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需要我亲手喂妳吗?」他对付她有更好的方法。
这个男人真的很……她只好拿汤匙舀起炖饭送进嘴里,两眼却忿忿不平的直瞪着这笑得过份灿烂的男人,这笑容跟他一贯的冷漠傲慢不太协调,却帅得很没天理。
「我不喜欢抱着竹竿在床上滚来滚去,结婚之前,妳再养胖个五公斤吧。」
轰!夏紫英像是刚刚惨遭火炉洗礼,从头红到脚。
「我的新娘子还真可爱,这样子就脸红了。」
虽然她知道要管好嘴巴,免得把自己搞得更狼狈,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有一种越挫越勇的冲动。「你、你一定会后悔!」
「后悔什么?」瞧她脸儿红通通的,看起来更像洋娃娃了。
「娶我啊。」
「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不会,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花钱。」绝对不会有人说她是在威胁他,她的口气听起来比较像是小孩子在炫耀。
「没关系,我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花钱,我们两个正好互补。」他好像很高兴他们拥有截然不同的「专长」。同一种人在一起太无聊了,两个人就是要越极端,才越可以擦出火花。
「笨蛋,我会把你的钱花光光。」
「我会更努力赚钱。」
「你不担心人家嘲笑你,娶到一个败家女吗?」
「妳是吗?」
「威胁」这门学问她真的有待加强,因为从头到尾,她的姿态都像在哀求他,难怪他唇边总是挂着似笑非笑的戏谑,好像在欣赏她演戏似的,可是,她偏偏是那种口吐白沫还会骄傲的说「我要毙了你」的人。
她赌气的撂狠话,「我一定会把你赚的钱败光光!」
「那妳就好好加油吧。」
第1章(2)
这一次真的「将军」了……被将军的人是她,不是他。
她好想放声尖叫、好想学猩猩搥打胸膛,这个男人根本没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何止如此,说不定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动不动就闹别扭的小孩子。
其实,连她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总像个小孩子,想当初,她明明是老板的掌上明珠,可是她却始终觉得,自己比较像是司机的女儿……
那一年夏紫英十四岁,邢孟天二十岁——
这是哪来的家伙?好讨厌哦,他干么一直站在那里?他这样子很容易把其它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如果下意识的视线再往上一瞧,她的行踪就暴露了……如果他害她被人家逮到,她就抓青蛙放在他头上……咦,那他岂不是变成了青蛙王子吗?
呵,摀住嘴巴,不能笑,千万不可以让青蛙王子发现公主的行踪……
呃……有虫在咬她吗?屁股好痒哦……夏紫英小心翼翼的将右手伸向后面,摸啊摸的,终于搔到痒处了,太舒服了,原本在半空中轻轻摇晃的双脚不经意的碰撞到一旁的枝叶……全身一僵,她惨了!
没想到,站在下方的人毫无反应,他大概觉得树上的骚动纯粹是因为风的关系。
才刚松了一口气,她担心的事就发生了,有个佣人仓皇的走了过来,她全身的神经瞬间又进入备战状态。
「你有看到小姐吗?」
「没有。」
「小姐到底跑去哪里了?」佣人边嘀咕边往其它地方寻人。
笨蛋,这个家伙说不定连小姐是哪一位都不知道,至少她不认识他……虽然从这里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上面的空气比较新鲜吗?」
夏紫英惊吓得前后一阵晃动,还好及时抓住枝干,要不然这会儿已经成了倒栽在土里的萝卜。
「妳需要梯子吗?」他转身面对大树,抬头注视藏匿在枝叶中的她。
太过份了,他根本早就发现她在上面了!
「这种高度根本不算什么,我自己可以跳下去。」她豪气万千的挺起胸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教他瞧扁。
「是吗?」他唇边勾起的笑意有一种瞧不起人的味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跳过好几次。」她确实有过几次经验,只是当时下面都铺了垫子……不是她要求佣人铺垫子,而是佣人自动自发搬来的。
「如果妳不怕摔断腿,妳就跳啊。」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然而看在她眼中,这分明是一种挑衅,如果她不跳,她就会变成一个只会虚张声势的小鬼——虽然她个头真的很小,常常会让人以为她还是个小学生,可是人小志气大!
「你、你等着,我现在就跳给你看!」她讨厌他,她要压扁他,她要他目瞪口呆,她要撕掉他那张又冷又傲慢的嘴脸!
然后,她就跳了,对准他,而他稳稳的伸手抱住她。
两个人面对面的那一刻,她终于看清楚他的五官,也怔住了。
他完全不同于她认知中的帅哥,他像是她在欧洲看到的雕像艺术品,充满了力量的阳刚味,他的皮肤黝黑,跟她的白皙成了强烈的对比。
如果不是看见他眼中的傲慢,她恐怕不会惊觉自己的失态。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她骄傲的口气完全是公主的化身。
他没有异议的手一松,让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惊愕的抬头瞪他。
这时,邢父急匆匆的寻了过来。「邢孟天,你怎么还在这里蘑菇?老爷已经在书房等你了,你赶快过去。」
「我现在就过去。」
原来他是邢伯伯的儿子,也就是好友邢茉心口中那位优秀的哥哥,难怪她没见过他,邢伯伯一家人虽是住在她家别墅角落的小平房,可是因为有独立的出入口,除了工作上的需要,他们很少经由别墅的正门出入。
邢孟天一走开,邢父立刻瞥见坐在地上的夏紫英。「小姐,原来妳在这里,大家都在找妳,钢琴老师已经来了。」
糟了,来不及躲起来了,她就是因为不想上钢琴课,才会让大家到处找她。
虽然又要进琴房接受苦难,可是这一刻她的脚步竟然异常的愉快。
这是他们初次相见,过了一个礼拜,她第二次见到他,他在书房陪父亲下棋,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严肃的父亲笑得如此开心,当时,她感觉自己被一种叫嫉妒的情绪淹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股嫉妒心作祟,他始终盘踞在她的脑海、她的心上,偶尔,她会冲动的跑到那间小平房外面,探头探脑,美其名是找陪读兼玩伴邢茉心,其实是想趁机看他一眼。
可是,直到她的生日舞会,他们两个才有第三次的相遇。
因为父亲觉得佣人跟自家人没什么两样,家里有?Party?舞会,佣人不但得到一天的假期,还可以带家人来同乐。邢家人总是聚在不起眼的角落,往常她不会去注意,可是今天,她就是看见他了。
不管站在哪里,他就像一盏聚光灯,凝聚所有人的视线,他看起来是那么尊贵耀眼,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只是司机的儿子。
「紫英,站在那边的那个男生是谁?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他。」
「我的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正点的男孩子!」
「他真的好帅哦!他是不是妳某个世伯的儿子?」
「紫英,舞会快要开始了,妳是寿星,妳先过去邀他跳舞。」
「我也想跟他跳舞,妳跳完之后换我。」
「我也要,我排第三个。」
「……」
她讨厌周遭对他垂涎的目光,连国中的毕业证书都还没拿到,她们干么像是如狼似虎的老女人?不过,她更害怕他会拒绝她的邀舞,于是她说了一句自己也无法饶恕的话——
「我不要,他只是司机的儿子。」
瞬间,她周遭的吱吱喳喳全部消失了,可是此刻她一点也不在乎那些闲杂人等的反应,她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身上抽走,因为她知道他听见了,即使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奇怪的是,她就是知道自己伤了他的心。
在那之后,他们又有几次的不期而遇,也许是想掩饰内心对他的愧疚,也许是想将他的冷漠傲慢踩在脚底下,她在他面前的表现真的是差劲透了,像个刁蛮无礼的千金小姐,连她都讨厌这样的自己,他对她想必也很反感。
有几次,她想提起勇气走进那间小平房,向他说声对不起,可是还来不及付诸行动,就发生一件大事。
这是放暑假不到几天的事情,邢妈妈终于拖着久病的身子与世长辞,紧接着一个月后,因为过度思念妻子的邢伯伯发生了车祸,跟着妻子离开人世,而邢孟天和邢茉心远在美国的爷爷突然现身,将他们两个带去美国,从此她就再也不曾听见他们的消息。
经过那么多年,她已经将他放逐在记忆的最深处,唯有如此才能抹去刻印在心上的遗憾,岂知,他竟会以这种姿态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第2章(1)
大学毕业之后,夏紫英和好友严柔合伙开了一家轻食小馆,虽然位于住宅区,但因为附近集合了国小、国中、外加一个市场,平时不少婆婆妈妈会路经此地,生意倒也不错。
她们营业时间从早上试点到晚上八点,周日休息,很适合她们这种不想窝在办公桌后面埋头苦干,偶尔想偷闲聊天打屁又得注意有没有被主管顶上的人。
每逢周一,轻食小馆的生意总是特别好,在经过大吃大喝的假日之后,重视深处的女性同胞会想减轻身体的负担,热量低、又有足够营养的轻食就成了最佳的饮食选择。
这天从开店到休息,夏紫英忙的连AfternoonTea的时间都没有,再加上有人不识相得挑在这种日子打电话骚扰她,让她根本累瘫了。关掉手机,她终于解脱的趴在桌上。真是悔不当初,自己怎么会惹上这种啰哩巴唆的男人?他们分手都半年了,怎么还一直纠缠不清呢?
「你都要结婚了,干么还理那个家伙?」严柔关掉店里所有的大灯,只留下最里面的一排小灯,端了两杯现打的蔬菜汁走了过来,这是她们每天打烊之后的精力补给品,同时也是晚餐。
「我又不能直接关机,如果不听他发完牢骚,他会一直打电话来。」自从父亲中风倒下来之后,她的手机就像消防队一样二十四小时待命,生怕母亲找不到她的情况再次上演,而她无法再父母最无助的第一时间守在身边。
说起来很巧,从小到大她都住在家里,不管就读的学校路途有多遥远,谁教他哥哥常年在外面流浪,陪伴父母的责任当然落在她头上,知道三个月前,考虑工作上的便利性,她终于决定用自己的存款在这附近买一件小公寓,怎知搬出来不到一个礼拜,父亲就出事了。
「你就直接告诉他,你要结婚了。」坐直身子,夏紫英拿起前面的蔬果汁,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道底。「你不了解他,即使我有老公了,他还是会吵个不停,他根本是不想我耳根子清静,除非他有了交往的对象。」
「你怎么会跟这种不敢不催的男人交往?」
「我已经后悔了。」这要怪她耳根子太软,总是禁不起人家苦苦哀求,给对方机会。
她确实相信人和人之间是需要时间相处,可是对她而言是试试看,人家却当年他们真的在交往了,不到三个月就急着带她回家见父母,她只能亡羊补牢的喊卡。
一直以来,她遇到的追求者倒也绅士,既然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希望,也不会不识相得再浪费时间,但她没想到世界上会有张俊斌这种死缠烂打的男人,人真的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我不是告诉过你,跟任何男人交往之前,一定要先带来让我审核吗?」大学同学四年下来,严柔还会不了解她的个性?
「他根本还不到那个阶段嘛。」张俊斌是她高中同学,她是在去年的同学会又遇见他,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视他很殷勤的天天电话攻势,还请其他同学当说客,说他在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家世也不错,她应该给他机会,当时多结交一个朋友也无妨,于是她就答应了。
「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么有把他当男朋友?」
「我又还不清楚他的个性、他的为人,谁知道我们两个是不是合得来,怎么可能进展到男女朋友的阶段?」
叹了口气,严柔想当然耳的说:「不过,他做就认定你是他女朋友,而且想带你回家见父母,是吗?」
「不对,他动作更快,直接考论结婚,吓死我了。」虽然没照镜子,但是她知道自己当好似脸色惨白得像是见鬼了,没错,她就是那种见鬼的感觉。
严柔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懊恼的撅起来嘴巴。
「你在感情方面的轨道总是跟人家合不来。」见好友困惑的皱眉,严柔说得跟明白。
「我想你应该在感情方面特别小心谨慎,不肯轻易打开自己的心,也不肯轻易走进对方的心,因此你们对彼此的认知完全不同,他认为自己在谈恋爱,而你却认为自己在结交朋友。」
「我承认在感情方面,我确实特别保护自己。」从小看到母亲只能痴痴望着父亲的背影,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孤单,她对爱情就下意识的产生一种保持距离的观念。她不想变成第二个母亲,如果不是父亲中风倒下来,母亲岂不是只能一辈子跟着父亲身后,而不是守在身边。
「也许你这个人比较适合直接跳到结婚的阶段。」
夏紫英斜眼一瞪。别开玩笑了,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陌生人很危险!
「不过,你真的要嫁给刑孟天吗?」
「不嫁可以吗?」刑孟天无奈的看着停在外面那辆负责接送她的银色轿车,如果她临阵脱逃,那刑孟天说不定会登报通缉她。
「他真的很怕你跑掉。」严柔顺着她的视线笑道。
「是啊,因为我跑了,他就没有机会羞辱我了。」为什么他要用日夏食品的经营权交换她?她问过自己无数遍,唯一的解释是,他始终没有忘记她当初的羞辱,现在他要她知道,他这个司机的儿子竟然可以主宰她的一生。她一直欠他一句对不起,可视现在也没办法说出口,说了,他只会认为她是在向他讨饶,而她也不容许自己在他面前示弱,这句对不起恐怕要永远欠着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他想要娶你是为了羞辱你?」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当初我对他那么傲慢无礼,他肯定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我终于落在他手上了,他怎么可能放过我?」
「你是说,他要送上自己的一辈子来羞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