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大汉子满意道:「大美人很聪明,懂得听话。」
「但我有条件,不可伤害他们。」
「行。」
他们本来就不打算跟这些人多纠缠,何况大少爷有吩咐,不可弄出人命,所以他们乐得同意。
「大美人,请上轿吧。」
「不!施姊姊,妳不能去!」
施药儿摸摸她的头,对她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妳快回去。」
「走吧,别拖拖拉拉。」汉子大喝催促着。
施药儿缓缓上了轿子,对方见目的达到,便对其他人使了眼色。
他们抢走王婉清的马车,好让他们没有代步工具,目的很简单,要他们无法立刻找人求救。
「走!」领头的汉子一声喝令,十几骑马,带着施药儿所乘坐的马车,快速离去。
王婉清又气又急,但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唯今之计,便是快快赶回城里,能救施姊姊的,只有龙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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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祈文出现在眼前时,施药儿一点也不惊讶。
如她所料,抓她的果然是白祈文,因为她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那日随白祈文一块来参药堂的手下。
白祈文一见到她,禁不住心花怒放。
自从那日见到美人第一眼,便对她念念不忘,只是苦无机会一亲芳泽,于是他派人暗中监视,终于给他等到机会,派人将美人掳了来。
「施姑娘,让妳受惊了,我几名粗鲁的手下没伤害到姑娘吧?」他拱手赔礼,但一双眼睛,却在她身上贪婪地打量。
「白公子请我来,有何指教?」
「实不相瞒,那日见着姑娘一面,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
施药儿美眸垂下,突地面露忧伤。「我才不相信呢。」
白祈文不由得一怔。「姑娘为何不信?」
「公子若对奴家一见钟情,为何叫那些人来威胁我?」
白祈文一听,立即转身对身旁的手下喝问:「不是交代你们要礼貌的请人家来吗?」
那带头办事的手下愣住,慌忙回答:「这……因为少爷您说……」
不等手下说完,他立刻板起面孔打断。「我说千万别吓着了施姑娘。」
领头的手下暗自哀叫,明明大少爷的吩咐是,不管用任何方法,都要不择手段的把人掳来,这会儿却反过来斥责他们,但做人手下的,哪敢有异议?只好连连称是。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他们还拿出大刀,威胁要杀奴家,奴家到现在还心生恐惧呢!」说着,她以袖子轻轻拭泪,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向她赔罪。
白祈文面子上挂不住,又心疼佳人,为了撇清关系,当下给两名手下一人一巴掌。
「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把施姑娘吓成这样!」
两名被打得眼冒金星的手下,暗自叫苦连天,却还得不住的赔罪。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白祈文面色铁青,一回头又堆着笑,忙安抚佳人。「妳别生气,我会好好惩罚那些人,好为妳出气,嗯?」
「我一见到他们就害怕……」
白祈文立刻大声命令。「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粗手粗脚的匹夫,还不快滚,全给我滚得远远的!」
他一边骂,一边用脚把他们踹出去,可怜的手下们,只好像只狗,狼狈的连滚带爬,逃出门外。
赶走了闲杂人等,白祈文立刻回到佳人身边,好言相劝:「人都走了,妳不用害怕。」
「他们虽然不在屋内,却一定偷偷躲在门外,讨了你一顿打,说不定对我怀恨在心,找机会报复呢!」
「他们不敢!没我命令,谁敢进来!」
瞧见佳人一脸的不置可否,为了取信于她,同时表现一下他堂堂大公子的威风,于是他走到门口。
「来人啊!」
一名手下,战战兢兢的来应声。「少爷。」
「传令下去,叫大家全退到前厅去,不准跨进这院子一步,谁敢违令,就打断他的狗腿,去!」
「是、是,少爷。」
白祈文得意的将门关上,来到佳人身边,轻声道:「现在没人,妳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美眸从袖里抬起,水汪汪地望着他。「真的?」
「这屋内屋外,除了我们两个。」
「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他很肯定的重复。
美眸缓缓一瞇,露出一抹娇美如花的笑靥,看得白祈文痴傻了眼,就见她意味深长的轻轻开口。
「只剩我们两个人,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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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白府坚固的大门,瞬间化为四分五裂。
白府上上下下,劲装短束,个个全神警戒,瞪着门口那尘烟弥漫处,卓然挺立的一具高大魁梧的身影。
能够破坏两扇十斤重的大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并非用刀,也不用斧,而是用手,由此可见,这人的内力有多么深厚。
龙啸天跨入门内,浑身滔天的怒火焚烧着他仅存的理智,他的脸色阴鸷慑人,完全不把重重包围的敌人给放在眼里,更视那不长眼的刀枪如无物。
「大胆!」一名壮汉率先打头阵,拿着大刀向他砍去。
不过,他也只有这么点威风,连瞧都没来得及瞧清楚,就被龙啸天抓在手里。
「她在哪?」森冷的语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你……你说谁?」
「你们抓来的女人。」
「我不知……唔……」
「说!」
他只用单手,便把对方整个人抓得腾空,将他的颈骨掐得嘎吱嘎吱响,其他人见状,使了使眼色,有三名汉子欲趁其不备,从背后偷袭。
三人抬高三把亮晃晃的大刀,使出全力往他背后砍去──
第一人砍他背,第二人砍他腰,第三人则砍他脚,三把大刀齐砍下去,就算失手,起码有一人成功。
他们的确是砍到了,也很确定自己用尽了全力,但却不见任何血口,反倒是自己的大刀应声而断,握着大刀的手传来一阵酸麻。
这下子可把众人给吓傻了!龙啸天缓缓转过身来,厉狠的目光锁住他们,三人的表情也由原先的信心满满,变成了极度惊恐。
那一双凌厉的黑眸,转成了一抹血红。
众人抽气连连,有人失声道:「是……是焰云功,他是龙门堡堡主龙啸天。」
龙门堡的焰云功,享誉武林,据说施展此门武功时,眸子会转变成赤红色。
其他人一听到来的竟是龙啸天本人,全都变了脸色,没人敢再上前,否则下场就跟那三把断掉的刀一样。
龙啸天放开已经吐白沫的男子,双目燃着怒红,当他往前踏步,没人敢阻拦,还自动让出一条路。
龙啸天不再理会这些小喽啰,当他自义妹那儿得知药儿被抓走时,他立刻火速追来,一路查寻足迹,追到这里。
一想到她生死未卜,他便心如刀割,倘若有人敢动她一根寒毛,他以自己的生命发誓,非把对方千刀万剐不可!
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郁熟悉的药草味,令那双目霎时精芒迸射,锁定了固定的方向,急奔而去。
当房门被踢开时,眼前的画面令龙啸天霎时怒火冲天──白祈文此刻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榻上。
「你──」龙啸天愤怒咆哮,同时勒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别别别别别──别杀我──」被掐成鸡脖子的白祈文急忙鬼叫着。
「你奸了她!」
「我没有!」
「你这个禽兽!」
「我不是!」
「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就不叫龙啸天!」
「我没碰她!我没碰她!我没碰她!我发誓我真的没碰她啊!」白祈文杀鸡惨叫地回答。
「你全身一丝不挂,还敢狡辩!」
「我四肢被绑着怎么去奸人啊?」
龙啸天顿住,这时候才发现,对方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给牢牢捆住,他疑惑了会儿,继而再度咆哮:「你竟敢用绳子折磨她?」
「被绑的是我啊──啊──啊──」他几乎用尽了力气大吼,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被龙啸天如雷的嘶吼给盖过。
龙啸天半信半疑,铁青的脸色杀气腾腾。
「你真的没碰她?」
「我若碰过她,就叫我白祈文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那你为何脱光光?」
「我也不想啊!谁愿意像只待宰的猪被绑在床上,等着被折磨啊?」他只能靠被捆在身前的双手,刚好勉强遮住自己的重点部位。
龙啸天仔细一看,这屋里除了他,没有药儿的影子,的确怪异。
他正想进一步问药儿的下落时,门外突然传来低呼声。
「你干什么?快放开他!」施药儿忙跑上前,抓住龙啸天掐住白祈文的那只手臂,慌忙阻止他。
龙啸天紧盯着她,心喜于她没事,却又同时不解她为何如此紧张,而且还反常的阻止他。
「我来救妳的。」
「救什么?我又没事。」
「清妹说妳被人抓走。」
「不,我是自愿来做客的。」
他一脸诧异,很意外听到这回答。
「可是他没穿衣服……」
「当然,我叫他脱的。」
这句话更有如晴天霹雳,狠狠打在他心口上!龙啸天无法置信地瞪着她,再瞪回白祈文。
「看吧,我没骗你吧!」白祈文道。
龙啸天脸色苍白,胸口像被狠狠地掏空了,他感到天旋地转,料不到会是这种局面。
她自愿来做客?
她不准他伤害对方?
她叫对方脱衣服?
她的表情、她的态度,都摆明了她一心护着对方。
他有焰云功护身,刀枪不入,但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却能轻易砍杀他,在他心口刺下深深的血口。
「妳……就这么在乎他?」他干涩的喉头,好不容易吐出这句话。如果她说是,他一定会失去理智的想把白祈文杀掉!
施药儿着急得跺脚。「当然呀,他如果死了,我就没人试药了。」
呆住!
两个瞠目结舌的男人,怔怔地瞪着她,她的答案,竟然是……
白祈文毫不犹豫地转头对龙啸天正色道:「你还是一刀让我死了痛快。」
龙啸天凉了半截的心回复了温度,彷佛刚从地狱又回到了地面上,依然满腹疑惑。
「妳要我不杀他,只是因为要拿他试药?」
「当然。」
浓烈的肃杀之气,减去了大半。
「妳叫他脱衣服,也是为了试药?」
「这样才方便观察变化呀!」
杀气又消去了不少。
「所以妳并不喜欢他?」
施药儿黛眉深锁,彷佛他说的是鬼话。「我怎么可能喜欢他?这人上回装病,这次又挟持我,心术不正又好色,拿他试药草,比较不会良心不安嘛!」
说到底,其实她很有良心的,千挑百选,好不容易才挑到一个豺狼虎豹,说什么她都不会放过。
龙啸天的杀气完全消失,铁青的面孔也化为柔和的线条,原本下垂的两边嘴角,也悄悄的往上扬。
「你到底要不要放下他,我警告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可不理你。」
他的回答,是肯定的。「男女授受不亲,我帮妳。」
第七章
龙啸天早发现,施药儿是特别的。
她独立,安静,有思想,不会依赖男人,即使外表看似纤弱无骨,但事实证明,她并不弱。
光是从她对付白祈文一事,就足以证明,她是个冷静聪慧的女子。
当他认为她正受到坏人的欺凌,需要自己赶来英雄救美时,实际上,需要被拯救的却是坏人。
佳人此刻正坐在案前写东西,他则守在一旁,安静的陪着她。
龙啸天从来没感到这么幸福过,因为佳人离自己如此的近,她就在身边,近到他可以尽情地闻着她身上独特的清香。
他注视着佳人专注而迷人的神情,从她的侧脸,一直欣赏到她拿笔的玉手。不知道佳人在本子上写什么东西,他瞄了一眼,瞧见上头写着密密麻麻的药草名。
「妳在写什么?」
「施氏药草经。」
「……施氏?……妳在写书?」
「嗯。」
「……」
他在一旁静静观察,这时候的她,清冷的容颜多了分神采奕奕,淡漠的美眸也变得炯炯有神,这一面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令他无法移开眼,头一回,他瞧见她的美,是有热度的。
「妳很喜欢做药草试验?」
「嗯。」她淡淡应了声,神情始终专注。
他看着案上陈列的药草,有的像是草根,有的像是一块腌肉,有的则是几粒药丸,各式各样的,排满了整桌。
「这些都是妳采买的药材?」
「不是。」
浓眉微扬。「不是?」
「义诊时换来的。」
他一脸意外。「这些全是?」
「嗯,这些药材和祖传秘方,若不先试用,就不能确认是否有功效。」
他恍然大悟,这才想到,先前的确听说过,她为人看诊,只收取少许分文,或是用家里的祖传秘方来代替银两也行,参药堂的掌柜,也奉上珍贵药材才请到她。
就连这次离开王宅,她也仅带走人参,对于那万两黄金的谢礼,她分文未取。
她不爱黄金。
她不稀罕华服美屋。
她医术神奇,熟知各种奇奇怪怪的药草。
她没武功,却可以施迷药于无形。
她热中研究,爱拿活人当实验。
她在写书,写一本自创的施氏药草经。
他痴迷地盯着她,幽深的黑眸里,燃着永不熄的闇火。
多特别的女子!从她身上,似乎永远有发掘不完的惊奇。
此时此刻,龙啸天心里有了数。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看看这些长相怪异的药材,有些黑得像石炭,难怪她要找人试药。
目光转而往床榻上的人瞄去,只见奄奄一息的白祈文,被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几个时辰前,他还气愤得要杀了对方,不过现在,他还真有点同情白祈文。
当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施药儿将施氏药草经合上,用油布包好,小心地收进衣襟里。
她站起身,似是大功告成,准备离去。
「那家伙会死吗?」他指了指白祈文。
「不会。」
他很好奇地问:「妳都选什么人来试药?」
「坏人,惹我的人,或是快死掉的人。」
「我不懂。」
「不懂什么?」
「前面两种人,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是坏人,又没惹到妳,当时妳为何要拿我试药?」
关于这点,他一直很想知道原因,也一直没机会问个明白,现在终于有机会亲自问她了。
将最后一个药材装进包袱里后,施药儿才抬起脸,迎视他的目光。
「当一个快死掉的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不试用各种灵丹妙药,我又怎么晓得,哪一种方法不但可以救活你,而且没有后遗症?我又不是大夫。」
他怔住。「妳不是大夫?」
「我只是精通医书,喜欢研究药草而已,别人要叫我大夫,我也懒得解释,懂吗?」
望着那清冷坚定的神情,盘旋在他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