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狍枭  第14页    作者:决明

  黑色的发,雪白的肤,红色的衣,三种极端颜色额,这一刻,偏又无比相辅相成,交融为视觉惊艳的配色。

  她比她髻上佩戴的金饰彩矿更显可口。

  多该死,这只是他的幻觉,发病的幻觉。

  既是幻觉,干嘛不以他最偏好的模样仰躺在他床上?他就很喜爱她一丝不挂,浑身白玉无瑕,黑浓长发流泄在雪玉纤嫩的身躯上,随着女人精雕细琢的曲线蜿蜓起伏,或凸出,或凹陷,若隐若现遮掩小巧玲珑的乳房及其粉嫩蓓蕾,天真的脸孔,妖娆的媚姿,那时的她,多美。

  不,还是算了,看得到吃不到的窝囊,他受够了!

  搁在腿侧的手,抡成拳,紧紧收拢着欲望。

  双手伸出去,只碰到虚影,会让他有从天庭被踢入地狱的强烈失落,偏偏这种愚蠢的举动,他做过太多回,他再也不想热络地扑过去,双臂一收,她却如泡影,啵地不见。

  可恶,好想亲手扯开她头上红细绳,看柔软如云的衣裳自她娇躯上滑落……

  幻影还露出什么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无辜嘴脸呀?!就算他想饿虎扑羊,也扑不到她呀--这个体认,使他更不爽,脚步走得又重又怒。

  “叫我赶回来干嘛?”他走近自个儿床榻,粗声问着不说话的家人。“幻影”仍没消失,他大刺刺地将自己摔进铺满软被的床榻,呈现豪迈“大”字形,仰躺的姿势,恰巧与“幻影”微敛的垂眸四目相交,“幻影”娇怯怯,双腮粉扑扑,不知是胭脂或是脸红。

  呿,如果她是真的,他一定立刻把她压进床铺,粗鲁地撕开碍事的衣裳,将她脱个精光,再深深埋进她温暖紧窒的花径,寻找最痛快的欢愉。

  “你眼睛瞎了吗?”瑶貅很惊讶,小疫鬼时挺娇小可爱,但毕竟不是蚂蚁,这么大一尊,摆在他床上,又被她们三姐妹打扮得鲜嫩可口,他竟然可以无视!爹、娘!小弟疯掉了呀呀呀——

  “我眼睛好得很,但我看不出来貔貅窝有发生过啥乱门或危机,悠悠哉哉,没有我必须赶回来抢救的急迫呀。”他虽是向瑶貅回嘴,浓金眼眸却盯着“幻影”的胸口,打算凭靠着想象,将那块衣料给弄不见,他真怀念用舌头滚弄小小红莓的乐趣……

  “宝宝。”狍枭他娘不得不开始担心,她的儿子是不是重病到脑袋混沌。“你有没有看见你床上那人是谁?你还认得她吗?”

  “我床上是谁我当然认得,不就是……”狍枭懒散语气一顿,瞠眸看向“幻影”,又转向一窝家人,讶问:“你们也看得到她?!”他凭空想象出来的虚幻人儿,应该只有他一只看见呀!

  “废话,人是你娘我带回来的,怎可能看不到?她都在我们家待上好半天,也吃过两三顿饭,你姐姐们还替她梳妆打扮,谁会看不到她呀!”笨儿子!

  “你——”他五指一探,牢牢握住她纤细腕肤,她没有不见,指掌间是扎扎实实的触碰,她低呼了小小一声“狍枭……”便被他使劲扯进怀里,他惊愕嚷嚷,空出的另一只手仿佛要确认真伪,把她自头发摸到背颈,再到腰臀,每一寸的柔腻触感都刺激得他浑身发烫,“你不是幻影!你是真的!”

  “我……”她的小脸被他虎口扳住,他凑近的脸庞急速放大,进逼鼻间。

  马上扯断她头后的红系绳!

  不,不对,冷静……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咬住脑中一丝理智,要问清楚。

  马上把她扑倒在床上,分开她的腿儿!

  不,那是等一下的事!

  “你怎么上来的?!”凭她,没插翅没生翼,哪能飞上来?

  马上托住她的臀,将自己胀痛的欲望埋进去!

  红系绳!扑倒!分开腿儿!

  见鬼了!前些天勾陈不是拍拍他的肩,说他最近蓄压太久,不妨找只甜美可爱的小女妖去疏通疏通,他是怎么回答的?

  现在又不是貔貅的发情期,最好我是举得起来!

  那此刻硬得乱七八糟的祸根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看,你是否,无恙。”

  让我进去我就无恙了啦!

  “你不是说分开了就不管我的死活?!连死活都不重要,恙不恙又怎样?!”他忍到全身颤抖,一方面要对抗她贴在他身上每一处柔软,一方面要与脑子中绮乱妖治的欢爱景致做拉扯,逼出他满头热汗。

  “我,要走呀,可是,下不去……我不是,想让,你,觉得,烦……”她垂眸,不愿见他气急败坏的狞美神情,更不想看到他眸底的嫌恶,声音越发自卑细微:“我原本,只想,偷偷见、见你,一眼,一眼,就好,没有像,让你,发现……呀——”

  她的身子被他拎起,拉下床,他铁青着脸,大步往前迈,她凌乱跟上,他的举动,好似她曾遇过的情景——她蜷缩一处山洞躲雨,突地闯入一只大妖,吼着说这处山洞是他的地盘,不听她说半句话,扯住她的手,将她狠狠抛进大雨滂沱间要她快滚——他也要这样对她吗?如烫手山芋一样,驱赶她,要她离开他的视线……

  “宝宝,你不要这么粗蛮呀,人家是嫩生生的小姑娘,为了找你,吃尽苦头才到这里来,只不过是想确认你没中疫毒,你不要欺负人家,让人家以为我们家没家教!”一点都不苦口婆心的劝说,反正大概也入不了狍枭的耳。

  “有家教的孩子不会说没两句话,就一副拖着美食要找地方把人家给吃干抹净的急色鬼样。”瑶貅冷嗤。有这种小弟真丢人。

  一拉一跑的两人,才奔出洞口,拐了个弯,看不见身影,便听见可怜的衣料裂帛声传出来,沿途连绵不绝。

  “厚,那件衣裳是我辛辛苦苦替小疫鬼弄的。”三两下就被撕个破烂,真讨厌。瑛貅埋怨。

  “娘,我能不能去偷看一下?”铃貅是好奇宝宝。

  “不可以,你还是小孩子。”

  “我只是矮一点,我都比小弟大了!”玲貅叉腰跺脚。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一看完,万一跑去找勾陈‘练习’怎么办?”绝对不行。

  “我就算扑过去亲他的嘴,他也不会回吻我呀!上回我试过要调戏他——”糟糕,不小心说出来了!

  “方晶铃,你说什么?!你跑去调戏勾陈?!你给我站住!就叫你不要觊觎勾陈你是听不懂吗——”

  ***

  远离貔貅洞的嚣闹,距离不远的地方,有处狍枭很爱午睡兼晒暖阳的草原,一望无际的草茵像极了阔海,风拂过,摇曳如浪,其声似潮,无垠无边。

  他讨厌草叶尖尖扎肤的刺痒感,所以这里的草,遭他恶霸地变成软绵绵的“嫩草”,手掌抚过,没有半点芒利或痒意,仅剩上好的布料一般的滑腻舒服,但是草再软,还是不行,他不要她白皙如玉的背去磨红磨伤,之前数次与她在曲洞的缠绵,泰半亦是他以自身为垫,抱她坐在腿上进行种种孟浪快慰,非得要将她按倒在身下逞欢,他也不忘施法,在冷硬岩地上铺开一层金光软棉,才放纵自己失去控制,奋力侵占她所有迷人反应。

  而现在的他太饥渴,全身上下叫嚣着想要她,他无法思考太多,手掌怀念她由冷渐热的嫩肤触感,嘴唇贪馋她甜美轻颤的哆嗦敏感,他的每一寸肌理,都咆哮着渴望她用小手、用檀口、用长发、用眼神、用凝脂冰肌,抚慰它……要他多忍耐片刻不如直接赏他一刀来得痛快!

  将她压抵在草原边的树干间,稍微横蛮地撩开那袭墨红色破布——一路上的猴急拉扯,天羽霓裳已不成原样,勉强挂在她身躯上,红系绳一条垂在她纤匀美背间晃荡,一条被他硬生生扯断,掀卷到大腿处的裙摆,随着风扬而翻飞腾舞,他不算温柔地架开她的腿儿,火热欲望急遽且本能地寻找它最渴怀的水嫩包裹,跟她融合为一。

  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有,也不是现在,他如果不先让她满足他胀痛的欲望,他满脑子榨不出啥条理和她谈!

  老天,他真怀念这个!

  他深埋她的发际,贪婪吸嗅她的气味,手掌难以自制,激动微颤,近乎膜拜地滑过她柔软嫩躯,她并没有推拒他,即使他的躁进弄疼了她,她也仅是加倍柔顺地拥抱他,要自己迎合他,仍带冰凉的柔荑轻攀他头后,籍以稳住承受他贯穿进占的起伏不定。

  发髻散了,气息乱了,她粉嫩了双颊,他逼出了一身激狂薄汗。

  他吻住她微启小嘴,试探她,与他身下动作如出一撤的霸道。

  他若是火,她便是水,他鸷猛燃烧,她包容拥纳,他像任性妄为的毛孩子,她则是慈蔼柔美的长者,纵容他,宠溺他,轻抚他金蓬且长短参差的发丝,两人都没开口,只有交缠的身体,为彼此倾诉欲狂相思。

  第一次的他太躁急蛮行,第二次的他又温存渐近,抱她平躺在云絮般柔软之地,细碎的吻,似雨丝一样,一点一点,吻她的额,吻她的眉,吻她左侧的红斑花纹,吻她的鼻,吻她的嘴,处处都不放过,犹若蝶儿献花,那么轻,那么柔,那么的麻痒,那么销魂……

  他好珍惜、好温柔,在爱她。

  浓烈的喘息,拂热她的芙颜,她耽溺在他的怀中,随其翩翩舞动,当他释放了欲望,软倒于她的颈窝,与她每分寸紧密贴合,她轻抚他汗水淋漓的脸庞,为他撩拨沾黏颊上的发丝,两人静静吐纳,平复凌乱气息。

  “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她以为,是她将暗藏心底的想望,一古脑脱口而出,慌张地以掌捂嘴,但她说话不可能如此流利,声音亦不会这般低沉。

  她微微吃惊,望向挣臂与她拉开一些些距离,俯觑她的他。

  “我把‘分开’这两个字咽回肚里去,你当做没听我提过,重新回到我们在曲洞的日子,这中间乱七八糟的过程,都当它没发生过,好不好?”

  乱七八糟。是呀,分开之后的日子,对他而言,就是乱七八糟,回想起来真是斑斑血泪,混乱到一塌糊涂,浑浑噩噩、神魂颠倒、不知所以然,离开她,他没有变得更好,不,他连维持最基本的平静都没有办法,勾陈该死的说对了,他想她!无时无刻!她未曾从脑海中消抹去。

  相思是什么?他相思过谁?谁有没有相思着他?

  这些婆妈的情绪,他想都没想过会成为自己的困扰,在遇上她之前。

  原来,相思很苦,也很甜,想起她时,甜蜜发酵,无糖自甘,她每一种表情,笑着哭着沉静着,皆能令他回味;见不到她很苦,思及她在另一个男人身旁,更苦。

  他以为,只有他一人受这种苦,可是他娘末了提及的那番话,飘进他耳朵内,听得够仔细、够清楚了。

  人家是嫩生生的小姑娘,为了找你,吃尽苦头才到这里来,只不过是想确认你没中疫毒……

  凭她是如何能上到这里?别说是貔貅窝,她想登上山之巅,就得面临多少危险辛苦,疫鬼没有一步登天的法术,以妖物来看,他们弱小无力,只有与生俱来的散毒体质让他们显得独特稀罕,这样的她,仍是攀爬上来。

  只是想看他是否无恙?

  她担心他,从他那天气冲冲去到她面前,指控她害他中了疫毒开始,她的担心便没有终止,仅因他恶意迁怒的胡言乱语,教她牵挂担忧,她怕他受伤,怕他不测,怕他有一丝的危险,但对她自己的安危,又显得太苛刻……

  怎能这么傻呢?

  怎能傻得这么教人不舍呢?

  “可以……不分开?”她颤着嗓,好不确定地问:“真的,可以,不分开吗?”

  “我不想分开,你呢?你想吗?”

  她猛烈地摇头,眼眶里的泪,随之洒落,纷纷如珠。

  不想不想我不想……她的声音,无法表达激动和急促,她在心里大吼大叫着。

  “你一定觉得我出尔反尔,一下子要分,一下子又不要分,我也认为我自己这几百年来,就这一次最蠢——跑进我娘肚子里只能排第二蠢——我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你?我是脑袋被大石砸到吗?还是中了邪?发了疯?我为什么要亲手终结快乐的日子,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想吃不能吃,想睡不能睡,对你对自己生闷气,我明明就很喜欢和你在一块所经历的那些事,我却抛弃拥有它们的权利,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个白痴?我怎会这么笨?!”而在抛弃之后,惊觉自己仍旧眷恋、仍旧回味、仍旧念念不忘,听见她亲口重复他自己说过的蠢话,他才知道他失去的,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多!

  她将掌心平贴于他脸颊上,他侧首贴得更近,轻轻磨蹭,可以听见他满足的咕哝:“我竟然舍得失去这个……”他多爱她触碰他呀!像抚摸着珍宝,像他是她唯一的爱惜。

  “……我,可以,继续,关心你?”分开了,就不可以了,而他说……可以不要分开,那——

  “当然。”

  “可、可以,等你?可以,在,你身边?可以,听你,说故事?可以,一块,去看花?一块,玩水?可以,再爱你?”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可以……奢望,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傻宝宝!”问着如此傻气的问题,那些全是不贪心的心愿罢了!

  “……可以吗?可以吗?”

  “不是我答不答应你可以与否,而是我要很霸道很强制的要求你,你刚才问的一堆‘可以’,全都要给我做到!宝宝,那些我都要!”

  何必请求他的同意?他比她更想要呀!

  要她的关心,要她在他身边,要她专心一意听他说话,要她再爱他。

  哽咽逸出喉头,和着她喜极而泣的眼泪,她哭颤地抱紧他,难以置信失而复得的一切。

  “这,应该是,一场,梦……在我,开心,狂喜时,梦……就会醒,像,先前的,每一次……一定,是梦,而已,这样的,梦,太美好……太美好了……”

  梦见他来,梦见他走,梦醒满腮的泪水,那便是她这些日子里仅存的所有,再美好的梦境,醒来,什么都没有……

  兴许,她会发现,从遇见狍枭的家人开始,便是梦的初始;兴许,她还蜷缩在山野林间,苦寻狍枭的踪影;兴许,他的拥抱是梦、他的亲吻是梦、他的承诺也是梦……

  “笨蛋,我讨厌作梦,梦醒后的失落,会害我变暴躁,恨极它只是梦。你也不是梦吧?你不会在我这么高兴之后,又像之前那样,啵地不见,让我惊觉我又在发蠢梦,现在这些全是假的?”

  害怕这仅是梦的,又岂止她一个?

  他也好怕。

  怕失望。

  怕沮丧。

  怕梦太美,清醒却一无所有。

  “我想想……要用什么方式证明不是我们的梦呢?嗯……通常,我打算这样吻你,是梦的话,还没沾到唇就被迫醒来……”他印上她柔软的唇瓣,吸吮,彼此相濡以沫时,尝到酥麻,咂嘴戏舌,舔痒欢愉,都是真真实实的。他稍微离开她的唇瓣,浓浓吐息,声音更哑几分,双掌滑下,捧着她绵软的胸,任其在指掌间拧圆揉扁。“通常,可恶的梦,在我这样做时,便会结束,留下我单独一只醒来,面对勃起难消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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