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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不婚  第4页    作者:苏曼茵

  她倒没这么大胆子,敢在男人面前解鞋洗脚或是濡湿衣裙什么的,顶多从怀里拿出一方手绢,打湿后拍拍脸颊罢了。

  绮南雁见她如此“端庄”,不禁松了口气  。

  璇莹嗤地一笑,仔细打量着他,一会儿,突然皱眉。“绮南雁,你话好像变少了耶,我看过你和我姐夫说话,可不是这样子的。”

  绮南雁抬头横她一眼,意思好像是——跟你这种不懂事的小姑娘,有什么好聊的?

  不回答?呵。她笑了笑,也不勉强。

  绮南雁起身,道:“走太远了,该回头了吧?”

  “不要。”她跟着起身,顽皮地扬起脸蛋,笑说:“我又没请你来,你想走就走吧!”谁教他这么神神秘秘不干不脆,她偏不想乖乖顺他的意。

  她可没再抓着他的剑柄了,干嘛不走?

  但他确实没有丢下她。

  她时时回头,确定他始终跟着,那滋味……哎呀,她也不会形容,好像全身轻飘飘的,既紧张又兴奋,心跳得很快,然后……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女人,呵。

  回程时,她忍不住问:“绮南雁,咱们是朋友吧?”

  “嘎?”

  绮南雁一双浓眉扬起,好半天才挤出一丝古怪的笑。

  “你爱怎么想,我管不着。”

  “好吧,那我要开始‘想’喽……”她偏头支着手臂,一脸深思的模样。

  绮南雁瞪着她,想看她玩什么把戏。

  “我想咱们俩……是朋友,绝对是朋友。”毫无疑问,不是吗?

  她故意笑着探身挽住手臂,往他耳边柔声吐息。“所以,你可不能出卖我喔!”

  绮南雁脸色一凝,瞥了她一眼。

  他明白她有心拉拢自己,甚至故意用江湖人惯常挂在嘴里的词,只是……她口气如此暧昧,倘若今天在她身边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名男子,她也会如此吗?

  此刻她一双柔荑还搁在自己臂膀上,耳边的细语仿佛仍留着几许芬芳,教他有些心神不宁,分不清她这举动究竟出自何意?或许是向爹娘撒娇耍赖惯了,便把这伎俩用在他身上,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释放了多少魅惑,但……

  绮南雁沉下脸,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那丫头可以不懂事,自己却不可失了分寸。她出于无知的天真之举,他绝不能随之起舞。

  他长吁了一口气,别过头,举步向前。

  ***

  也许是暑气太盛,夜深时,璇莹依然辗转难眠,忍不住起身。

  她推开纱账,走到屏风后,将略有汗意的衣衫卸下,并换了件细滑冰凉的罗绢,来到窗边的软榻上,凭栏倚卧。

  月光皎明,照得庭园中花草迷蒙如梦。她瞥了眼,懒懒地合上眼眸,脑海便浮现一道颀长壮硕的身影——绮南雁。

  他有一头颓废乱发,一双怒时聚拢、笑时飞扬的浓眉,总是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远远地、静静地睨着她。

  自从来到小园林,无论何时何地,他总在她身旁,说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怕不安全……

  只有这样而已?

  他会如她所愿吗?她思忖着,轻轻吐息,又睁开双眼。

  他现在在做什么?已经睡了吗?

  她心思浮动,翻身离开软榻,索性走进花园散步。薰风拂面,她走到垂吊着秋千的树下,坐下来,轻轻摇晃秋千。

  深夜里,一股被人注视的感受油然而生。

  是错觉吗?她忽然察觉树枝不寻常的颤动,循声张望——

  然后,她便在树梢叶影间,与他四目相对。

  绮南雁……

  她微微张口,却不能呼吸,心房一瞬间烘热,暖意流遍四肢。

  他怎么还没走?好端端的家不回,要窝在高墙外的老树上?

  难道,他每天每晚都睡在那儿?该不会,他其实从没离开过她……

  绮南雁深深看她一眼,便转头枕向手臂另一面,明知自己已被发现,但似乎不想跟她说话。

  璇莹莫名地脸颊发烫,几番欲开口,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他平时就绝少主动和她攀谈,夜深人静时,男女之间自然更多顾忌……

  还是去睡吧!她顺顺头发,只得默默回到房里,把门带上。

  隔着漏窗,仍能看见他隐蔽的身影。

  她叹了口气,倒回床上,皓腕支着脸颊。热啊,身子不知怎么,无端涌起异样,肌肤热烫烫,四肢软绵绵,浑身乏力。

  她禁不住隔窗再眯他一眼。夜深沉,风轻暖,枝头摇,不知他安眠否?

  她睁着眼睛。人不寐,辗转思,伏枕难,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失眠到天明了吧……

  第3章(1)

  思潮起伏,终究抵不过倦意来袭。

  璇莹沉沉睡着了。卧榻外的天色随着时刻,从朦胧幽深的月光转至深邃靛紫,再逐次转为淡蓝。

  她作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她策着马,背后有个人揽抱着她,粗壮的手臂横过她腰际,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掌停在她腰间。眼前是条绵延无尽的道路,那条路看不到终点,亦不知尽头在何处。她仰头倚靠男人的胸膛,心宁意定,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二小姐!”耳边忽然传来呼唤。“史姑娘!”

  熟悉的男声令她眼皮微颤,接着有人按住她肩头,试图叫醒她。“史璇莹,快醒醒!”

  史璇莹缓缓掀开眼皮,眯眼瞧着床畔的男人,唇角不觉漾开。

  “你好大胆,竟敢闯进我的闺房……”她半嗔半骂,手里还抱着被褥,懒懒的,不想起来。

  哼,也不想想他的身份,他可是男人啊!

  就凭他俩的关系,可以随意出入她香闺吗?若换成别人,她早就不知恼火成什么样了……这粗鲁的莽汉!

  绮南雁居高临下,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快起来,大伙儿都在等你。”

  “嘎?”什么大伙儿。

  璇莹秀眉一挑,立刻翻坐起来,茫然凝视他幽深的眼眸。

  “什么意思?”她喃喃说着,不祥的预感忽地排山倒海而来。

  绮南雁神色淡漠地后退,转身离开。

  璇莹目送他的身影直至消失,心没来由地乱跳一通,怎……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像有个模糊不清的念头逐渐成形,她摇摇头,连忙甩去她最不愿面对的猜想,可一想到绮南雁离去的神情……她五脏六腑不禁又紧揪在一起。

  不——她赶快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秋蓉挽着提篮,正和秦总管说话。他们注意到她,秦总管朝她作了一揖,如慈蔼的长辈般向她微笑。“二小姐,我来接您回去。”

  璇莹脑中倏地一片空白。

  慢慢地,不知过了多久,璇莹终于回过神,缓缓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此时此刻,她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秋蓉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又望向绮南雁,绮南雁挥手朝她示意,两人便走向大门。

  绮南雁出卖她!

  璇莹闭上眼眸,咬了咬牙,接着长长吐口气——

  她不应该意外才对,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为她保密……打从一开始……一开始……连串记忆排山倒海而来,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卖她的?

  她忍不住回想,从她抵达秀川到现在,约莫十几天,恰恰足够龙七返回京城,再从京城派人过来。也就是说,绮南雁从抵达秀川的第一天,就拜托龙七把消息传回去了。

  这段时间,绮南雁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一幕幕画面纷纷涌上,他警戒保护的姿势,无可奈何的目光,拘谨疏离的言语,无时无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他只是尽责地看守她罢了,只是执行一桩麻烦的小任务。

  而她却……

  她缓缓合上眼眸,等待鼻头的酸涩逐渐褪去。她不愿再回想,然而,粉颊却控制不住发热滚烫,她头晕目眩,又羞又气,恨不得一头撞死——

  傻子!蠢蛋!真是蠢得可以!

  人家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算计她,她竟还大发痴癫地作着女儿春梦,三不五时缠着他笑,逗着他玩,还以为……还以为……

  老天,她究竟怎么了?到底在想什么啊!

  整个人软绵绵地使不上力,她茫然伸出手,好不容易勾到一张扶椅,便挨着它缓缓坐下。

  一切仿佛静止,她身子不动,过了许久,绮南雁再度走进房里,看着她麻木虚脱的模样,张了张口,喉咙紧到仿佛窒息。

  “需要的物品,马车里都备妥了,只要你人上车就好。”他朝她走近,低头望着她醒来后披垂肩头,往下散落的长发,一缕幽微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她发上,乌乌亮亮的,看起来又轻又软。

  手心蓦地窜过一阵刺痛,他几乎要朝她伸手,最后却是紧捏成拳。

  “要让丫环进来替你梳头吗?”他试问。

  史璇莹缓缓扬起脸,清透的脸庞苍白如雪。“我竟然那么相信你……”她仔细打量他,仿佛不认得他——她原以为是朋友的人,其实不是,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妄想。既然她妄想的关系并不存在,那么,他也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

  “我没要你相信。”绮南雁只得逼着自己迎向她。

  璇莹动了动唇瓣,想开口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她苦涩地笑笑,心想,是啊,反正自己就是大傻瓜!他真好心,又提醒她一遍。

  “在客栈的时候,我们不是偶遇吧?”她忽问。

  现在回想起来,人世间似乎不大可能存在什么奇妙特殊的缘分。

  “你追踪我?”她瞧着这个好陌生的男人。是谁派他来的?

  绮南雁蹙眉盯着她,只道:“我的任务是要把你平安带回去,而你绝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所以,你乖乖认命吧。”

  “可我不想看到你——”

  史璇莹眸光忽然转为冷淡。“既然我爹的人马来了,拜托你别再出现。”这段时日她已经受够了,这辈子最好,永远别再遇上这家伙。“当我求你,再也不要跟着我,行吗?”

  绮南雁闻言,抬起下颔,最后一次深深凝视她,静默了好一会儿。

  “遵命,二小姐。”他允诺,转身离开。

  小园林外,还有大批人马等着伺候她回家,她已不再需要他保护。既然她认为他出卖了她,那……那就算是吧!

  尽管以长远来看,他认为这并不是出卖,他所作所为是为了她好,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现在的她,太年轻太任性,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再过几年,她儿女成群,过着幸福日子,届时,她自会感谢他,即便,他也没想要她些许的感激……

  这位大胆麻烦的二小姐,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出嫁,从今往后,她是死是活真永远与他无关。很好,很好……

  秦总管见他从房间里出来,脚步飞快,像要赶着去哪儿似的,不禁好奇地迎上前。“绮爷,您不跟我们一道回去吗?”

  “你好好照顾她吧!”绮南雁扬扬手。

  既然任务已了,自然也没什么好留恋。他的马停在门外,他从仆役手中接过缰绳,策马离去。

  先到市集里打五斤烧酒,再买半只肥鹅,他一年难得回秀川几天,却几乎不曾陪伴在母亲身旁。

  没关系,现在行孝也不晚,他就留在秀川住一阵子吧!

  她什么时候嫁人?他皱眉细想,她姐姐好像没特别交代是哪一天,反正差不多就这一、两个月内……他干脆在家住上三个月好了。

  想到这儿,马儿渐走渐缓,他也忘了催促。真是莫名其妙,他高兴啥时候回京城就啥时回京,干嘛非要避开那丫头的婚礼?就算回去了,她也不会发喜帖给他,请他喝喜酒啊……

  喜酒、喜酒……他忽然忆起,他看过史璇莹穿婚袍的模样。

  就在她异想天开、代替姐姐出嫁的那天。那天,他坏了她好事,扛着她离开新房,而她瞪他的愤怒模样像恨不得把他吃了。

  那双蕴着火焰的眼眸,至今还清清楚楚地烙印在他脑海里。

  从那之后,他不太有机会见到她,偶尔遇上她的孪生姐姐时,他内心深处总会莫名涌起一股自厌与自惭……他怎么能、怎么能敢痴痴看着好友的妻子,内心记挂着另一个和她相同面容的姑娘,那再怎么说也高攀不上的凤凰。

  他只是个浪子、武夫,因令孤雅鄘而逐渐和史璇莹熟稔之后,他更确信自己配不上。就算他应允某些人的期许,从此不做江湖游人,还是无法匹配她们姐妹那样精雕细刻的玉人儿。

  史璇莹,对他而言,是苦的。

  偶尔她的身影浮上心头,似乎便让他尝到一丝淡淡的苦涩味。

  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一直待在马背上。他失笑,扯动缰绳缓缓往老家前进。

  父亲亡故后,他问过母亲,愿不愿意随他迁到京城里,却被母亲一口回绝。

  “我留在这儿,你爹爹那块地才有人照顾。”母亲痴情地说。幸而一家三口都是武人,他娘身体也还硬朗得很。

  接近家门时,他跳下马匹,牵着它绕过篱笆,把马儿系在后园的马厩里。他娘闻声,抱着一篮菜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你回来啦?”

  “娘——”

  “帮我把晒竿上的衣服收拾起来,我在煮饭。”

  “是。”

  绮南雁先把烧酒、肥鹅拿到桌上放着,接着把衣服收进来,放入房间的柜里。

  他娘是个沉默不多话的女人,晚间母子俩一块儿吃饭,即使许久没见了,饭桌上还是一派静默。

  以往这种时候,绮南雁总是迳自打开话匣,一股脑儿说个没完,恨不得把京城里所有有趣好玩的事统统挖出来献宝似的。可这回,他娘挟了块肉到他碗里,反倒率先开口。“你要照顾的那位姑娘呢?”

  “她回去了。”绮南雁含糊地交代过去,停下筷子,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

  他娘颔首温言道:“你辛苦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吧!”

  “好。”绮南雁没说什么,满满一碗烧酒,转眼就空了。

  他今晚酒兴特别好。收拾完碗筷,他娘又体贴地张罗几样下酒小菜,送到儿子身边,这才回房睡觉。

  绮南雁坐在门前台阶上。夜风沁凉,明月如霜,他倚靠身后的门柱,抬头望着那抹忽隐忽现的月。

  不知她今晚睡得好吗?是睡在马车上,还是找了客栈投宿?

  脑海翻腾着连日来的画面,在小园林的夜里,她总是难耐盛夏的暑气,每每睡到半夜,便离开床褥起身,迷迷糊糊地推开窗子,仰卧在凭栏旁的软榻上酣睡。然而即便如此,她再度熟睡后,额头上、颈际间,仍是布满细小汗珠。

  他常远远看着她,强自捺下偷偷翻墙到她身边的冲动——无论再怎么心疼,也不该由他来拭去那些晶莹的汗水。

  她即将为人妇,而他,只是个……不相干的男人罢了。

  太接近她,不妥当。

  夜风中,忽有马蹄声远远而来,绮南雁浓眉一紧,警觉地瞥向身边的长剑。听这声音,难道是冲着他来的?

  “绮少爷——绮少爷——”马背上的人远远看见他从台阶上起身,便张嘴呼喊道:“我家二小姐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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