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他清醒过来,望着百合闭眸细喘的模样,他抽出长指,轻吻她一下,然后移开身躯,拿出方帕,拭净方才收不住射在她小腹上的热流。
在他身下,半裸着的百合,和服内的肌襦袢虽然凌乱,但还穿在身上。
他并没有真的占有她,但在她内心深处,身与心都己被他
全面占领了。
她茫然地瞪着天空,回想方才,瑞雪飘下来,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就这样,和冷御觉在雪地里……父亲便全盘否定她的价直,也不再将她视为女儿了。果然,她的价值、对父亲的意义,就只有那方面而已。
她觉得自己很可悲。
但是,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她最大的困扰。她不必去非洲,不必成为老王子的四十一号小妾,又令她荒谬地想笑。
“百合。”冷御觉望着她红了的鼻尖。
“我再也回不了吉川家了。”她喃喃说道。
“对,你不能再回去了。”他扶她起身,一件一件帮她穿回和服,动作熟练,半点也没出错,接着穿回自己的衣物。“我明白你的心情。要跟过去划清界限并不容易。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她一傻。“为什么你会知道?”
她双膝打颤,是因为冷,也是因为身体有着羞人的疼。
“因为我不会给你任何后悔的机会。”他自信地承诺。“你清楚,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男人能够释放你的灵魂。我不会让你当一辈子的搪瓷娃娃,不会像你父亲一样把你当作利用工具。”
百合傻傻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不知道,父亲可以有多恐怖,或许他根本不会放过你——
一想到父亲对付的从来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人,她就不禁颤抖起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正式的、诚挚的开口:“那我就跟他斗到底!我说过,我是你的屠龙战士,早在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了领悟。”
“百合,我爱你。从魔掌下拯救你不只是我的使命,更是我的宿命。”
她蜷着手指,咬在口中,没有想到他是如此郑重地看待她。
半响后,她投入他的怀抱,汲取她一生中未曾有过的温暖。
离开奥波德庄园后,冷御觉带着百合,直接返回位十伦敦近郊的别墅。
管家见到他回来,连忙往里头通报去了。
就在他抱着百合正要上楼时,前厅门一开,一个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方罗兰用中文说道。“她是谁?你不想替我们作介绍吗?”
“这位是吉川百合。”冷御觉先是用中文帮她介绍,随即转换日语,“百合,这位是——”
“吉川?”方罗兰的眼神很明显地在百合身上晃了几晃,掂量意味十足。“日本那个吉川实业的那个吉川?”
他沉下脸。“我以为,以你完美的礼节,是不会用这种态度待人的。”
“是不会。”方罗兰看了看指甲,一脸嫌恶地道:“但,我得承认,吉川这个姓氏会引发我个性中相当恶劣的部分。”
“那你要修正态度了,百合要住在这里。”冷御觉很庆幸,他们是用中文交谈,百合或许会感受到敌意,但至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方罗兰瞠眼,尊贵气质立现。“我不跟姓吉川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那你可以准备搬家了。”冷御觉毫不容情地扔下一句,就要上楼。
“请不要这样。”在他怀里的百合突然开口,讲得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你会中文?”冷御觉愣住了。如果知道她的中文程度足以应付对话,他刚刚就不会在她面前,跟这个女人说话了。
方罗兰笑了。“我敢说,吉川孝太郎一定曾想把她推销给某个中国男人,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百合缩了一下。
“我说对了?”她一脸胜利的笑容。“你会多少种语言,就等于你被推销过多少次。嗯,也许“推销”这词不够精确,吉川一向拿女儿们当作商品,换取他要的财富权势,所以,用“兜售”比
较正确。”
百合畏缩得更严重了。
冷御觉的铁臂环得更紧,无言但坚定地支撑着她。
“你可以继续说下去,说完后,就去打包行李,我相信老头相当乐见你回到他身边。”
“她说得对,你不能因为她说实话就赶走她。”百合说着生硬的国语。
在她十七岁的时候,父亲曾经要她在短短几个月内学会中文。当时他相中一个中国实业家,她也跟对方吃过一顿饭,但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
“没错,就因为我说了实话,你就要把你母亲赶出去?”
冷御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你的作为并不像是一个母亲。”
“这是因为你从没表现出一个儿子该有的尊重。”
“彼此彼此。”
听他们拌嘴至此,百合才终于确定,他们是母子。
但,怎么可能?着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体态又保持得相当窈窕,脸上皱纹更是不见一丝,很难想象她居然会有冷御觉这么大的儿子。
“百合,这位是我母亲。”
“……伯母好。”
“免了,就叫我——”
前厅门再度被推开,一个美女东张西望地走了出来。
她看到冷御觉,脸上先是一喜,再看到他臂弯里的女人,脸色顿时凝住了。那双眼睛比方罗兰更露骨、更不善地掂量着她。
百合见过的人虽然很少,但这位女子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妒恨意味,她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这位是……”他颇具侵略性地踏上前来。
百合本能地往冷御觉的怀里缩去。这么一缩,又让这位高头大马的金发美女更生气了。
见没有人要为她介绍,她索性咄咄逼人地踏前一步。
“你是谁?”她从来没见过冷御觉如此呵护过一个女人。
“是客人就安分点,别对我的人乱吠。”冷御觉提出警告。
什么?他的人?嫉妒在那双碧绿的眼中爆出了火花。
“你、你无礼!以本小姐维明顿伯爵第一顺位继承入的身份,愿意降格到这里作客,完全是给罗兰人人丽子……”
冷御觉-—脸无聊地打断她。“哦,那就叫她好好谄媚你吧。”
金发美女气结。“我当然更是为了见你一面,才来这个乡下地方……”
他截话截得更快。“我心领了,顺走,不送。”
乔安娜自小被捧在掌心惯了,惧于她的头衔,男人多是像哈巴狗一样,扑倒在地上,只为了舔掉她鞋跟上的泥土,哪来像冷御觉这样的不羁男子,视她如无物?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倾心于他。
“罗兰夫人!”乔安娜怒喝。
出乎她意料,方罗兰并不像其他贵夫人般,连忙认错。
她优雅又闲散的说道:“哎呀,真糟糕,我真是教子不严啊!”
如果她用惶恐的语气作解释,再荒谬的理由也不会让乔安娜当场发飙,但她根本不当回事,这就让乔安娜决定给她难堪。
她回到大厅中,扯直了喉咙,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话,过不了多久,十来个名媛淑女鱼贯地走了出来。
乔安娜示威地看着冷御觉,对于自己能够鼓动其他人提早退席,感到非常得意。她把下巴仰得高高的,眼睛看着冷御觉,嘴里说道:“我会在家里等着你们上门致歉。”说罢,见谁也没有反应,她有些尴尬的僵住。
百合发现自己就算什么也没做,还是闯祸了。
虽然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如果她一进门,话还没说半句,就让冷御觉与他母亲翻脸,又得罪一屋子宾客,她认为自己有义务说些话,化解僵局——这些技巧,她都学过,真的!但怎么一样也想不起来?
“我……请……我……”她张了张口,又闭了闭口。
“原来是个哑巴,真可怜:”乔安娜趁机奚落。“回聋哑学校去吧,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她不是哑巴,但你倒是可以体验当个哑巴的感觉。”冷御觉的笑里没有笑意。“别的不行,但就这件事,我可以为你效劳。”
乔安娜的脸色转为灰败,一行女人在她急急扭步的带领下,统统离开。
罗兰夫人没理会,只是端详着冷御觉和百合,一脸若有所思。
她儿子像条变色龙,跟各阶层的人都能融成一片,对这票常进出别墅的吐家千金,也总是保持嗳昧又不致引入误会的距离,从未像今天这样喝叱过。他该不会真的看了这日本小女人的道了吧?看他似乎挺认真的。
“为了她,你把我的客人都气走了。”她笑着试采。
他不表态,没有一个成年男人想对母亲交代恋情。
“我看你也不是太想留住她们。”
罗兰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点光。虽然不明所以,但百合觉得她是故意的。
“这倒是,天天都看同样的面孔,还真有点腻了。”
“但我相信那些女人不出三天就会回到这里,不管你道歉不道歉。”
“我也相信。”她整了整挂在双臂上的披肩。“不过,这扇门可不是那么容易再度被敲开。”她心知肚明,常有一票女人登门造访,为的不就是要走伯母路线,想说讨好她,就等于讨好了冷御觉。
这些千金高兴就咪咪笑,生气就摆手走人。如果有谁以为她会看脸色行事,那就错了!罗兰夫人的脾气与冷御觉如出一辙,软不吃、硬不吃。
“劳驾你的秘书,帮我订歌剧院套票,我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看那些小姐为我主演的爆笑喜剧。”
她轻轻刮了百合的脸一下。“还有,你别叫我“伯母”,我不想跟你混的那么熟,跟别人一样,称呼我“罗兰夫人”就可以了。”
说毕,她叫管家整理前厅,迳自走开了。
第四章
冷御觉抱着心神不宁的百合,直接上三楼的主卧室。
这里同时也是他的房间,在迎到百合之前,已做过一番装修,原本空荡荡的女主人更衣室,如今进驻了许多新装。
“不用担心你只身离家,什么都没带。你会用到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特别是衣服,那边是洋服,这边是和服。”
他将她放下来,让她自己去看。
更衣室很大,百合迟疑地走向和服区,伸手细抚衣料。
这里的和服,清一色是加贺友禅与京友禅出品,手工染色,材质天然,花色典雅,其他配件一应俱全,尤其是深具画龙点睛之效的腰带,样式更是令她爱不释手。
她看得出来,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虽然她吃米不知米价,但也听父亲抱怨过,她的置装费有多贵。但和冷御觉为她准备的行头相比,连她身上穿的这件都显寒酸。
“这些……好贵的。”她回过头,眉心微皱。
“为你妆点,钱不重要。”他毫不在意。“重要的是,你喜欢吗?”
她含蓄地点了下头。只是……如果是父亲出的手,此番示好一定有所图谋。他也会这样吗?他也想要她遵从些什么吗?
想想,她还是乖一点、听话一点比较好。
“喜欢就好。”他笑了笑,但没有忽略,她连看都没看一眼洋服。
为什么?是因为她太爱国了,还是另有原因?
“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些东西的?”她一件一件瞧着,愈看愈喜欢。
在英国不可能买到这么高档的和服,如果不是日本老师傅,肯定做不出来如此细致的成品。
“之前派人到日本拍摄,再下订单,每一件都是我亲引选的。”
“之前?”之前她连能不能再见他一面,都不晓得呢。
“我说过,我很确定,你一定会属于我。”
“为什么你总能那么笃定?”她羡慕他的自信。
“因为就算不择手段,我也要得到你。”
百合心扉一颤。他语气中的占有欲强烈得很。冷御觉与父亲部属强势之人,然而不同的是,冷御觉的强势中包含了对她的宠溺与体贴,父亲的强势却让人想要自尽了事。
他搂过她的肩。“出来吧,”他关掉更衣室的灯,带她步回主卧室。
百合不解,“你不会担心伯……罗兰夫人不喜欢我吗?”
“你会担心吗?”他将她按坐在床边。
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到自己累了,全身都酸痛。“一点点。”
“我不担心。”他香了香她的额头。“她喜欢不喜欢是她的事,重点是我喜欢。”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我喜欢就好。”
百合发现,不让自己靠向他好难。这是怎么回事?她告诉自己要矜持,但身体却有自主意识,闻到他的体息,就想偎着他。
“你在这里住下来。”他拍了拍豪华的双人大床。
“那……你呢?”
他忽然莞尔。“你忘了?我在市中心有公寓,平常我都住在那里。”
她的眸底立刻出现慌乱。“那你通常多久回到这里一次?”
百合急了。
她以为,他会一直留在她身边,结果却不是!
“大约一个月一次,看情形。”
“我……我不能去市中心的公寓住吗?”她不好意思说“跟你一起住”,但她就是——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啊!
他的眼底升起了促狭。“你想要一个人住在那里?”
“不是,我……”
“你什么?”
“我想……”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我想跟你在—起。”
他微笑。
“不可以吗?”她不安地问。
他盘起手臂。“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怎么办?”
“那、那就算了。”她垂下头来。她虽知道,冷御觉跟她的父亲不一样,但她不想太挑战自己的运气。女人要乖一点比较好,她从小听训到大。
“这么快就算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失望。
她过往的经验告诉她,太过坚持的下场,通常是有人代她受过。
不可否认,冷御觉与父亲同样都是意志坚定、手腕强硬的男人,只不过父亲带给她的是无尽的恐惧,而冷御觉给她的是宠溺与温暖。
她想要牢牢地记住这一点,但记忆不肯放过她,像一层层黑雾旋绕着、困扰着她。在内心深处,她还没完全相信自己已经脱离被控制的命运。
“你有事要忙。”虽然她从来不明白,男人在外面到底忙些什么。
话说回来,她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她起身,踩着小碎步走开,来到窗前,俯看白雪点缀的庭院。
这个逃避问题的小傻瓜。他跟着走过去。“你可以更坚持一点。”
“不,这样就很好了。”
他把她旋过来,意外地发现,她连一点反抗都没有,柔柔地顺着他。
“我觉得不够好,我希望你能任性一点,说你要我留下来。”
“那你就真的会留下来吗?”她低下头,小声问。
“你何不问问看?”他逗她,想化解有些疏冷的气氛。
吔咬着唇,不开口。
发现,在他的钳握下,她看似想挣扎,却没有挣扎,整个人僵硬得像个石雕。她到底遭遇过什么,为什么反应这么特殊?她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