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立马靠过去打算掳人,可是还没碰到人就被突然出手的傅明烟刺了一针,不由得一惊,直觉的往后一跳。
“怎么了?”许嬷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慌张的左看右看。
傅明烟笑得无比天真无邪,“我刚刚不是说了,受不了别人碰我一根寒毛。”
两名侍卫突然大笑,接着又叫又跳,好像身上有虫子,恨不得甩掉似的。
“你做了什么?”许嬷嬷惊慌的问。
“没什么,只是师傅为了保护我,给我弄了点小玩意儿。”傅明烟一脸邪恶的往许嬷嬷靠近一步,“你要不要试一下?”
许嬷嬷吓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的,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别担心,我这个人很讲道理,只要不碰我,保证没事。”傅明烟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屑,自以为是的像伙,真以为生长在乡下的孩子就好欺负。
咽了口口水,稳住气息,许嬷嬷转而威胁道:“四姑娘还是识相一点,得罪长公主于你无益。”
傅明烟不解的歪着头,“真是奇怪,不是侯爷夫人派你来接人的,为何变成长公主?”
许嬷嬷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傅明烟走到许嬷嬷前面,蹲下身子,吓得许嬷嬷不住往后仰,“你这个老太婆有问题哦,一会儿侯爷夫人,一会儿长公主……难道你有老人痴呆吗?”
老太婆……许嬷嬷张着嘴,“老奴只有四十”在舌尖打转了一下,还是吞下。
“老人痴呆要小心,无药可救。”傅明烟的目光转为怜悯。
“四姑娘如此不知好歹,老奴会一五一十禀明长公主。”许嬷嬷恼羞成怒。
“真是好笑,我又不是没爹,轮得到长公主管我吗?”傅明烟再微微往前一倾,压着嗓门道:“你回去最好告诉长公主,她这样不好,人家以为她想当我后娘。”
许嬷嬷的脸瞬间转为苍白,傅明烟见了一惊,难道她蒙对了?可是,这位长公主就是死了夫君再嫁,也不可能跟她爹扯上关系,她是她爹的大嫂……不不不,皇家出品的绝不能用正常逻辑思考,要不,杨贵妃明明是唐玄宗的媳妇,最后竟然成了他的小妾,总之,不可能的事到了皇家都有可能,简直是天下最无耻的地方。
“这当然不可能,可是,容易惹人闲话,不是吗?好啦,那两个很快就没事了,我就不奉陪了。”
她可不想因为蒙对某人见不得人的心思,成为人家暗杀的对象,还是赶紧离这些人远远地。
不到一个时辰,莫靖言已经得知傅明烟恶整文成侯府嬷嬷、侍卫的精彩过程。
莫靖言看着一不小心歪了一笔的字,忍不住皱眉,最近定力变差了……那丫头的脳子绝非常人,花样还真多。
半晌,他终于找回声音,“我就说这丫头鬼得很,谁遇到她,谁就倒霉。”
凌子肃忍不住看了主子一眼,若非傅姑娘,公子能够画出药王谷吗?在他看来,傅姑娘是公子的福星。
“我早该想到了,她胆敢横行药王谷,絶对是个擅于用毒之人。”
“傅姑娘身上的毒也许是她师傅给的,就是为了防止今日这种事情发生。”
“无论是不是蓝大夫给的,那丫头身上肯定藏了一堆见不得人的毒物。”
“还好傅姑娘没给公子下毒。”凌子肃充满感激,见到文成侯府那两名侍卫“发疯”半个时辰,最后落得像一滩烂泥难软在地,真是永生难忘。
莫靖言闻言一怔,是哦,她竟然没有给他下毒。
“傅姑娘肯定舍不得给公子下毒。”凌子肃有感而发,公子只要回眸一笑,没有一个姑娘不痴了傻了。
莫靖言傲娇的点点头,没有一个姑娘舍得伤他,可是随即想起一事,他偏着头一问,“不是说我易容之后平凡无奇,人家连一眼都不愿意看我吗?”
对哦,他怎么忘了主子在外行走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凌子肃还是硬着头皮说:“公子的绝代风华岂是容貌可以隐藏的。”
“你拍马屁的功力更上一层楼了。”虽然讨厌人家盯着他的容貌发痴发呆,但不表示他不自恋。
凌子肃嘿嘿一笑,“这是属下的肺腑之言,而且傅姑娘确实没向公子下毒,可见得对主子不一様。”
她对他不一样吗?莫靖言莫名的感到愉悦,可是又不想让人察觉出来,只能故作姿态道:“那个丫头可以从我这儿赚到银子,当然不会对我下毒。”
“属下以为傅姑娘是非分明,即便给文成侯府的侍卫下毒,也没下重手。”不过折磨半个时辰,凌子肃觉得很客气了。
“这还不算下重手?”
“若是公子,那两个侍卫还能毫发无损吗?”
今日换成他,肯定废了他们的手,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如此嚣张……那丫头在他面前好像一直很嚣张,他竟然没跟她计较,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放纵她……好吧,他对她确实不同常人,不过,这只是为了红艳果,他是忍辱负重,不得不容忍她……怎么有一种越来越心虚的感觉?
莫靖言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总之,以后不能随便得罪那个丫头,免得惹火她,给我下毒。”
凌子肃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公子是为自个儿找借口——他对傅姑娘格外宽容是因为得罪不起……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除了皇上,公子岂有得罪不起的人?
“是,傅姑娘得罪不起,可是,公子好像已经得罪傅姑娘了。”凌子肃绝对不是有意,而是不小心说出真心话。
莫靖言冷眼瞪过去,凌子肃不由得脖子一绪。
“可有查到文成候府为何将傅姑娘送到蓝大夫身边?”
“没有,不过,傅姑娘的母亲严氏是蓝大夫的师妹。”
莫靖言讶异的挑起眉,“严氏?”
凌子肃知道莫靖言猜到了,点头道:“傅姑娘的母亲正是出自药王谷医圣一派,还是长房嫡出。”
“如此说来,应该是严氏将傅姑娘托给蓝大夫。”
“属下也认为如此,因为傅姑娘身子不好,文成候府不得不答应。”
“不过……为何至今才来接人?”
“不清楚,可能是年纪到了,不好继续放在樊阳不管。”
“可是,为何要动手掳人?”
这一次凌子肃完全答不出来了,文成侯府的侍衡出手掳人,他也吓了一跳。
莫靖言显然无意追究此事,自顾自的道:“掳人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文成侯府想必非要把人带回去,你继续暗中保护她,不能护文成侯府坏了我的事。”
“是,公子。”
莫靖言示意凌子肃磨墨,可是执笔沾墨,正要落下,那个丫头紧张的样子又跑来眼前晃了……
放下笔,他还是去练剑好了,应该就不会突然想起某个人。
第四章 她只缺一门亲事(1)
连着进药王谷三日,莫靖言就会休息三日,接着又是连着三日进药王谷……至今,傅明烟已经带着莫靖言进药王谷十次了,今日是第十一次。
傅明烟拿着一根树枝甩啊甩,一路跟在莫靖言的屁股后面,一张嘴巴几乎没有停下,不是介绍草药就是指路、提示……总之,一百两的领路费只是辛苦钱,即便莫靖言同意坐下来歇会完,她也不可能放松心情好好休息。
“你来药王谷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红艳果?”这个问题一直搁在她心里没问出口,喉咙好像卡了一根刺,真是不舒服啊!
莫靖言心下一凛,故作淡然的撇了她一眼,“你认为我还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你想将药王谷摸清楚。”单就路程来看,整个药王谷用不着三日就可以走完了,可是他多花了四倍的时间,这绝不是单纯寻找红艳果。
“……我干啥要摸清楚药王谷?”虽然他知道这丫头聪明,但是看她不拘小节,总觉得她是大而化之的人,没想到她心思细腻,眼睛利得很。
傅明烟送他一个白眼,“这种事我如何知道?我又不清楚你的底细。”
“你想太多了,我确实是为了红艳果而来。”皇上的差事才是正事,而他的心思不过是个人私心。
傅明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的目的何在与我无关。”
莫靖言笑了,“既然无关,为何还问?”
“想问就问啊。”
“……”
傅明烟显然很得意堵住他的嘴巴,咯咯咯的笑了,“我不是生长在高门大户,你别用九弯十八拐的心思来想我的天真善良。”
他的心思九弯十八拐?她天真善良?莫靖言唇角抽了一下,“我哪儿看起来像是生长在高门大戸的様子?”
傅明烟偏着头,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老气横秋的道:“你是否出身高门大户与容貌无关。”
莫靖言怔楞了下,然后摸了摸脸,这张脸可是精心设计,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不是应该看了就觉得他是个普通人吗?
“一个人的贵贱往往刻在骨子里,不是容貌美丑可以隐藏的。”没错,他这张易容过的脸乍看很平凡,让人不会想多看一眼,但他们是共事的关系,不想看也要看,她如何看不出他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再说了,一出手就是一百两,不是摆明家底很厚吗?
莫靖言很快就想明白了,不是他易容的不好,而是他在这了头面前没有识住真实的自己其实在生人面前,他向来很懂得收敛隐藏。
“好啦,休息够了,干活了。”傅明烟从石头上站起来,举起双手准备伸懒腰,突然想到这样的姿势不雅,还是赶紧放下,对着好奇的看着她的莫靖言嘿嘿一笑,蹦蹦跳跳的窜到前面带路。
“我们还要几日才能走完药王谷?”莫靖言缓缓跟上前。
“再来一趟就行了,不过,就是走完整个药王谷,你也看不出药王谷的全貌。”
挑起眉,莫靖言来了兴致,“怎么说?”
“药王谷有个地方就是药王庄的人也不敢进去……不对,连靠近都不敢。”
“什么地方?”
停下脚步,傅明烟回过头,一脸阴森森的道:“死亡谷,里面堆满了白骨。”
莫靖言双手抱胸,好笑的道:“死亡谷?你怎么知道里面堆满了白骨?”
傅明烟又给他一个白眼,“有去无回,不就堆满了白骨吗?”
“……”他又被堵住嘴了。
“这个死亡谷是药王谷的禁地,药王庄还立了规矩——不准坛闯死亡谷,否则逐出门户。听说到了晚上,死亡谷会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偶尔会有白色的影子飘过去;还有从死亡谷吹出来的风又阴又冷,炎炎夏日,远远的就能感受到那儿的风有多么消暑,总之……”傅明烟故作害怕的抖了一下。
“说得好像真的,你亲眼见遇?”
傅明烟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听说吗?”
“‘听说’能当真吗?你不知道‘听说’往往是杜撰、编造吗?”
“你没聴过‘无风不起浪’吗?”
“好吧,无风不起浪,可是,你不好奇吗?”
“我更爱惜生命。”
“我看你就是个不安分的。”
傅明烟抗议的撇了撇嘴,不过并末出言辩解。她也是懂得量力而为的,不过毕竟是来自自由呼吸的时代,做事难免有点随心所欲。
“你带我进死亡谷,一个时辰一百两。”
傅明烟假装没听见,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莫靖言索性走到她前面,这会儿她不得不停下面对他。
“你以为我不长脑子吗?性命重要,还是金钱至上,我会分不清楚吗?”傅明烟悪狠很的踢了他一脚。
莫靖言吃痛,不敢置信的抬头瞪她,可是瞪着瞪着,味道就变了。
若是有人如此冒犯他,他应该生气,可是她炸毛的样子,怎么会如此可爱。
“看什么看,你就是给我一千两,我也不奉陪,我可不想陪你去死。”
他当她听到银子脑子就晕了吗?姑娘我爱财,但也要有性命可花。
清了清嗓子,莫靖言站起身,“我相信你可以全身而退。”
干笑几声,傅明烟凉飕飕的道:“你不是说我不安分,怎么还相信我?”
“药王谷就像你家的园子。”
“是啊,不过,那儿是死亡谷,不是药王谷,虽然同在一处,但是差很大。”最后三个字她不忘了加重音。
闻言,莫靖言忍俊不住笑了。
傅明烟见了皱眉,“笑什么?”
“想笑就笑啊。”
“……”真是不要脸,学她说语。
莫靖言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挑衅的对她扬起下巴,仿佛在告诉她:你能奈我何?然后,他不再言语的转身往前走,此路不通,只能另想法子说服她进死亡谷了。
咦?傅明烟稀奇的挑起眉,这像伙不像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无所谓,这一次绝对不会任他摆布,她又不是疯了,绝不可能拿性命陪他闹。
莫靖言看着几近完成的药王谷兴图,目光落在药王谷北方的死亡谷,虽然如今只是简单标记,什么也没有。
“这个死亡谷有这么可怕吗?”徐文颐一脸八卦的绕着与圈打转。
莫靖言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别再转了,你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你长年待在南方,不知道药王谷在北境百姓心中一直是很强大、神秘的存在,而你竟然将药王谷完完整整的画出来,你想,我看着它能不欢喜、不惊奇吗?”
“若非药王庄设下各种陷阱,药王谷也不过是种满各式草药的山谷,论其危险,还不及南岭的深山野岭。”莫靖言不小看药王谷,但也不会高看,若非严家祖宗随太祖皇帝打天下,地位不凡,药王谷在百姓心目中就只是巨贾。
“你瞧清楚了,没了传言中的神秘,当然看不上眼,但死亡谷就不同了,你连摆头什情况都毫无头绪,看它就觉得可怕。”
“可怕倒不至于,这世上有很多地方堆满白骨,不过,正因为这些传言,我反而觉得好奇。”莫靖言手指无意识的敲着,在他看来,禁地往往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怕人发现,索性捏造各种傅言,教人心生惧意,不敢靠近。
徐文颐挑起眉,“你想进死亡谷?”
“死亡谷也是药王谷的一部分。”莫靖言手指移至死亡谷的位置,“缺了一地的与图同废纸。”
“在我看来,这份与图已经很完善了,你别因为不甘心就冒险进去。”虽然这几年两人一在北一在南,但毕竟一起长大,对方的性子可是一沟二楚,莫靖言这个人绝不容许因为困难而退缩,死亡谷对他来说并非与图上遗漏的一块,而是他必须越过的困难,当然不能连闯都不闯就放弃了。
“我要冒险进去,也会带上傅家丫头,你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