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幼女失踪外,其它人都惨遭杀害。」死状甚惨,似乎没料到会有仇家,脸上犹带着愕然和惊恐。
「喔!真是不幸。」
「除了这一句,妳没有别的话好说吗?」仇厉阳目光冷沉,直盯着她的脸部表情。
「那你教教我怎么说才是正确吧。」不着鞋的柔白雪足轻轻一抬,像是挑逗地贴着绒布沙发椅背摩孪。
这个画面,让人彷佛置身金碧辉煌的城堡当中,看见一个猫似的女郎斜躺在以金丝银线缀边的绒布沙发上,诱人美腿一上一下的逗弄凶恶的法国狼犬,神色慵懒地闭目假寐。
辛爱妮的自得其乐引人遐思,由内而外散发的风情是如此的自然而不做作,一如风吹草原上的野花,美得挑动人心。
「有人看见妳在命案现场出现,妳有什么话想说?」仇厉阳极力克制自己的双眼不朝那光洁美白的长腿看去,不让办案专业受到牵制。
「证据呢?」她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闲适样,弯了下身,自椅子底下拿出一颗橘子,剥了起来。
柑橘的香味飘进鼻中,他脸皮僵冷地抽了一下。「哪来的橘子?」
食指一勾,她朝他露出邪魅微笑。「我是魔术师,能无中生有。」
他冷哼,没想深究,只怕又是那群色男的「好心」吧。「证据证人已录在手机中,制成光盘。」
「播出来看看吧,总要让我心服口服的认罪。」橘子一点都不酸,他干么皱起眉头。
「可以。」
只见计算机屏幕画面中,夜幕低垂的阳台上忽然多出一道女子曼妙形体,高举的手腕顺着风轻抚波浪松发,着蓝光的宝石手环特别清晰。
怔了怔,辛爱妮抚发的手微微一顿,看向腕间的蓝宝石手炼,脸上的漫不在意被不悦取代。
其实手机转录的画质很差,根本没法照出一个人的脸部轮廓,甚至是细部的五官,只有蒙蒙一片,隐约看得出是个女人。
偏偏她是举世皆知的名女人,就算没照到脸,光凭模糊的剪影,也很难不猜出身份。更重要的是,市价五亿七千万台币的首饰就戴在她手上,那是某阿拉伯王子赠送给对手炼情有独锺的情人的,因为价格昂贵而声名大噪。
而她就是王子深爱的人,在收下礼物的隔天便将人给甩了,大刺剌地和一位知名企业家出双入对,扬言旧情已逝,只爱新欢。
「巴黎最无情的浪女」话题延烧了一周之久,各大报皆以头版刊登她美丽的脸孔,而她也像故意挑衅似的,每每被拍到,总是有意无意地伸出柔白细腕,让人知道她是六芒宝石的主人。
「不好意思,汪队长,我刚才没看仔细,请你回放一次好吗?」记忆是可以被抹煞的。
「我姓仇。」仇厉阳脸色阴沉,牙床磨动。
「仇或汪都差不多嘛!」男人是狗,只会绕在她四周汪汪叫,她会误会是自然反应。
他横瞪一眼,重新播放叫人百口莫辩的证据,相信破案在即。只是让他心惊的是,再一次叫出画面,却只有一片漆黑的夜,以及屋里流泄出的微亮灯光,迎风而立的女子身影竟然消失无踪!无法理解的仇厉阳一再叫出档案,建立指令进行修复及找寻,却徒劳无功,画面还在,只读缺了最关键的一幕。
侦讯室中,经手光盘的人只有他而已,没有人能从中动手脚,除非……
蓦地,他眼角敏锐地捕捉到一抹极其得意的笑靥。
「妳,做了什么啊」
「我做了什么?」
眨动比星辰还璀璨的明艳双眸,辛爱妮长腿盘起,一脸无所知地漾着魔鬼笑容,不做任何回应。
她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动动几根手指头,对空画了某个古老符号,让记忆之神的手抹去不该存在的幻影,回归空无的空间。
好歹她是个学有所成的女巫,资质还算上等,和人类一比,她完美得找不出瑕疵,怎么可能留下不利于己的证据,让人找她麻烦?她是出现在命案现场,那又怎样,闲着没事路过不成吗?一堆的死人并非她下的手,凶手是谁当然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没我的事了吧?汪警官,我可以离开了?」伸了伸懒腰,她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面对画面平空消失的诡异境况,仇厉阳已在一开始的吃惊过后迅速冷静下来。
计算机可能短路,还是靠人脑最保险,反正他本就没期望这回的案子这么容易就能侦破,所以……
「案发当晚发生了什么事,妳不可能完全不知晓,我会时时盯着妳,直到妳肯么口作为止。」
闻言,她面有愠色地拧起眉,但丰唇吐出的艳语却暧昧旖旎。「我等你喔!宝贝,看是鞭子还是蜡烛,我等你来爱我。」
侦讯虽未结束,可侦讯室的门已被外头的众男警悄悄拉开一道缝。
在外暗自想象就是不过瘾,还是现场收音来得赞!那一句宝贝传入耳中,所有人的胸口莫不一阵酥软,表情陶醉地幻想美女正直呼自己。
「辛小姐,妳的证词攸关一门血案,不论妳是否有涉案,希望妳能勇敢面对。」自首得以减刑,刑期较轻。
「汪汪警官,何必提那些杀风景的死人事,你觉得我美吗?想不想摸摸我。」
她拉低露胸的细肩带,妩媚地低眉浅笑,不意外听见外头传来的狼嚎声。
可仇厉阳的定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可破的,依然冷冷的回话,「就因为人已经死了,才需要我为枉死之人找出真相,不让他人白死。」警察的职责不只是保护人民安全,更要他们不必担心所处的环境,害怕随时有丧心病狂的歹徒出没。
他的眼神严肃,话语铿锵有力,他并非一开始就立志当警察,他曾念过一年医大,但是他最好的朋友被刺死街头,并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连死后都要承受不名誉的责难。
所以他由医科转到警大,而且在毕业第一年便逮捕到当年的元凶,证明好友不过是路过的替死鬼,毒贩为了脱罪一口咬定他是主谋,在死无对证之下悠然逍遥法当警察是个意外,但他从未后悔过,在犯罪率节节升高的今日,他的存在更具意义。
「你怎么晓得是枉死的?也许是咎由自取的下场,表面正直的人,私底下未必干净如一张白纸,人家为什么要害他?一定是事出必有因啊。」没有谁该死,谁不该死,时间一到,每个人都要死。
「妳知道什么?」他倏地捉住套着手环的细腕,厉声质问。
刚易折,太过刚硬的仇厉阳不懂这一点,只是凭直觉办案,也善用第六感,凡是感觉对了便去做,从不理会拉拉杂杂的臭规定。
所以这一次他注定要踩到铁板,一碰上爱和人唱反调的辛爱妮,他的刚强很快便被折断了。
「哎呀!讨厌,你怎么可以对人家提出那样的要求,我虽然不是处女,但起码清清白白地做人,那种下流的事你问都不能问。」她脸上带着笑惊叫出声,和受到胁迫的语气大相径庭。
什么事,什么事?怎么听不清楚啊到底是什么要求连问都不能问,下流得让人不清不白?
门外早没了心思办案的警察你推我挤,就想抢个好位置,听得更明白。
「我只想要事实。」不理会她的自说自话,仇厉阳沉冷的说。她是唯一的线索,绝对不能放过。
「什么?要我脱光衣服?你也太心急了,至少找间气氛不错的五星级饭店,你宽衣我解带,才好释放彼此潜藏的热情啊。」她又以外头能听见的音量大喊,用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轻放在他肩头,手指如芭蕾舞者般,顺着他倏然绷紧的肩膀舞向线条刚直的喉结。
「辛小姐,妳想玩火吗?」他在她眼中清楚看见挑衅,而男人是头野兽,不容挑战。
辛爱妮咬着他耳朵,低声一喃,「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精子数目多过大脑细胞的男人。」
「妳……」他感觉到一股控制不住的血气在全身奔流。
她真的咬他,毫不留情,那种酥麻的痛虽然令人神经一抽,同样也刺激身体内不愿承认的兽性,他对她起了不该有的生理反应。
「放心,我不会让你身败名裂,但是……别人越痛苦我越开心,你等着天翻地覆吧!」得罪她的人别想有好日子可过。一说完,她就像头猎杀羚羊的母豹,强悍地抽出被箝制住的手,柔弱无骨的玉臂宛若两条带刺的藤蔓,攀向他的头肩便死缠不放。
但接着她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她吻了他,而且是火热、激情,叫人脸红心跳的法式长吻,粉嫩舌尖勾缠住他的厚实舌瓣。
若是平常,两名成年男女深情拥吻不算什么,即使当场上演激烈的肉搏战,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们行为不检,顶多提醒要锁好门,避免春光外泄。
但现在他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嫌疑犯,这样的关系不宜有太多牵涉,更忌发展私人感情,最好保持适当距离,以免惹来非议。
只是两人的对立有些走样了,擦枪走火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一开始因震惊而未将人推开的仇厉阳终于尝到苦果,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更想要她了。
不是情,而是欲,一种男人需要女人的性。
久久听不到一丝动静的众人非常心急,完全猜不到里头出了什么事,一个个既忧心又好奇,贴门板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你推我我推你地全挤在一块,不算轻的玻璃门在推挤中居然应声而开。蓦地,迭成一座山的人民保母尴尬地干笑,佯装地上有黄金可拾,脸色红得像打翻红墨汁。
「你们警察都是这样审问犯人的吗?!」蓦地,一声羞愤的怒吼传来。
咦!怎么了,美女的语气似乎充满委屈和不平?
出尽洋相的警察们赶紧爬起,面色正经,露出秉公办理的严谨,一字排开,看着肩带断裂的……呃?被害人吧,她的肩胛和手腕部位有着极明显的捉痕。
「对人毛手毛脚,上下其手,还说我只要肯跟他开房间,他就帮我处理掉不利的证据。」辛爱妮愤慨的抚着手,一脸痛恨。
「不会吧?仇队长一向刚正不阿……」何况刚才她不也说了露骨的调情话?
「你的意思是我诬陷他,故意用手捉伤自己好赖在他头上啊?」辛爱妮一副自己人袒护自己人的鄙夷样。
「这……」那个角度应该无法自伤,而且手指的宽度分明是男人的手。
「你自个说,刚才你是不是捉住我的手?」要让一个人灰头土脸真的是很简单。
仇厉阳看了她一眼,沉默许久才点头。「是。」
「我肩上的淤痕是你使劲过度的缘故?」她指着五指痕迹,试图挑起他的罪恶感。
「没错。」他承认。
「受辱」的辛爱妮拉高扯断的肩带,又故意让它滑掉几吋,一阵猛吸口水的抽气声满足了她的恶念。「看吧!假审问之名行恶狼勾当,你们当警察的只会欺负女人吗?我的律师为什么还没有到变」
不会吧!搞得这么难看,艾妮亚是知名人士,一旦此事上了报,警界声誉定会更加一落千丈,大受打击。
「仇队长,我们相信你光明磊落又坦荡的为人,不过为了息事宁人,你就道个歉,低个头,不要把事情闹大……」女人嘛,哄哄就没事了。
仇厉阳抿了抿唇,神色复杂。「我的确吻了她,并对她做出冒犯行为,我犯了错,不值得原谅。」
闻言,辛爱妮的眸中露出胜利的得意眸光。可她的得意只维持了一秒,下一秒,她便由得意变成错愕。「为了惩罚我犯下的错事,就罚我送她回家。」仇厉阳闷笑一声,对她挑了挑眉,无声的以眼神摇话。
这一场,妳还是输了。
第三章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居然反将我一军,让我被当成笑话看待,我不甘心,真不甘心!整不到他,我一辈子都会留下黑头抱子,难以见人……」一阵黑色暴风雨正在辛家刮着,裸身的辛爱妮像发狂的四足奔走兽,大肆破坏母亲最爱的花园,不少刚成形的花精吓得四下奔窜,躲在蓄水池旁抖得花粉直落。
她左手一挥,满天飞舞的花瓣顿时宛如一座九曲桥,弯弯曲曲地连成一条又一条的花道,互相呼应又互相撞击,花落成雨重新组合,又是美丽的七色虹桥。
沐浴在野香四溢的花潮中,她满腔的怒火不降反升,借着指挥花瓣飘舞的动作及力道抒发一身不满。
「点点,快把紫薇搬到角落,要轻点,不要让姊姊发现。」好可怕的破坏力,许久不曾见她发大火。
「是。」两道偷偷摸摸的身影压低身子,做贼似地搬走一盆含苞待放的紫薇花,还刻意以黑布盖住,就怕它惨遭某人毒手。
「点点,移过去一点,再把那株秋海棠推过来,我好不容易才养活它,不能让姊姊杀了。」可怜的小花精都哭了,以为命不保。
「好。」
距离辛爱妮身后一百公尺处,两只忙碌的小工蚁根本是在跟时间竞赛,发挥大无畏的精神,急着抢救硕果仅存、花色妖艳的血红青花卉。
「点点,捧好血色董球树,千万别摔着了,那是巫界才有的品种,人界仅此一棵。」十分珍贵。
「嗯!我会小心。」
名叫点点的「工读生」比辛爱波还要娇小,体形偏瘦,有些发育不良的迹象,胸部平坦得看不出一丝「造山运动」的痕迹,若非表相可人,声音细细柔柔,真要被当成十二岁大的小男孩。十七岁的她唯一的长才是力气大,细瘦的胳臂能举起两个自己的重量,用于搬运重物相当有效率,而且脾气好得根本没有脾气。
她是辛家爸爸捡来的「弃儿」,出处不详,根据中年帅哥的说法,她有可能是妖精,或是天使和人类的小孩,但没有法力,普通得跟一般人类没两样。
「点点,红毛血桃快开花了,咱们的动作要再快一点,明年才有果子吃……」
一双蜜色长腿横亘眼前,表情一讪的辛爱波抱紧比她还高的树种,吶吶地掀唇。
「大姊,妳两眼充血了。」
美腿的主人眼发赤地揉碎一朵手掌大小的朝日杜鹃。「妳知不知道我很火大?」
她忙不迭点头。
「那干么还像碍眼的花刺一样,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让她看了心火更旺!
昨晚她没被气死实在是奇迹!她几乎是被他塞进车里的,要不是考虑到用太过显眼的魔法会造成人类社会恐慌,她早就瞬间移动回家了,当然,有更大一半原因是想从他身上赢回自己百战不败的辉煌纪录。那个该死一万遍的人类,在她威胁再不让她下车就要跳车后,终于让她双脚踏地,可自己也下了车,就这样把警车丢在路旁不管,跟在她身后慢吞吞的走,边走还边叫她的名字,叫得她心火更加狂烧,索性施咒让闯红灯冲向护栏的奔驰车头转了个方向,以他为第一冲撞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