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祸不单行,或者根本是严如玉故意整她?
早上出门前,她的蓝色小货车发不动,辰叔叔请人来看,修车厂说是零件故障。
车子老旧,零件不好找,要花几天的时间,蓝色小货车就进了修车厂了。
因此,辰叔叔很热心的邀请外婆和她多住几天,因为他们不度蜜月,一家人可以一起去玩。
这回难得外婆想得开,没牵挂着回去开店,答应留下来了。
但是她跟阿民说喜宴过后就回去,而且她还得回去擀面,所以她决定先搭车回去,等小货车修理好,她再上来牵车,顺便接外婆。
喜宴结束后,她原本要回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回辰叔叔的住处拿行李去搭车。
回到房间却发现她的衣服、布鞋全不见了!
严如玉说,可能是打扫房间的清洁工以为是垃圾收走了,她却不信有这种事,根本是严如玉搞的鬼——她转头就拜托温文送她回去拿行李,耍赖地把她推给温文!
温文叫司机开车过来,一辆加长型的豪华房车,两人面对面而坐。
车内冷气有点强,温文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裸肩上。
她本来想拒绝,忽然听到他说:“平民前一阵子来找我。”
她抓着外套的手停了,问他:“他找你做什么?”
“他问我帮严姨垫了多少钱,他是来还清的。”温文笑了笑,看她突然脸一沉,“怎么了?”
“……没什么。”跟他说过,叫他不要管这件事了!
“看你好像不太开心,我要继续讲吗?”
朱格言点了点头。
温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说:“平民来我办公室时口气很大,他说不管多少钱,他会一次还。严姨的欠债加上辰叔的肇事赔偿和律师费,大约两千三百万。”
她一怔,听到这个数字,一颗心紧绷疼痛,她和外婆得卖多少面才能还得了这笔钱?她听到温文继续说……
“我不是瞧不起他,平家的面很有名,不过短时间内要拿出一大笔现金,也不是这么容易吧?他大哥很有钱我晓得,不过生意人不会做赔本生意,何况这个人是平天下,我想他是不可能借平民这笔钱,所以我才故意说出金额,只是想看他的表情,没想到他跟我要了账号以后,隔天就把钱汇进去了。”
阿民——他这么有钱……没处花吗?
温文垂眼看她摆放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只是微笑,接着又说:“小言,你知道吗?他付这笔钱,只开了一个条件,他不许我再去找你。哈哈,他现在如果看到我们在一起,会怎么样呢?”
方才知道的事实,还冲击着她回不了神,听到温文的话,她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没等她反应过来,温文就说:“我从以前就很嫉妒平民能够进入你的内心世界,不知道你有没有发觉,别人对你的好意,你总是推拒,一直以来你只肯接受平民的帮助和给予,而平民对你与其说是当作亲人,感觉他更把你当成是他的人,他的所有物。”
“我跟阿民是很好的朋友。”她扯起眉头,只是简短的说,没打算为他剖析她的内心世界和她跟阿民的交情。
“只是很好的朋友吗?”温文并没有就此打住,“去年的事情,我对你感到很抱歉,能够帮上你家人的忙,我只是想弥补。但是平民呢?他有什么理由帮你的家人还债,还不想让你知道。他真的只是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那他也做得太多了。”
她看着温文,有点不悦,“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温文咧了一口白牙,毫不客气地直说了,“简而言之,我很看不惯平民一副假仁假义,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事实上他是心存私欲,想把你占为己有,不让任何男人接近你。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她懂了吗?听他说着阿民的坏话,乍听之下是恶意的批评,他口气里也略显不满,但是他却一脸深意的笑容,表情平和,没有他自己所说的“看不惯”的神色,而她听完也只是心脏不停跳,没有一点反感……
她懂了吗?……温文是跟她说,阿民……是把她当成女人看待的……喜欢她吗?
“怎么脸红了,我说的话让你这么高兴吗?”温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早就看出她喜欢的人是平民,只是过去一直不肯接受他会输给平民的事实罢了。
朱格言一脸烫热,其实内心很希望相信温文的话,但是又不敢有过分期待……阿民一向待她很好,但这份感情,真的如温文所暗示的,是爱情吗?
温文看了外面一眼,特别看着停在门口旁的一辆车,驾驶座上有个人……
“到了。”他笑了起来,看她一脸怔忡,彷若未闻,笑容更深。
司机把车子停在辰家门口,楼下的药房今天休息,大门关着。辰叔叔交给她一把钥匙,让她随时来都能开门。
她伸手要推开车门,温文却按住她的手,笑着说:“等一下。”
等什么?她看到司机下车,帮他们拉开车门。
温文这才下车,对她伸出手来。
她还是无法习惯这双高跟鞋,几次都差点摔跤,总是温文在旁适时拉她一把,让她总算安然度过一场喜宴。
她抓住温文的手下了车,直到站稳了,才放开他的手……
温文却握着她的手不放,甚至往她腰间揽了一把。
她正不悦想推开他,他已经转过身去,让开了视线,搂着她迎上从黑色休旅车里出来的男人——
“……阿民?”
第7章(1)
一路上他沉着脸,不说话。
她直盯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本来内心就已经受到温文的蛊惑,又无预期地见到他来,更涨满了热切的希望。
想直接开口问他,却看他绷着一张脸摆明不高兴,她也许担心他的情绪影响到他给的答案,而她感觉自己此时脆弱得承受不起他的拒绝,所以几次张口又闭上,最后干脆撇过头去,睡觉算了。
直到感觉不到她的视线,平民才用眼角余光扫她一眼。看见她合眼休息,拉回的视线不到两秒钟,又瞥了她一眼……
她已经洗掉了脸上的妆彩,重新绑上头发,换回T恤、牛仔裤。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脱掉高跟鞋,却不是换回布鞋。看她脱在座位下那双十块钱的拖鞋,好像是从辰家穿出来的……
刚才看见温文,他马上下车,以为他送阿言回来,却见他牵了一个光彩夺目、美丽出众的小姐出来——
是她先出声叫了他,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他才认出她来,整个人当下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人,竟然就是阿言!
什么时候他熟悉的阿言已经变成一个令人窒息的大美人?
什么时候,她已经蜕变成他不再熟悉的阿言?
他熟悉的阿言,真的不见了吗?
他又看了她一眼,她素着一张白皙干净的脸庞,和平常没有不同,坐在他身旁系着安全带,一双手随意垂放,张着两腿很随便地盘腿坐着,这个阿言没有他刚才所看到的优雅气质,却是他所熟悉、令他安心的阿言。
心脏忽然莫名地跳动,他两手紧握着方向盘,仿佛为了确认她,又朝她看了好几眼。
明明是他所熟悉的阿言,看着她却似乎不再能安心……
脑袋里突然窜过一个画面,想起她刚才一袭裸肩香槟色洋装,肩上竟披着温文的外套,她还很自然的让温文牵手揽腰,仿佛去年那件事没发生过一样,这个傻丫头——
“搞什么?没半点防人之心,真是个笨蛋!”他愈想愈火大,闷在心里烧出一个大窟窿来,忍不住低声斥骂。
车上放着音乐,是她喜欢的那首“爱的故事”,他的声音虽然没有盖过音乐,但是她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很清楚他是针对她,针对她和温文刚才在一起的事。
“少在背地里骂人,老头子!”她张开眼睛,扫他一个白眼,让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
看到她还清醒着,他再也压不下一肚子火,立刻责问她:“你现在怎么回事?只不过他帮了点忙,你就不计前嫌,这么‘感激’他了吗?对他投怀送抱!”
她一怔,直看着他恼火的脸庞,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口气里还飘出浓浓的醋酸味——
他,莫非是吃醋?
心跳莫名加快,脑袋里不停倒带重复着温文的话……
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事实上他是心存私欲,想把你占为己有,不让任何男人接近你。
她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像温文说的,其实对她存着私心,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阿民,我爱你。”完全凭着一股冲动,不假思索,她直看着他说出口了。这句话已经在她心里说过千百万遍,说出来完全没有障碍,一点都不困难——
只是她好像选错了时间地点,平民突然手滑一下,方向盘一时没抓稳,差点撞上外侧车道的车!
一阵猛烈摇晃,震掉了她的意乱情迷,只看他手忙脚乱地抓回方向盘,油门减速,才有惊无险地避掉一场车祸。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真要发生车祸了……
“没事吧?”他看她一眼,看到差点被他撞上的人拉下车窗对他叫骂,他摇下车窗,向对方点头道歉,那人才罢休。
朱格言恍惚地摇摇头,心里缠上了一丝内疚和不安的情绪,庆幸有惊无险。
他不自在地瞥了她一眼,认真看着路。
过了好一会儿的沉默,她慢慢平复了情绪,重新转眼看他。
虽然选择了一个不适合的时间,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期待。
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偷眼看他,她却不敢再开口问,深怕他手握的方向盘,甚至脚踩的油门又“滑掉”。
默默等待,一次又一次瞅他,他始终没有再开口,她还是一直等……
随着等待的时间拉长,一颗怀有期待的心,渐灭了小小的火光。
直到车子下了高速公路,经过温柔小镇,开进温柔乡,回到三合院,眼前是一片幽暗,连天上也无月,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了。
根本就是温文在整她吧?
她紧紧扯眉,无言地下车,也没请他进来坐,直接把门给关了!
——臭老头子,爱不爱我要给个答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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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小镇
“阿民,你发烧了吗?脸这么红。”平母刚才洗澡时有听到车声,就猜到是小儿子回来了,正奇怪怎么他进门没喊她,出来就看他坐在客厅里发呆。
不会生病了吧?平母紧张地手探向他额头,体温高了点,倒没有发烧,还好……不过看他脸还是红的,是怎么了?
“妈,我跟阿言是很好的哥儿们。”
她一怔,顺着儿子的视线,瞧向没有打开的电视。他这是在跟她说话吧?
狐疑地又看了他一眼,心里开始想他是发生什么事——
不是说小言车坏了,他上去接她吗?……问她,他跟阿言是很好的哥儿们?
这还用得着问,他把人家一个女孩子当“兄弟”看,感情好到她都想哭了,不知道这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正常去交个女朋友——
不对啊,虽然是叫了她一声,可瞧他不像在问她,倒像在确认什么……她记得媳妇儿跟她说过,阿言好像喜欢上他们家阿民了,可惜他们家阿民像只呆头鹅,把人家当“兄弟”。
这会儿,看阿民红着一张脸,又说出这种话来……难道说,阿言对他告白了吗?
平母突然整个人精神都来了,热心地去倒了杯开水过来给他,坐在他身旁,若无其事地说:“是啊,你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好,老严过世后,有你在照顾阿言,我也少操了很多心。”
她其实满腹好奇,如果是大儿子,她就能够直接开口问,顶多一阵唇枪舌战,省事很多。
她那大儿子有钢铁般的意志,铜墙铁壁的脸皮,天地不怕,她更不怕多说一句会影响了他。
这小儿子就不同,别看他外表很阳光,开朗耀眼得像太阳,其实内心感情丰富又脆弱,多愁善感,同情弱小,脸皮又薄。之前他大哥外遇,他是最生气的人,直说要去打他大哥,后来他大哥出事失明了,他立刻负起家庭重担,还变成最听他大哥话的人。
“这阵子小言改变好多,以前看她像个男孩子,现在倒愈来愈漂亮了,不知道是不是谈恋爱了?”她瞥了儿子一眼,见他突然脸更红,眼神犹疑,简直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她更加确定他跟阿言的感情有变化了!
反正也没期待他正常回个话,平母继续说:“想想小言年纪也差不多了,街口那个最爱帮人作媒的阿红早上还来问我小言的生辰,她说最近小言好热门啊,年轻小伙子都跑来问她,想知道小言喜欢的条件。光是你认识的就有开超市的小老板阿顺、隔壁街的郑老师、开诊所那个陈医生,还有健康医院的蔡医生,这些人条件也都很好。阿民啊,你跟小言这么好,你觉得小言会比较喜欢谁?”
平民一怔,皱起眉头来,闷闷地道:“阿言年纪还小。”
“小?是比你小了六岁之多,不过也都二十五岁了!你大嫂十八岁就嫁给天下了。”平母提醒他,再看他一脸更闷的表情,差点就爆笑出声来。
这孩子根本只是不肯承认小言已经长大,可以脱离他的“羽翼”去嫁人了。
忍住了喉咙痒,她更加油添醋道:“前阵子我在街上遇到温家的小柔,听她说,她大哥北部公司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最近会回来住一阵子。我看他是对小言没法死心,特地调回来追小言的,小柔应该是顾她哥的面子,不好意思说。”
平民顿时沉了脸色,差点冲口而出——他胆敢再接近阿言,他打断他的腿!
喉咙滚动,他却想起今天温文和阿言站在一起的画面,男俊女美,两人和谐得他连阿言都认不出来……那样的阿言,他从来没看过,完全像个优雅的贵妇。
如果她嫁给温文,应该每天过的就是贵妇般的生活……冷静一点想,他讨厌温文缠着阿言不放,也只是老严讨厌他,阿言也对他没兴趣,他才扮起护卫的角色,其实严格说起来,如果没发生去年那件事,如果阿言喜欢他,温文的条件是不错……
他突然一阵恼,莫名想发火,紧紧握住拳头,猛然站起来!
“我去洗澡。”
平母看儿子变了脸色起身,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模样,把她吓了一跳,却听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就走进房去了。
她探头看着,等儿子一走进去,马上拿起电话,打给媳妇儿“讨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