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门前众人脸上一片的惊俱之色,就怕冶冷逍动怒之下杀了他们所有人。
冶冷逍搂着玫瑰走上前去,冷然地瞧了满地发抖的人,“王后贞操不容质疑,她腹中之子是孤两个多周前潜进宿星时有的,而你们竟敢疑心此事,这不只污辱王后,亦是羞辱孤!”他掐芒四射的说。
“臣民此番误会王后的贞节,虽是罪行深重,但并无私心、并无私心啊!”众人抖声求饶。
“哼,无私心?刘河,那刘墨云已是强弩之末,你这般为他,还真是有情有义,而这就不算私心吗?”他沉目瞅向刘河。
刘河身子森森的一颤,“王……王上……我没有……没有拿刘侯好处……”
“没有?你还想着刘姓王朝再起不是吗?”他逼视。
刘河吓出一身汗的趴在地上,“我不敢……”
“你是刘墨云的堂弟,他若未被废,至今膝下无子的情况下,你有可能被他指走为继位人,你打的可是这主意?”
“这……”刘河心眼被道出,抖得如风中残烛。
“黄德,他若想做天帝,就让他到阴间去称帝吧!”冶冷逍冷声无情的拂袖。
黄德立即命人将吓得屁滚尿流的刘河拉下去处死,而这回玫瑰没再为刘河求情了,这人心怀不良,并非善类,留下也是祸害,任她心地再软也知养虎遗患的道理。
众人见刘河当场被处死,内心更加的惶惶不安,生怕下个轮到自己。
刘河被拉走处死后,冶冷逍身上的阴沉之气总算散去一些,但仍然是寒气冻人。
“逍,诀了这些人吧,他们也是受煽动才会如此,而那主要鼓动的刘河已经伏法,我的清白亦已澄清,这就够了。”玫瑰轻摇他的衣袖,不愿再迁怒其他人。
他微微敛了敛眼,眸中的杀气这才慢慢散去,“好吧,瞧在王后说情的分上,孤晓你们这群人一次,今后若再有对王后不实的诬蔑之语出现,孤定当杀无赦!”他语气森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臣民等感测王后心慈,感激王上不杀之恩!”一群人闻言立即连三对两人叩首,而这事已然顺利落幕。
第19章(1)
月华殿内,玫瑰望着坐在自己前方的冶屏君,她十分诧异冶屏君竟然会帮她?
她本以为冶屏君的到来是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想不到居然不是这样。
“谢谢你,今日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万劫不复了。”玫瑰由衷的对她说。
然而冶屏君并没有看她,也不在乎她的感谢的目光只落在冶冷逍身上,“冷弟,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你不感激我吗?”她低声下气的问。
冶冷逍眼锋冰冷,“孤很意外你这么做。”
“意外?也是,我曾经极为想要害死你的女人,如今帮了她,你当然感到不可思议。”她自嘲苦笑,“冷弟,帮了你这回,我就不再欠你了。”她悠然说,语气像是从骨子里对他死了这条心。
他定定地看着她,眸子始终沉稳宁静,“好,过去的恩怨就因这一回烟消云散了。”他愿意以这事与她化解恩怨,从此两不相欠。
她高兴的笑了,“谢谢你……谢谢……”她眼眶泛出泪滴。
冶冷逍眼眸变得有些黯沉复杂。
玫瑰也鼻酸起来,不管过去曾发生什么事,有过多深的恨意,两人毕竟是亲人,若能和解自是好事,她轻轻抹去眼角所渗出的湿濡。
“你要留下还是回刘墨云身边?”他沉声问冶屏君。
“这次我跑来这替你的王后解危,回去刘墨云还能饶我吗?我决定去守父王、母后的皇陵。”冶屏君道。
之前她因为对刘墨云有愧疚,打算陪伴落难的他就此度过下半生,但刘墨云不争气,只想与冷弟斗,自不量力的结果只有自寻死路,他要死,她还不想,既是如此,她就不陪他蠢下去。
“那好,孤这就让人送你过去吧。”冶冷逍锐,皇陵位于弦月王都的北方,离这有二百里远,而这会夜已深,他却要她立即走,没多留她一刻的意思。
她叹气的起身,拖着沉重落寞的身子往外走去,几步后不舍的回眸,含泪凝望他,“冷弟……我此次前去皇陵,便终身不会再踏出那里,过去的事就深埋了吧,而刘墨云,唉,他仍作着刘氏风云再起的梦,你若看不下去,就随心处置吧,我对他已是仁至义尽了,他会有什么下场,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她说完这些话,才颓然离去。
玫瑰见那黯谈的身影离开,有些不忍,“逍,明日再让她走不成吗?”至少留她一夜吧。
冶冷逍皱了后,“迟早得走,何必多留。”
“但是……”
“孤虽然同意原谅她过去所为,但却不想再面对她,那对孤来说并不愉快。”他凝重的说。
她张嘴,想回话,想想又作罢,他能原谅自己的姊姊已是不简单了,其余的何必再勉强呢。
这时黄德又领了两个人进来,分别是文采与香莹。
两人一进来就先朝他们脆拜,香莹是星宿人,但来到弦月主宫也得对弦月王与王后叩拜才行。
玫瑰快步将两人扶起来,感激的道。“谢谢你们专程赶来为我解围。”
“王上有令,文采自当这么做,只是这么一来,文采回不去宿星了。”文采道。
她说完这话香莹脸上马上露出不快之色,“我不知文采姊姊原来是弦月的密探,之前还对你说了不少知心的话,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文采有些尴尬,“对不起,我们各为其主,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哼,算了,你的事咱们王上知道后定是会震怒,所以你最好小心点,王上说不定会派人追杀你!”香莹不是危言耸听,对付奸细宿星王朝自是不手软。
文采脸色发白,探子一旦暴露身分,日后的日子就不经松,得随时防人暗杀。
玫瑰听闻后神情也紧张了,“逍,您得派人保护文采才行!”她急道。
冶冷逍微笑,“你别着急,孤的手下,孤难道保护不了吗?”
“是啊,王后娘娘别为奴婢焦急,既然回到弦月,奴婢就不怕了,这里是奴婢真正的家乡,宿星王想杀我,并不容易,况且奴婢也不认为宿星王真会追杀我,毕竟我为了救您也尽了一份心。”文采说。
“哼,您倒是了解咱们王上,知晓他只要是为弦月王后的事都能纵容!”香莹一脸的不满。
忽然的,香莹的手被玫瑰握住,“香莹,感谢你专程走这一趟,若不是你,我也难解除众人的怀疑。”她真诚的道谢。
香莹的脸庞登时微微红了,“奴婢……是奉王令才来的。”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扭泥起来。
“我明白是宿星王的意思,但你若是不愿意跑这一趟,他也不会勉强你的。”玫瑰轻声道。
香莹脸更红了,“奴婢不过是感激您那日在我们王上面前救过我,您不是坏人,王上会喜欢上你……其实也不奇怪。”她别扭的说完这些话。
那日玫瑰救过她之后,她彻底自省过,玫瑰也是无辜的,她喜爱的是弦月王,却硬是被抓来宿星与心爱的人分离,她也很苦,自己将对玲公主的不平发泄在她身上实在不公平,如今有机会回报她当日的宽宕大量,自己当然乐意走这一趟。
“但是……”香莹刻意瞧了一眼一旁的冶冷逍后,忍不住又说:“虽说您心中已有所爱,可也该想想咱们王上为您的付出,您离开后他备受打击,亦无法原谅老宿星王的阻止,足足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走出自己的寝殿,直到老宿星王身子已然不行,他才踏出寝殿去侍辜,而这回他虽说谎伤及您的名节,但何尝不是因为对您的执着,就连玲公主回到宿星,也没能安慰得了他,自您走后他成日绷着脸,不曾笑过,如果可比请您捎些只字词组让奴婢带回去,一解我们王上的忧郁。”香莹情急的要求。
玫瑰闷了心,祭天星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如今她已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了。
冶冷逍冷下面孔,“玫儿是孤的王后,与宿星王无须有任何牵扯往来,况且今日之事也拜他所赐,折辱了孤与玫儿,这帐,不会因为他派你来而了结,回去告诉宿星王,孤迟早要与他一决生死,有弦月就不会有宿星!”他狠戾的道。
香莹脸色大变,玫瑰也同样吃惊,他这是要宣战?!
“好,奴婢回去会转达的,可是宿星绝对不会败给弦月!”香莹怒气冲天的告退了。
文采见她愤怒的离去,本想上前拉住她又止了步,两朝早晚要开战,再说些什么也是枉然,只能任她气愤而去。
“文采,你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和宝红一起专司照顾王后吧,你会武,王后身边有你,孤也放心多了。”冶冷逍吩咐。
“是,奴婢自当尽心照护王后娘娘周全。”她立即应声接下这份新工作。
“嗯,连赶数日的路,你也累了,今日就暂且退下,明日再到下弦宫去当差。”他让她先离去。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文采退了出去。
“黄德!”文采一走,他立刻又是一喊。
黄德马上揪着赵葆进来。
玫瑰心知冶冷逍是有意在今夜一并解决所有的事。
赵葆进殿时鼻青脸肿,显然是被狠揍过,而揍他的就是外头那些见不惯他平日作威作福、鼠心狼肺模样的人。
这都怪他平日做人太不顺心,招人厌,大伙逮到机会就让他好看,一开始黄德见他挨打,还做做样子的阻一阻、拦一拦,但到后头可是放手让人去打,谁教这小子没用,让他出来帮忙,他帮倒忙,说了些废话,简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打也是活该。
此时被拎进月华殿,全身当真惨不忍睹,玫瑰见了都不忍心,才刚要说些什么,他已趴在冶冷逍脚边,痛哭流弟的道。“王上,您好歹看在奴才有心为王后娘娘说话的分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您放过奴才,让奴才有条活路走吧!”他哭得眼泪鼻弟齐下,中间还和着鼻血。
冶冷逍讥讽一笑,“你这奴才说得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好,孤有件事差你去办,你若将这事办妥了,孤不仅不杀你,还有重赏!”
赵葆闻言眼睛都发亮了,“请您直接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冶冷逍笑得极为阴森,玫瑰蓦然心惊,他想做什么?
“赵葆,孤让你当特使送旨到九华宫去。”冶冷逍道。
“旨?”什么样的旨?赵葆疑惑。
“孤决定再降刘墨云的位,由侯降为男,刘男爵。”
“公、侯、怕、子、男,男可是爵位中的末等,那刘侯,不,刘男爵这回可又要气得吐血了!”赵葆哈哈大笑,弦月王让他做这特使,岂不是让他去出气,他恼那没良心的刘墨云,如今亲自去宣告他的惨事,见到他身分像梯子一样一路往下滑,真可说是大快人心啊!
“赵葆,你听着,其实孤不仅要他吐血,孤还要他的……”冶冷逍阴狠的说出后头的话后,赵葆笑不出来了。
玫瑰则是大惊失色,“逍,您真要……”
他举了手要她别再说。“孤心意已决,刘墨云不甘被废,总想着利用机会伤害你我,这事总得有个一劳永逸的解决之道。赵葆,这事给孤做得漂亮些,听到了没有?”
赵葆面色铁青,抹着鼻血,僵硬的点头,“奴才听明白了……”
十日后,被降为男爵的刘墨云忽然在九华宫的内寝中死了,死因--纵欲过度,在与妓女欢好时暴毙悴死。
刘墨云的后宫被散尽,他仍不甘寂寞,竟偷偷将妓女渡进九华宫内享乐,最后乐极生悲的死于妓女的胸脯上,此事传出,百姓哗然,民间本还有些拥刘的百姓,但听见这样的丑事,也不禁痛心疾首的摇头,这始帝子孙如此不尚,死了也罢,免得贻笑天下,让刘氏皇族继续蒙羞。
刘姓的残存势力经易的被瓦解殆尽,而刘墨云最终也只能梦断黄粱,干古一帝的帝王风云梦终归一场空。
至此,曾统治天下达三百年的刘氏皇族正式结束在历史朝流中,天下继而起之的是正式立国的弦月以及宿星两国。
此刻宿星国内,祭天星听着刘墨云的死讯,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是阴沉冰冷,“刘墨云死得好,本王早盼他死,只可惜动手的不是本王,而是冶冷逍,他动作可真快,迫不及待弄死刘墨云,是急着与本王对决。”他哼笑。
天下态势己然明显,两国誓不两立,生死斗即将展开。
“天星,弦月如今并吞了射日,国力已在宿星之上,你真要与冶冷逍硬拚吗?”李玲已回到宿星一段时日,她忧心忡忡的问。
祭天星俊如天神般的脸庞有些许的扭曲,“你看败宿星?”
李玲忙摇首解释,“当然不是,而是情势不利于宿星,我只是……”
“住口!就算是以卵击石,本王也要拚一拚,这天下没有两王,只有一帝!”他狠绝的握拳。
她忧虑的望着激动的他,内心惶惶,“你当真在意的是那帝主之位,还是成为至尊后可拥有任何你想要的人?”
他倏然看向她,眼眸深切的眯起,“这世上若有几个了解本王的人,这其中你定是一个。”他笑得阴森。
她的心紧紧的揪起,“那女人我了解,她心中只有冶冷逍一个人,就算你取得天下,杀了冶冷逍,她还是不可能属于你,更何况她现在又有了冶冷逍的孩子,她如何肯跟你?”她心痛的说。
他心中的伤疤仿佛被撕开,瞬间怒容满面,“本王不会放弃的,即便她的心不在本王身上,即便她有了孩子,都阻止不了本王想拥有她的决心,此生本王要的就是她!”
李玲顿时惨白了面孔,老星宿王一死,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强求不属于他的人了,“玲儿真的不可能……不可能取代她吗?”她颤声问。
“绝无可能!”他毫不思考,态度如此的斩钉截铁。
她心房像是教人用力掐住了,一滴泪自她眼眶迸出,“我在月白门前拚上一死才有办法回来见你,这份决心换来的只是你断然的拒绝吗?”她痛彻心扉。
“你是冶冷逍的废后,本王愿意收留你只因你也是宿星公主,除此之外,你与本王之间该了断的、该遗忘的,你都要尽力去做,如果做不到,那本王会送走你,也许不相见,能助你将过去忘得更快更彻底。”他狠心的说。
她一瞬泪崩心碎,绝美的容颜再无一丝人色。
不大意浓,秋风西起。
玫瑰穿着一袭降红长袍立于星空下,微微仰着头,望着被群星包围的明周。
晕黄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有着淡淡清澈的光辉,照射出如轻烟般的身影,凌波缥缈,清灵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