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嶑南却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幕已经足够打断两个人的浓情密意时,强硬的将她的脸扳了过来,没有任何迟疑的对准她的唇吻了下去。
这一个吻悠远绵长,中间几度唇舌纠缠,让钱多多差点没了气,也让后面一群大男人包含两个少年全都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直到钱多多被吻得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苍白的脸颊上也同样染上了一点点的绯红。
「在我的身边,就只能想着我,就算是下了金子,也只能看着我,明白吗?」
钱多多听着眼前的男人说着标准霸道邪肆的对白,就算没有刚刚那一个长长的吻,整个人也被他的魅力给迷得有些醉了。
「明……明白了。」钱多多答应着,然后对于自己如此受不了男色诱惑的表现感到羞愧,直窝在他的怀里不敢探出头来。
他抱着她一起上了马,轻轻一拉缰绳就顺着来路而行,留下从刚刚就被遗忘的护卫还有夜莳苋一群人。
夜莳苋看着钱多多和皇叔两个人连对他打个招呼都没有就直接走了,楞楞的回头看着小福子问:「我这是……完全被人当作不存在了吗?」
小福子满脸的同情,却无法遮掩事实的点了点头。
皇叔,我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还受了这么多的苦,你怎么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就只看着钱多多那个又凶又不干净的女人了!夜莳苋都要哭了,心里不断狂喊着。
只是远去的两人没有谁会去注意他的想法,钱多多靠在他的胸前,一只手与他的紧紧相扣,偶尔抬头和他的视线交会,就忍不住露出一个会心的甜蜜微笑。
「你知道吗,离开你的每一天我都在想着,有你陪在身边,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可以依靠的幸福。」钱多多迎着风和夕阳,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叹。
他轻笑,柔声回道:「我的想法如同你所想,只是我想的更多,这一世,若没有你和我携手相伴,我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何好留恋。」
钱多多听着他的情话,笑得万分灿烂,她转头看着他,夕阳洒落在他的面具上,将他的脸镀上一层迷人的光辉,也让她鼓起勇气,说出她两辈子以来最大胆的话。
「我听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在求亲呢?」
他对上有些紧张的她,诚挚的道:「我无身家万贯,也曾声名狼藉,我只是一个被流放之王,无权无势,我甚至有着不完美的容貌,但我真心悦你、慕你,只愿与你厮守,多多,不知你是否愿陪我一生一世?」
钱多多方才只是试探,没想到他会真的说出这样的话,让她瞬间脑子里完全空白,整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有点控制不住嘴角,唇不由自主勾起弧度,也无法控制自己已经逐渐发热的眼眶,尤其是她看见他眼里的紧张、期盼还有不安时,心更是软得如一滩水一般。
「我有能力为你带来家财万贯,我也不介意你的名声,我只是一个山野姑娘,也没有天仙般的美貌,但我也只希望这一世能与你牵手,希望即使到天涯海角,还能陪在你左右,如果你愿意的话,那我也同样愿意。」她认真严肃的回望着他,眼里满是柔情。
「好。」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有那一句简单的应答,说明了他现在激动的心情。
他曾经站在云端,也曾经跌落尘泥,从不相信这世间的每一个人,不愿意相信这世间还有可以值得相信的事。
但因为有她,她的单纯包容,让他心中多了柔软的一片天地,也让他终于有了从泥沼中脱身而出的勇气。
她,是他生命中再也无法剥离的一部分,离「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理智的活着。
钱多多只见到他的唇微动,却没听见他说了什么,用着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他低头,放大了声量,一字一句的说:「我说好,我愿意娶钱多多为妻,我只想和她执手偕老。」
她微笑点头,眼角酝酿许久的泪轻轻的滑落了一滴。
那眼泪里没有苦涩,只有满满的幸福。
钱多多回到了王府,半个月的劳累让她很想倒头就睡,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些日子的折磨,又想起夜嶑南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她一下马后便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直接往后院走去,夜嶑南自然跟上。
民乱刚平,许多下人在那天出城的时候和他们分头逃生,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回来,所以院子里也显得空荡荡的,少了许多的人气。
但她也不用人带,听着院子里断断续续的哭声还有偶尔的咒骂声,顺利的就找到被关在屋子里的杨芷言。
杨芷言依然穿着那天出城的衣裳,整个人显得委靡不堪,屋子里甚至还有一股因为不通风而闷出的臭味。
杨芷言一看见门开了,咒骂声顿了下,但是当她看见门边的那两个人时,她猛然往前一扑,又大声的咒骂了起来,「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没死?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
钱多多看着眼前状似疯狂的女人,忍不住冷笑,手止住了夜嶑南想为她出气的动作,自个儿冲上前去,在杨芷言来不及防备的时候,重重的对着她的脸连挥了两巴掌。
「一巴掌是你欠我的,另一巴掌是你欠那些因为你的脑子有病而死去的人的!」
杨芷言被打得连退了两步,睁大了眼,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呜呜……都是你!都是那个老女人害我的,都是夜嶑南那个废人害我的……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杨芷言从疯狂的大喊到最后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双眼逐渐的无神,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破败的布偶。
钱多多就算是个外行也知道她精神状况不正常,她皱着眉回头问:「她这样不对,像是已经疯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夜嶑南没有看杨芷言一眼,只淡淡的回答,「那全是她自做自受。」
他除了那天将她从马车上拉下来摔在地上外,他只做了一件事——
将她的婢女被乱民糟蹋过的尸体拖到她的房里,让她整整看了一夜,让她看看因为她的一时恶念,造成了什么恶果。
她如此情状,到底是她本来就心有愧疚导致的疯癫,还是因为太过害怕而造成的疯魔,那都是他们管不着的了。
「别看了,接下来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然后毫不迟疑的将那扇门锁上。
他看出了她眼底的疲惫,只想赶紧让她回房休息,但是钱多多却没往前头走,反而往杨太妃住的地方去。
站在房外,钱多多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我现在很犹豫,我很想好好的教训她一顿,很想让她知道我当时的害怕,但是想到你,我又不确定是不是该那么做了。」
杨太妃就算再怎么不好,毕竟还是她所爱的男人的母亲,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出手,即使她也参与了陷害她的过程。
夜嶑南摇摇头,拉着她往外走。
「不需要,因为她已经受到最大的惩罚了,所以不需要去坏了你的名声。」夜嶑南说着,就像是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她的野心毁了他到目前为止大半的人生,甚至还想要毁了他最心爱的姑娘,所以他再也无法忍让了。
他没办法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做什么,但是他比谁都明白她的弱点——她要高高在上,她想要这个天下。
所以他写了一份奏折,自请为闲王,并且爵位每代下降。
这份奏折他写了另外一份送到她的眼前,让她明白,她再也没有机会坐上女人最尊贵的那个位置,也明白的告诉她,她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只能待在西南,再也没有任何回到那座宫殿的可能。
钱多多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她对于他是完全的信任,所以他不说,她也就不问,只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她会一直在他的身边支持着他。
第9章(2)
走出了苍凉的后院,钱多多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一直绷紧的神经。
「好了,所有事情都结束了!」钱多多伸了伸懒腰,只觉得天也晴朗了,连风都在寒冷中带着一丝丝的暖意。
「不,还没有。」他从背后抱着她,将她紧箍在自己的怀里,「你忘记了我们的大事了。」
一提到自己的婚事,钱多多顿时有些羞涩,忍不住挣脱开他的怀抱,跑远几步后娇嗔道:「那个啊……其实我不急,所以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等等……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追上来的夜嶑南拦腰抱起,让她吓得惊呼出声。
「我可不愿等,你若没有意思,那就只能按照我的意思来了。」
「唉呦,做什么这么急……我还想多享受享受一个人的日子……」钱多多咕哝着,眼里却没有半分不满,只有满满的笑意。
「没有一个人的日子,从你遇上我开始,我们就一直都只会是两个人。」
两个人的声音逐渐变轻,缠绵低语,暖暖的冬阳洒落在两人离去的背影上,像是为幸福雨个字做了装饰。
冬天将过,春天的风悄悄的拂过这一片土地,传唱从古到今的爱情曲。
边王爷在西南大婚的消息震惊了朝野上下。
除了那场婚礼的豪华奢侈,以及新娘陪队的一种稀奇物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这对夫妻在所有人面前展现得十分恩爱。
京里知道边王爷已经毁容的人不少,所以很意外,到底是哪一个女子这么有勇气,能够对着一张毁容的脸,还能够张狂的甜蜜恩爱。
如果是一对怨偶,绝对不是什么新奇的事,但是如果是一对在大庭广众下也如胶似漆的夫妻,那么也就不怪一堆人好奇得想要亲眼看看了。
而且不只文武百官想知道,就连皇帝也很想知道,甚至还把之前偷溜到西南去的小儿子给喊了来,想要问问边王爷和他妻子之间的事情,谁知道儿子却神神秘秘的留下一句天机不可泄漏。
这让夜弼中更好奇了,最后亲自下旨,直接宣召被流放到西南的边王入京。
因为他真的很想看看,当年那个看起来连一点生存念头都没有的人,是否真的转变成传言中那样爱妻如命、整天甜甜蜜蜜的男子。
夜嶑南入京的那天,所有人都在引颈期待这对夫妻的出现,而等到那一艘来自西南的客船入港,不管知不知道的,所有人全都挤在码头上,拚命的伸长了脖子想往船上看去。
先行下船的是仆妇以及小厮等人,在大家好奇的眼神下,那些下人先是拿了扫把把从船上到岸上的路都仔细的扫上一遍,接着又洒了些水,让灰尘不会飞起来。
此时人群里已经有人在议论,边王到了西南之后反而讲究了不少,就这一小段路还得让下人整理干净了才肯下船。
站在岸上等的一个仆妇不想让人误会了自家主子的行为,马上朗声澄清,「这可不是我们王爷规矩多,而是王妃有孕了,王爷怕这路上有个什么磕磕绊绊的,所以才多了这一道规矩。」
众人一听这解释,连忙点点头,也不说这样的举止有何不妥了,但心里头还是默默的想着,边王娶妻之后爱妻如命的传闻,看来还真不是假的!
在众人引颈期待下,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率先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腰上束着的是金镶玉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个羊脂玉佩,另外还披上了一件彩羽织成的大氅,看起来格外华贵,配上他潇洒邪气的半张脸,让在场的男男女女全都看傻了眼。
「这……这哪里像是被流放的王爷?说是去享福的还差不多!」有人在人群里忍不住轻轻的嘟哝,却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说出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在夜嶑南华丽登场后,所有人更是翘首以盼,等着看那个能够让边王如此人物成为妻奴的女子到底是何种绝色。
舱门里再次走出一个人,那是一个只到边王肩膀高度的女子,看起来纤细却不柔弱,五官被一顶挂着白色纱网的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让所有人都看不见纱网下的容颜,但是光看她所穿的衣裳也够令人赞叹的了。
一身粉色的缠枝葡萄罗衫,下身穿了粉蝶扑花的马面裙,还特别在腰的两边压上了细细的折边,让整件裙子看起来格外的不同,同样披了彩羽织成的大氅,手臂一伸,一串红玛瑙手链在白嫩的手腕上绕了几圈,还半垂了一段在手上,随着步伐,那红艳得晃人眼的珠子也一颤一颤的勾着视线。
两人这一身打扮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睛,直到两个人下了船后坐马车离去,才像炸了锅一样,吱吱喳喳的开始说起话来。
「这一身打扮可真是豪气啊!那上上下下还不知道得花上多少的银子呢!」
「唉!不是说边王当年到西南的时候没带多少银子吗?甚至连俸禄都没有了?可今儿个看不像啊,难道边王家底如此丰厚?」
听见议论,一个从西南入京的商人不免得意的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王妃可是生财有道!你们知道世族豪门里的女眷几乎都不用胰子反而改用香皂这件事情吧?那香皂的方子就是边王妃所创,她光是大江南北的卖了方子,收到的银子就是几千几百两的数,更不用说王妃在大婚前做出的一种叫做玻璃的东西了,透明无瑕,光可照人,又可以做出镜子,那样一面镜子,可比铜镜不知道好上几百倍,而且这制造之法也比其他的更值钱,王妃可说了,要买可以,没个几万两那是连看都不能看一眼的。」
富商一连串说下来,所有人是一片的惊叹,对于刚刚那个没看见面容的王妃也抱着更大的好奇心了。
这样一个女子,有钱、看起来容貌也不错,怎么会看上一个被流放到西南去又毁了容貌的王爷呢?
所有人心里头都还带着疑问,还想追问有关边王爷夫妇的更多消息,只是富商说来说去就那几个,人群也就慢慢的散开了去。
只是随着码头人潮的来来往往,边王爷娶了一个有钱又漂亮的妻子的消息还是快速的传播了出去,也让京城里的说书人编出了许多边王爷和王妃的故事。
钱多多对于京城里闹得怎么样一点也不在意,她现在最为烦恼的除了肚子里的那块肉,就是自己身边这个神经紧绷到快疯掉的男人。
「行了行了,我真的没事,都还没显怀,你就紧张成这样,到时候我要生了,你就要昏倒在外头啊!」
「我要一直陪着你,哪里也不去!」夜嶑南信誓旦旦的说着,然后眼睛又是不自觉的看着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