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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娶西帝(下)  第7页    作者:寄秋

  “太、太后……哎呀!我的小嫩臀……疼呀!”肯定跌成四瓣了。

  “小和子。”

  太后一唤,他连滚带爬的上前。“在!奴才给娘娘请安,雪夫人安好。”

  “你来是?”她揪着心,生恐有坏消息传来。

  “奴才是替元将军传话,他请两位安心,虽然新皇看守严密,不过他送出去的云鹞已经回来了,清雪女皇目前落脚在玉歧国。”

  “玉歧?”

  “奴、奴才不能说太多,元将军还有一句话转达,他是忠于旧皇,愿与她共进退,小和子胆子小,一说完话就赶紧开溜。

  闻讯的周太后泪盈满眶,频频拭泪的云夫人也止不住欢喜,两人双手紧握着,泪中带笑。

  第15章(2)

  ***

  “不怕烫吗?都烧出粗茧了,哪像一国之君的手,根本是山野夫的粗掌。”

  乍闻有些沙哑的轻声,背脊僵直的南宫狂以为听错了,霸气十足的西帝竟也有胆怯的一天,不敢抬起头往后一看。

  失望太多次了,他已经没敢指望渴望心爱人儿愿意现身相见,轻声细语说着令人动容的天籁。直到一只嫩白纤手覆上手背,轻抚炭火烧烫的伤口,他才警喜这是真的,不是他在作梦,躲了多日的身影终于跨出屋子。

  一扇门的距离而已,却感觉好遥远,就像两人破裂的关系难以拉近。

  “你……你的声音好了?”南宫狂的喉音有点抖,激动之情不言而喻。

  螓首轻点,面露一丝害怕受伤的迟疑。“你煎的药有不错的疗效,服了几帖便见起色。”

  “嗯,那我多煎一些,你喝了以后快快好转。”幸好太医没诳他,不然他一定拧掉他脑袋。

  “急不得,你弄得再多,我一次也只能服一帖,多了也是浪费。”这双手都是伤,他不痛吗?

  看着一手比她两手大的蒲掌,北越清雪眼底多了不舍,她轻轻的摩挲结痂的伤口,为他的用心感到一阵鼻酸。

  “无妨,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宫里那些废物可取处不多,就药下得精准,让你伤势好得快。”他其实很紧张,拨弄着炭火掩饰。

  叹了口气,她幽然笑道:“我的声音很难听,又粗又沙沉,不若往日那般清柔。”

  她自己听了都觉刺耳,像被砂石磨过似的。

  “才不,谁敢说你声音粗哑,我先把它拆了再说。”他怒言一扬,好不愤慨。

  只要是从粉嫩小嘴出来的声调,皆是天籁仙乐,美妙悦耳。

  “看着我,烈云,这些天我想了很多,认为该和你谈一谈。”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以为不见他,心痛便会减轻。

  那一声“烈云”听在耳中,南宫狂激动得差点红了眼眶。“我先向你道歉,是我错了,我没看清楚皇弟的真面目,让你平白受了冤屈。”

  皇叔死后,他又重新调查北越军师遭奸杀一案,这一查才知道,皇弟不仅狎玩禁鸾,还私养死士近百,囤兵上万,意欲谋反篡位。

  亲生手足竞残酷至此,而他盲目的看不见皇弟的野心,一心将他捧在掌心悉心照料,岂料养虎为患,反遭狠狠咬上一口。

  “你是错了,错在被亲情蒙蔽判断,但是我也有过失,不该冲动行事,在定他有罪前应该找齐证据,令人无从狡辩。”她让愤怒凌驾理智,行动前未考虑周详。

  “清雪……”他惊愕的睁大眼,难以置信听到的话语。她……不怨恨他了吗?

  “陆先生有句话发人省思,他说“将心比心”,若是你我立场对调,在当时的情况下,恐怕我也很难信服你的说词,自己的亲人遇害是何等伤痛,任谁也冷静不下来。”如同她看到璃儿的尸体,悲愤得只想杀人,报仇雪恨。

  南宫狂先是试探性的握她柔荑,继而紧握不放。“对不起,玉玮的死让我心痛不已而失去冷静判断,但相信我,刺你那一剑,不是为替他讨回公道,我只求让你全身而退。”

  两人在他心中同样重要,他哪一个也舍不得伤害,天人交战的痛苦谁都无法体会。

  “所以你决定让我负伤而走,好向随后而至的大臣表示你不偏袒一方。”仔细想过以后,她慢慢能明白他当日的煎熬。

  只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仍无法释怀,他的狠心终究令她心底留下阴影。

  “嗯,可那一剑一刺下,我的心比你还痛……”他忽地伸手贴向她胸口伤处,哏泛心疼。“还痛吗?我下手太重了。”

  “痛呀!为什么不痛,你亲手一剑刺入皮肉里,让我痛不欲生。”一度丧失斗志、了无生趣。

  他大惊,“怎么还会痛,不是都过了好一段时日,你没喝药吗?”

  见他惊惶失措,似乎比她还慌张的模样,北越清雪轻笑出声,“是心痛,你让我以为自己爱错人了。”

  “清雪……”他好后侮。

  “身体上的伤容易痊愈,心头上的伤却不易愈合,我还是怨你……”她抬头看着他说。

  南宫狂心急的抢话,“我知道我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如果你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什么事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她轻扬柳眉。

  说得太快的他根本不及收口,只好硬着头皮道:“是的,只要不损及西临百姓权益,其他我个人的事全凭你作主。”

  他豁出去了,反正也没人瞧见,他丢脸就丢这一回,谁教他有错在先。

  北越清雪杏眸含笑,好不愉快。“本来我还有但书,可惜你抢先一步,没让我说完。”

  “下文?”他忽觉自己像上了什么当。

  “没错,我想告诉你,我虽然怨你,但那是因为我还爱你,所以我决定继续怨你一辈子,让你偿还所欠下的情债。”这才是她末竟之语。

  “什么?!”他大叫。

  南宫狂的表情可精彩了,有惊愕、有气恼,以及失言允诺的无奈和自我嫌恶,他整个人呆若木鸡,无法相信自己竟做了件蠢事。

  “烈云,这事便是在提醒你,做人别太冲动,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让我捡了个好大的便宜。”有西帝任她使唤,何不快哉。

  脸色微微一怩的南宫狂小声咕哝,“这是诈欺行为,你拐了我。”

  “堂堂西帝想说话不算话?”想不认帐?他太异想天开,她北越清雪可不是让人可以打发的对手。

  见她似有不快,粗壮铁臂迅速环抱娇柔纤躯。“我可没这么说,少来诬赖,夫妻一条心,听老婆话也不丢人,大丈夫一言九鼎。”

  他若知晓日后会为这句话付出极大代价,相信他宁可挨上几刀好收回此言。

  “你说错了,我不是你妻子,我们早已不是夫妻,你亲口说的。”她戳他痛处,故意为难他。

  “这……”他懊恼的拧眉,悔不当初。

  “所以呢!西帝请你自重,我乃北君,北越女皇,你这狂徒不得轻薄于我,还不放手。”她搬出尊贵的身份,不容人折辱。

  他哼了一声,双臂不放松还搂得死紧。“少来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我南宫狂行事几时在意过道德礼教,你是我的就是我的,谁敢多说一句。”

  他又恢复狂妄本性,不可一世。

  “你刚说过要听我的话。”才一眨眼工夫他就全抛脑后了。

  “呃,这个……”他脸上一僵,笑意微凝。“我是说我的事全由你作主,可是我也是西临的一份子,与我的利益有抵触者自动作罢。”南宫狂脸皮极厚的自圆其说,满嘴歪理听得人啼笑皆非。

  纤纤葱指轻戳他胸口。“你这无赖,有这等赖皮法吗?”

  “我……”

  正待他还想偷香,回味一下久违的温香暖玉,一道杀风景的嘲讽声突地冒出

  “是呀!真是无赖,竟然这么不要脸的耍赖,贬帝为民,自诏是苦哈哈的百姓,色心大过于良心。”简直是男人之耻。

  “你……你几时躲在后头偷听了?”该死的,他究竟听了多少?

  “丧国辱权,割地赔款,陛下,你让人好失望。”为掳获芳心,他竟然把自己给赔了。

  “季东寒,你也……混帐!为什么你们全都在?!”他的脸乍红还青,分不清是恼羞成怒,或是气愤难休。

  陆清枫一走出后,一个个躲在树后偷窥的人也陆续露脸,季东寒、红雁、黄樱和李忠一个也不缺,脸上皆露出极其微妙的笑意。

  第16章(1)

  “君上,收到元将军的资讯了,他说春吟公主和刘国舅已经派出一支精兵,全力缉捕你,死活不论,要你不可在同一处久待,以免追兵察觉……”

  宫璃儿生前训练的云鹞原是她养来自娱的,不时带至宫中与北君一同逗弄,情同姊妹的两人将它当宠物养着,因此养出它认主的习性。

  没想到宫璃儿死后,具备灵性的云鹞意外派上用场,它能盘桓天际寻找主人,亦能传递消息,让北越清雪得知宫中近况。

  如果它是信鸽或许会被;刚射下,不过猛禽如云鹞,并不易被驯养,任谁也猜不到它是有主的,因此它成了北越与玉歧间往来的信差。

  “母后与雪夫人呢?春吟有为难她们吗?”在宫内,她唯一挂念的只有她俩。

  北越清雪还无法喊雪夫人为娘亲,毕竟她从小到大只知一个母后,虽然亲娘从小到大对她疼爱有加,可是她一直当她是乳娘,君臣有别,多了一层顾虑,她与她的关系不如跟周太后亲近,雪夫人一时也改不了口。

  “这点元将军倒未提及,他进不了宫,没法得知真正的情形,只写了四个字:安好,勿念。”李忠在疲倦的云鹞前放置一盆清水,以及现宰的兔子肉。

  “安好,勿念……”是指她们平安无事,叫她别太牵挂吗?

  决定原谅南宫狂后,北越清雪又恢复昔日的精明与自负,她目光清亮,闪烁着珠玉般光华,清瘦面颊多了红润光泽。

  她整个人散发难以逼视的王者之光,精神奕奕、容光焕发,失色娇颜重染丽色,绚烂得仿佛初升的朝阳,充满勃勃生气。

  她终于重新振作起来了,决心讨回失去的帝位,北越是她的家圆,绝不轻易拱手让人。

  “君上,元将军手上没有兵,他虽然有意与你并肩作战,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该怎么从春吟公主手中拿回兵权,请君上指示。”她是一国之君,当由她下决策。

  “无兵……”沉吟着,她寻思可用之计。“现在是谁在带兵?”

  “一名副将,斐骞。”

  “斐骞……斐骞……嗯,我知道这人,他是元将军的手下……”但,现在忠于谁?

  北越清雪此时的处境是步步维艰,元寄阳是好友宫璃儿的未婚夫,所以他的忠诚无庸置疑,她信得过他。

  难就难在他的手下,并非每个人都如他一般正直忠诚,认定一主便不更改,更多意志不坚的人容易为利所诱,转而投诚另一方。

  在一切末明朗前,不宜轻举妄动,她不能连累元将军身陷囹圄,孤注一掷的结果只准赢,不能输。

  “怕什么无兵可用,我西临有十万雄兵,你何须苦恼万分。”马壮兵悍,所向披靡。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从后揽住不盈握的柳腰,男人气息随之而至,吻上柔白耳垂。

  “烈云。”这男人真我行我素,也不看看场面就胡来。

  北越清雪在心里怨他没分寸,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贪恋他的温热,往后一仰,让他抱满怀。

  “向我撒娇有那么困难吗?我不是允诺过要助你夺回帝位,区区小事何必自己烦恼,有我在,你大可高枕无忧。”西临男栗悍,战无不克,大军压境不是难事。

  她无奈地轻笑。“瞧你张狂的口气,果然不负狂帝之名,但是兴兵逼宫并非小事,如非必要,我极不愿意诉诸武力。”

  “怎么,你还跟她客气,顾着姐妹情谊?她都不想你活了,你却见不得她死。”西帝无法认同她的妇人之仁,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不是这个原因,两军对阵必有死伤,一方是西临,一方是北越,我不能让他们因我而兵刀相向,谁无父母妻儿呢!”

  身为北越君王,她不能,也做不到派兵攻打自己的国家,百姓何辜,将士们又为何而战,她的责任是守护他们,而非血流成河。

  “你真善于丢难题考我,如今情势,你要不流血拿回帝位比登天遗难,你那个趁机篡位的皇妹岂会双手奉上,让出帝君宝座。”

  北越清雪不悦地横睇一眼。“所以才要用用脑子,不可鲁莽行事,若是宫中有兵可用,复辟之路便下艰难,反之,我得艰辛点,另觅他法。”

  里应外合,方为制敌之策。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攻进去不就得了,擒住北越春吟就地正法,其他人也休想逃走,一并一网打尽。”以势压人,谁敢妄言。

  他的霸凌手法令她摇头。“行不通的,我要的是百姓的认同,他们不承认我是北越君王,我拿下帝位又有何用,我不想当个失去民心的专制暴君。”

  君王为轻,社稷次之,百姓为重。

  一个国家若无百姓的支持,只管以高压手法统治,严吏苛政,人民迟早会群起反抗,让不胜任的君王下台,另立新主。

  她希望成为一位仁君,父皇临终前握着她的手殷切叮嘱,要以仁爱治国,爱民如子,她一刻也不敢或忘,谨记在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头痛了,平坦易行的路你不走,非要翻山越岭绕远路,这世上最难懂的就是女人了。”他咕哝地埋怨着。

  南宫狂的办法绝对是最快、最简单的捷径,兵临城下,直捣黄龙,让北越的大臣莫不心惊瞻颤,高举双手投降。

  偏偏只要烽火一起就一定有伤亡,战争是残酷的,多少爹娘唤不回儿,无数孩子成了没爹的孤儿,伤心欲绝的妻子终究等不到她们的丈夫。

  而这正是北越清雪极力想避免的,她想给百姓的是安居乐业的生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开怀的笑,一家老少得以温饱度日。

  “这难缠的女子也是你自己看上眼的,现在想抽身还来得及,反正你西帝也不愁没女人伺候。”少了她,说不定他更快活。

  她说得小有酸意,女人的心胸再宽大,多少还是会在意男人在她之前的风流韵事,即使是无关情爱的枕畔厮磨,还是令人很不愉快。

  南宫狂算是很节制了,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可是侍妾并不多,一方面是他眼高于顶,另一方面也是西临景况不容许他太沉溺女色、荒淫无道,以致后宫空虚。

  而自从遇见真命天女后,他更是将宠幸车过的侍妾全遣出宫,一颗心系于北越国娇花,忠诚一片。

  不过这事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他也绝口不提,怕灭了他西帝的威风。

  “我的好清雪,你可别恼火,我说来逗趣的,哪能当真,我是心疼你肩上的重担,怕你累垮了身子,千万别往坏处想,我心里放的是谁你还不清楚吗?”除了她,哪装得下其他莺莺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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