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韵凝抚额。
不会真是她搞错了吧?可是……好吧,就算她当时听错了,错把结巴老太所说的唐夫人给听成了他夫人。但当时她明明就在将军府里,那那场由「将军夫人」主持举行的宴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荆楚墨似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解释道:「你去边疆的时候,恰好就是鞑靼人想要攻入城内之时。当时城里尚有鞑靼人的余孽未消,城外的鞑靼人又联合了其它部众,想要里应外合地夹攻咱们。所以我设计让唐氏假扮你,宴请城中诸将女眷,那些鞑靼人自然是忍不得了……
你想想,城中守城皆在守关,独留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且还人人都是与守城们息息相关的人物,这伙还潜伏在城里的鞑靼人岂肯罢休?」
李韵凝傻傻地张大了嘴。
荆楚墨觉得自己说再多都没用,不如直接让她见到真相,便道「匀匀若不信我,不如跟我回将军府,只要见一见郑海生和唐氏,便知我是不是在骗你。」
这个傻娘子啊,她也不想想,他亏欠她不是一点半点,怎么舍得骗她?实是当时的境况太过于凶险,她又是朵自幼在温室里长大的娇花,他如何舍得让她担惊受怕?
李韵凝有些犹豫,心里已是信了,正巴不得现在就赶去将军府,召来唐氏好生询问一番,可她又拉不下面子。虽然外头的事都有皇帝哥哥和皇后嫂嫂替她压了下来,可皇帝哥哥给了这个没良心的这劳什子追妻圣旨,岂不是代表着皇帝哥哥和皇后嫂嫂什么都知道了?哎呀呀,以后她要怎么做人?
荆楚墨一见小娇妻面上的纠结模样,心中狂喜。但他也知道,娘子爱面子,所以也不逼迫她,只是顺手从旁边的桃树上摘了一个熟透了的桃子下来,随便擦了擦便一口咬了上去。
李韵凝顿时怒视着他。
荆楚墨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见她盯着自己手里的桃子,眼里冒出了怒火,他连忙解释了一句,「好饿。」
李韵凝上前便夺过了他手里的桃子,往那边革丛里一扔,怒道:「这桃子没洗,又还不曾削皮切成块,如何能吃?」
荆楚墨憨憨地笑了一下,摸了摸脑袋,「在边关习惯了,能吃行,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在边关,在战场上,莫说没洗过的桃子,有时候饿了,树皮、野草照样吃,不然能怎么办,饿死自己?他潜入鞑靼人的老巢捉他们的王的时候,可是连续饿了五天,每天只喝少量的水保持自己活着,终于等到鞑靼王走进他设置的圈套,一举擒获!
李韵凝顿时想起他在边关时的一切,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心忽然柔软了。
「你爱吃,我让丫鬟摘了来,洗净了削皮切块再给你吃。你是华华的爹,小孩子最会学大人样,今天你摘个桃子洗也不洗就吃了,明日他就敢学着你,也在外头随便摘个果子就吃。他年纪还小,肠胃又弱,如何禁受得住?」李韵凝唠叨道。
荆楚墨乖乖地点头。想了想,他又可怜巴巴地说道:「娘子我想吃西湖醋鱼,想吃碧螺虾仁,还想吃西湖莼菜汤。」
李韵凝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还高髙地扬起了下巴看向天,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些菜可都是她费心费力做出来的,才不给某个没良心的人吃呢。
可过了一会,她又有些发愁。这没良心的口味重,西湖醋鱼、碧螺虾仁什么的都太清淡了,不如待会再让厨下加做几道他爱吃的菜?
走了两步,李韵凝想起了自家的乖儿子,连忙朝着儿子的方向招招手,「华华过来,咱们去用饭,娘亲今天做了西湖醋鱼、碧螺虾仁、西湖莼菜汤……嗯,还有一道黄焖羊肉。」
荆华璋蹦蹦跳跳地过来了,看看娘亲,又看看爹爹,心里不安得很。但见娘亲虽然还板着脸,却并没有再驱赶爹爹,而爹爹而跟随在娘的身后,满面笑容……小小孩童一下子就猜到了,定是爹爹跟娘亲说好了,娘亲不再生气了吧。
华璋快活得像只小鸟,拉着爹爹的话,不住地问起爹爹在边疆的事。又问爹爹,爹爹面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华华初见时,被吓了一跳呢。
走在父子俩前头的李韵凝顿时竖起了耳朵。
荆楚墨牵着儿子的手,云淡风轻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在沙场上嘛,刀剑无眼,幸得郑副将替你爹爹挡了一刀,倒把他的钢刀给豁了个口子,你爹爹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荆华积愣住了,李韵凝也停下了脚步。她吃惊地转过头,傻傻地看向他,看向他面上那道浅浅的伤疤,突然就忘了呼吸。
李韵凝的身形突地一晃。
「娘亲!」荆华璋急忙叫唤了一声。
荆楚墨已经疾步上前,将软软倒下来的李韵凝给抱在了怀里,「匀匀?匀匀醒醒,快醒醒,快睁眼看看为夫是否还安然无恙?」他着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李韵凝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终于睁开眼怔怔地看着他,双臂突然就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生气地哭喊了起来,「荆楚墨,你要是、要是……你要是还敢再上沙场,我、我便与你和离!呜呜。」
「不去了、不去了,我再不去了。以后,我就守在你和华华的身边,陪着你,也陪着华华,可好?」荆楚墨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李韵凝哭得稀里哗啦,「你骗人!」他是个大将军,怎么可能哪里都不去,一天到晚就守着妻儿?莫说是他手底下的那些兵不同意,就是皇帝哥哥也不会同意的啊。
「真的、真的。」荆楚墨在她耳边继续低语,道:「匀匀再给我多一点时间,相信我,我从不曾骗过匀匀,真的。」
李韵凝呜呜地哭着,已经不想去计较他到底有没有骗过她了。她怕了,是真的害怕,所以就算他骗了她,那也不要紧,只要他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第9章(2)
荆楚墨一家三口到底还是搬回了将军府去。
随即锐王妃便派了个心腹丫髪过来闷候李韵凝,问她可有委居,李韵凝红着脸摇摇头,那丫鬟便笑着离开,自回锐王府复命去了。
一家三口住在将军府里,每日一早,荆楚墨去上朝时,顺道送儿子去东宫上学,等他散了朝,再去接了儿子一块回府。
而李韵凝则待在府里,成日里就张罗着一家人的一日三餐,等父子俩回来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过晚饭以后,就在府里的假山小池里玩玩水、踩踩鱼,或是由荆楚墨教导一下儿子的功课,再教儿子打拳强身什么,这样的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只是,这一天晚饭后,丫鬟突然来报,说大将军麾下的副将郑海生携妻子唐氏前来求见。
李韵凝想了想,挥挥手,让人请了郑海生与唐氏去花庁,然后又朝着正在院子疯跑的父子俩招招 手,让他们赶紧过来。
荆楚墨带着儿子过来了,听说郑海生带着唐氏来了,荆楚墨皱眉,有些不高兴,「这大晚上的,见什么见?不见!」他赌气地道。
李韵凝白了他一眼,心道这郑氏夫妇上门,不知道又戳着了他的哪根筋了。要放在过往,她定又以为他不想让她见唐氏,恐怕这是保护唐氏的意思吧。但现在,自从解开了那个误会之后,李韵凝已经不想再猜猜猜的了。有什么事,当面讲清楚,总好过胡乱瞎猜的强。
荆楚墨没法子,只得陪着她去了花庁。
果然,李韵凝在边关见到了那个红衣美貌女子,就是郑海生的妻子子唐氏。而唐氏一见李韵凝与荆楚墨,便跪倒俯地,涕泪齐流,还口称多谢将军救了我家海生,大恩大德只恐今生再无力回报,唯愿来生给将军与夫人做牛做马。
李韵凝愣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嗯?她用眼神询问荆楚墨。
荆楚墨把头转到了一边,假装没看到。
李韵凝只得上前,亲自扶了唐氏起来,又命丫发去取了水盆、巾帕等物过来,教唐氏洗了脸,又让丫鬟奉上热茶,教唐氏喝杯热茶润润喉咙。
待唐氏情绪平复了,才将真相告知李韵凝。原来在沙场上,荆楚墨与郑海生拼死杀敌,郑海生固然替荆楚墨挡了一刀,可荆楚墨也奋力替郑海生躲开了敌将的暗算。为着这个,荆楚墨的手骨都断了。
可战事一结束,荆楚墨着急回京,也顾不上医治,直接用纱布裹了裹,就快马上了京……要是大将军的手为她夫君而真断了,这教他们良心何安?
见唐氏与郑海生夫妇情深的模样,李韵凝再也不怀疑了。可是、可是荆楚墨的手?李韵凝呆呆地看看荆楚墨,泪眼迷蒙。她木然地对唐氏说不打紧,然后又安抚了唐氏几句,最后端茶送客。
打发郑海生夫妇离开后,李韵凝呆呆的,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刚转身,便被荆楚墨一把搂进了怀里。
「匀匀莫要担心,我的手早就没事了。」他轻声说道。
荆楚墨将她抱得很紧,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李韵凝任由自己无力地倚靠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她听到了他快速跳动的心脏和混乱的呼吸,似乎将他不安的情绪完全泄露。
「匀匀莫怕,我已向皇上递了辞呈,以后,我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你。」他终于可以弥补成亲许多年来的遗憾了,一想到这里,他心里便很安宁、幸福。
李韵凝抬头,吃惊地看着荆楚墨,问道:「为何要递辞呈?」虽然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是,他如此干脆果断又急迫地递了辞呈,她完全没想到。要知道,荆楚墨如今可是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所有人都在猜测,以他的功绩可能要封王了。
就算是她,也曾经这样想过。毕竟她的父王也是因为当年战功卓越而被破格封了异姓王的,荆楚墨的功绩与父王不相上下,他翁婿两人将大昭的版图拓展了足足一倍,他两人注定会在大昭的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封王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他竟然在声望最足的时候隐退,这份气度无人能及。
李韵凝虽然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但是她好歹见惯了皇家争斗,她最是知道权力之争有多可怕,就算皇帝哥哥仁厚,也绝不会容忍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威胁到他的江山。荆楚墨一个粗人能看透这一点,并果断作出决定,确实让她刮目相看。
「想弥补这些年对你和儿子的亏欠,成亲这么久,都没好好陪过你们,我心中时常愧疚难安。如今江山已固,我就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李韵凝好奇地问道:「你想过的生活难道不是金戈铁马、驰骋沙场?」
荆楚墨笑着摇头,「当然不是,我想要的,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简单又平凡。」说完,他握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志气了?」毕竟她是千金贵族,从小过惯了走到哪里都被人宠着、哄着、捧着,若是他完全退隐了,她能适应平凡吗?
李韵凝含泪微微一笑,「看你的表现。」她其实也有些厌倦了那些尔虞我诈的斗争和虚伪的恭维交际,有这些时间,不如跟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情。荆楚墨能跟她想到一块去,这一点让她很欢喜。
「我的……表现?」荆楚墨望着她饱满粉嫩的双唇和偶尔露出的漂亮、洁白的贝齿,登时心猿意马起来。
李韵凝哪里知道他竟然想歪了,她点点头,「看你的表现。」
他嘿嘿一笑,忽然将她抱起,专身,大步朝里间的角房走去。她被吓了一大跳,急忙挣扎,「你、你干嘛呢?」
荆楚墨认真说道:「为夫要在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不能教夫人失望。」
「你、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李韵凝面红红,惊慌失措地释着,然而她却已经被荆楚墨压在了榻上,双唇也被他吃住。
荆楚墨疯狂地亲吻她,仿佛要将她吃掉,这种急切和霸道,让李韵凝害怕又莫名有些兴奋,她一边无力地抵抗着,一边又不由自主被他撩得脸色发红、心跳加快。
荆楚墨一边吻她,一边将两人剥了个精光,两个人坦诚相待。
「白日宣淫,不好、不好。」李韵凝双颊绯红,双唇被他吻肿,微微嘟着,像是在撒娇。
荆楚墨望着她完美如白玉的身子,悄悄地咽了口口水,「小别胜新婚,为夫我想你已经快要想到发疯。」
李韵凝呸了一声,骂道:「哪里小别了?昨天你还……」
娘子也说,那是昨天了,昨天与今天,可不就是小别?」荆大将军强辞夺理道。即使现在日夜都能见到她了,可她却依然美得让他惊叹,漂亮的锁骨和双乳,纤细的腰肢和圆润的臀部,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无一不美。
李韵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抬起双臂,遮住胸前的风光。可是,她胳膊纤细,遮得了一处,遮不了另一处,若隐若现的,反而更让人想入非非了。
「匀匀真美。」荆楚墨将她的双臂轻轻拿开,「不要遮,让为夫好好看看。」
李韵凝被他的孟浪震惊到,瞪大了眼晴看着他,原来他的本性竟然如此不羁?
荆楚墨微微一笑,眼神十分危险,他轻笑一声,挑眉问道:「匀匀害羞了?」
李韵凝被他挑畔的语气刺激到了,反驳道:「谁害羞了?又不是没见过。」虽然一开始她对这桩婚事不满,但是,在荆楚墨的善解人意和温柔攻势里,她逐渐接受了他,加上两人夫妻生活十分和谐,渐渐地便接受了。她对他……嗯,还是很满意的。
荆楚墨挑盾,「那你为何要闭眼晴?」他想要她看着他的眼晴,这样他会更开心。
李韵凝坐起来,一把推在他的肩上,「看就看啊。」
荆楚墨难得见她这样,像只被激怒的小野猫,露出了一点利爪,非常性感。于是他配合地躺倒在床上,笑咪咪地看着她,「然后呢?」
李韵凝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骑在他身上,双手将他的双臂抓住,拉到头顶。她学着往常他对待她的样子,假装凶凶的样子。
荆楚墨十分配合,继续引导她,「你不要坐在肚子上,要坐下去一点。」
李韵凝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她何曾这样疯狂过,但是她似乎并不反对这种事情,反而有一丝丝的兴奋。
……
两个人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世间的一切,此时此刻,唯有彼此。
第10章(1)
李韵凝第二日才醒来,浑身酸痛,她睁开眼晴,正看见荆楚墨撑着脑袋在看她。想到昨日的疯狂,她顿时有些害羞,马上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