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儿带毒?”这句话的确引起慕容姬的兴趣,她开始认真瞧起这七彩小花。“好吧,如果这花有毒人的本事,或许它与我有几分相似。”
“还不只如此。”司徒略微倾身,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颊畔,大掌无意间滑过她的手背,带来一种异样的刺激。“瞧瞧,这花身边可没有其他花草,一枝独秀的生长着。”
他折了花茎递到她面前,让她瞧清这朵小花,也让她瞧清楚花茎上的倒刺。
“你不是说这花有毒?”慕容姬不解地觑着他,别说是毒,这花茎上的刺也挺扎人。
“这花有排斥性,侵略性强,方圆数十尺内,不容许其他花种共存。”司徒没有回应她的话,兀自说着。
“哈!”他的话像是取悦了她一样,她笑眯了一双美丽的眼眼睛。“你是说凭我的能力可以独霸一方吗?”
“呃?什、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她自以为是的解读,让司徒先是一阵愕然,接着不可自抑的放声大笑。
瞧着他哈哈笑个不停,几乎就要岔了气,像是听着什么有趣的事,她不明所以,却又莫名羞红了脸。
“司徒!”慕容姬对于这个男人,感到不知所措。
“好好好,我不笑了。”司徒想要控制他的笑容,只是笑意虽停在嘴边,却仍爬上了眼角,在月光的映射之下,他那一身灰袍衬得他的脸都亮了起来。
“你扯了这长篇大论,究竟重点在哪里?”她不喜欢无缘无故被这么嘲弄。
“我只是想说……咳咳……”司徒拼命忍住了笑,知道眼前女子虽然千娇百媚,但实际上可不是个脾气很好的姑娘。
“我想说这马樱丹虽是毒物,但其茎可以解热、消肿,甚至能治好哮喘——”
“讲重点!”慕容姬打岔。“你是不是在这个地方生活太久、时间太多,连讲话都讲不出重点?”
司徒挑眉,笑笑地摇头。
这丫头跟这马樱丹真是相似,马樱丹的茎上有刺,她则是华丽藏针,三不五时就要把他扎个几下。
“好吧,等你在这里待上一阵子,就能体会在放云山上时间过得特别慢,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马樱丹!”她又提醒了一次,语气里充满不耐烦。
“对了,马樱丹。”司徒又笑,觉得她真是性子急。“我希望你能像这马樱丹一样,把你的毒性用在适当的地方,不但不会害人,还能救人。”
这也是他硬要留下她的主因——他必须救的不只有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慕容姬一脸沮丧。“说了半天,你是想要权我皈依佛门?要我放下屠刀?”
听着她的形容,司徒算是服了她。“随你怎么说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她冥顽不灵的思考模式,屡劝不听的固执法,已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了。
他心里的思绪,反应在他脸上是一脸无奈。这一点,让慕容姬很不是滋味。
来诱惑人的,是她,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无动于衷,教她情何以堪?
她把小脑袋一偏,什么话也不说,直接靠在他的肩上,让清淡的发香,直扑进他鼻尖。
司徒直觉想闪,但是她小手却攀住他的手臂,牢牢地将他固定在她身边。
“去哪?”她凝眸睨着他。
“回木屋。”司徒僵直着身子,一脸尴尬。
美人对他来说,一向没有那些花花草草来得有吸引力,但眼前的女子教他乱了心神,她的美丽在他心里起了作用,让他失去自制,耳根都发红。
“又回木屋?”慕容姬语音微扬。“难不成我没有木屋迷人吗?”
“慕容姑娘误会了。”司徒试图从她身边离开,却总是没辙。
“怎么?担心我会吃了你?”她支着下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故意嘲讽他。
“相信慕容姑娘对我这一身粗皮粗肉没兴趣。”司徒窘迫的退了一步。
她的美丽慑人心魄,能迷惑天下的男人,但,他司徒加泽不该陷入。
“你为什么要逃?”慕容姬捧着他好看的脸,让他的视线只能直直迎视她,用一副崇拜的眼光仰望他。
被一个美人这么看着,很少男人能不动心,就连自制力甚高的司徒,都因为这一瞅而隐约恍惚。
“慕容姑娘……”他又一次试图离开,她却不放弃逼近。
“你不希望我再靠近一点?再贴近你一些吗?”她笑得眼波柔媚,回他一个勾魂媚笑。
司徒只是摇头,低头瞧见她沾湿的银袍紧贴身躯,包覆着她完美柔软的曲线,瞧着她因为秋夜的凉意而逐渐泛白的唇,心口竟莫名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渴望,想低头温热那苍白的唇。
该死!是暗香。
因为那股暗香,所以打从他出现之后,他的眼神总是离不开她,注意着她湿透的衣衫,注意她扬动的眼睫,注意她发亮的眼睛,与勾人的笑意……
都是因为那股暗香的关系——他再一次告诉自己。
“天凉了,你该回去歇息了。”他转开话题,不再继续碰触那危险的边界,只因为她说出了他藏在内心里,不愿对自己承认的那一部分。
他的确希望她再靠近一点,再温柔一点。
只是,他的理智知道,只要她再靠近一点,再温柔一点,她就要吞噬他了。
“终究,还是想逃了?”慕容姬不满地挑衅问道。
“是该逃了。”
“第一次见面时,你拉着我逃命,是为了要活命,那这一次,见着了我也逃,又是为了什么?”他的话,挑起了她的怒气,让她有些说不出的气恼。
“当然……还是为了活命。”司徒反倒顺着她的话说,不与她斗。
先别说她体内有毒,光是她对自己的影响力,就足够让他提高警觉,那不是他该有的反应。
“你真没有一丁点儿喜欢我?”慕容姬偎得更近,整个人几乎都要偎进他的怀里,体内的暗香因为情绪激动而平添浓郁,更加扰乱他的意志。
“姬儿。”司徒的脸涌上不明的红,胸口莫名的情绪在跃动。“你别这样。”
听他口中唤出亲昵的称呼,慕容姬有些得意。
他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他只是压下那些蠢动,为了某些她所不知道的原因——
会是因为尊重她吗?
自始自终,他总是苦口婆心的要她更爱自己一些,教她不该为了目的,而把自己当成筹码,那些话一字一句浮上她的心头,平缓了她的怒气,露出数年来,难得真心而平静的笑容。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好吧,你也别逃了。”慕容姬终于决定放他一马。“今日‘战事’稍歇。”
“呃?”司徒定定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累了。”慕容姬对他宣告。
“那回木屋去?”司徒觉得自己的思绪无法运转,全都是因为她。
“偏、不。”慕容姬丢来简单的两个字,还不忘送他一个白眼,小手往他肩上一压,再次靠了上去。
“姬儿。”司徒还想多说什么。
“嘘!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下。”她眯上眼,存心就要赖上他。
她唯一的“武器”,就是这能魅惑人心的身躯,也只有这时候,她才能占到一些上风。
本欲推开她、拉开距离的大掌,轻轻地在她身后放了下来,不至于无礼的环住她的肩,却也舍不得离开她纤细的身躯太远,黑眸揉进温柔与懊恼。
糟了啊!司徒加泽,你不但没有拉上她,只怕要与她一同下了地狱……
第5章(1)
熬过前几天的不适应,慕容姬在调适心情之后,开始心平气和的欣赏眼前的好山好水。
此地云霄清绝,附近山道盘旋,涧溪流转,层层绿蓊盖地,古树参天,气候凉爽怡人,教她一颗总是烦躁的心,奇迹似的感觉到平静。
一直以来,她眼里只有毒郎君,每天总是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得到他的注意,让另一个女人知难而退。但,今天她讶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些天没想到毒郎君了。
直到今日,她立在这株“马樱丹”前,才想到使毒的他。
司徒说,这马樱丹似她,起初,她认为那是侮辱,但事后细细的想了想,她的确就与这马樱丹一般,容不得他人存在,满身棘刺。
一件属于男人的外衣,轻轻披上她的肩,她微诧,虽然知道不会有别人,还是回过头。
“夜里风凉,要赏花赏月,也得先照顾身子,否则那些苦药都白喝了。”司徒帮她把外衣拉拢,可不希望细心帮她调养的身子又受了风寒。
“心疼那些药草了?”慕容姬觑他一眼,试图想要激怒他。
他的脾气好得不得了,无论她怎么无礼,他都是微笑以对,不将她挑衅的态度放在心上。
是因为这里的清静山水,让他的脾气稳得像山,沉得像树吗?还是他根本就是个没有脾气的男人?如果是后者,那她是不是可以对他予取予求呢?
“我不是心疼那些药草,是心疼你的身子。”他不以为意的回答她。“你不是老嫌药汤苦涩难以入口,那就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别在着凉了。”
此言一入耳,慕容姬微怔,张唇,忽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表情正常,眼神和缓,不带半点侵略,只有全然的真心,但就是这样的真心让她哑了口。
除了她美丽的外表,几乎没有人关心过她内心的情绪,别人只是盘算着如何占她便宜,却鲜少有人真正在乎过她。
察觉心里有了异样的转折,慕容姬一甩头,摆脱那种情绪。
“如果真的心疼我,就该尽早把断魂根交给我,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不须再受冷受寒,让我逍遥自在,多好。”慕容姬嘴里逞强,小手却忍不住将属于他的外衣收紧。
外衣里有着他的温暖,也有着他的气息,一刹那里,她竟恋上那样的味道。
司徒勾起浅浅的笑。“最近身体觉得舒服些了吗?”他转开话题,想知道暗自替她调养身子,是否已经排出了毒素?
“喏。”慕容姬不回答,只是把小手朝他递过去。“我身体好些了没,你最近把脉最清楚。”
让她疑惑的是,她明明觉得自己没病没痛,只是容易心急气喘,但经过这阵子的调养,那急喘的毛病似乎舒缓多了。
司徒握住她的手腕,那柔嫩的触感让他心头微颤了下,但他很快收敛心神,仔细地把起她的脉象来。
“很好。”司徒满意的点头,才要松开她的腕,却被她反手擒住。
她掌心里的温热传来,像是烙在他手背上,司徒直觉要挣脱,却因为怕伤着她而始终不能如愿。
“我的手是会咬人?还是会烫人?你在怕什么?”慕容姬不满的瞪着他。
是因为倔强、不服输吗?他越不在乎她,她越想留在他的身边?
只是,他真的不在乎吗?
这些天来,他很温柔、很体贴,带着她种菜除草,替她遮去艳阳,拭去汗珠,他看着她晒红的小脸,似是有写心疼,却又什么话都没说。
她弄不懂他——一点也不。
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知道到底在不在乎她,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她究竟占了什么样的地位。
而她,彷似也弄不懂自己的心意了。
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平静、很舒坦,也很诡异,她不该对他产生那样的思绪。
她猜想,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这里的气氛,让她有了错觉,或是她被他洗脑了,以为留在这里会得到救赎,能得到平静。
她还诧异的发现自己并不想离开,想留下的念头强烈到连自己都心凉。
但是,她告诉自己,她要的,只是断魂根——只是断魂根罢了。
心绪绕一圈,她说服了自己,小手将他的手腕握得更紧。
司徒看着她暖暖的小手,看着她含瞠带怨的星眸,不禁有些迷惑。
“姬儿,我不会给你断魂根。”看着她娇蛮的神情,司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想要赖着你,怎样?”慕容姬挑衅地瞅着他。“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司徒摇了摇头。“我去备晚膳。”话毕就要转身离开。
慕容姬不是傻姑娘,随即洞悉他的意图,知道他有所隐瞒,不愿由着他逃开,主动跟了上去,还挽上他的手臂。
“姬儿?”司徒不解的回眸。
“我去学学怎么煮饭吧!老是在这里白吃白喝也说不过去。”慕容姬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
她这个人没什么长处,就是脸皮厚,吃人不嘴软,伤人不见血,这么说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存心赖上他。
“你会觉得说不过去?”司徒刻意扬高了声音,也算是认识她这个人,口吻保持平淡,却一针见血的说出评论。“你应是吃人不吐骨头。”
“喂!”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看出他俊脸上的不以为然,慕容姬娇瞠的朝他手臂打了一下,仍是执意挽着他的手往前走,报复似地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往他身上压。
司徒偏头看了她一眼,那种无奈的感觉又一次浮上他心尖,只是这样的情绪没让他皱起眉,却让他唇边勾起笑意,眼里也揉进淡淡的宠溺。
曾几何时,他已经越来越熟悉她的靠近,无论再这么推拒,她总是赖定不走,带给他一种暖烘烘、被人依赖的感觉。
他皱起眉,眸中闪过幽暗的光芒——这感觉从来未曾有过。
他总是独善其身,就算有几个至交好友,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唯独对她……
或许是想着这件事,想得过于入神,司徒没有发现,他的眸光始终没有离开她,始终专注的看着她。
感觉到他的注视,慕容姬清了清喉咙,竟因为他那深邃的眼神而全身不自在。
被他这么闷不吭声、紧盯着瞧,令她心里发毛,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般。
首次,她不敢迎向一个男人的眼。她能感觉,他对她有些不一样了。
她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好好的利用才是,但为何她的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不安?
甩去不该有的心绪,慕容姬告诉自己,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她的确是“吃人不吐骨头”,而接下来那个连骨头都不剩的倒楣鬼,就是司徒加泽!
没想到,她慕容姬的狠劲,一入厨房就全灭了。
第一次进了司徒的厨房,发现他真是名副其实的“药神”,就连厨房里,也有数不清的药材。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凑近。
“百合,我前天告诉过你了。”他回眸,发现她不是记性不好,就是压根儿对药材没兴趣。
“这又是什么?”她又站到他身旁。
“茯苓,我昨天也才跟你说过。”司徒摇了摇头。
“喔,难怪我觉得有些眼熟。”慕容姬撇撇嘴,她对于那些长在地上的草没兴趣,但是上了桌,似乎就多了些趣味。“那这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