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得接受现实,既然是事实,光哭也不是办法。”他伸手摸摸她的脸,眼色染上怜惜。“难过没有用,哞哞一定不喜欢看你难过。”
她又掉下泪来,但她很快用手擦去,眼眸染上一分坚毅。“那是什么地方?”
陶泽森赞许的看着她。
她很坚强,即使止不住泪水,但她很清楚该做什么,只要给她个方向,她很快可以振作起来。
“我会问他,你先坐一下。”他牵着她走进屋内,将她压入沙发里。
接着,陶泽森没先去打电话,反而先进厨房,泡了杯热可可出来。
香甜的巧克力味,瞬间充满房内。
他将热可可塞入她手中,温柔道:“喝一点,冷静一下。”
握在手中的杯子好暖,乐品妮又因此掉下泪来,她捧着杯子,轻轻嘬了一口,热暖的液体滑入喉间,芳醇的味道渐渐平静了她的心情。
她又喝了一口,甜味好像镇定剂,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美丽眼睛搜寻着陶泽森的身影,她站起来,听见他在房间讲电话,于是轻步走过去,在半掩的门口,恋恋地看着他的背影。
高瘦的身躯站得直挺挺,他边讲电话边踱步,严肃侧脸在这一刻看起来更严肃了,她看见他以肩夹着电话,走到桌旁那笔低头写了些什么,然后,挂上电话。
甫挂上电话,陶泽森一抬眼就看见乐品妮,她的脸色苍白,眼眶红得令人心疼,他叹气,抄起小纸条,走到她面前。
“可可喝完了吗?”他伸出一指轻触她脸颊,无声又叹了口气,唉,看她哭成这样,他心里难受。
“我喝不下。”她的嗓音微哑,显示刚刚哭得激烈。
他没说话,只是担心的看着她。
是想,真的没问题吗?即使她现在已经不哭了,并且表现得很坚强,但是他仍旧担心她是故作坚强。
“别担心。”她眨眨眼睛,反而安慰他。“我没事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送哞哞。”
他仍然没说话,静静看着她脸颊又染上泪痕。
乐品妮仍旧忍不住的再次大哭了一场,她扑进陶泽森怀里,期望从那热暖的拥抱里得到一丝救赎。
这一刻,她很感谢上天能让他遇见陶泽森。
如果哞哞走的时候,只剩她一个人,她绝对撑不住的……
“唉……”陶泽森叹息,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陪伴,于是他收紧怀抱,再一次接收她的悲伤。
第7章(1)
“五年前我爸因为车祸走了,自从我爸走后,我养了哞哞,我爸走的那段日子,我就是靠哞哞撑起来的,我妈自从跟我爸离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哞哞等于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知道宠物的岁数没有办法活得比人长,但我没想到会这么突然,早上我出门时他还好好的,晚上就……”
哽咽的嗓音,飘忽传来。
他们等到天亮才将哞哞的尸体装进纸箱里,带去韩夏树介绍的宠物墓园,经由火化程序,哞哞变成一个小坛子,乐品妮小心翼翼的将它带回家,在下了计程车后,她双手拥着坛子,缓缓的开了口。
他心疼的听着她哭过的声音,不大敢看她熟红的眼睛,就怕自己得心痛起,刚刚看过她痛哭,发现自己难承受看心爱的人哭的这样难过。
伸出大手,他环着她肩膀,希望能给她一点点支撑的力量,他没出口安慰,清楚知道这只是多说而已,她自己的伤心自己会度过,他能做的只是陪伴。
“我真的好难接受……”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充满痛苦。
看着哞哞这样化成灰,真的很难接受,脑中回想起哞哞的种种,它傻乎乎的,也不大粘人,但一双无辜的眼睛,总能带给她力量,有时回家觉得寂寞,只要有哞哞在,就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现在,她好像真的变成一个人了。
她一直很害怕的,没想到却再度成真,从母亲、父亲到哞哞,无论是离家远去或者永远逝去,她觉得自己在这世界上变得孤零零的,胸口里有种疼痛情绪在拉扯……她很怕一个人,不想要回到家后,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
旁边,陶泽森忽然停下脚步,他拉住她,猛地将她扯入怀里,静静拥抱。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社区中庭,但陶泽森显然丝毫没想到严重性,没理会来来往往的居民,他紧紧抱住她,脸半埋在她柔软的发里。
他沙哑地说:“不准再哭了。”
拥抱她,是不想再看见她哭泣的脸。
她汲取他胸膛传来的温度,以及熟悉的香味,昨天到现在,他不时轻拢她、紧拥她,她能听见从他身上传来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平复她伤痛的皱褶,渐渐觉得与他的心跳同步了,仿佛有什么跟着他的心跳和接触的身体,传了过来。
她被他温暖了,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有好热情的心,她充分感觉到自己被重视,当他在大庭广众下拥抱她时,她就清楚确定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忽然震惊的明白到,她还有他啊……并不是一个人的。
“我没哭。”她幽幽地说,从他怀里昂头,浅浅笑了一下。“我不会哭的。”
他眯起眼睛,看着她故作坚强的脸,还是掩饰不住满脸的担心。
“别担心,我没事的。”她再笑了一下。
陶泽森还想说什么,但没想到她手机响起,他微楞,看着她也迟疑一会儿,仍然接起电话。
她的嗓音努力保持平稳,打来的是温蒂,与她沟通工作事宜。
“我知道,今天早上我会去,但是你晚一点再来接我好不好?”电话那头的温蒂似乎又问了什么,她叹口气,答:“我有事情,我会尽量不要迟到,晚一点点就好,应该会准时到……。嗯。待会见。”语毕,收了线。
旁边,陶泽森有点惊讶。“你还要去工作?”
“嗯。”
“不考虑休息一天?”
她苦笑了一下。“不可能的,工作牵扯太多人,剧组借的地点可能只借今天,有些机器时间也都卡得很紧,我不能因为我自己一个人就让所有事情停摆。”
他深吸了口气,很心疼她都伤心成这样,还得强打起精神去工作,这是他无法想象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尤其是工作这回事,从来不是他的第一,乐品妮明明也不爱工作,却被迫得将工作摆第一,辛苦伤心自己吞。
带着着怜惜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不劝她,也不表达自己想法,因为知道她已经决定,如果他叫她不要去,叫她休息一天,只会让她为难。
他陪她走回家,看着她将哞哞的坛子放在本来放哞哞的笼子的地方,从客厅拉来一个三格矮柜,就将坛子放在格子里,在旁边放置哞哞爱吃的饲料,布置得很用心。
然后,她转身,扬起笑容。“好啦!我要去工作了。”
他点点头。
下一秒,乐品妮冲过来,主动吻上他的唇。
她吻着心爱的男人,热切的献上她所有的热情,真诚道:“我爱你,我真高兴可以遇见你……”
想都没想过,这个少言冷漠的陶先生会让她尝到甜蜜滋味,他的陪伴,不是殷殷担忧的安慰,也不是喋喋不休的规劝,他只是静静地陪在旁边,替她找好该做的事,让她很快能着手哞哞的事情。
他的爱,很实在,不轻佻,很简单,他没有送鲜花礼物,没送名牌首饰,也没卡片嘘寒问暖,但她接收到了他全部的关心,而且,都很受用。
于是她确定自己也是这实在的人,她不喜欢鲜花礼物,不爱名牌首饰,更不需要嘘寒问暖,她只要爱的男人在旁边,给她陪伴就足够。
整颗心,都给他了。
一丝丝不确定也没有。
她好真诚的笑着告白,陶泽森看着,觉得刺眼了,她的笑容太过炫目,他只听见自己得心跳,还有她那句——我爱你。
陶泽森不是个惯将情话的人。
前女友也常抱怨这个,要他讲我爱你,要他每天来电话说我想你,他全做不来,没两天就被念不够浪漫,但就算怎么被骂,他还是改不来。
现在,他烦恼着呢。
因为乐品妮那句我爱你,让他觉得该做些什么,或者,该表示些什么。
要他也说我爱你,是不可能的,光想到就觉得害羞,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更不能想像的是,乐品妮怎么能轻易将这个说出口啊?当初说喜欢他,现在又说我爱你……
好啦,他是很高兴啦!高兴到现在开始准备拿手的牛肉烩饭,准备做一桌好菜来慰劳她。
切切切,将萝卜切滚刀块,切切切,把牛肋条切适当大小,再来是姜片和葱……他做得很愉快,忍不住吹起口哨来。
牛肉烩饭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啊!代表了对母亲的回忆,也是他的拿手菜,更别说,其实他跟乐品妮之间的结缘,牛肉烩饭也参了一脚。
在锅里丢入卤包,他呆了几秒,脑中忽然浮现乐品妮哭泣的脸,心,忽然揪紧,她哭得像个泪人儿,楚楚可怜的模样,已然印在他心版上,每想一次就跟着难过了,他决定,以后她在他的世界里,他绝对不要让她哭泣。
因为她一哭,他也会跟着痛起。
整个下午,他让牛肉用锅煨着,边写着将交的专栏,偶尔前去查看炉火,傍晚时,牛肉跟萝卜自然松软入味,一入口不需齿咬即自然化开,香汁满溢,他尝过之后很满意。
接着,就是等乐品妮回来了。
她回家时间不定,有时很早,有时晚到凌晨甚至彻夜不归都有可能,通常她不会在他入睡的时间过来,但因为陶泽森喜欢深夜工作,所以除了两点以后的时间,不然乐品妮都会过来打个招呼。
等啊等,陶泽森打开音响,边听广播边等待。
觉得有一点点荒谬,自己正在等心爱的女人,他曾经以为自己跟前女友分手后会一直空窗下去,没想到被乐品妮俘虏,整个人整颗心都往她身上靠拢,想讨她开心,担心她无聊,每分每秒都想见到她,想拥抱她,想跟她赖在一块儿。
他偷偷的笑了,广播里有个观众点播伍佰的<你是我的花朵>,又想到那天午后,她微醺地摇头晃脑的唱着这首歌,那姿态好可爱,他边回想,笑容越来越大。
忍不住,他也跟着哼起来。
爱上乐品妮的另一个奇迹,没想到他有天也会哼起伍佰的歌呢!
当天晚上十一点半,乐品妮来按电铃了。
她看起来很累,但还是在一看见他后,就露出大大的笑容,以及奉送一个大拥抱。
他愉悦的告诉她,替她煮了牛肉烩饭后,她整个人欢呼了起来,立刻冲到餐厅坐定位,等陶大厨上菜。
很快地,一盘美味的牛肉烩饭出现在眼前。
她拿起汤匙,吃起牛肉烩饭,才一入口,就露出满足的表情,半眯着眼,看起来好像吃到什么山珍海味一样,对面的陶泽森,心满意足的看着她这摸样,正要问她好吃吗,就看见她美丽的眼睛里蓄满了晶莹泪水。
他的心忽然抽筋,而她终是没掉下眼泪,唇角的笑花仍旧不减,笑咪咪的一口接一口。
但那模样,令陶泽森看得难受,看她满脸伤心却又不掉泪来;看她明明疲惫,却又没办法拒绝工作……他于是想象她今天怎么过的,拍戏能进入状况吗?是不是一没有戏份就躲起来偷哭?
深夜,乐品妮躺在陶泽森的大床上,拥紧深蓝色的床单,灯已关,室内几乎只剩从窗边透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她闭上眼,却睡不着,因为一闭眼,就想到哞哞……
她就这样翻来覆去好久,旁边,忽然床铺下压,完成工作的陶泽森悄悄上了床。
“还没睡?”他有些讶异她还清醒着,以为今天一定累坏了,定是沾枕就睡。
“睡不着。”
他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过了几秒钟,侧过身,拥抱她。
他们侧躺这相拥,靠得很近,闻到对方身上宜人的香气,同时也从对方身上得到力量与安慰。
乐品妮没办法回家睡,只要一回家,就会想到哞哞,虽然平时她也常赖在陶泽森这边,但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回家,天天待在陶泽森家里。
有他,才安心了些。
那些伤心,有他的陪伴后,渐渐淡去……
他们会一起研究牛肉烩饭的口味,来做调整,他的味道已经很棒了,但乐品妮私心想要在他的专属味道里,偷偷注入自己的一点味道。
于是她常抓着他一起煮牛肉,这后来成为他们的生活乐趣之一,当一个人在旁边洗菜,一个人在忙着切菜,那交接的默契,令她心悸。
这天下午,乐品妮的戏终于杀青,她得到半天假,于是又去陶泽森家懒着,说想去看电影,又说想去某家刚开的商场逛逛……最后,都作罢。
因为想到那天跟陶泽森去吃午餐后,走在路上被人逼近的状况。
事实上,自从有了知名度后,她不大出门,那天会没做任何变装就去吃饭是因为跟陶泽森去,而且是那样临时,现在,她虽然有好多想去的地方,但想想还是算了,拖累他就不好了。
下午三点,她拉着陶泽森去社区附近设的健身房运动。
选了跑步机,一人一边,一起开始,从漫步到快走,他们旗鼓相当,都跟得上。
但到了要奔跑的时候,就分出高下了。
乐品妮额沁薄汗,穿着浅黄色运动套装的她,将长发束起,看起来十分清爽,旁边的陶泽森也一身劲装,深蓝色运动品牌套装,发也有些微乱,高达精瘦的他看起来俨然是体育健将……
但,并不是。
乐品妮错愕的看着气喘吁吁的陶泽森。
快走二十分钟,自然该进入快跑阶段,才刚跑不远五分钟,她才感觉薄汗渐出,陶泽森就已经——不行了。
他伸手按下按键,从跑步机上下来,一手压着腰侧,一手擦着下巴汗水。
乐品妮还在跑,她看起来好轻松,轻盈的步伐让她看起来分外清新,他眯起眼睛,有些不服气,当然,在接到她带着笑意的眼神后,更不服气了。
“你不擅长运动啊?”她哈哈笑。
他不说话,扬了扬眉。
“没想到伟大的陶先生,运动这么不行,跑几下就喘啦!”她调侃道,想起之前在健身房遇到他,他也是一直保持快走,当时她全然没猜到,原来他是跑不动啊?
“我运动只为了遵守原则,不用像你这样为了保持身材那么拼。”
“哦?”她仍在跑着边跟他讲话毫不费力。
“因为工作容易让肉食吃太多,所以我每个礼拜都遵守运动三次的原则,只要快走三十分钟就够了,而且我还有定期去检验血液,至今都保持得很好。”话说回来,她怎么都不会累啊?
“原来你运动时有目的的喔?我虽然是为了身材,但是我本身很爱运动,所以运动对我来说是种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