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付。」她赶紧将他挡了下来,再附送一记白眼。
她可没想要海削他,只是不喜欢他不曾用那种表情看她而已。
「我想送妳。」仇厉阳一脸诚恳,嘴角的笑好像藏了点什么秘密。
如果她知道,刚才他脑子里想得尽是可代表他的太阳手环戴在她手上的意义,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想要戴上?
被他这么一盯,辛爱妮下意识地逃开他的视线,有些尴尬又别扭的粗声说:「你……是你自己要花的,别到最后才来跟我哭穷,我连泡面都不会赏你!」说完,她就满脸通红的夺门而出,和刚进门时的女王气势截然不同。
仇厉阳闷声笑着,付了帐才想到她不晓得会不会趁机偷跑,匆匆拉开大门,却意外见到她不情不愿的等在那里,一颗高提的心才放了下来。
「妳学法律?」悠闲地走到她身边,将包装好的手环交给她,他继续方才的话题。
「惊讶什么,我不能学法律吗?要不是老拿第一名没什么意思,我哪会只念三年,没有竞争对手是很寂寞的,英国牛津大学的法律系也不过尔尔,毫无挑战性。」闷得人都快要生霉了。
「牛津大学法律系……」她?
见他一脸震惊,她忍不住推了下他。「那是什么表情,我只是没耐心,不代表我笨——咦?怪了,我干么跟你说些有的没有的,你离我远一点,别越跟越近,我不想被人误会和你有任何关系。」说到一半,辛爱妮才发现自己的反常,又越走越快,边走边生自己的气。
「对于一个曾热情吻过我的女人而言,现在想撇清是不是太迟了?」他有些好笑地调整步伐,不费吹灰之力的跟上她,对她忽阴忽晴的个性掌握了七、八分。
他有得是耐心,正好弥补她的缺点。
「是男人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一时的冲动造成我追悔不及。」她忿忿地回嘴。
「追悔不及?」浓黑剑眉微微一挑,黑眸布满雷电阵阵的闪光。「也许我的表现让妳不甚满意,不过攸关一个男人的自尊,我很难释怀。」说完,蓦地拉住她的手。
辛爱妮警觉地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吻妳。」
「什么?!不行,我不允许,你是警察……」
他点头,然后说:「也是男人。」
尽管他还在挣扎抵抗着她的吸引力,可想得到她的意念,在这一刻可以说已甚于国家责任。所以,就放纵一个吻的时间吧。他自私的想。就像一头欲扑杀母鹿的猎豹,仇厉阳以所学的擒拿将辛爱妮的双臂轻松压至身后,头一低便吻住诱人艳唇,雄伟的胸膛抵在她盈满双峰上,似饥渴又似撩拨地重压。
街上来来往往的群众在他们眼中并不存在,而他们也不在乎有谁走过身旁,投以侧目眼光。
这是一场竞争,男与女的对抗,谁也不愿稍做退让,却也不由自主的沉溺,在舍与不舍间犹豫。
一吻方休,仇厉阳明知她方才说的话只是赌气,仍想要一个答案。
「告诉我,妳觉得后悔吗?」
眼中情欲未褪的辛爱妮硬是说着违心之论,心情复杂。「为了证明你自大的沙猪心态,你可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妳不会。」他自信地说,粗厚的指腹滑过她细嫩脸颊。
「何以见得?」
「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妳只是不甘心吻妳的人是我,而妳居然陶醉其中罢了。」他不敢说对女人的身体了如指掌,不过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闻言,她又气又羞地捉起他的手就是一咬。「疯话人人会说,有本事就追上我,我就不信你什么地方都能跟!」
「试试看。」他有把握不让她离开视线。
「该有人挫挫你的锐气!」
一直把男人当消遣品的辛爱妮没发觉自个认真了,把他当成较劲的对手,使出全力想让他落败,也因此让他走进心里属于「在乎」的那一部份。
对她来说,男人是随手可丢的消耗品,她从不在意他们是否存在或消失,手一招,便成千上万的扑倒在她的高跟鞋前,她不需用心也能得到所有人的爱慕。
因此,她收集破碎的心,揉碎它们,以风力搅碎成汁液,用来灌溉「龙之心」。湖妖莎娜偷了它,送给她的情人,以为能永远留住心爱男人的心,但是她不晓得未被血染过的「龙之心」是带着诅咒的,会拆散恋爱中的人。
更可笑的是,外传正直廉明,爱妻爱子的检察官根本表里不一,好几年前便背着妻子和其它女人胡搞,莎娜只是他的情妇之一,她却一直不知情,还认为自己是他唯一的真爱。
女人的愚蠢在于太相信男人。
男人的愚蠢是不相信女人也有智慧。
无端扯进言家灭门血案,她无非是想取回自己的东西,却不巧撞见死神来执行任务,一家几口人就这么给收走了。
随着他们的离去,男人和女人的战争却只是换了个宿主,依旧持续着,现在,竟连她也开始没有把握,自己会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了。
第四章
「金巫书坊?」望着飘浮……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四个大字,仇厉阳的眉头紧皱,甚至有些阴郁,不快的神色甚为明显。
他感觉到这个诡异的建筑传来一阵相当强大的阻力,阻止他再向前,那种受排挤的不舒服感深入血液当中,血管好像随时会爆开。
一扇红色的门就在眼前,他看得到也摸得到,可是却没法打开它,甚至不晓得开敔方式,因为它没有手把或任何感应器,就只是一片镶崁在墙上的木板而已。
但是,他明明看见有人走进去,就在不久前的十分钟,一位不过八岁的小男孩抱着滑板车,蹦蹦跳跳地穿过那扇门。
可当他想尾随而入时,门板却产生一股反弹的力道,他就像毫无重量的空气,刹那间被推抛至人行道上。
「不可能没有进入的方法,一定是我疏忽了。」他不相信一道小小的门能挡住他。
不信邪的仇厉阳一试再试,也一再如破布娃娃般被弹开,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不断增加,脆弱的红砖路也因加速的重力而被撞击出一个凹陷。
因为他每次降落都是同一个落点,不知该说巧合还是幸运,多跌几次,地面便松软了,也就没有那么痛彻心扉,仿佛全身上下的骨头全部重新排列组合。
「小伙子,你在破坏公物你知不知道?」真耐撞,体格不错。
又一次失败的仇厉阳眼冒金星,用力摇掉眩晕感,努力集中注意力,想看清楚分成好几个的老妇人。
「你是……」扶着树站直身子,他才发现到眼前老妪的怪异。
不是他个子矮小得近乎侏儒的尺寸,而是她一身华丽的披披挂挂,衣不像衣,裙不似裙,直接垂地,遮住只露出鞋尖的身体。而她的头发……呃,该怎么形容呢?说是红发,可是一条一条的,像蠕动的红蛇吐着舌信,似乎只要有人伸出一根手指便会立即被咬住,但是一细看就是怒发冲冠的模样。
「我叫梅莉笛丝,大家都喊我梅丝奶奶。」老妇人拿着比身长还高的手杖,戳向他胸口。
「梅丝奶奶?」她有一百岁了吧!脸上皱纹多得盖住眼皮。
「没礼貌!胡乱猜测别人的年纪,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你不晓得吗?」没规矩的小子。
仇厉阳一讶。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变
「哼!怀疑什么,我不仅听得见你心里的声音,还能瞧见你未来的老婆生得什么模样。」瞧不起老人家会被红沙蝎吞噬。
他一脸疑惑地拧起眉。「妳能瞧见?」
「红发。」
「红发?」
「是个名人。」
「名人?」唔,他似乎真的认识一个符合她描述的女人……
「一名女巫。」
「女巫……咦!女巫?!」她脑筋没问题吧?待会得知会相关单位派人来处理。
梅丝奶奶不悦地一拄手杖。「我不是失智老人,别用你们人类愚蠢的眼光来看我,你将来的伴侣的确是一名女巫,信不信由你!」
一说完,她气呼呼的走向倒三角形建筑物,举起高过头顶的法杖击地三下,准备进入什么都有、什么都卖,还有美男子可以调戏的「金巫书坊」
「等一下。」
「又有什么事?」她没好气的回过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皮肤似乎比先前惨白,像抹上白漆的墙。
「老太太,妳要进去这间书店吗?」虽然不抱任何希望,但仇厉阳仍开口一问。
「是又怎么样,我老太婆上哪儿还轮得着你来管吗?」长相凶恶就是不讨喜,让她提不起劲吃点小豆腐。
沉住气,他口气放软的赔不是。「那扇门开不了,我怕妳受伤。」
一听他关心老人家的安危,梅丝奶奶立刻受用了,呵呵笑了起来。「那是你们这些小蠢人才进不去,对我们毫无影响。」
她进进出出不知几百回了。
「你们?」难道是某个秘教团体?
她嘻嘻地压低声音,「对,我们信奉撒旦,来自巫界。」
「巫界……」他怔了怔,表情陷入困惑与挣扎。「妳能带我进去吗?」
「可以呀!」易如反掌。
「真的?」他半信半疑。
「可是你想进去做什么,里面没有你用得到的东西。」梅丝奶奶狐疑地瞧瞧他。
「找人。」大话说满了是要吃到苦头,活了二十九年,他直到今日才晓得,世界上竟然有他到达不了的地方,而且是咫尺天涯。他以为辛爱妮再怎么迈开一双雪嫩美腿疾步快行,也不可能快过长年在外追捕犯人的他,何况她还脚踏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绝对走不快。
谁知她摇下狠话后,他便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甚至好几次还差点追丢,还是她特地停下来等他的。
最后,就在他快追上的一瞬间,她忽然优雅地转过身,一抹魔魅笑意在嘴角漾开,美得让他失神,心口像被什么冲撞,心跳速度变得缓慢。
这一秒钟的差距,她趁机倒退两步,消失于门后。
「什么人?」梅丝奶奶好奇一问。
「辛爱妮。」那个狡猾又奸诈的女人。
「辛……嗯?巫师家族没有姓辛的……唔!辛……啊!艾妮亚·迪尔是吧?迷人的红发女巫。」小伙子真有眼光。
「她是叫艾妮亚,为某国际品牌代言香水……」
等等,女巫?仇厉阳脑中闪进一团厘不清的乱码,红发、女巫、名人……老妇人的话像硬挤的橙子汁,侵入他无法理解的领域,紊乱的思路被切割成一块一块,拼凑不起完整的模样。
「如果是她的话,我得先进去问她一声。」不然那丫头一野起来,她也管不住。
「什么?」
梅丝奶奶的身影骤地隐没,怔愕不已的仇厉阳来不及阻止,伸直的手臂只捉到一把空气,像名傻瓜独自站在街头,来往的行人也似看不到他般绕道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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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巫书坊是一处以魔法和巫术建构的独立世界,以贩卖魔法书等魔法物品为主,一般人虽然看得见它,却没有靠近它的欲望,因为老板在这方面做了限制。
因此,能自由进出的,也只有熟知巫术和魔法的族群,举凡巫师、魔女、狼人、吸血鬼、千年木乃伊等,人类是唯一排除于外的生物体。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之前就有个胆大包天的女巫擅自带自己的情人闯入,吓得不少小巫以为此空间已被人类占领,好一阵子不敢再现身。
幸好那位《女巫人间旅游散记》的作家是老板的好朋友,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毕竟得天独厚的安雪曼可是撒旦大人最疼爱的外孙女。。「咦!好像有字浮出……」红色的门板慢慢地呈现几画银色字体,仇厉阳瞇起黑眼上前一瞧,赫然发现是两个英文字母。
N和○,不。
「什么意思,她不见我?」太怪异了,这字不是由门渗出,而是……浮动!
在他讶异的当下,字母○又忽然由内而外撑大,接着一对尖尖的耳朵出现上头,而后是半瞇的眼睛,八字型鼻头,无嘴。
几撇长须一完成,就是一张猫脸,两行泪珠从眼角点到下巴,哭得好不伤心。
「失败……」他失笑地抚抚额,想知道上面有没有多一个字。
因为那张猫脸上,额头就写个仇字,猫颊则是大大的两个「失败」,左右各一,很公平。
当他又看到一只狂笑的母猫踩在那张猫脸上时,仇厉阳冷硬的脸庞变得柔和,嘴角越扬越高,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吧!他心悦诚服的认输,她真的是一名技巧高明的魔术师,他甘败下风。也许他该找几本书来研究研究,人的视觉就是一个盲点,它只接受既定模式,以人的思考逻辑去转化成画面,看不到阴影处拉扯的线。
她果然有一套,成功地摆了他一道,看来,他不得不先撒退,做好完全的准备再来应战。
她让他沉寂已久的心沸腾,蠢蠢欲动地想捕捉这头美丽的母豹。
言家血案固然重要,但她更引人心动,现在他不只要破案,更要挖掘出她身体里面的秘密,他要征服她。
「铃……铃……铃……」
蓦地,手机传来震动铃声,拉回他飘走的思绪。
「仇厉阳。」
待来电的那一头说话没多久,他的神色便冷了几分,脸上的轻松神态渐渐被凝重取代,眼神也显得凌厉锐利。
「什么?封子,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谁要来?另一个女检察官?也姓言……已故言检察官的妹妹言静心?」怎么可能,不知道要迥避办案吗?
「谁指派的……承办检察官请来协同办案的帮手?!」
他蹙眉。搞什么,又来这套耍特权的烂招。
慢着!特权……
径自陷入思绪的仇厉阳对手机里的声音充耳不闻,总觉得他漏掉某个重要的线索,却想不起哪个环节扣不起来。
一开始言家命案,警方是朝黑道报复方向下手,大家皆认为言修齐这个曾将盗卖国土的高官送入牢里的铁面青天,可能在侦办某个案子时挡了人家的财路,拦断利益输送,因此道上兄弟才集资买凶。
但是……若错了呢?
还记得辛爱妮在提及此人时满脸不以为然,甚至暗示他表面清廉的人不一定心口如一,人的污点是被遮盖住的,不掀皮肉不见心。
莫非……言检察官不如外界想象的单纯,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才惹来杀身之祸?
「封子,我要你清查言检察官的资产和往来文件……不,不是女的言检察官,是案子中的言检察官以及他是否有婚姻之外的恋,调出他近年来的通讯纪录……对,越详尽越好。嗯!我马上回去。」收了线,他又抬头看了下门上还未消失的图案,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