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烫伤!药汤……不烫人的,你自己探手试试,水温很暖,我舒服到忍不住打起盹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看见他咬开瓶口栓布,问得很绝望。
「上完药再说,我会听。」那时就来不及了,好吗?!
揩了些冰凉膏药,已经抹过她的肩颈。
身体是火热的,更显得膏药沁凉无比,热寒交杂,冷暖自知。
他轻轻推匀膏药,粗砺的指竟也能如此轻柔。
大片白里透红的肤,从不示人,那是这么私密的地方,藏在衣物底下,连她自己都看不到,他却看了,摸了,指腹滑过背脊线条的凹陷——
麻痒,由他指尖传导而来,犹似涟漪最中心处,先是骚动,开始扩散,钻了肤,渗了肉,入了骨。
直到一声轻吟,由她粉嫩嘴中逸出,她来不及咬唇藏住。
好悦耳的声音,他想再听一遍,不,两遍、三遍……更多更多遍。
「好了,不要了……好痒……」她想推开他,但她不行,两人距离若拉开,她狼狈赤裸的模样,就会被他看个精光。
现在的姿势,虽教人难为情,至少她与他胸口相贴,他无法尽看姑娘家的胸前美景……算是,好事吧?
「还没。」他抹到了她腰侧,好痒,她缩肩想避,可无论如何逃,都逃不出他的臂膀范围。
「混蛋,我不需要上药!不要你来做这些——」她装出凶狠的口吻,要恫吓他住手。
可是,他指腹抚过,酝麻窜上,让她的声音,听来就是软绵、就是娇柔。
她必须用力咬紧下唇,才能忍住再度申吟。
这男人……在她身上放火吗?!
他碰触过的地方,渐渐燃烧起来,好热……
并非真的引发火势,他的火属于无形,热度却惊人,更胜燎原大火。
冰凉的药膏,仿佛被他燃沸,抹在身上,已感觉不到沁凉。
抹药,谁还记得?
指腹早已无暇再去沾取药罐内的凉膏,兀自嬉戏于嫩肌之上,轻慢滑过,她肤间的小小疙瘩,便会随其起舞,可爱的战栗。
柔细的汗毛,丝腻的雪肌,他爱不释手,几乎无法由她身上撤离。
一低头,便能碰触到她红通通的耳壳,他的吁叹,抚动她鬓边青丝,他的纳息,嗅进她发间淡雅香气。
肺叶、血脉、知觉,全是她的香甜气昧。
在她身后探索的指,并未停下动作,仍勤奋发掘她所有敏锐的反应,他的唇也加入了探索,抵向她的颈。
指尖,描绘她腹线,唇瓣,则是刷过她颈侧,吮向那儿的脉动。
热痒与震撼,同时由她颈脉间传来,一股躁麻直直窜上脑门。她慌乱失措,本能去推他的肩脚,他不动如山,唇瓣仍吮着那儿,先是咂着,后又啃,舌尖也参与作乱,舔弄着、品尝着……
颈脉、耳垂,圆润的下巴,无一幸免。
而沦陷的部分,又岂止那些?
他是只画地为王的兽,正标注他的领域范围,举凡他摸过舔过之处,全归他所有。
我的,我的,这也是我的,他用强悍的行径,做出霸道宣告。
最先失控崩溃的人,是她。
最先失控崩溃的人,是她。
浅嫩的吟喘声,她隐忍不了,由唇边流溢而出。
她惊慌想咬嘴,却被他阻止,没咬住自个儿的娇吟,只咬着了探入她口中的长指,
可恶的男人,在她身上画完领域,现在连她的嘴内也不放过,硬要闯入、占据。
长指拨戏着她的舌,嘴也没闲下,在她耳畔吐纳,笑叹,热息阵阵,很是撩人。
若说大龙子的声音是天籁,蒲牢此时此刻,浓浓的喘息,掺杂一丝笑意,也毫不逊色。
他发满一身的红鳞,潋滟如火,无关乍见她被浸于大鼎、以为她死去的愤怒。
那是「欲」,单纯而直爽,反应看他对她的欲。
一种,想让她变成他的,只属于他,谁都不许瓜分的独占欲。
一种,他为了她,通体火热、炙烫,几乎燃烧起来,想要她抱着他、用甜美的声音喊他的名字,不断地、不断地……贪欲。
一种,觉得她可口至极、秀色可餐,胜过任何一样菜肴的……食欲。
一种,想在她身上,获取温暖、得到满足,最好能纵情厮混个几天几夜的……兽欲。
她让他背离控制、她让他难以思考、她让他……完全张狂,涨满渴望的疼痛。
口中的长指撤去,他的唇舌取而代之。
像要将她吞噬下肚,化为他的骨血,成为他的专属,那般的,吻着她。
一切,变成浑噩。
她无法再关注其他,眼眸时闭时眯,身处之地,何时由药居变成了他的房、由圆沫大鼎,换成了绵弹的蚌床,她完全丧失思索能力。
她只感觉到他。
感觉他鸷狂吻她,唇舌游移四处,掘探着连她都未知的敏感。
感觉他浑身似火,红得艳娆,盯向她的眼眸,好美、好美……
在那一瞬间,她弃守坚持,交付了自己,投入那片烈焰中,任其焚身,燃烧殆尽。
第8章(1)
眼眶湿润,有着承载不住的东西,在眼角逐渐汇聚成形。
是什么?
她想伸手去抹,双手却落入他的掌心,与他十指密密交扣,她的指甲略略陷进了鳞次增生的掌背间。
床第凌乱,纠缠着两道身影。
兽般狞美,倾力驰骋的男人,双眼因欲火焚烧而炯亮,绷紧的双臂,肌理愤张,覆上坚硬红鳞,形成力与美的融合。
将他变成这副模样的人,在他身上,甜蜜绽放。
迷蒙的妖冶,可爱的艳媚。
那种对于白己发出羞人申吟,又是恼,又是无能为力的神情,让人更想放手欺侮。
他伸舌吮去残留在嘴角,属于她的芬芳。
这一景,煽惑、迷眩,教她双腮炸开艳红,飞快闭眼,不要受他勾引。
瞧见那样的他……骨髓深处传来了战栗。
她害怕那种感觉,害怕那种完全失控的感觉。
眼角越来越沉,一丝湿意,蜿蜒而下,没入鬓发。
她与他,同时怔住,所以缱绻激狂的动作,全数停止。
他一整个僵直,硬生生压下想躁进的冲动,伸手抚摸她的发鬓,确定摸到了一股湿湿,染得指尖微微泛亮。
那是……眼泪?
「有这么痛吗?」他惊嚷起来,该死,他把她弄哭了……
「……怎、怎么了?」她觑向他,眼睛一片蒙蒙水雾,看见的他有些模糊,但他脸上诧异的神色,仍是瞧得清晰。
「你哭了……」他将指尖凑近她眼前。
「不可能……是汗吧……」她也去碰触眼角,浅浅的一道水痕,仍在。
他的汗水?还是她的?
两者皆有可能,唯独不会是泪水。
她没有泪水,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
一定是方才漂流律动之际,凝在他额际的薄汗,恰巧滴落她的眼角。
一定是……
「我弄伤你了吗?!很痛是不是?」
蒲牢慌慌张张,斥责自己的失控。
明知她娇嫩,受不住太激烈的折腾,他竟然还放任欲望主宰,下了重手,在中途失了理智,蓄意纵情贪欢……
「不要问——」她羞愤欲死,捂着脸,哀哀惨叫。
他问得太私密,太直率,她学不来他的大刺刺。
「到底是怎样?!支吾啥呀?痛就喊痛!不舒服就直说不舒服!哪里会痛?受伤了吗?」不问,他哪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的表情,不像痛苦呀!却哭了出来,双眼红通通的,水光潋滟。
明明没有眼泪的她,此刻眼眶里全是泪雾,一定是太痛了,才会连眼泪都经榨了出来!
蒲牢越想越紧张,越紧张,越要问出个所以然。
「……」她埋首双享下,面对他的逼问,相应不理。
结果,这男人,不只动口问,便直接打算动手,要扳开看!
她能挥拳打他吗?!
能吗?!
他还可以再迟钝一点!
当他正准备从她身体退离,要好好「检视」她的情况,她真的险些出手,朝他那张脸上挥去,或是直接戳向他的眼,阻止他继续……
她知道,她有更好的办法。
伸出的柔黄,不见半分暴戾,不往蒲牢脸上招呼,而是在他颈后紧紧攀附,将他按下。
同时,被吻得艳红的嘴儿主动凑上,把他后头更多的羞人话语封进口中,不再任其胡说。
天底下,没几只雄性生物,能抵抗这种诱惑。
特别是他这种……理智力薄弱的雄性生物。
尤其,她反客为主,粉嫩的小舌刷过他的唇心,仿效他做过的知径。
慢目生涩地分开他两片唇瓣,往内攫探,碰触他的舌,与之缠绵。
她穿梭在他发间的手,腻在他胸前的丰盈,轻吐在他鼻梢的香息,还有,足以粉碎他意志力的甜美润裹,温暖、紧室、契合……
电般的酥意窜上背脊,欢麻了他整身,引发他浓浓低喘。红鳞,如下腹火烫的欲望、傲嚣挺立,坚硬如钢、似铁。
被紧缚在她娇嫩之中,他情愿耽沉溺毙,沦为她的绕指柔,随她掐揉,乖顺听话。
眼中,温温热热的水泽感,又再度蓄满粉眶,这一次,红枣很确定,不是汗水。
这陌生的感觉……是泪意?
是她曾经一时异想天开,拿泪鲛美人落下的泣珠,闭眸,将小小真珠摆上眼窝,再任它滚下眼角……所想要体会的「哭泣」?
但,她为何会哭?
为何会……想哭?
最疼痛的时候,已经熬过了,初初尝到情欲,女孩很难完全获得欢愉,尤其她紧张颤抖、张皇失措,他带领她所经历的一切,远远超乎她的想像,两个个体,竟能以那样亲密的方式,合而为一……
若非心中一个念头——她想拥抱这个男人,这个性子直、嗓门大、粗手粗脚,却待她细腻贴心,对她的关怀,在那对火灿的眼眸间,流露无遗的可爱男人——强烈支撑,她哪有足够勇气,主动索吻,用双手,密密环抱,用纤腿,娇娇攀附,讨着他的占有……
泪珠,一颗颗,纷纷滚落。
她明明……觉得这样的相属、拥有,好圆满,那因为包容着他,而产生的疼痛微不足道,不值得落泪。
可她哭了,生平第一次的眼泪,献给了他。
不为难受,而是淡淡的幸福,在心窝深处,膨胀。
双手掌心托在他肩后,抱住满手的温暖。
蒲牢沉沉进击,追寻麻脑的快慰。
汗水淋漓,畅快宣泄之后的拥抱,餍足得教人叹息,有好半晌,他牢牢环住她,品味着迷人的余韵,舍不得与她分离。
嘴唇本能寻访她的柔嫩,要再索讨甜甜的吻,吻过发丝、吻着薄汗的鬓角,再往前,却吻到一嘴的浅咸——
他猛抬头,看见她哭得好惨,脸上全是眼泪,长发散在蚌床上,看来楚楚可怜。
他简直想一头撞贝蚌大床的壳盖!
又、又又失控了他!
他的掌控力,到底是有多薄碎?!
大哥,你又全部从娘胎里「生」走了吗?!一点点渣,都不留给我……
他捧住她的脸,慌乱地抹去泪珠子,沾了满手的水湿……
「我的技术……糟成这样哦?」
他问,有些自责,更多的是汗颜。
他自己是做得很痛快,满足到无话可说,光是回想起来,身体依然滚烫烫的,吮指回昧乐无穷。
她却哭成泪人儿,梨花带雨,像对他的蹂躏和床技不佳,严正控诉……
「不是……」她摇首,腮间水珠纷纷。
她自己也惊讶,泪水为何不止,如断线珍珠,擦去了,又来。
「还是……太快乐?」他燃起一丝奢冀,希望答案是这个。
她捶了他一记,闭嘴!
蒲牢抚抚挨她软拳的右颊,不痛,痒痒的,咧嘴一笑,她脸红红的模样,诉尽了她到底是痛楚、或痛快居多。
「这攸关到下一次燕好,表现良好,『下一次』才会快快再临,不然,你被吓坏了,不肯跟我……哎哟!」又遭她捶歪另一边脸颊。
被他逗得好气又好笑,既羞又惭,用泪水蒙胧的眼皖瞪着他,带有一些娇噎。
「……是魟医替我治疗,产生了成效?」她喃喃说道,做着猜测。
「魟医替你治疗?哪里?」他怎不知她开始接受治疗了?
在你张牙舞爪,一副欲置人于死地,险些把魟医吓破胆的那个时候。
「我之前浸泡于大鼎内,便是在治疗。」她轻叹,内心对魟医好过意不去。
「不是熬汤底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红枣煮汤」呀!
「并不是。」这一回,连叹气都省。
又非每个人都与他一样,当她这位「红枣」熬得出药效,好吗?
「我还在想魟医哪生的狗胆?!要动你,也不先问问我。」原来是误会。
蒲牢脸上倒不见半丝歉疚,只当魟医运气不好。
「可是你哭个不停,很不寻常吧?!那只庸医,药效下得太过?则可恶,等会儿一定要去找魟医问个清楚!她要是哪里出了差错,魟医就当心他的一身鱼骨!
就算他手掌又宽又大,却对那些小东西无力招架,它们湿濡了他的指腹,烫着指肤,同样从指缝之间汇聚渭落,挡都挡不住。
它们将他整治得很挫败。
「我不清楚……」因为治疗过程被蒲牢中途打断。
原先魟医吩咐她,须泡上半个时辰。
「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伤心,甚至感到久违的……安稳,为何眼泪还是掉个不停?」她困惑,需要有人为她解答。
自从爷爷过世,她一个独立,虽不至于面临生活困顿,布衣简食亦能平稳度日,不愿麻烦他人,她总是努力坚强。
有多久……没有依靠过谁?
有多久,不曾再被谁抱进怀里,揉揉发、拍拍脸蛋,让她能软软腻着、赖着,像个孩子,随兴撒娇,由着她任性?
现在,他搂抱着,虽然稍嫌懊热,也不似长辈疼宠晚辈的单纯搂抱,他太勃人,除了拥抱,不时摸摸这、亲亲那、上下其手,一整个不安分……
他的汗水、他的胡子、他的鳞,摩掌在身上,微微粗砺刮人,她并不觉得讨厌。
她将他搂进胸前,密密贴合,她努力展臂,环满他。
「是魟医的药汤,解清我出世便带来的余毒? 让我得偿宿愿,体会落泪的滋昧?」
在他怀中,她轻轻喃语,吸着鼻,还在抽泣。
「若是如此,也不该是在……这种时候,让我哭得这般狼狈,好丑……」她的声音略略沙哑。
太羞人了……
竟是在欢好之际,哭成泪娃儿……
她还以为,她第一次的落泪,该是在危急、或绝望、或剧痛时……
之后,若要魟医商谈药效、成果,教她如何启齿,说得出口她是在什么情况下……
思及此,两洼泪泉滚流得更凶狠,还配上了艳红的颊霞。
蒲牢手足无措,慌张去揩她的泪。
「你……不会是回想起刚刚……后悔了吧?」 才会泪水哗啦啦往外泼,他忍不住胡乱瞎猜。
「我才不是后悔」她连连摇头,否认得好快:「一点后悔也没有……」
边说,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