出言维护,口气也变差了。“我们清清白白,你有必要这么凶吗?”
“如果你的女朋友让另一个男人登堂入室还共度一夜,你难道不会生气?”孟祖铭怒气冲冲的反问。“除非你不爱她。”
言下之意是因为他爱她,所以才会发脾气……这话听在叶朋萱的耳里,那被误会斥责的委屈顿时减少许多,一颗心几乎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