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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好恶心……”夏笙瞪着桌上的蛋糕,一张小脸皱得像包子一样。
吃了四天的巧克力之后,她现在只要一看到有甜味的东西就反胃。
黎振南瞪她一眼,连开口骂她都嫌累。
她瘫在椅子上,无力地说:“我受够巧克力了。到底是谁规定情人节一定要有巧克力?我看我干脆别出心裁,今年情人节来推销臭豆腐好了。”
他放下书本,只想拿臭豆腐塞进她的头壳里,“大少爷,我拜托你,离情人节只剩一星期,明天就要交企划案,而你到现在连一个字都没写出来……你的手怎么了?”
只见夏笙纤细的十指上,不知何故贴满了OK绷,五颜六色的十分壮观。
为什么吃巧克力会吃到手受伤?
她尴尬一笑,“没有啦,只是不小心被热水烫到,现在连动一下都很痛。”
黎振南极力忍住杀人的冲动,“也就是说,你又没办法写企划了?”
“呃……没错。”她再度露出我见犹怜的表情,“振南,拜托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我保证下次一定……”
他连答都懒得答,迳自从背包真拿出一份文件丢在她面前。“拿去,早写好了。”
夏笙当真是感动得痛哭流涕,“振南!你真是太英明、太伟大了!”
我还太黯然、太销魂哩!他在心里暗骂,但是一看到她双眼闪闪发光,满脸幸福的表情,所有的抱怨又不由自主地吞下肚去了。
于是,企划案交了出去,在树人集团名下的各卖场促销巧克力的活动也大大成功,然后到了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当天。
这天下午,黎振南苦读了一天后,筋疲力尽地定出图书馆,一出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景象——
“这位小姐,有没有空陪我喝杯茶呢?今天是情人节,一个人度过太可怜了,尤其是像你这么美丽的……”
他不由分说地把忙着跟女孩搭讪的人拖走。
“你到底跑来干么,该不是来读书吧?”他讽刺地说。
“我当然是来找你啦,趁着你还没出来的时候,总要好好把握时间吧?人生短暂啊。”她义正辞严。
“你……你到底有什么事?”
“哦,对了对了。”她笑眯眯地取出一个扎着缎带的小盒子。“这个送你,是情人节巧克力。”
黎振南一怔。她以前从来不在意情人节的,怎么今年忽然冒出这套?况且这副景象看在路人眼里,不就像是两个男人在过情人节?这下可尴尬了。
但话又说回来,认识她那么久,每天都会遇到数不清的尴尬场面,他已经有点麻痹了。
“怎么变得这么多礼?我看八成是你买太多吃不完剩的吧?”他取笑。
夏笙反驳,“才不是!是我亲手做的!”
“你……做的?”他这下真的呆住了。
她也是满脸通红,“嗯,因为我觉得情人节巧克力就是要自己做才有诚意嘛。”
“呃,你妈应该不知道吧?”
柳菁菁为了把女儿培养成男孩,向来不准她进厨房,更别提做巧克力这种“娘娘腔”的事。
“嗯,我都是半夜偷偷爬起来做的,有一次炉子还差点爆炸,吓死我了。”
黎振南忽然想到,“那你手上的伤也是?”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没办法,第一次做,技术太差。”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她脸上的红晕和眼中的羞怯,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女孩子亲手做情人节巧克力送给男方,而且还受了伤,这不就表示……
夏笙看到他的表情,连忙澄清,“喂,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试试自己做巧克力,拿你当实验品而已,你可千万别乱想哦。”
他瞪她一眼,却不知自己现在的感觉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微微的失落。
“放心,我不会乱想的。这辈子我从没把你当女人看过,怎么可能乱想?又不是同性恋!既然你做得那么辛苦,我就勉为其难尝尝味道好了。”一拆开包装,他顿时很想吐血。
“你居然自己偷吃掉一大半!”
“废话,我做得那么辛苦,当然也要分一份啊!”
有人送巧克力会自己先偷吃的吗?黎振南觉得,这个巧克力正如她所说,绝对没有任何含意。
送夏笙回家后,在回自己家的路上,一部加长型轿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接着后座车窗摇下,露出一个男人的脸。
“振南,好久不见了。”略带灰白的头发,瘦削的脸型,冷峻的五官,满脸笑容,眼中却毫无笑意,这就是树人集团的副总裁佟靖,佟帆名义上的父亲。
“伯伯好。”黎振南礼貌地向他打招呼,心中却在哀嚎。
从小到大,父亲常常警告他要小心佟靖。虽然佟靖待人总是客客气气、笑脸迎人,就连对他和夏笙两个小鬼头也是非常亲切,一见面就嘘寒问暖,还塞一堆礼物,不过柳阿姨和爸妈总是很快地把他们带开,不愿他们跟佟靖太亲近。
父亲告诉他,一个整天想讨好每个人的人,绝对不会是好人。他原本还不太相信,直到他到景美见了佟帆,发现这位亲切的佟伯伯居然把年幼的儿子丢到别人家去任人欺负,对佟靖的印象才开始改变。
“要回家啊?我正好要去拜访你爸爸,顺道载你回去吧。”
这种时候自然很难拒绝,于是他带着必死的决心上了车。
佟靖告诉他,这次的情人节促销非常成功,各卖场获利丰硕,总裁很满意。
“这都是你的功劳。”
黎振南礼貌地微笑着,“企划案是夏笙写的,怎么会是我的功劳呢?”
“你是夏笙的最佳拍档,一定也帮了他不少忙,当然有功劳。”佟靖若有深意地笑着,仿佛在暗示些什么,让黎振南非常不悦。
“夏笙很聪明,不需要什么帮忙。”理论上,夏笙确实不算笨,不过她把聪明全用到胡搞瞎整上去了。
佟靖笑了笑,“夏笙有你这么好的朋友还真是幸福。对了,下个月十五日是总裁的七十岁生日,他打算扩大庆祝,并藉这个机会向社交界跟媒体介绍夏笙,宣布他是下任总裁继承人。”
“哦,那很好。”他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夏笙到时不要出洋相。
“那么你呢?你今年要参加律师考试吧?考上之后,是不是也要像你爸爸一样,忠心耿耿的守护夏笙?”
什么忠心耿耿,拿他当狗吗?
“我没想那么多,等考上再说。”
“要不要来帮伯伯做事?”
黎振南吃了一惊,“这个嘛……”
佟靖换了副认真的表情,“说真的,我觉得你应该考虑清楚,出了社会以后,找个好老板是很重要的,像你这样的人才,我不希望你帮不值得的人卖命,跟着伯伯,我保证一定会好好栽培你。”
他明白了,就像小时候一样,佟靖还是想用利益收买他。
他小心地说;“伯伯的意思是说,夏笙不是好老板吗?”
佟靖轻叹一声,“振南,小时候跟夏笙天天玩在一起是无所谓,但是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最好多为自己打算,难道你想一生跟在夏笙身边团团转吗?”
“伯伯,您是副总裁,夏笙是未来的总裁,您不也是在帮夏笙做事吗?”
佟靖逼视着他,“你跟伯伯实话实说,以你对夏笙的认识,你认为他有当总裁的资格吗?”
黎振南火气上涌,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一脸无辜地说:“为什么没有?”
这时车在黎家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伯伯,我们走吧。”他也不等司机就推开门要下车,却被佟靖一把拉住。
“振南,伯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为了满足你父亲的期望,才会一直留在夏笙身边任他使唤,但是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不能因为你爸爸的要求,就被迫把你的一生也葬送在夏家。”
黎振南微微一笑,直视着他的双眼,斩钉截铁地回答。“抱歉,佟伯伯,没有人强迫我,我也不是因为爸爸的命令才留在夏笙身边的,很早以前我就下定决心,要陪在夏笙身边好好照顾她,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虽然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决心,但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绝不。
第三章
三月十五日是树人集团总裁夏承远的七十岁大寿,夏家特别举行了盛大的晚宴,邀请各方政商名流参加。
夏承远为人向来低调,很少这样铺张地大宴宾客,这次之所以破例,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公开向外界宣布,他的孙子夏笙为树人集团的继承人。
为了这重要的日子,夏笙的打扮自然也比较正常,她最近迷上了“神鬼奇航”的强尼戴普,本来打算穿上海盗船长的衣服,但被黎振南死命阻止才作罢,不过她还是在领带上别上一枚闪闪发光的巨大领带夹,亮得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然而黎振南没心情去为她的奇装异服烦恼,因为光是阻止她胡言乱语就够累了。
“夏特助,请问你对你和树人集团的未来有什么计划?”在记者会中,一位记者发问。
夏笙不假思索地回答,“哦,我要竭尽所能地为全世界的女性带来幸福。”
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黎振南连忙接话。
“夏特助的意思是说,本公司将来会全力为女性消费者服务。”
另一个记者又问了,“夏特助,你现在是知名的黄金单身汉,请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呢?”
夏笙回答得同样爽快,“只要是女人我都喜欢!”她自己是女孩,当然要喜欢全世界的女性。
全场差点炸开,就见夏承远的脸色难看至极,而黎振南自然又得开口收拾烂摊子。
“呃,夏特助目前的重心全放在工作上,无论是恋爱或结婚,对他而言都还很遥远,所以没有必要想太多,等缘分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这时有人对他提出疑问,“这位先生,请问你在树人集团是什么身分?”
“我是法律顾问,不过还在实习。”
“那为什么都是你在帮夏特助回答问题?”
他还来不及回答,夏笙已经一把勾住他颈子,亲昵地说;“因为我跟振南是一体的!”
黎振南闻言差点从台上滚下去,司仪看情况不对,连忙宣布记者会结束。
宴会继续进行,而夏笙自然免不了被祖父叫进书房修理。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第一次公开亮相居然就胡言乱语?”夏承远脸色铁青,头上的白发气得都快竖起来了。
夏笙嗫嚅着说:“今天爷爷生日,我是想说让气氛轻松一点……”
“轻松。你快把我们夏家的脸丢光了!”
旁边的柳菁菁看不下去,冷冷地说:“有什么好丢脸的?那些记者问的都是些无聊问题,根本不值得回答,我们夏笙也许不像某人一样能言善道,专门讨好记者做表面工夫,但至少能力强多了。”
他怒气冲冲地说:“你没事扯别人做什么?都怪你没好好教儿子,夏笙才会这么乱来!”
黎正耀生怕他们翁媳吵起来,连忙打圆场。“总裁,夏笙的个性就是这样,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总是靠讲笑话让人猜不透,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倒是相当合理,夏承远的脸色稍微缓了下来。
这时佟靖又加了一句,“是啊,总裁,孙少爷的个性就跟您一样高深莫测,这是遗传啊!”
夏承远这才笑了笑,“也对。”
虽然老爷子转怒为喜,但其它人都觉得有点反胃。
“夏笙,我这回暂时不跟你计较,不过你举止失态,还是要受罚。从现在开始,你给我一个人待在书房好好反省,不准见任何人,等我说可以,你才准出来。”
接着便带着所有人离开,留下夏笙一个人待在书房里。
她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爷爷的大扶手椅上。这书房无聊得要命,没有电脑,也没有她喜欢看的书,更没有音响可以听音乐,墙上全是爷爷的亲笔墨宝跟他表情严肃的照片,还有很多陈旧又阴森的古董,总之是个比监牢还闷的地方。
据说她父亲当年就常常被爷爷关在这里反省,一定很难受吧?
正当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却听到有人敲窗户的声音。
她倒抽一口冷气,这里是二楼,又没有阳台,怎么会有人敲窗户?莫非是……
小心翼翼地回头望向窗口,才发现原来是黎振南,他正趴在窗外的大树树枝上朝她招手,以他的身手,这点高度根本不成问题。
她松了口气,开窗让他进来。
黎振南递给她一个塑胶袋,里面有一个玻璃瓶和一个纸盒,玻璃瓶装的是果汁,纸盒里则是各式蛋糕点心,是他从宴会里摸来的。
“谢谢!振南你真是大好人!”她正饿着,顿时感动得肚子咕咕叫。
“好你的头。”他在她头上轻轻一敲,“我差点被你害死,什么‘我跟你是一体’的?讲话用用脑好不好?”
她无辜地说;“我觉得这样讲比较亲切啊,不然下次我就回答你跟我是自己人好了。”
什么自己人啊……他叹了口气,迳自坐了下来,没再开口。
夏笙吃了几口蛋糕,忍不住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今天特别沉默,眉头也蹙得特别紧。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斜眼看她,“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连骂我都没力,我还以为你会为了记者会的事狂电我一顿呢!”
原来她还会注意到他的心情啊,真是太荣幸了。
“我今天遇到一个学长,他以前很照顾我,可是现在他情况很差。”
“怎么了?”
他耸肩,“因为他考律师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有点自暴自弃吧,大白天就满身酒味胡言乱语,实在很糟糕。”
夏笙不解,“考不上就考不上,干么看得那么严重?又不是天塌下来。”
他摇摇头,“对很多念法律的人来说,考不上就等于天塌下来,以前还有人自杀哩。”
她忽然靠到他身边,不安地扯着他的衣袖,“你……你一定会考上吧?”
他看她一脸忧虑,忍不住心里暗笑,却故意板着脸说:“难讲哦,你这样天天给我惹麻烦,害我头痛得要命,搞不好考试的时候我会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这样啊?那我以后绝对不做让你头痛的事。”说着又补了一句,“尽量。”
黎振南白她一眼,伸手揉她的头。“你省省吧,我早就不敢指望你了。”轻叹一声,“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就这样毁了很可惜而已。”
夏笙看他表情凝重,眉间的结一直解下开,拼命想找话安慰他,思索了很久后才想出一句。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比较受不了压力嘛!像你们法律系不是有一个叫什么‘毒草莓理论’的,一个人压力太大就会变成毒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