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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  第2页    作者:沈韦

  公子碧扯开她的手,不带情欲快速剥除她身上的衣衫,她伸手阻挡,却被他轻松隔开,俞思凡不该懂武,以至于她也无法对他动武。

  “你尽管把本公子当成你想要的男人,别妨碍本公子便成。”他才不在意她心里是否有别的男人,王族的婚事不就这么回事,嫁娶以权势利益为重,娶了不喜爱的妻子,他日再纳进喜爱的女人即可。

  六神无主的她衣衫一件件落地,她开始惊慌,眨眼间,她竟已全身赤.裸的站在他身前。

  她要逃,她才不要代替俞思凡与他圆房,但他那双湛蓝的眼瞳似乎具有蛊惑能力,使她动弹不得,甚至忘了遮掩。

  好蓝的眼,像平静的天空,教多年来深深烙印在她心上的伤痛,似乎可以因此获得抚慰。

  “到床上躺好。”他的唇吐出最残忍无情的话,浓浓的酒气喷吐而出。

  她神情恍惚的望着他,想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待她,可话到喉头却梗住了。

  面无表情的公子碧毫不怜香惜玉的拉她的手,将她推上床,让她躺平,拉开她修长的腿。他不会有感觉,因为他什么都不要想!

  她惊喘一声,用力合并双腿,拉过被子,拒绝与他圆房,“不要碰我!”

  他嗤笑了声,粗鲁扯开裤带,生气低嘶,“我们都成亲了,哪个丈夫不能碰妻子?”他气他自己,竟得让自己变成粗鲁不文的野兽。

  “我……”她不是俞思凡,她不要和他圆房!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摸到结实的肌理,如被火烫着,不由自主收回手。

  火大的男人力气比她大,利用有力的腿分开她并拢的长腿,单手将她的双手上拉钳制,粗声粗气道:“我们快点解决这麻烦事。”

  话才说完,他一个用力,便将她狠狠贯穿,无情的要了身下这个他一点都不想要的女人,让她成为他的妻。

  巨痛袭来,猝不及防的她没想到他可以如此冰冷残忍,她就这样成为他的女人。

  公子碧要完身下的女人,确定她有落红,清洗过后便毫不眷恋的离开新房。

  她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愣,双腿间疼痛不已,但她拒绝示弱流泪,她犯了大错,她该在进入新房后,便转身离开,为何要对他的寝房感兴趣?瞧她竟让自己变得如此难堪。

  她疲累下床,恼怒摘下凤冠,用力砸到地上,他竟连凤冠都不替她摘下就野蛮的要了她!愤怒的她在后方找到水盆,将布巾浸湿,迅速洗去他残留在她身上的证据与味道。

  她要离开他,离开这里,明日王城将会闹得天翻地覆,就当今夜的牺牲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明日她便会忘了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清洗完毕后,她找出俞思凡的衣衫换上,悄然步出房外,没人会料到刚进门的夫人会趁夜逃离,她要找到扮成紫鸢的小忆,主仆二人一块儿躲到暗处笑看王族自相残杀。

  夜,沉静,没了早先的喧闹,一如过去,她所度过的每一夜,是那样孤寂,那样脆弱。

  夜里泛起薄雾,她轻步穿过重重回廊,指尖抚过所经过的每一根梁柱,来到已烧成废墟的书楼前,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耳畔似乎传来久远以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与年幼娇嫩的少女的对话……

  “你瞧,这是本公子即将盖好的书楼,日后我会在里头堆满竹简,除了本公子之外,不许任何人进入。”蓝眼少年双臂得意一挥。

  “我也不行?”她嘟起嘴,瞥着贵气的他,他身分尊贵,方能成为所有公子里头一个拥有自己宅邸的人。

  “好,本公子大方允你,你也可以进入欣赏本公子的珍藏。”十六岁的他威风的挺起胸膛,食指点了下她的鼻尖,嘲笑,“可你又不爱读书,我实在想不出你进了书楼能干嘛,躺在窗边睡觉打呼噜?”

  她不快地拍开他的手,两人自小一块儿习琴,一块儿玩耍,多年来打打闹闹,她是唯一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人。“我才不会躺在窗边睡觉打呼噜,我偏要拿你宝贝的竹简来练功,看我威风凛凛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她边说边快意的以手比画着。

  “什么?!你竟想拿我的竹简练功,你不要脑袋了是不?你这么粗鲁,成天嚷着要练功,一点都不像姑娘家。”

  “我是姑娘家,但我以后也会和我爷爷一样成为威震天下的锐司徒。”

  “你这傻姑娘,你是女的,如何领兵打仗?父王不会让你成为锐司徒的。”他受不了的猛翻白眼。

  “就算我成不了锐司徒,至少我能练出一身好武艺保护你,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打回去。”她笑嘻嘻的朝他挤眉弄眼。

  他拿手中的竹简敲她的头,“本公子身分尊贵,谁敢欺我?”

  她嘟嘴揉着被他敲疼的地方,“是是是,您身分尊贵,没人敢欺您,但您就会故意欺我,哼!”

  “本公子偏爱欺你。”

  她扮了个鬼脸,顺手摘下一旁榆树的叶子,递给他,“给你。”

  “你给本公子这破烂叶子做啥?”他纳闷蹙眉。

  “这才不是破烂叶子,等将来我威震八方,行走天下,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就当这片叶子是我,你想欺我,欺它就对了,哈哈!”她哈哈大笑,从他身侧跑走。

  手长腿长的他将她一把捞回,作势要丢掉手中的破叶子。“呿!谁准你行走天下了?本公子偏要把你留在身边,就是要欺你。”

  “不许丢,偏不许你丢。”十二岁的她硬是要将叶子塞回他手中,无忧无虑的同他笑着,闹着,想像当这座书楼建成后,会是如何高雅美丽。

  “没人敢欺你……就你会故意欺我……”她失神喃喃自语。空气中仍飘散烧焦味,书楼烧毁,早逝的魂魄回来纠缠。

  她不是她,不是那个天真的以为真能成为锐司徒的傻姑娘,那个傻乎乎只会玩,只会笑的小姑娘早就死了!她用力甩头,甩去那些不该浮上脑海的过往。

  幽暗中走出一具颀长身躯,急问:“是谁在说话?!”

  她瞪着刻意隐身于黑暗,不久前才无情要了她的男人,朱唇轻启,语声轻飘飘,彷佛来自地府的幽魂,“是我。”

  “晨露?!”恍惚间,酒气未退的公子碧心跳又慌又快,是她,真的是她!

  薄薄的雾气笼罩在他与她之间,使他看得不够真切,是她吧,莫非她知道今夜他娶了别的女人,所以生气跑回来?

  激切的心迫不及待要将她拥入怀中,但他马上恢复理智,他疯了不成?竟会以为是晨露回到他身边,她死了,早就死了!

  一句充满思念的呼唤,震痛她的心,教她热泪盈眶,她紧咬唇瓣,忍着,不回应。原来,他还记得她……还记得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公子碧恼怒蹙眉,“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还不给本公子报上名来。”

  她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走到大红灯笼下,让他看清楚,“夫君,是我。”果然不是晨露,失望使他更恶声恶气,“你不在房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我睡不着。”我想离开这里,偏偏欲走还留。

  这座宅邸有太多回忆,每经过一个转角回廊,她似乎都可以看见他牵着她的手嘻笑奔跑,或是她捉弄他的画面。

  离开的这十年,她以为她不会思念,这才知道,原来她将他藏得极深,不敢拿出来想念,是怕她会熬不住分离,偷偷跑回来找他。她绝不能忘记他的身分,更不能忘记爷爷、爹、姨娘和弟弟是怎么死的,白府九族上下上百口人死得冤枉,这血海深仇,她到死都不能忘。

  她敛定心神,硬是吞回满腔苦涩回忆,目光坚定不动摇。

  公子碧重重哼了声,“睡不着是你的事,别妄想本公子会与你同床共枕。”

  “夫君说得极是,思凡知道分寸。”她冷冷回应。和他同床共枕一次她就受够了,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她的语气虽然乖顺温和,他却可以察觉她隐藏的不悦,但她开心与否,他并不在意。他厌恶的摆手,“你可以走了。”

  他只差没开口要她滚,但正合她意,她转身离开。

  公子碧的心莫名一窒,好像被一块大石头重重砸过来,倏地教他喘不过气,他无法控制嘴巴道:“等等。”她脚步一顿,没有转身。

  他瞪着她直挺挺的背影,她那别扭的模样,竟似曾相识,使他的心焦躁不安,他究竟怎么了?明明不喜欢  她,为何又不愿她背对他而去?公子碧怒沉了脸,“你心里的男人是谁?老三?老五?还是老七?老八?”  儿时因父王最宠爱的老六乐习琴,父王为免乐无聊,不仅要他们一道学习,连同大臣的子女也得进宫习琴,  俞思凡也是其中之一,虽然他的注意力从不在她身上,但也约略知道,她和老三、老五、老七比较常玩在一块儿。

  她幽幽转身,淡淡微笑,以俞思凡的口吻说:“思凡是夫君的人,心里岂会有别的男人。”

  假扮俞思凡对她而言并不难,大家闺秀该懂的礼仪,她儿时全都学习过,况且她认识俞思凡,虽然已多年未见,可仗着他也与俞思凡不熟,她可以学得八分像,不教他起疑。

  “巧言令色。”他重重哼了声,压根儿不信她的鬼话。她没有生气,一派优雅沉静,彷佛他在赞美她。

  公子碧对她的脸生厌,偏偏心头的异样感挥之不去,“你……”他想说什么?她再不走,天一亮就走不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咬牙下了决定,“本公子要习字,你过来研墨。”话说完,他就转身回新房。她瞪着他的背影,动心起念抬手想出其不意一拳将他打昏。

  公子碧突地转身,看着她抬起的右手,“你在做什么?”

  她想打他?可能吗?不,不可能,她是左相千金,自小习得各种礼仪,万万不会做出失礼的事,唯一敢这样对他的,唯有胆大包天的白晨露。

  该死!是自觉对不起白晨露,以至于今夜一再想起她。  被逮个正着,她做出恐惧的表情,“有虫在飞,我怕。”

  这个女人不太对劲,他虽是众人口中的书呆,可他出身宫廷,从小看过太多的阴谋诡计,若他蠢得察觉不出异样,早就死于非命,因此他对她暗暗留了心。

  他不动声色道:“虫子由它去便是,走吧。”

  “是,夫君。”差一点,她就真的一拳打上他的后脑勺,可惜错失良机,她扼腕的暗暗叹息。小忆等不到她定会很心急,她却一时半刻走不了,看来只能另寻良机了。

  有些恼的她跟在公子碧身后,像小时候一样,每回被他恼着,便偷偷踩他的影子,一下接一下,唇角不自觉上扬。

  长夜将尽,笼罩于天地间的薄雾逐渐散去。案上的烛火已烧成蜡堆。

  一夜未眠的公子碧精神奕奕,以朱砂笔在竹简上写下注记,他收笔满意审视,眼角瞥见站在身侧偷偷打起瞌睡的白晨露,他不作声的打量她,在烛火照映下,她确实很美,可他的心却波澜不兴。

  为何昨夜他会突然改变心意要她跟在身边?他着实想不透,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她陪伴下,他老觉得太过漫长的夜,竟不再漫长。

  白晨露当了两个时辰的小厮,不是为公子碧研墨就是替他整理竹简,她累到忍不住打盹儿,娇躯猛地一晃,她及时睁开眼,才不至于跌倒,她睡眼迷蒙对上公子碧湛蓝的眼瞳,瞬间清醒。

  “天要亮了。”

  她转动僵硬的脖子,望着透进窗扉的淡淡白光。

  公子碧起身推窗,外头清新的空气渗进房内,窗外枝叶茂密的榆树叶尖带着水珠,晶莹颤动。白晨露来到他身后,藉由要亮不亮的天光,看着叶面上晶灿水珠,“是朝露。”

  公子碧浑身一僵,冷硬着声说:“不是朝露,是晨露。”

  她的心狠狠一扯,痛楚无声蔓延,轻声道:“不都是一样。”

  “谁说一样?!”他气得横眉竖目,恶狠狠瞪她。

  她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是朝露也好,晨露也罢,朝阳一现,便再也无它容身之处。”

  “你说什么?!”他勃然大怒,单手将她推撞压制在墙上,右手火速抄起置于案上沾了朱砂的笔,轻巧一按,笔锋内藏机关,尖锐的刀锋立现,抵着她脆弱的咽喉。

  他的动作迅速到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她便已动弹不动,多年不见,她虽知他习武强身,却没想到他的武艺已远比她预期的高强,而他眸底的冷绝杀机,是她不曾见过的。她惊喘低语,“你想杀我?”

  这些年他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他是否遭遇什么事,以致性情大变?她的心泛疼,不为命在旦夕的自己,而是为他,他该一如她记忆中的,成天快意浸淫在书海里才对。

  公子碧唇角扬起残酷冷笑,不在乎双手是否沾染她的鲜血,“面对不喜爱的妻子,本公子将你杀了又有何妨。”

  只要牵扯到白晨露,他就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为她拼命,就算她早就死了,也不会因此改变他捍卫她的决心。

  “别忘了是你求大王赐婚,并非我想嫁你为妻。”她尚未在王城兴风作浪,她还不想死,还不能死!

  “今日送五公子出城后,大王将召我们入宫,你要如何禀告大王,我已死在你手中?”她的咽喉感受到刀锋的冰冷,背脊泛着冷意,心酸的想哭。

  不能透露身分的她强烈渴望对他说:碧,就算是为了晨露,也不要对我发怒。

  “别抬出父王威吓本公子。”他面目狰狞,危险低嘶。

  她惊愕眨眼,是否她多心了?否则怎会觉得他的口吻似乎对大王有诸多不满。

  公子碧凶狠瞪她,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本公子要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会引来左相不满又如何?父王震怒又如何?只消帮你安个罪名,父王便不会再追究,左相自保都来不及,岂敢多言。”

  他的心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她惊疑不定,说不出话。

  “不要惹本公子,你永远都惹不起,明白吗?”

  她僵硬点头,已达警告目的的公子碧这才收回笔,厌恶道:“你真是个面目可憎的女人。”

  哑口无言的白晨露望着曾经那样熟悉,却又变得如此陌生的公子碧,漫长的岁月过去,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

  第2章(1)

  天光亮起,五公子封将起程前往林国。

  头戴金冠,一身尊贵紫袍的大王、仪妃立于城门之上,穿上朝服的王公大臣与一身华贵青衫的诸位公子则罗列于青龙大街两行,送别公子封。

  看热闹的百姓站在乐师之后,拉长脖子记住眼前所发生的事,日后好对无法躬迎盛会的人详述。

  青龙大街上种植的两行楠木高大成荫,树荫下假扮成俞思凡的晨露一身华贵粉衫,梳着优雅的高椎髻站在其中,冷眼旁观即将出城的公子封。她表面效忠于公子封,实则不然,公子封心知出使林国将会凶多吉少,与之对立的公子淳与公子爵绝不会放弃杀他的大好机会,连同派遣公子封出使的大王都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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