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初恋是在幼儿园的时候,因为喜欢上幼儿园的女老师,天天哭着不要回家,后来女老师被老爸追走,他的初恋就这么夭折了。
第二次恋爱是在小三的时候,有一个可爱的转学生转来,刚好坐在他旁边,两人住得很近,常常一起上下学,那个转学生也很喜欢他,但是有一次他被兄长恶作剧,脱光光在庭院里到处跑,被转学生看到,从此她再也不跟他说话。
愈挫愈勇的他,第三次恋爱是在国三的时候,话说哪个青涩少年不对“嘿咻”这回事感兴趣呢?就在他要攻顶成功时,他家兄长被敌手追到跳进他的房间,当场破坏了他的“第一次”,女方也因此知道他家是黑道世家,当然,他的恋情也就此终结。
之后的无数次恋爱,不是夭折,就是因为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而结束,关仲弦开始相信,如果他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不能被家人知道,更要经过理性、深思熟虑,以及全盘计划,务求一次成功,才能够追求对方。
不过想是这样想,事实与预想总是有一段落差,事实就是他的恋爱即使没有家人插手,也很难熬过三个月。
这次这个,交往好不容易突破了三个月,他天天都想放鞭炮庆祝,怎么知道,终究还是逃不出厄运啊!
突然,一滴雨落在他的头上。
关仲弦咒骂出声,雨势同时逐渐加大,他想进到车子里避雨,却发现车门卡住了,根本打不开。
“╳的,有没有这么倒霉啊?”
他又是踢又是踹的虐待车子,车子依然不动如山。
最后他全身都湿了,也无所谓避不避雨了。
“倒霉透顶。”
关仲弦打了个喷嚏,抹了抹被雨淋湿的脸,坐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出神的望着大海。
“欸……先生?”
他没理会这个声音。
“先生?”
他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叫他的人是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女生。
“有事?”他扬起眉头,冷冷的问。
“呃……呃……”她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没事。”
关仲弦转移视线,继续望着海发呆。
女生走到旁边不远处,顿住脚步,又转了回来,“先生……”
他瞪着她。
她有些退缩的看着他,久久才又开口,“你是不是想……喀嚓?”她双手掐住脖子,翻白眼兼吐舌头,发出呼吸困难的声音。
要不是现在心情太差,他真的会笑翻过去。
“你以为我会跳海?”
“啊……”她恍然大悟,尴尬的笑了笑,“我误会了吗?既然是误会,那就再见了。”
望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关仲弦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开口叫住她,“小姐。”
“嗯?”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里有着不受阴暗天气影响的开朗。
“我看起来很难过吗?”
“啊?”
“不然你怎么以为我要跳海?”
她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眨了眨,“说难过也不是,只是好像很失望,还是什么的……想想你的家人跟朋友,想想快乐的事情,为了一个人想不开……这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关仲弦冷笑两声,“我是有点失望,不过还没有到要跳海结束生命的程度。”
“喔……”她点了点头,走向一旁的机车,打开置物箱,从里头取出一件雨衣,“虽然已经来不及了,但你还是穿一下吧!不然感冒了很麻烦。”
他看看雨衣,再看看她,不由得大笑出声。
“咦?你在笑什么?”她疑惑的问。
“你让我一点难过的念头也没有了。”他擦拭笑出泪水的眼角。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先生,你……是不是……”她比出脑袋坏掉的手势。
关仲弦笑不可遏,不答反问,“你骑车走滨海公路?”
“对啊!我是来出差的。”她点点头。“你穿上雨衣吧!要看海可以,穿雨衣看,不然进到车子里看。”
他纵身一跃,在地面站定,接过她递上前的雨衣,想要穿上,却发现雨衣的尺寸明显小了不只一号,他连手臂都穿不进去,只好披在头上。
“我的车子抛锚了,租车行的人让我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哎,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两个小时是正常的。”她挥挥手,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那下雨了,你怎么不进到车里避一避呢?”
关仲弦耸耸肩,“车门卡住了。”
她愣了愣,“你真的不是普通的倒霉。”
“我习惯了。”他自嘲的笑说,“我曾经露营的时候迷路,结果得找山洞睡,好不容易找到的山洞竟然是蛇窝,你能想象被一群蛇追着跑的画面吗?”
那是他高一暑假的事,兄长说是男人就得在高一的时候登山露营,带着一干人豪气十足的上山,但是走到一半他跟丢了,一个人在野地求生了两天,兄长才找到他。
第6章(2)
本来以为她会笑出来,不过他没得到预期的反应。
“嗯,我能理解,那真的很恐怖。”她正经严肃的点点头,“尤其是你根本跑不过蛇……”
关仲弦微眯双眼,打量着她,“通常听到这个故事的人都会笑。”
“我笑不出来。”她打了个寒颤。
“你怕蛇?”
“还好。”她因为摸头的动作,差点把雨衣的帽子拨开,“我也有类似的经验,我是被蜜蜂追。”
关仲弦感同身受,帮她把帽子拉好。“雨很大,别着凉了。”
“谢谢。”她露出灿烂的笑颜。
他微微愣住,“是我该谢谢你。”
她盯着他,不一会儿露出微笑,“那扯平啦!”
关仲弦伸出手,“我叫关仲弦。”
“单佑琳。”
单佑琳的笑容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结果,直到雨停,太阳露脸,租车行的人姗姗来迟,他们还聊不完。
当单佑琳记起自己出差而匆忙离开时,他来不及向她询问联络方式。
这次的偶遇意外的治愈了关仲弦恶劣的心情,更让他难以忘怀,以至于当他在公司大楼遇见送花来的她时,顾不得跟同事相约的午餐聚会,更做出有违自己平素行为的唐突举动,偷偷跟踪她。
然后,有一天,他装作一切都是巧合,再次“巧遇”单佑琳。
关仲弦深吸一口气,走进花店。
“对不起,我们今天已经……”正在处理文件的单佑琳听到铃铛声,抬起头,道歉的话语在见到关仲弦时消失,“咦?是你。”
他呆在原地,没料到她还记得自己。
“记得我吗?上上个星期在滨海公路,下大雨……”
“我记得。”关仲弦没有假装自己不记得她,看着她的笑容,顿时有些慌乱,原本设定好的剧本全都乱了套,“我……呃……经过……在外面……看见你……”
“喔,太巧了,你来逛街的吗?”这间花店并不是在路边,而是在菜市场里。单佑琳拉了张椅子,“你先坐一下,我把外面的铁门拉下来。”
“好。”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利落的将铁门拉下一半,走到一旁的小吧台后面。
“你想喝什么?嗯……”她拿下一只杯子,“我这边有咖啡、红茶包,还有绿茶包……”
“咖啡就好。”
“糖和牛奶自己加。”她把红糖罐、牛奶罐跟倒好的咖啡放在吧台上。
关仲弦走过去,加了一匙糖和两匙牛奶。“谢谢。”
“不客气。”单佑琳微微一笑,“你想买花吗?”
“没有……啊,是……”他别开脸,恨不得咬断舌头。
“关仲弦,你还好吧?”她好笑的问。
“我还好……呃……其实……我是看见你才进来的……”他好紧张,做个深呼吸,“我并……没有要买花。”
单佑琳瞠目结舌,讶异的看着他。
花店里很安静,只有咖啡壶保温功能启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她双颊泛红,嗓音微颤的说:“那太好了,其实我们店里的花不多……只接受预订……”
这间花店其实不太像花店,除了开放式的陈列架与少数的花草外,还有一些用精美瓶子包装的香水、香精和香氛产品。墙上悬挂着几幅画作,颇有印象派遗风的风景画,却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个画家的临摹。收银柜台不远处有三张圆桌,若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单佑琳提过她在花店工作,关仲弦也不会将这里当成花店。
顿时,气氛变得暧昧。
“啊,你吃饭了吗?”关仲弦问。
“还没……”
“那……”
“好,”单佑琳打断他的邀请,“啊……”
关仲弦紧张的情绪消失无踪,“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她红通通的脸颊像好像绽放的玫瑰,“不过你可能要等我处理完工作,还要一阵子……”
“好。”他颔首。
单佑琳点点头,坐到书桌后面,开始处理文件,专注到忘记他还在花店里的事实。
关仲弦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等候着,还乘机偷偷观察她。
一个小时过去,两小时过去……
终于将成堆的文件处理完,单佑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突然顿住,想到自己与关仲弦有约的事,连忙站起身,梭巡小小的店面,找寻那个不知何时已然离去的身影。
“啊……单佑琳,你这个笨蛋……”她嘟起嘴巴,失落的坐回椅子上,趴在桌上,“好歹留个电话号码还是地址……什么都没有……”
她百无聊赖,手指戳着桌上的笔。
这时,铃铛声响起。
单佑琳没有抬头,径自说道:“今天打烊罗……”
“我知道。”
听到关仲弦的声音,她倏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膝盖撞到书桌的抽屉。
“噢!”
“你没事吧?”他放下手里的纸袋,绕过书桌,看着双手抱着膝盖,痛到眼泪直流的单佑琳。“撞到膝盖了吗?”
“嗯……”她可怜兮兮的点头。
“我看看,可以吗?”他在拉起她的裤子前,先开口询问。
“可以……”她改抱住大腿,让他拉高她的裤管,“怎么样?”
“淤青了。”关仲弦四下张望,“有蛋吗?”
“冰箱里有……不过是生的,吧台那边有电磁炉可以用。”
“嗯。”他将她的裤管折好,高度刚好在她受伤的地方,然后打开纸袋,拿出饮料与食物。
原来他是去买食物,不是因为等得不耐烦而走了。
单佑琳很是惊讶,看着关仲弦。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店里有的东西我都买了,你挑喜欢的吃。”他对她的视线投以询问的一瞥。
“好……”她红着脸,低下头,避开他的注视。
“我煮个蛋。”关仲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向吧台。
那天,他发现她其实是个大胃王,他们两个合力把满桌的食物吃光,还聊到一起吃消夜。
之后,他们常常约出来一起吃饭、出游,随着相识的时日愈久,相交愈深,关仲弦愈不可自拔,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恋爱运差到不能再差,他根本不敢表白,想着只要当朋友,那么即使超过三个月,他们也没有分不分手的问题,那他的三个月魔咒自然就不会降临。
然而就在一年后的某个夜晚,独居的单佑琳家中遭窃,关仲弦送她回家时,小偷还在她家里,只差一步,她可能就被灭口,这个事件让他们同时向彼此表露了心迹……
第7章(1)
一直到现在,关仲弦想都没想过他们两个人交往了五年都没分手,这让他意识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以往的恋情之所以会这么快结束,都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他何其有幸,在寻寻觅觅之中,找到了那个“对的人”。要不是结婚的事情、家里是黑道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跟单佑琳一同幸福下去。
“小关。”林奇德出声。
关仲弦瞬间回过神来,“啊?”
“到了,你在发什么呆?”林奇德小声的责怪。
“抱歉。”关仲弦连忙下车。
“关先生也有时差吗?”董俊苹笑问。
关仲弦只能回以苦笑。
幸福若真的能持续,那他又是为什么在她提出该结婚的时候迟疑了呢?
归咎原因,是否真的与他家人是黑道无关,而是如佑琳所说的,他根本没想过要结婚?
他们半同居的生活不就象是结婚了吗?
他愈苦思愈觉得烦躁,今天早上的争吵更是让他心神不宁,自认遇到她之后只对她专情,跟她相处的感觉太好,好到从吵架那一刻开始他就度日如年,但是为什么那时他会迟疑?
因为他的迟疑,导致之后的补救全都无效,一步错,步步错,结果让她知道自己家是黑道……
“啊。”董俊苹轻呼一声,有些为难的看着招待小姐发送的花朵。
“小关,你真好运啊!”走在前头的林奇德调侃的说。
关仲弦这才发现车展有人在发花,而且是以一男一女成对成对的发,有带伴来的人自然没问题,但是像他这种跟着客户来的保镖,与客户凑成一对,就有些尴尬了。
“介意吗?”董俊苹笑问,伸出手,让招待小姐在她的手腕系上粉红玫瑰。“今天就麻烦你当我的伴了。”
“不介意。”工作而已,介意什么?关仲弦微微弯身,让招待小姐在他的领口附近插上玫瑰。“我的荣幸。”
林奇德朝他龇牙咧嘴,嫉妒他的好运。
关仲弦无奈的瞥他一眼。
“育恒没办法来,真可惜。”董俊苹挽住关仲弦微弯的手臂,“他也很喜欢兰老师的作品。”
“梁先生也很希望跟你一起来。”关仲弦环视整个展场,特别注意出入口与逃生口,朝着几个他曾保护过的客户点头打招呼。
“你说的都是客套话,他忙,我知道的。”董俊苹话语间有着落寞,“昨天晚上我等好久,他才打电话跟我说他不能来见我……啊,你当我刚刚失言吧!”
“我什么也没听见。”关仲弦体贴的说。
“谢谢。”董俊苹小声的道谢。
“不客气。香槟吗?”关仲弦询问。
“好。”
他从侍者手上的托盘取了一杯香槟,递给她。
“你不喝吗?”董俊苹喝了口香槟,表情略微放松,神情也不再寂寞,反而跟其他客人一样,开始观看展示的车款与花艺作品。
“工作中,不能喝酒。”关仲弦一直陪在她身边。
花艺作品与车子摆设在一起,取得很微妙的平衡。现场的大型花艺作品约莫有十多件,每件都美得不像插花,象是永恒的杰作,而车子在花艺作品的烘托之下,感觉就象是另一件艺术品,使得与会的人士,不管是男是女,对车子有无兴趣,都能在其中找到乐趣。
“真不愧是兰老师。”董俊苹站在那仿希腊胜利女神像做出的雕像前,赞叹不已。
以铁架为材料,制作出大概的形样,再以大量的藤生植物与蔷薇,还有唤不出名字的花朵,勾勒出血肉,就连翅膀与衣裙都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