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锐挑眉,再看看远方那个躲在暗处的阴影,低下头,他柔声说:"这是在下的责任,阿兰部族虽是萨满人,但投降于我军后,算是我汉人的朋友,又帮助我皇帝舅舅打败了萨满叛贼,公主的事就是在下的事。"
"韩大人!"梨花带泪的少女一脸感潋地看着他,韩锐确实也一心一意地回视着美丽的少女,但心里却打着另一副小算盘。
那个人竟然私自来到日安,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放心吗?他与乌兰珠公主又有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公主别哭了,美人哭我可是会心疼的。"为什么他有种感觉,远处的那个男人已经快爆发了呢?
"韩大人!"乌兰珠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抱,哭得很委屈。
他眉头一皱,直觉想推开她。他最讨厌别人随便乱碰他的身子,但想到可以利用她治治那个爱吃醋的男人,他忍下了。
"公主有什么心事尽管跟韩某说就是了……"韩锐扶着伤心的美人儿,一边劝慰。一边向乌兰珠的营帐行进。
营帐里,被掀起一角的帘布缓缓合上,伽蓝咬着嘴唇,一张小脸没有一点血色。
他、他骗她,坏蛋、坏蛋,这个大坏蛋,骗了她的感情,骗了她的身体,还骗了她的心!
他凭什么?
就因为他身份比她高,就可以玩弄她的感情吗?这个坏蛋,竟然仗着他的身份就恶霸地占有她的一切,这不好了,他移情别恋了,他喜欢别的女人了!
最最不可原谅的是,他都已经喜欢别人了,还来欺骗她纯洁的感情,这次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伽蓝攥紧拳头,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搞破坏,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那些个名贵的器物摔不坏。哈,没关系,伺候那个坏蛋这么多年,
她简直太了解怎么破坏才能把他搞得疯狂大叫。
哼哼!她冷笑,开始行动。
可恶,怎么右眼跳得这么厉害?
突然有种乌云罩顶的不祥预感,想想似乎不太可能发生什么楣事,韩锐也就不在意,悠闲地品茗公主亲自奉上的清茶。
"这是我阿爸的多年珍藏,听说是从域外进来的雪里红,此茶叶需用千年雪山的雪水烧煮冲泡,叶尖微红,茶的后味足,清香提神,韩大人觉得怎样?"乌兰珠亲自为他斟茶。
"很不错。"韩锐把茶杯放到桌上,开始询问:"不知公主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乌兰珠脸色微僵,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韩锐也不催促,只等着她,反正他正好有时间觐察那个一直监视他的男人。他有种感觉,那个一直躲藏在暗处的男人,对这个营帐的女主人有着莫名的占有欲,不信,可以试试看。
"韩大人,你在听我说吗?"乌兰珠一双美眸允满迷惑地看看他。
"咳!"韩锐清清喉咙,"抱歉,我突然想到一些重要的事情,一时闪神,公主请说。"
"嗯,这、这里有个人,是、是个男、男人,他……"乌兰珠脸蛋红了,突然说不下去。
他沉吟片刻,"是不是这个男人给公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嗯。"乌兰珠点点头,"他从很久以前就一直跟着我。"
"公主是怎么认识他的?"
"在萨满人和汉人还没打仗的时候,一次元宵节阿爸带我来日安赏花灯,那个时候他受了伤,我救了他,后来我被萨满其它部族的人劫掠,是他救我的,可是最近,我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他了。"
"原来是这样。"韩锐握住乌兰珠的手,"公主不堪其扰,受到惊吓了吧?放心,在下一定会把这个人找出来,重重治罪。"
乌兰珠冰冷的小手颤抖了一下,"别、别治他的罪,只要警告他别靠近我就可以了。"
她怕那个人,怕他阴沉盯着她看的眼睛,那会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桑的感觉,他为什么不离开她远远的?
"你哭了?"韩锐把她拥进怀中,"别哭,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蛋,爱慕地看着他,韩锐替她拭去泪珠。
两片唇眼看着就要贴到一起。
嗖!韩锐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把闪亮轻薄的短刀向他直直刺过来,他灵巧地移动脚步,躲过致命的袭击。
抬头,一个脸蒙黑布的男人挡在一脸错愕的乌兰珠公主面前。
韩锐冷冷一笑。果然,他只不过是略施小计,有人便跳出来了。
"你蒙着脸,是怕我认出你吗?想必是我很熟悉的人吧。"他很随意地坐回椅子,举着茶杯悠闲得很。
"真是好茶,你不想尝尝吗?这可是乌兰珠公主的一片心意呢!"
"少废话,这个女人我现在就要带走。"蒙面人举刀对向他。
"这可不行。"韩锐摇头,"乌兰珠是萨满阿兰部落的公主,她父亲已经归降我大汉,等我们两方的兵马铲除了萨满反贼余部,他父亲是蔓当萨满王的,到时候他向我要公主,我可怎么交代?"
"说的好听,她不过是你们的俘虏吧,要不是你们俘虏了她,以阿兰部落向来不爱惹事的性格,怎么会做你的走狗?"蒙面人冷笑嘲讽。
韩锐不以为意,十指顶起撑住下巴,"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萨满久?"
"哼!"蒙面人冷哼一声。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你是汉人,不但如此,心里还总认为你是我的一个旧识。"韩锐笑得很好诈,"一个特别喜欢在阴暗处观察我、陷害我的旧识。"
蒙面人不动如山,但捏住乌兰珠的手劲略微重了些,惹得乌兰珠轻叫一声。
"唉,看来我这直觉还真准。"
前一刻还是笑脸嘻嘻,下一刻韩锐便如射出的箭,身形变幻间已经来到两人身前,采手要揭不对方的蒙面布。
蒙面人反应极快地抱着乌兰珠退开,"你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谢谢夸奖。"韩锐防备地摆开架式。
蒙面人主动拿下面巾,赫然是当今太子蓝诺。
第9章
"这个女人是我的,我现在就要带她走。"说完,蓝诺抱着乌兰珠转身就要离开。
韩锐伸臂一挡,"虽然你是当今太子,但这个女人你不能带走。"
"我若想走,你拦得住?"
"呵呵,拦不拦得住是次要,你也该问问你怀里的那个女人,愿不愿意跟你走吧?"
蓝诺视线下移。乌兰珠一脸为难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一咬牙,"不管她愿不愿意,人我是要定了。"
"不可能,她父亲把她托付给我,她就是我的责任。"韩锐断然拒绝。
"哼,那你舍得帐里的那个女人?那个跟你缠绵了一整夜,被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他以为这三年的分别,韩锐这种小人肯定会忘了那个女人,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样。
一提到伽蓝,韩锐的脸色就变了,没有了戏谑,很冷漠地说:"我的警告永远有效。你不动她,我永生不会与你为敌,你要是动了她。我会让你余生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哈哈,乌兰珠,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男人,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蓝诺低头看怀中的人儿,"这样,你还不愿意跟我走吗?"
她脸色苍白,闭上双眼,低声说:"请你放开我!"
"乌兰珠!"蓝诺惊讶低喊。
"你放开我,我受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耍弄我很好玩吗?呵呵,原来你是汉人的太子,何必呢,太子殿下是想尝尝新鲜吧,一个蛮族女子……"
乌兰珠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以后我们没有任何瓜葛了,你们两个都与我乌兰珠再没任何关系,我只等着阿爸来接我回家……"
"蓝诺,你听到了,放开公主。"
韩锐抓住时机,伸臂要把乌兰珠拉离蓝诺怀里,电光石火间,她低下身子,从两个人缝隙间逃出来。
"乌兰珠你要去哪里?"蓝诺拨开韩锐劈过来的手刀,对着她的背影焦急地大喊。
她没有回头,一直跑出帐外。
"韩锐,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的!"蓝诺眼中冒出火焰,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重演。
他虽贵为太子。但没有人疼爱他,母后早逝,父皇疼宠新妃不说,喜爱外孙韩锐也比他这个亲生儿子多,祖母就更不用说了,从来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却把韩锐当宝贝一样宠溺着。
朝中的大臣也总是拿他们两个做比较,夸韩锐聪敏、夸韩锐是未来辅助君王的将相之才。只有他知道,他是小人,一个看不起别人,只知道在长辈面前要手段的小人!
今年他就要跟这个小人做一个了断!
蓝诺拔出长剑,剑光闪动间,两人对峙的脸印在雪亮的剑身上。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吗?"他的杀意让韩锐皱起眉头。
"哼,有我便没你!这天下早晚会是我的,早死晚死你都得死!"蓝诺冷声说道。
"我没有想到你对我的敌意竟然这么大,我以为这三年的退让。可以让你安心了!"
"你什么意思?"
"我早就知道你想借萨满人的手除掉我。"韩锐索性把一切都讲开。
"哼,劝你少妄加推测。"蓝诺嘴巴上虽不愿意承认,但紧绷的下巴泄漏了他的紧张。
韩锐瞥他一眼,低低叹了口气,"想必你早就察觉出萨满人有反我大汉的野心了吧?所以你隐藏身份游走于萨满各部落,企图挑起萨满与汉人之间的纷争,你想报复舅舅对你的冷落,顺便举荐我上前线来,不管萨满人与我谁胜谁负,对你都有利。"
"哈哈哈哈!"蓝诺仰天大笑。"对,只是我没想到你深藏不露,竟能打败骁勇善战的萨满人,不过,这样也好,为了我以后的统治,萨满人这个毒瘤早晚都要除掉。还要谢谢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
"想要除掉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就天下太平了。"
韩锐故意在他耳边轻声提醒。
"废话少说,接招。"蓝诺出剑快如闪电。
剑光森寒,韩锐虽应付自如却也占不了上风,两个人一来一往间,竟已过了几十招。
"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来日安,是为了让你安心,你知道,如果我不想来,根本没人能勉强得了我。"打斗间,韩锐不忘解释。
"哼,我太了解你了,你来日安,打了胜仗,只不过是为了增加跟皇太后谈判的筹码,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对于他的解释,蓝诺嗤之以鼻。
"是,我只有真正为朝廷立了功,说话才能有分量,这样我和伽蓝之间的阻力才会变小,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你!"
太子的攻势越来越强,韩锐退避至墙边,拔出墙上的双剑。
"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不想跟你争什么,你才是舅舅的亲生儿子,你对我有防心,无非是我的才能与你不相上下,你心胸如此狭窄,以后怎么做九五至尊?"
蓝诺的剑被格开,他也愣住了,过了半晌才恼怒喊道:"你知道什么?你从小就有好多人疼着宠着,你知道寂寞的滋味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韩锐背过身去,"被当作宝贝一样棒在手心,奴才们怕我,是因为我是主子,长辈们虽然宠我,可从来没有问过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们对我好,只是想让我表现得更优秀,更顺从他们……"
"你……"蓝诺持剑的手渐渐放下。
"出生皇族,有许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决定,而且,我们身上还背负着皇族的责任,你以为我们会比那些百姓更幸福吗?我倒宁愿什么事情都不问,带着伽蓝隐居山林,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蓝诺的剑掉在了地上,显然韩锐的话深深撼动了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在蔓延。
"韩大人,不好了,乌兰珠公主和那位姑娘被萨满人掠走了!"
"什么?"
帐内的两个男人大惊,彼此看了一眼,急忙冲出帐外。
全天下没人比她更倒霉了。
伽蓝瘪着嘴,抱着双臂,蹬了乌兰珠一眼。
乌兰珠只是双手抱着膝,怔愣地瞪着脏污的地面。
唉!伽蓝大大叹口气。竟然跟情敌一起被捉来了。
想当时,她气呼呼地发泄完毕,拎了包袱细软,准备落跑。
可到了马厩,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骑马,而且就算她会骑,她也狠不下心离开那个小魔头。
呜哇哇,于是她颓丧地跌坐在马厩的草堆上嚎啕大哭一场。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可是她好舍不得她家小主子,虽然怀疑他跟美女之间有暧昧,可是她气也出了,还是想好好听他解释。
他平时表现得好像少了她。他就活不下去似的,若那些举动都只是他表现来欺骗她纯洁的感情……伽蓝脸色阴黑。哼哼,她也是会让他好看的,别小瞧了她聪明的脑袋瓜。
她索性抱着手臂,坐在草堆上盘算怎么对付有可能"变节"的小主子。
恰在此时,乌兰珠哭着冲进马厩。
"哇,你要干什么?"
直觉她要来害她,伽蓝一跳三尺高,摆开架式防备。
"走开!"乌兰珠没好气地推开碍眼的她。
"喂喂喂,你别告诉我,你要骑那玩意。"伽蓝抖颤着手指向那正对着她喷气的马儿。那么大一只,爬上去多费力气!
没想到,乌兰珠看起来娇弱,上马功夫却潇洒极了,眨眼间已经坐到马上。
"你要去哪里?"伽蓝警觉地抓住马缰。
虽然情敌消失是好事,但事情有些古怪呢。
"不要你管!把手放开!"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占有了韩大人的心。
"不管就不管!"她也觉得自己多事,刚要放手,想想不对,手又抓住马缰,"你换匹马。"
"什么?"乌兰珠皱甩。
伽蓝指了指马,"这马是小主子的,他那个人心眼比米粒还小,我是好心警告你,他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了。"
什么跟什么!乌兰珠脸色黑到不行,懒得跟情敌再多说一句,轻踢马刺,"走开,踩到了你,我可不负责!"
伽蓝赶紧跳开。什么嘛,好心劝她,她还这么不知好歹。
嗯?那边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