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认权力跟美酒对我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比起这些,我更欣赏女人,她们是上帝的杰作。」
尤其是……眼前的你。这句话他必须强力压制,才能将话噎在喉头别说出来。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两人之间那微妙而特殊的平衡会为之破碎,在那之后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呢?
连他都无法掌握。
而他痛恨这种无力掌控的感觉!
第6章(2)
她还来不及答话,小腿肌肉一阵强力的收缩,疼痛使她踉跄了一下。
「怎么了?」敏感的捕抓到怀中女性的不适,法蓝连忙停下脚步。
「我的腿……」抽筋的痛让她漂亮的五官全挤成一团,整个人只能依偎在他怀里。
法蓝不顾一切打横抱起她往场边的椅子走去。
「法蓝!」她吓呆了,感觉到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全往这边直射而来,她羞得想挖个地洞跳下去!
法蓝才不管别人,迳自把她抱到椅子上,确定她坐好后,轻轻的脱下高跟鞋,动作轻柔得宛如她是高级的玻璃制品一般。
当他的大手温柔抚上她纤细的脚踝时,她忍不住一阵轻颤。
只见,一只脚踝已经肿大充血,另外一只虽安然无恙,但是不断抽动的肌肉反应,显示小腿肌严重抽筋。
「老天!」他忍不住出声,「你的腿伤得很严重,怎么都不跟我说?」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斥责。
她低下头去,躲避他询问的眼光,她不希望让他知道自己在家里一次又一次踩着舞蹈的步伐,直到累得不能动弹才停止。
「因为我以为我可以忍受。」她逃避似的轻描淡写。
「你现在连走动都成问题,」不理会她微弱的抗议,法蓝再度把她打横抱起,「你需要医生。」
他还顺便拎起她的高跟鞋,走向停车场。
他们都没有发觉会场的一端,一直有双忿忿不平的眼死盯着他们。
***
看完医生,法蓝依旧抱着朱锁锁,不愿让她走路,表面上说是担心,实际上却是贪恋此刻的亲密接触。
直到将她放进车子前座,他的动作依然百分百的温柔。
就算隔着彼此的衣物,她仍能感受到在他衣物底下结实的肌肉。
这样的男人,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呢?
他俊美尔雅的脸庞带着让人无法有任何防备的温柔笑容,颀长高挺的身材却不致流于弱不禁风,从他方才毫不犹豫的抱起她,她就知道他的怀抱多么有力。
「想什么?」法蓝帮她拿了药,又去便利商店买了饮料给她。
接过他手中的咖啡,她感到一阵暖暖情意从手掌直直传到心底。他真的是个细心又体贴温柔的男人,可以知道她任何时候的需求与渴望。
「谢谢。」舍不得喝,手紧握着咖啡,她不自觉的微微一笑,她多喜欢这样的相处!
「刚刚在舞会里真是抱歉,我不应该让你跟江为铭独处的。」
趁着热车的空档,法蓝轻声向她道歉。
她回想方才在舞池里,江为铭不尊重的举动,忍不住一阵作呕。
「我没有想到他会变得这么……这么的色迷迷。」
「或许是你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他。」
今天晚上的江为铭才是你所看不见的、那个真实的江为铭。
法蓝想起那男人居然可以霸占她这么久的时间,话中带着浓浓的酸意,但她迟钝的没有发觉。
「以前他曾经是很照顾我的大哥,但是我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她涩然一笑,「也许因为我很卑鄙,才没有拒绝他对我的种种善意吧!」
法蓝没好气的轻敲一下她的头,「我不觉得喔,呆头呆脑的小女孩,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男人,你真的很需要培养看男人的眼光。」
江为铭不像是她所看到的那副模样,至少以他的角度而言,一个会霸道的指使女人且不尊重她们意愿的男性,是十分失败又差劲的男人。
「或许今天晚上正是你离开他的好时机。」不经意的,法蓝说出心底的渴望。
朱锁锁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我从来没跟他在一起过。」
「但是你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你应该明白清楚的告诉他你的想法,一厢情愿的认为你跟他没在一起是没用的。」他用教导的口吻指点她,「你应该好好的坐下来,开诚布公的告诉他,而不是像乌龟一样,明明已经知道对他没意思还在拖时间。」
「好啦、好啦,别念了,我知道了啦!」被他长篇大论念得有些不高兴,她嘟起嘴。
但法蓝越说越起劲,显然没有要停住的打算。
「重点是你自己啊,女人的青春很宝贵的,你不喜欢这个男人就该趁早离开,好去找寻更匹配的对象啊!你不应该做什么事情都畏畏缩缩,想做就放手一搏,懂吗?」
法蓝说得对,其实她的确一直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也从来不思考改变的意义与可能。
「可是,我不知道改变之后,在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她低声说出心底深处的恐慌。
「去做不一定失败,不去做一定失败,两者之间的差异很大。」法蓝像绕口令似的说了一段话。
但他轻描淡写的口吻激怒了一直龟缩在她灵魂里的自卑女孩。
「你不要说得这么轻松!你是个天之骄子,围绕在你身边的人都喜欢你,你谈过无数次的恋爱,迷惑过不知道多少女孩,但是,」她深吸一口气,「不要以为全世界所有人都像你!我没有你这么好的际遇,我就是从来没接过情书、没有人爱的丑小鸭!」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看着一个美女说自己是丑小鸭?这景象真够诡异的。
法蓝还没搞清楚状况,试图以轻松的口吻化解她的怒气,「哪会啊,我就觉得你很美。」
「那是因为我被你巧手改造了,」她的怒火烧得快熄得也快,只剩下自怜的余烬残存。「还有爱丽佳的帮忙,不然我以前那个矬样,有谁愿意多看我一眼?」
「你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她自怨自艾的口吻也挑起法蓝莫名的怒气。
「我没有贬低,我只是实话实说!」
没有遇到他之前,她平凡无奇,整个人像杯平淡的白开水。
这些她都知道!不会因为现在被改造成了美人,就忘记以前的遭遇。
「我们可以停止一直讨论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卑吗?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法蓝大喊。
他真好,到现在还试图安慰她苦涩的自尊。
「法蓝,其实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你不用安慰我了。」
「谁说我安慰你来着?」法蓝阴郁的凝视她,眼眸又化为一池深不可测的湖水。
她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话,却都停在喉头。
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停止心跳,以为自己不小心睡着了,以为自己一定是在作梦,但双唇接触的火热感在在提醒她,这是现实。
法蓝吻了她!
清淡好闻的男性气味亲密的包围她,柔软的唇轻缓地磨蹭着她因惊愕而冰冷的唇瓣。
亲昵的温柔,是她从没享受过的美好感觉。
「你有可爱的地方,现在的朱锁锁不再是只丑小鸭。」他的唇如蝴蝶轻盈的翩然离开,话语像丝绒般熨贴,低低地在耳畔诉说。
她虽然没有感受到像小说女主角那般感觉到天使在耳边高唱,但是她的感受更加强烈,两眼昏花、心如擂鼓、头晕目眩、她感到……
「法蓝?」
「嗯?」
「我、我不能呼吸了……」
说完话,她闭上眼,晕了过去。
最后一个意识是:或许,这就是小说里面常常提到的天堂吧。
***
这女人难道不能挑一个比较性感的词句,为他们的第一个吻画下美好句点吗?
法蓝惊愕的瞪视昏倒在椅子上的女人,他遇过很多女人,几乎每个人都盛赞他的吻技巧高超,但是从没有一个像朱锁锁一般,只不过是蜻蜓点水,她就毫无抵抗的昏倒了。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碰触!
如果把吻的等级具象化,那么这一吻不过只是幼稚园小班生,而她居然连幼稚园小班生的等级都不到!真令他又好气又好笑。
手指恋恋地磨蹭她的粉色唇瓣,法蓝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
是的,他被自己所改造的女人吸引了。
第7章(1)
法蓝先把她送回她家——幸好她在停好车前醒了过来,不然法蓝真不知该怎么跟朱华容交代。
一路上,除了当她打开门两人低低道过一声晚安,其他时间没交谈过一句话。
回到家,法蓝不顾老爹嘀嘀咕咕的碎碎念,大跨步回到房间,拨了纽约的国际电话。
对朱锁锁的感情认知令他恐慌,现在的他,实在需要心灵导师。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他的的确确地感受到自己被她吸引,他喜欢她在身边,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做,只是淡淡说几句话他就会高兴雀跃得……像个初恋的小男孩。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也讨厌无法控制的感觉!
如果朱锁锁没有经过他的巧手打扮,或许永远只会是个灰扑扑的女子,不显眼也不令人惊艳,可是,回想起他曾看过她那细致无瑕的肌肤、她的温柔、她毫不掩饰的笑容……
该死的!她到底哪里吸引他来着?
他烦恼的抓抓头,低声祷告诺因赶紧接起电话,不然他实在不希望跟自己的母亲讨论如此私密的感觉。
上帝保佑他,在电话经过无数次的转语音信箱之后,他终于听到电话的彼端传来诺因睡意浓厚但威胁力十足的声音。
「无论你是谁,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我不要马上挂电话!」
看看时钟,换算一下时差,法蓝知道诺因一定又熬夜正在补眠中。
「诺因,我法蓝,很抱歉吵到你了。」
毫不意外的,他听到一声问候他全家好的脏话。
「你最好马上挂上电话,以免回来被我做成冬季用围巾。」
「我需要你的帮忙,」法蓝急急的说:「我回来台湾,原本以为我马上就可以回去,可是没想到、没想到我居然……」
「居然什么?」法蓝听到电话彼端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陈述这件事情,他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这次是问候他老妈。「你为了一点小事就打电话来,响了三百五十八声也不肯挂,你应该很清楚我睡眠不足会怎么样!」
说到最后以吼叫结束,狼人的嗥叫即使不在月圆时分,也同样的惊心动魄。
法蓝对着空气,拉开一个忏悔的笑容,他希望彼端的诺因能感受到他的歉意。
「我真的很抱歉,可是那个女人跟其他人不同。」
诺因咕哝一声,显然是对此不以为然。
「从我认识你开始,哪个女人对你来说是相同的?啊?」他深吸一口烟。
看样子他的起床气还没退,法蓝苦笑。「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上床的时候让你感觉到天使在歌唱?」
「不是!」
「那是什么?做爱的时候让你以为到了天堂?」
他要怎么跟诺因解释他与锁锁之间的关系?
「我根本还没碰她。」挫败的承认,除了那个轻柔的吻之外。
诺因吹了声口哨,显然这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你回台湾也一个多月,怎么,那女孩是圣女贞德?」同住公寓的其他三人都知道,只要法蓝一个眼神,就能令人神魂颠倒,而且,不分男女老少。
「她不是那种人啦!」法蓝习惯性的搔头,他一烦恼就会有的小动作。「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然后呢?」诺因拿出咖啡豆,香烟不能让他清醒太久。「又有什么关系?」
「我根本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我只想赶快把该死的狐狸精们规定的报恩做完,」法蓝听到电话彼端传来一声呵欠。「我不想像其他族人一样,为了报恩而以身相许。」
「那就离开她啊!你大脑里面装什么?」狗屎吗?
「你说到重点,」法蓝咬牙,「我也很想离开,但是,我做不到啊!我甚至不知道她哪一点吸引我。」
诺因用手摇磨豆机吱吱嘎嘎的磨咖啡豆。
「厘清你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然后弄清楚就回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你做不到吗?」
「如果我做得到,就不会打这通电话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准备妥滤纸。
「我……」法蓝为之语塞,他想做什么?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想怎样的话,就不会七早八早的打电话叫醒大爷你求救了。」
诺因慢条斯理的泡起咖啡,沉默了一下。
「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
如果是平时的法蓝,还不用他跟对方告白,只要他轻轻勾动手指,对方就会放下一切跟他走。诺因认识他八年多,还没有见过他为了感情的事情困扰。
「不然你就直接告诉她吧,直截了当的跟对方说。」
诺因顺手打开冰箱,拿出面包与乳酪,既然被吵醒也睡不着,干脆来做早餐。
「但是……」法蓝沉默,锁锁与别的女人不同。「我不想走上狐精们的老路,为了报恩以身相许。」
多少同类在等着看族里最叛逆的小子也会回归他们的传统,而法蓝就是不想称他们的心,如他们的意。
乳酪面包加火腿,早餐丰富真是好。「我觉得你自己在闹别扭,你只是不希望应验长老们的预言罢了。」
法蓝为之语塞,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一言中的。
晃悠悠的声音继续轰炸,「不是我在说,我真觉得你这次是活该遇上了报应。你们中国人有句什么话来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帮我,也不用损我啊!」真想哭,感觉自己在浪费电话费。
「我只跟你说实话,」诺因看着咖啡缓缓滴落,顺手把三明治放进烤箱。「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呢,就是事情办完赶紧回来;第二个呢……」他刻意拖长了音调,卖个关子。
「第二个是什么?说啊!」
「放下你的小男孩心态,要知道,给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承诺,是成熟男人才做得到。」
法蓝不答腔,小男孩心态?他有这么不成熟吗?
「你不小了,不能当一辈子的男孩。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是需要成熟的温柔,而不是一个换过一个,法蓝,你的毛病正是如此。」诺因语重心长。
「就像你对玮慈?」
「啊,是啊,你也知道我们也是经历过……」诺因忽然醒觉他在顾左右而言他,连忙抓回正题,「我们是在谈你的事情,别扯到我这边来。」
一提到女友——未来的妻,诺因的口气就软了下来。
烤箱里飘出阵阵食物的香气,诺因把电话换到另一边,看着方起床的女友性感的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不跟你多说了,一切好自为之。」吃饭皇帝大,有什么问题都得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