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些提议都甚好,我还能用在其它生意上头,你说,我要如何感谢你?”
金桐蕊浅浅一笑。“别的就不用了,我有个小小要求,还望您成全。”
赵林十分爽快地道:“你说,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
金桐蕊抿唇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饼作坊,可否让村长吴伯伯入股?”
赵林对她的要求有些惊讶。“让我妹婿入股?这是为何?”
“受人点滴、涌泉以报,当日吴伯伯在我们最困难时帮了我们一把,我这是想要报答他,自然了,也是因着饼作坊的生意有您出面操持,肯定是稳赚不赔的,我这才敢大胆的请吴伯伯入股。”她是真心感谢吴进,也想在古代贯彻她老爸教她的做人道理。
赵林点了点头。“我这妹婿向来古道热肠,既然你如此说,他又是我自家人,我哪有说不好的道理?”
“那就先谢谢您了。”金桐蕊露齿一笑,想了想又道:“另外,我做的这团圆饼,虽然眼下没有人想到可以如此做,可咱们的如意饼推出之后,难保不会有人跟着做。”
她这也是未雨绸缪,前世每每厂商推出什么新产品,红了,大卖,就立刻有其它厂商跟着做,一窝蜂的结果是削价竞争,血流成河,每家都做不下去。
“你傻啦,真是多虑。”不等赵林回答,任容祯便笑道:“单凭赵家商行的名讳,就不会有人胆敢不长眼地仿做。”
赵林很满意这回答,笑呵呵地道:“任兄弟说的不错,有我在,天下间没人敢仿做咱们的如意饼。”
于是两人约定好了细节,后续再由赵林派人来接洽。
第十七章 将团圆饼卖到全国各地(2)
赵林一走,金桐树就推着轮椅满厅转,嘴里不断吆喝着,“姊,你要挣大钱了,咱们家要发大财了!”
金桐蕊眨了眨眼,笑道:“等姊挣了大钱,医好了你的腿,给你娶媳妇儿。”
“说什么呢!”
金桐树瞧了孙蓉儿一眼,两人皆红了脸,一个推着轮椅闪开了,一个则是不知去哪儿忙活了。
果然有钱好办事,如意饼作坊筹设得很快,负责饼作坊的安管事三天两头往金家跑,带来的做饼师傅都是在赵家糕点铺里待了十几二十年的,忠诚度可见一斑,因为每个人都是做饼好手,金桐蕊手把手的教他们倒也不太累。
一时间,金桐蕊要和赵家合作饼作坊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的都传开了,然后就有个脸皮比城墙还厚上几倍的不速之客上门了。
金大山下了重本,带了一只肥大的鸭子做伴手礼只身上门,一副啥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拉着金大秀喜笑颜开地道:“老四,娘说了,要把你们一家重新入族谱,特地让我过来跟你说这天大的好消息,你欢喜不?肯定欢喜极了吧。”
金桐蕊双臂抱胸瞪着金大山,鼻子都皱起来了。
这金大山真是个人物呐,之前闹得那么难看,都把他们一家逐出族谱了,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上门来,传神的演绎了什么叫作打不死的蟑螂。
“待你们重新入了族谱,那如意饼作坊可也要让我入股。”金大山搭着金大秀的肩,顺理成章的说道:“没理由让吴进那外人入股,肥水流入外人田是吧?我是你亲大哥,哪里还有比亲大哥更亲的,我在那凉皮铺子可把一半的家资都赔进去了,这回的饼作坊,有那赵家出面,肯定是稳稳当当的,你说什么都要帮衬帮衬我。”
“还有啊,听说你收留了孙太公爷孙俩,你这就不对了,这么大的宅子,让外人住着说不过去,娘说了,要搬过来跟你一块儿住,到时你这宅子可要过到娘名下,这样才不会教外人骗了去,你都听明白了吧?”
金桐蕊怒极反笑,金大山真当她爹是呆子,欺压他们的时候不手软,来要好处也是不手软,以为地球是绕着他一个人转吗?
“说什么狗屁不通的鬼话!”金桐树一听又炸毛了,撸起袖子,推着轮椅就要上前把命拼。
“慢着。”金桐蕊拉住了弟弟,坚定地道:“我相信爹知道要怎么做。”
像在印证她的话,金大秀面无表情的微微闪身,把大哥的手拨开,淡然地道:“大哥,你请回吧,跟娘说,我们一家现在过得很好,一点儿也不想重入族谱,还有,让娘别过来,若是娘过来,我就当成她是来偷学豆腐做法的,也会这么跟街坊邻居说。”
金大山虽是一愣,但还是不死心,涎着脸道:“老四,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是亲兄弟……”
金桐树中气十足的打断道:“有人死皮赖脸不肯走哩,姊,我看你要再拿菜刀出来了。”
金桐蕊当下把眉毛一挑。“我这就去拿。”
听到菜刀两字,金大山果然吓得不敢再纠缠,但他走前倒没忘了把他带来的鸭子一并拿走。
金大秀看着狼狈离开的大司攥着拳头,身子绷得死紧,喃喃地道:“他竞然还敢再来,真是把我当软柿子拿捏,我可不会再任由你欺负我妻小了!”
他实在懊悔至极,过去的自己太软弱了,才会让儿子失了双腿,害女儿差点被卖。
任容祯走过去。“大叔,咱们喝一杯吧。”
金大秀回过神来,神情这才放松了,垂了眼,慢慢的点了头。“好。”
金桐蕊跳起来。“我去给你们做下酒菜。”
月阳节这日,除了要吃团圆饼,就是要吃鸭子,金桐蕊将赵林送的三只大肥鸭子做了八种吃法,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
第一道便是姜母鸭,前世一到冬天,姜母鸭的热门直逼火锅,酒香中透着鸭肉香,这样的美食,在这临冬之际自然要做给大家尝鲜,且这道汤品她用了整只鸭子,还加入了宽冬粉和她做的豆腐,绝对够吃。
第二道她用烤炉做了烤鸭,用的是传统的挂炉方式,而既然做了烤鸭,就未能免俗要来个烤鸭三吃。
她在众人面前表演了片鸭秀,在桌边将薄薄的鸭肉和脆皮一片片的切下来,手法干净利落,猛烈的香气和四溅的鸭油惹得众人惊呼连连。
金桐树还一直问她不会烫吗?她则是得意的笑。
嘿嘿,她可是练家子,手当然不怕烫了,烤鸭是金园的招牌菜之一,她光是片鸭就不知道给她老爸骂多少次了,自然功夫了得。
为了烤鸭三吃,她还烙了薄饼,调了甜面酱,加上葱白段,夹上片鸭,便成了一道:“片鸭卷饼”,这道是她前世寻常见到的吃法,剩下的鸭架骨加入花椒和葱姜大火快炒,便是一道:“葱姜烤鸭架”,是一道十分下饭也下酒的菜,如此便用了第二只鸭子。
第三只鸭子,一半切块和姜片用炸的,做了“咸稣鸭”,外表酥胞,内里不干不柴,有咬劲,越吃越涮嘴,这就考验真功夫了,她敢说,整个大齐朝,唯有她做得出来,简直是香飘十里啊!
第六吃,鸭肉切细块,加上炸到酥脆的油条,用生菜包起来吃,菜名为“生菜鸭松”,第七吃是“鸭油炒蛋”,加了新鲜香菇,炒成有稠度的浓汤,沾上她自已做的馒头吃是一绝,最后一道是“鸭粥”。
这一晚,人人甩着腮帮子胡吃海塞、舔嘴咂舌,金桐树饿鬼投胎似的抢食,连年纪最大的孙太公都不顾自个儿有岁数了,也吃得撑肠拄腹。
大齐的月阳节虽然没有赏月活动,但要祭月。
吃过了晚饭,虽然高挂在天际的月亮叫云遮蔽了看不太清楚,奉莲娘还是在院子里摆了香案,桌上摆满鲜果和团圆饼做为祭礼,也摆上了芋头,这是他们合州的习俗,祭月必定要拜芋头。
一家人当空祷拜,银烛高燃,香烟缭绕,金桐蕊拿着香对月娘诚心许愿,她只有一个愿望,愿她老爸安然的活在这世上,无论是活在哪个时空里,只要活着就好,她就别无所求了。
没一会儿,外头就传来热热闹闹的吆喝声,原来是要烧塔了。
烧塔也是大齐月阳节的传统活动,塔高一到三公尺不等,大多用碎瓦棚成,大些的塔是用砖块砌的,顶端会预留一个塔口,投入木、竹、谷壳等燃料,点火燃烧,等到火旺时再拨松香粉,引焰助威,场面极为壮观。
“姊!容祯哥!咱们去看烧塔!”金桐树孩子心性重,一听外头热闹就坐不住了。
金桐蕊没“亲眼。”看过烧塔,也有兴趣。
奉莲娘也连声催促,“你们年轻人快去看吧,这香案,我跟你们爹和孙太公看着便成。”
小时候每逢月阳节,儿子都抢着要去看烧塔,腿断了之后,即便是他爹要背他出去看,他也拒绝,如今他有了兴致,她真是高兴得紧。
金桐蕊、任容祯、金桐树和孙蓉儿,四个人高高兴兴来到河堤边,河堤边已经聚集了几百人,场面极为壮观,就见高塔火苗窜得半天高,囿观的人群不断朝塔内抛撒木糠、禾杆、粗盐,塔身很快变得通红,火星四溅,塔顶的火焰如花般锭放,看得金桐蕊目不转睛。
随着火焰渐渐媳灭,烧塔的活动也将告个段落,金桐蕊有心给弟弟和孙蓉儿单独相处的机会,便拉着任容祯沿着河堤散步,四处都有三三两两在散步的人们,孩子们你追我跑,看着爹娘陪孩子放河灯,金桐蕊却是分外的感慨,小时候她没这样玩过,她老爸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假日要带她上哪玩,所以都是待在家里。
“团圆饼,在我们那儿叫作月饼,我老爸虽然是做月饼的好手,可他却从来不做月饼,我会做的那些馅料,都是向别的师傅学的,有些是我自己吃到别人送的月饼,觉得好吃,学着做的。”她也不知怎么搞的,就和任容祯絮絮叨叨了起来。
任容祯闻一知十,顺着她的话问道:“令尊既然手艺过人,为何从来不做月饼?”
她感伤地说道:“月阳节在我们那里叫做中秋节,这个节日是我老爸的结婚纪念日,也就是他成亲的那一日,后来我娘跟别的男人跑了,狠狠伤了他的心,伤了他男人的自尊,他便再也不过中秋节,不做月饼,还有些痛恨这个节日。”
他不由得叹道:“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未免可惜。”
金桐蕊拉着他的手,甩得高高的,步伐也迈得大大的,刻意轻快地道:“你说说你娘是什么样的。”
其实她心里已有几分相信他是京城来的,只是说他是那什么亲王府的小王爷,她还是不信。
“我娘嘛……”任容祯微微一笑。“是个吃货。”
“啊?”金桐蕊一愣,哪有人这样说自个儿娘亲的?
“我祖母也是个吃货。”他的笑意更深了。
她柳眉轻蹴.“什么啊?”
任容祯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所以了,她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金桐蕊不依了。“人家在问你正经的,你却在开玩笑。”
“我也是跟你说正经的,不信,到时候你自个儿验证,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好啊,不说是吧?”她嘿嘿笑道:“我搔你痒,看你说不说实话!”
两个人也在河堤边你追我跑了起来,正玩得不亦乐乎,却听到金大秀上气不接下气、由远而近的呼唤声——
“点点啊!快快……快回去……县衙有人找你!有人找你……”
第十八章 香中带着一股子鲜辣味(1)
金桐蕊已经在路上听她爹说了,找她的人是周南荃。
他们还住在村里时,周南荃曾和吴进去过一次他们家,吃过一次她做的饭菜,她觉得周南荃对吃食颇有研究,对他印象深刻,这会儿听她爹说那周南荃原来是县衙的师爷,也很是意外,不知道周南荃专程上门找她为了何事?
三人匆匆进了家门,却见冏南荃竟坐在饭桌前吃他们吃剩的饭菜,三人均有些傻眼。
周南荃见着金桐蕊便是咧喈一笑。“小姑娘,你可回来了。”
金桐蕊笑了笑。“周大伯,您别这么客气,同吴伯伯一样,叫我丫头行了。”
周南荃笑道:“好咧,那我就不容气了。”
金大秀对着妻子蹙眉轻斥,“孩子他娘,怎么能让客人吃剩菜剩饭?太失礼了。”
奉莲娘急道:“我也说了这是咱们晚上吃剩的,可周先生偏要吃,我也没法。”
金桐蕊试探地问道:“周大伯,您还没用晚膳是吗?怎么好让您吃我们吃剩的,要不我现在就去炒几道菜来给您当下酒菜?”
“不不不,我就要吃剩下的这些。”周南荃手里抓着咸酥鸭翅在啃,不拘小节的笑道:“其实呢,我用过晚膳了,晚上也吃过鸭子了,来的时候肚子还撑着呢,只不过一看到这肥鸭八吃,我肚子里的馋虫就死命闹着叫我一定要尝尝,我不尝尝还不行,它们闹得紧,我只好投降了。”
金桐蕊噗哧一笑。“那我帮您把汤热热,这道汤品叫作姜母鸭,要热呼热呼的才好喝,喝下一大碗,包管您整个冬天都不会冷了。”
“我去我去!”奉莲娘连忙端起了汤锅。“周先生特意来找你,肯定是有事,你们谈谈。”
周南筌也吃得差不多了,搁下了碗孙,擦了擦手,拿起杯盏喝了口茶,微微一笑。“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大人要招待一位贵客,找遍了县城里的厨子都不满意,我就想起丫头你了。”
金桐蕊最喜欢的事就是展现厨艺了,马上来了兴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贵客,让县太爷如此重视?”
周南荃老实地道:“我也不知那位贵客是何许人也,只知道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来的?”如今她对京城两字格外敏感,她看了任容祯一眼,不过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径自坐下,倒了茶水喝着。
周南荃说了下去,“要知道,那京城里的大厨肯定是不胜枚举,那位也肯定早被养刁了舌头,又听闻那位在饮食上喜欢惊喜,因此我家大人才会如此发愁,就怕请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上不了台面,更怕重复菜式、一成不变、了无惊喜,我向我们大人细细讲了你先前做的那顿饭菜,虽然不是什么精贵大菜,但处处可见巧思,美味更是不在话下,大人听了之后就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金桐蕊再不解世事也知道这不是请她过去,是命令她过去。
之前赵林是请她去做厨,她可以点头也可以摇头,可这回不同,周南荃是代表县令大人来的,县令可是她脚下这块地的父母官,她能说个不字吗?当然不能,幸好她本身是极为愿意的,倒也没有半分被勉强的不适感。
她对周南荃淡淡笑道:“大人都未曾吃过我的菜,就如此抬举,真是教我受宠若惊,却也很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