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秒间的事,却已经让两人全身上下都湿透。
“你有没有怎样?伤口有没有弄湿?”他急问,担心地看着她。
她张开眼,胸口怦跳,表情狼狈,其实水柱又不是大火,根本不会伤人,那是因为在没有预期下,她才会被突发状况吓到。
“我……没事。”她以手背揉掉眼中的水花。
他眉头紧蹙,放开怀里的她。
接着,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脱掉身上的T恤。“你……连年弘……你干什么?”
他露出结实的胸膛,她甚至不知羞地盯着他胸前那两点看,他的裸体,她又不是没看过,她为何会吃惊到小嘴微张、满脸通红?
他很满意她受到的惊吓,这证明他的身材还是有很料,不枉费他天天下田种菜,才锻炼出这么强健的体格。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他拿着T恤,将没弄湿的那一面握在手中,拨开她的刘海,轻拭她额上的水珠。
“我……我……”她口齿一向伶俐,此刻却难得结巴。
“幸好只是喷到,没有弄湿纱布。”被水淋湿应该要感到冷意,他却感觉四肢仿佛都窜出火花,烧灼他心口。
她就在他眼前那样脸红又害羞。
“我……我有带手帕,在包包里,你不用脱衣服嘛。”
他为何可以这般自若?好像在她面前半裸是很习惯的事,明明衣衫不整的人是他又不是她,她暗骂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用?
“这样比较快。”他的手往下移,轻拭她的脸颊,看着她的局促,他就忍不住想逗弄她。
“我自己来啦。”她一把拉下他的手,不让他再随便乱碰。
“怎么,你也会害羞?”
被他这样的盯着看,害她双脚有些虚软。“谁会害羞,又不是没看过!况且,你也没什么好看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只好转过身去,狼狈地逃出浴室。
他跟着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自己的T恤。“你去哪?”
“我……下楼去,你不是不让我待在这里?”
“你确定你要这样出去?”他挑眉,她的无措、慌乱取悦了他。男人啊,在某方面还是挺自负的。
她低头,这才发现她身上的白色无袖背心在被水淋湿之后,居然呈现透明状,在烈阳的光影下,浮现出内在美的粉红色泽。
她双臂环胸,微卷的眼睫眨着忐忑。“你出去啦,我要换衣服。”
衣柜里还有一些她的旧衣服,前阵子她已经把还可以穿的夏衣清洗过,幸好可以派上用场。
他没有走出房间,反而上前一步。“干什么那么紧张?我是那种不良的男人吗?”
她很想点头说是。他在这方面一向超主动的,但她识相地没有反驳他的话,在这种情形下让他下不了台,绝对是下下之策。
“你是正人君子,那可以请你去检查一下,为什么昨天才安装的水龙头会爆裂开来,好吗?”
“你一点都没长进,还是这么容易脸红。”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动,做出不良的行为。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甚至被他取笑了,她却没有丝毫反驳的力道。
“你别闹了。”
他双手悄悄握拳,眼眸变得锐利又深沉,深深吐出屏住的气息。
“你先换衣服,我待会再来检查。”他转身走出主卧室,没忘记将房门给关上。
他站在房门外,感觉到那纯然生理的冲动。无论分别再久,他对她的感觉依然这么强烈。
跟她欢爱的画面浮上他脑海,看着浑身湿透的她,是这么的引诱他的感官,在那一刻,他真想将她扑倒。
该死!
他咒骂自己。
连年弘,你还真是个不良的男人!
第6章(1)
原本破败的房子,如今已焕然一新。从今天开始,萧淑女就不用再寄住庙里,可以回到阔别七年的房子了。
今夜,她亲自下厨,打算宴请那一票兄弟,不过怪的是大家都突然有事情无法到场,她的唯一客人就是连年弘。
连家在这地方上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名声响亮。再过两天,连家将为婷婷举办生日宴,餐会地点就选在村长办公室前的广场,请外烩师傅办桌,席开五桌,只宴请亲朋好友及左邻右舍。
当亲朋好友接到连家的请帖时,心里都非常纳闷,为何萧淑女会怀着连年弘的孩子去嫁给别的男人,只是大家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情的曲折离奇,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更是明日探询的重点。
萧淑女已经跟连年弘谈定,婷婷白天由连家协助照顾,晚上还是回到她家跟她一起睡。
“我准备这么多的菜,他们却临时有事,真是不够意思。”萧淑女看着一桌子菜,婷婷正在隔壁玩耍,寂静的空间中只有她和他,这让她心慌乱得很。
“放心吧!就算今天吃不完,明天我也会负责吃完。”连年弘尝了一口鱼,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样?好不好吃?”她问得紧张,从小没有妈妈的她早练就出一手好厨艺。但今晚她就像是第一次下厨般,紧张到居然还将蛋壳打进碗里,更差点把糖当成盐巴。
“当然好吃。你煮得比我妈还要好吃。”连年弘看着她,唇边淡笑,带着些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腼腆。
家里的人都希望他能把她再追回来,只是,他该怎么追?曾经破灭过的感情,还能再复原吗?万一弄巧成拙,破坏了目前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宁静,那不就得不偿失?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甜言蜜语了?你一向吐不出什么好话的。”
他拉开啤酒罐上的拉环,递给她一罐,自己再拉开一罐。
“我是嘴笨,偏偏嘴又快,又是说错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是故意要喝酒的,因为那可以镇定他不安的情绪。
“大村长也会道歉?”这样的场景不在她的预期里,这让她的脸颊起了燥热,有着淡淡的不安。
“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是不是?”他喝口啤酒,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她,可他居然孬到问不出口。
她点头,拿起啤酒,敬他。“谢谢你这么疼爱婷婷,还帮我这么多的忙。”
“你说这些干什么!婷婷是我的女儿,我本来就应该疼爱她,要是你当初不离开的话……”他猛然止住脱口而出的话。
“我也曾经想过,如果我没有离开的话,是不是就没有后来这些事。”如果她和他都能早点相通,各退一步、摆低姿态,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我……我不是在怪你。”他想谈这件事,却又怕谈这件事;裹足不前、进退两难,这样的扭捏,一点都不像他的个性。
“你要怪我也是应该的。我跟我妈一样,都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扬唇想笑,无奈却觉得苦涩无比。她喝的是啤酒,又不是烈酒,为何她有种酒入愁肠的伤感?
“别这么说自己,你知道你不是的!”
“那时我们都还年轻,或许因为我的离开,才有婷婷的存在,否则婷婷可能只是一个被流掉的小肉块。”
“你不能这么武断。当初我极力想挽回,你却不给我挽回的机会,切断了一切联络,说嫁就嫁,只寄来一张喜帖。”他看见她眼里泛起水雾。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嫁就嫁,大概是害怕保不住肚子里的生命吧。”加上高峰那时对她的影响力,她才会在短时间内负气嫁给他。
“我有追到婚礼现场,结果……”他苦笑,又喝了一口啤酒。
“这几天我有听忠孝谈起,才知道你们去过。”
刘忠孝说起当年连年弘几乎发狂的模样,那时她在新娘休息室,完全不知道外头的情形,因为早在决定嫁给高峰之前,就带着破釜沉舟之心,逼迫自己再无退路。
“如果你知道我有去,还会嫁给他吗?”他问着傻话。
“没有如果,过去都过去了。”她心里知道,如果他在婚礼现场,她一定无法让别的男人为她戴上戒指。
“我可以问你一句话吗?”
“嗯。”她点头。
“你后悔过吗?”
“……”他的这句话逼出来她含在眼眶的泪水,她咬紧下唇,无法开口说话,怕一旦说出口,会让相思成灾。
“我后悔得要死。”他的大手覆上她搁在桌面上的小手。“我后悔让你去台北念书,我后悔说出不要小孩的话,我后悔叫你嫁给别人,我后悔当时为什么这么年轻,我后悔自己神经太大条,我后悔……”
“弘弘……”她反握住他的大手。“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能倒回,就算有再多的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段日子来她咬牙硬撑,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会倒下,她也想要有个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温暖的怀抱可以让她撒娇。
面对心中所爱,她的防备慢慢溃堤,可不可以让她贪恋他的柔情,只要片刻就好?她只要片刻就能储备更大更坚强的力量。
“不!”他起身,绕过桌面,来到她身边。“来得及。我和你还有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这是他心里最真实的声音,他不想再忍耐,就让他成为不良的男人吧!
“来不及了。我造成的伤害还在,那是怎么弥补都弥补不来的。”
他以大拇指轻试她颊边的眼泪。“你是这么的勇敢又倔强,你会哭,就表示你也在深深懊悔。”
她摇头,闪避他的碰触,害怕那脆弱的心,在他温柔安慰下,会彻底溃堤。“回不去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捧起她的脸,以吻封住她那颤抖的唇。
她仰起小脸,最无法拒绝的就是他的柔情,每当他低声哀求她时,就像个无助的大男孩,她的心便会以垂直的速度下坠,也才会毫无保留地偷尝禁果,把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给他。
“弘弘……”她喃喃喊着他的名。心头麻痒难耐,那是连梦里都会渴望的温度。
“淑女……”他的大手穿过她脑后那柔软发丝,一种不让她退缩的姿态,趁着她的小嘴发出呻吟,他的舌长驱直入,跋扈又炙热,与她的唇舌纠缠。
她的心跳声应和他的心跳声,陌生又熟悉的激情,让她血脉贲张、心跳失速、酥软无力。
两具渴望彼此的身体,已在一触即发的边缘。
“弘弘……”她无措,双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却连力气都用不上。
他用力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感受他大腿间那股热力的亢奋。
抵在他胸前的小手慢慢地滑倒他背后,抚摸着那厚实的背脊,唇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她吞噬,那是有着野性的蛮力。
两人的呼吸渐浓。心荡神驰,他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刘海,那里贴着一块肤色的美容胶带。
“还会痛吗?”
“不会。”她娇喘着。
“你怎么能够这么不爱惜自己,明明有伤口,还这样逞强。”
她感受到他的另一只大手在她胸前游移,让她从柔情里猛然惊醒。
“我们不行的。”她推开他,趁他意乱情迷之际跳离他的怀抱。
“为什么?”欲望被硬生生打断,他喘着大气,凝看她那嫣红的小脸。
“我……”她垂低头,努力平复那股奇妙的欲望。
“你还爱着你的前夫?”一时脱口而出,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差点虚软的双脚让她选择坐在离他最远的椅子,等到稳住战粟的身子后,她才有办法开口说话。
“或许吧,他对我很好。”她的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一句话,像是寒天的冷水,当头浇醒他炙热的欲望。“他有什么好?值得你抛弃我们二十年的感情?”
“他……是个好人,对我和婷婷都很好。”
连年弘起身,来到她面前,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你说谎!如果他对你很好,怎么会任由他的父母打你!”
她惊讶地以手捂住嘴巴。
“你告诉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道伤口是被他们打的吗?他们为什么打你,你告诉我啊!”他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臂膀。
她仍是以手紧紧捂住嘴巴,咬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能说,什么都无法说。
她那破败的名声,就如同她的母亲的一样,在这个河东村,她再也无法洗清污名。
她配不上他,就算她对他的爱从来没有改变过,她却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
就让他误会吧,断绝他的感情,断绝和他的关系,一切到此为止。
***
那一夜,萧淑女终究什么都没说。
连年弘怪自己沉不住气,在逼问不出答案之后,最后他居然气呼呼地离开,好不容易才营造出美好又激情的气氛,她甚至没有拒绝他的吻,那他干什么还要煞风景的提起她前夫?
他懊恼不已。前夫这两个字,像是哽在喉中的鱼刺,让他非常难受不痛快。
今天中午就要宴客,正式宣告婷婷是连家人的事实,他希望她能一起参加,如果她愿意出席,至少代表他和她的未来是可以期待的。
当他走出家门,就看见一个男人在萧淑女家门口探头探脑的。
“先生,请问你找谁?”连年弘来到那男人面前。
“你好,我找萧淑女,请问她住在这里吗?”高峰看着走上前的男人,露出温和笑容。
连年弘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警铃响起,脑海浮现出“前夫”这个词。
这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有着非常好看的外表,不过就是“娘”了点。
连年弘挺起胸膛、扬高下巴,同时展露最大的笑容。“萧淑女是住在这里,我是河东村的村长,请问你哪里找?找她有什么事?”
“我叫高峰,从台北来的。”
连年弘看着门口那辆B字头的名称,伸手按下萧淑女家的门铃,心里直呼庆幸,这个台北来的男人刚好让他给遇上。
铁门一开,正是可爱的小婷婷。
“爸比!”婷婷惊喜大叫。
“婷婷……”两个男人同时回话,然后纳闷地互看一眼。
婷婷跑到高峰面前。“爸比,我好想你哦。”
高峰蹲了下来,将婷婷抱在怀里。“爸比也好想婷婷,婷婷最近好不好?”
连年弘一脸的阴霾。这男人果真是她的前夫。
“婷婷……”连年弘也柔声喊着。“那我是谁?”
婷婷仰高小脸。“你是河东村的爸比嘛。”
高峰放开婷婷站了起来,眉头深锁中有着了然。
连年弘不甘示弱地一把将婷婷高高抱起。
这时萧淑女从屋内走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高峰,有着惊喜。“高峰,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回来后一切都还好吗?”高峰上前一步。
“还不错,快进来坐坐。”萧淑女敞开大门。
而被严重忽略的连年弘,看着她对前夫展露的笑意。心头莫名的不爽。“你怎么不请我进去坐?”